被人詬病。
畢竟側室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個妾。
妾氏什麼的,身份低了就低了。
正室的身份不能低。
你看,皇帝多體貼,多會為人著想?
可就連腦子不清醒的趙氏都能想明白,皇帝不徹底將侯府的臉麵放在地上踩的原因——是為了報複!
替他的寶貝女兒報複平南侯府!
從侯府的角度來說,有俞婉兒這麼個世子側室,是奇恥大辱,而且日後也沒有正經的姑娘肯再入他們平南侯府的門,平南侯府成了整個貴族圈子裡的笑話。
從俞婉兒的角度來說,她雖然可以名正言順地和沈逸之在一起了,卻永永遠遠都不可能被扶正。
她隻能永遠當小妾!
而她的寶貝兒子,也不可能做王府的嫡子,一輩子都隻能當小娘養的庶子!
這還不算。
隨著沈逸之這個世子永遠都不可能入朝為官的懲罰,平南以侯府就算是徹底廢掉了。
如今的平南侯尚且還有個三品的閒職,每日可以上朝跟朝臣打打交道,在皇帝麵前刷刷存在感。
而一旦如今的平南侯退下來,平南侯府無木可撐,就算是徹底廢了。
這一切固然是沈逸之自作自受的結果,可侯府的人會責怪沈逸之嗎?
顯然不可能。
他們會把這恨意轉移到俞婉兒的身上,將一切的過錯都推給她。
可以預見,她的日子會有多難過。
狠啊!
太狠了!
殺人誅心都沒這麼狠。
冷瀾之心情不錯,連帶著自重生以來便一直伴隨著她的頭疾都好似不見了。
琴聲叮咚。
梧桐樹葉飄落,夕陽的餘暉灑在女子的身上,為她美麗的麵龐增添了幾分柔和的豔麗光芒。
夕陽下,幾片梧桐樹葉在女子身側飄飄灑灑,降落至她的身側的時候,落下的速度仿佛都變慢了一些,似是舍不得離她而去。
忽然,女子睜眸,烏黑的鳳眸裡漾出一抹笑意:“顧典司,你來了。”
顧湛被那笑意閃花了眼,心臟也不受控製地猛烈跳動了起來。
怦怦。
怦怦。
第109章 顧典司的不情之請
他垂眸,死死壓抑著眸中瘋狂湧動的情緒,清冷的聲音矜貴而悅耳:“公主,宣下官來所謂何事?”
什麼事都好。
其實她能宣他,他心甚悅。
“流紗。”
不多時,流紗捧著一個木製的盒子來到了顧湛的麵前。
盒子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打造的,其上鑲金綴玉,端的是奢華無比。
“打開看看。”冷瀾之微笑道。
顧湛撚了撚指腹,須臾,依言打開了那奢華無比的盒子,露出了滿目潔白、閃爍著朦朧聖光的珍珠。
“這是……貢珠?”
所謂貢珠,在盛國特指達到了進貢級彆的珍珠。
皇宮每年能收到的貢珠,也僅有一百八十顆,這一百八十顆裡,有一半都來自於冷瀾之的封地,天海城。
出自天海城的貢珠,珍珠碩大、明亮,品質比其它地方的珍珠更好,價值更高。
可以說,這一顆貢珠都價值千金。
且,有價無市。
而眼前的紫檀木盒子裡的珍珠,品質絲毫不比貢珠差。
細細數來,足足有十八顆。
而往年送入宮裡的那些天海城的貢珠,每年送入皇後宮裡的,也不過三十顆。
冷瀾之笑道:“這些時日多虧了顧典司傾力幫忙,小小謝禮不成敬意,希望顧典司不要嫌棄。”
當年她大婚之前,因為聽信了沈逸之的話,覺得帶著宮中的暗衛進入平南侯府會有監視平南侯的嫌疑,便將父皇賜給她的暗衛退回給了父皇。
若非當年腦子裡進水太多,她重生後也不必如此艱難,還要利用當年的人情管顧湛借人。
如今事情已了,她也要回了自己的暗衛,培養了自己的人手,錦邢司的人自然就該還回去了,她也該當麵對顧湛說一聲謝謝。
對她來說,當年救下顧湛不過是舉手之勞,而這些時日錦邢司給她行的方便,卻不是舉舉手就能辦到的。
顧湛鋒利的眉峰微微擰起,本想直接蓋上甩下蓋子蓋上那奢華的盒子,又怕弄出的動靜太大驚擾到她,便動作輕柔地將滿目的珍珠重新蓋了起來:“公主言重了,保護公主是我等的職責,不必言謝。”
冷瀾之不禁側目。
好像,他從來沒有對她露出過屬於千麵修羅的殘暴陰鷙的一麵。
她以為他當年溫聲細語是因為需要仰仗她的勢力帶他%e8%84%b1險,如今看來,他或許本質上就是一個溫柔的人。
她忍不住打量起了眼前之人,這才發現,他有一張比沈逸之還有俊秀精致的臉。
他的眉眼五官,無處不矜貴,是老天鬼斧神工的傑作。
一襲金絲暗紋玄袍加身,腰間點綴著同色藍紋金羽腰帶,身形挺拔如鬆,不算壯碩,甚至有種文人學士特有的清瘦之感。
隻是,誰也不會將他當成一個文弱學子。
印象中,她似乎從未見過這人冷臉,卻不止一次聽說過有關於他的殘暴之名。
據說錦邢司的刑罰有一千餘種,其中一半都是他上位之後創造出來的。
但凡經過他的手的敵人,不管骨頭多硬,都會被撬開一張軟嘴。
“近來邊境動蕩,瓦剌蠢蠢欲動,已有刺客潛伏進了盛國,阿青四人還是留在公主身邊的好。”
玉石般清冽悅耳的聲音拉回了冷瀾之的思緒,她一愣:“瓦剌派了刺客潛伏入盛國?”
“是。”如此機密之事,他卻沒有隱瞞冷瀾之:“瓦剌今年大旱,境內民不聊生,餓死了無數百姓。國內沒有吃的,這些賊子便將主意打到了我盛國。公主是陛下、皇後和太子最看重的人,若瓦剌想要出其不意地要走我盛國的糧食和城池,公主便是不錯的突破口。”
冷瀾之一愣。
她在國事上幫不上忙,能做的便是儘力不去拖後%e8%85%bf。
不過她也沒有太過擔心就是了,前世的時候,瓦剌的刺客並未進京,更沒有人將她當成活靶子。
等等……
本就挺直的脊背,越發筆直如楊。
瓦剌大旱?
她記得在瓦剌大旱之後,盛國境內也發生了一些天災人禍。
先是第二年南方三城遭遇了百年難得一見的特大洪水,緊接著第三年北方四城發生了旱情。
不對不對……
似乎還有什麼事情被她遺忘了。
一件非常令人在意,但是當時她卻沒有放在心上,如今怎麼也想不起來的事……
“公主?”
第110章 家母希望看到下官成家
顧湛眉間覆上了一層陰影。
莫不是,他嚇到她了?
他不禁心中自我厭棄。
他果然是不適合在陽光下出現的肮臟之人,明明已經儘力壓抑自己,將最好的一麵展現出來了,卻依舊是那麼的惹人生厭。冷瀾之回神,這才想起來眼下還有正事。
“多謝顧典司提醒。”她回神微笑,眉眼輕彎。
顧湛被那笑容晃了眼,再次垂眸。
他不敢多看。
他怕遏製不住某種衝動。
冷瀾之見他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樣,心道這人果然和傳言的一樣不近女色。
“阿蘭他們四個都是不錯的得力乾將,若是下次本宮需要用人,希望顧典司不要吝嗇才好。”┆┆思┆┆兔┆┆在┆┆線┆┆閱┆┆讀┆┆
雖說她已經有了自己的人手,但錦邢司的人心思縝密,更擅長追蹤和調查。
冷瀾之愛才心切,可惜阿蘭他們都有錦邢司的編製,而且從未有私人占用錦邢衛的先例。
她之前調用了月餘已經是破例,也是仗著父皇和太子哥哥寵著她,不與她計較,若換個人的話,父皇怕是早已懷疑其心存異心了。
還有下一次調用麼……
顧湛那顆死寂下去的心,又活了過來。
他拿出一枚腰牌,雙手奉上:“公主若有需要,隨時可以派人尋下官。”
依舊是上次那枚腰牌。
承著顧典司一個承諾的腰牌。
價值連城。
冷瀾之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謝禮準備的少了。
貢品級彆的珍珠雖然珍貴,卻不及顧湛一個承諾珍貴。
隻是,貢品級彆的珍珠,她這裡也不過隻有十八顆,剩下的全部都送入了宮中,這會兒還真拿不出合適的東西作為謝禮。
金銀財帛,顧湛不缺。
權利,他更是一人之下的權臣,這天下間除了父皇,沒有人比他的權利更大。
女人……
以她這剛剛與前夫撕扯的無比難看的身份,不適合給人說媒。
算了……
“腰牌本宮收下了,日後若是顧典司有需要幫忙之處,但凡本宮做得到,顧典司隻管開口。”
矜貴桀驁的男子衣袖中的手倏地握緊。
“下官眼下,便有一個不情之請。”
虞凰節是盛國最重要的節日。
這一天,宮中會舉辦盛大的宴會,民間也相當熱鬨。
人們載歌載舞,以凰女遊街的形式來感謝火凰大人對盛國的庇護和保有。
每一年的虞凰節,民間都會選出一位凰女,從城門口一路遊行到宮門口,接受皇帝的嘉獎,以示天子與鳳凰,與民之間互利共勉的和平關係。
當然,作為盛國最盛大的節日,虞凰節也是未婚男女唯一一個可以自由相看的機會。
若是有在節日中互相看對眼的男女,雙方互相交換了姓名後,男方便可以請媒婆上門。
若雙方家庭都同意,便能成就一樁好事。
身為萬眾矚目的伽羅公主,晚上的晚宴冷瀾之自然是不可能不去的,可白日……
冷瀾之身穿民間女子的簡單及腳踝長裙,半頭墨發披垂在身後,簡單的發髻上隻戴了幾根簪子和一支赤紅珠流蘇,耳墜也是最簡單的白色玉珠款式。
一襲簡單的紅色長裙,將她的腰身勾勒的格外纖細,仿佛一掐就斷。
她身量纖長,身材卻不單薄,便是戴著輕薄的麵紗,站在人來人往的長街之上,也還是頻頻引人矚目。
顧湛立於她的身側,也換上了簡單的民間服飾。
在冷瀾之的建議下,他換上了月白色長衫,寬肩窄腰,一張俊美矜貴的臉便是不用華服堆砌,也散發著等閒之人不敢逼視的貴氣。
他眉宇間掛著些微的春風笑意,淡化了棱角,遠遠看去,隻覺得這人高貴無雙、氣質華貴,誰也不會想到,這人竟是傳聞中令人聞風喪膽的顧典司。
一個月前,冷瀾之收下了顧湛的典司腰牌,並承諾這算是一個人情,之後隻要他有需要,隨時可以來找她。
沒想到他當場就提出了要求——
請她陪他參加一個月後的虞凰節。
他說——
“下官從小到大都沒有正經地參加過虞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