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久違的笑容倏然綻放,好似曇花盛開,沈逸之心中又是一跳,趕忙垂下頭,不敢再看。
人群中,某修羅滿眼陰鷙,如同獵鷹一般的眸定格在沈逸之的身上,掃過那張慌亂迷茫的臉,眸中劃過了不屑之色。
隨即看向那眾星捧月般的女子,目光裡有些委屈。
她究竟看上了駙馬那種垃圾什麼?
明明他比駙馬更好看,更有權勢,他為何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就因為駙馬會做幾首破詩?
還是駙馬那八百個心眼子?
隨著冷瀾之一聲平身,仿佛被定了身的眾人全部都活了過來,院子裡再次恢複了熱鬨。
顧湛想到等會兒要發生的事情,眸中委屈散去,隻餘下了等待好戲開場的閒適。
他悠然地坐在距離那人最近的桌上,整整一桌除了他便沒有彆的人了。
他並不覺得寂寥,反而更加自在。
雖然無人敢跟這位喜怒不定的爺共坐一桌,但他的存在感太過於強烈,沒人會無視。
冷瀾之與一旁的貴婦們討論著時下最流行的首飾、 京中流傳的詩文,不論貴婦們起什麼頭,她都能完美接上。
而一旁的趙氏,完全插不上話。
趙氏氣的在衣袖中攥緊了拳頭。
這個搶她寶貝乖孫風頭的女人!
等等……她的乖孫呢?
第34章 不要太雙標
不隻是趙氏覺得疑惑,很多人也有些不解:“今日不是公主正式認下小公子的日子嗎?小公子怎麼還沒來?”
開口的是丞相夫人。
冷瀾之也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招呼:“婆母,安兒呢?”
趙氏蹙眉:“我剛來的時候他還在呢……估計是跟朋友去玩了吧?”
趙氏覺得,依照孩子愛玩的天性,沈臨安跑去跟彆的笑朋友去玩並不算什麼。
可屋內的人卻聽得皺起了眉頭。
像今日這樣的場合,沈臨安身為絕對的主角,是不可以離開公主的身邊的。
就算要去玩,也得等著公主把人認了再去吧?
如今宴席都開始了,公主都要開始為眾人做介紹了,沈臨安這個主角卻不見了?
這不但是對嫡母的不敬!
也是對公主的不敬!
平南侯府的人,到底在搞什麼?
眾人看著趙氏的眼神,越發輕蔑了。
冷瀾之似是歎了口氣,露出了包容的笑容,打圓場道:“安兒年紀還小,也沒有經曆過如此隆重的場合,情有可原。”
眾命婦隻能跟著點頭:“沒錯,小孩子嘛……”
趙氏:“……”
她剛才說小孩子貪玩,這些人看著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麼怪物一樣。
冷瀾之一說孩子貪玩,這些人就附和?
不要太雙標了好叭?
不等她發作,冷瀾之就溫和問道:“婆母可知安兒去哪裡玩了?大家都等著見他呢!”
趙氏心裡有氣,卻不得不隱忍,回答起來硬邦邦的:“應該不會跑太遠,我這就叫人去找。”
冷瀾之微微頷首:“曉柔,你也跟著去吧。”
曉柔應聲:“是。”
很快,曉柔便跟著幾個丫鬟婆子家丁去尋找沈臨安了。
宴會上的氣氛依舊熱絡。
雖不是什麼正式宴會,但礙於男女大防,男女席位之間用幾麵屏風隔絕了起來。
男賓那邊已經有人按捺不住,想要去跟顧湛套近乎了。
畢竟是權傾朝野、連太子殿下都敢當麵教訓的顧典司,雖然他鐵麵無私、手腕鐵血,可若是能跟他扯上關係的話,對前途有益無害。
今日的顧典司似乎很好說話,幾個前來敬酒的大臣,他並未拂了他們的麵子。
女賓席位上,不少小姑娘眼神亂瞟著,若是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她們視線所看的方向,正是男席那邊最前端的方向。
雖然有屏風阻隔著視線,但大多宴會男女席位的布局是一樣的,就連桌上的飯菜也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便是,男席那邊酒水更多,女席這邊則是飲料更多。
無數小姑娘望眼欲穿。
顧典司雖惡名在外,卻實在好看。
又手握重權。
權利,是男人最好的聘禮。
隻可惜,被無數閨閣小姐望眼欲穿的典司大人,視線投注的最多的地方,便是那間有著世間最高貴的人兒的房間。
若非不想給她帶來麻煩,他真想如同那日一樣,貼身站在她的身後守護啊……
嘖,駙馬和平南侯府什麼的,果然很討厭。
若是在宮裡,在外麵,甚至是在公主府,他哪裡需要顧忌這麼多?
男人想著,垂下了眼。
屋內。
一個剛剛成婚不久的婦人笑道:“珍寶閣最近上新了不少首飾,裡麵有一套鳳求凰的頭麵非常好看!上麵鑲嵌著一百二十八顆南海明珠,光是用來製作鳳凰的黃金就有一斤重,不知道有多少人眼饞呢!”
冷瀾之來了興趣:“哦?那套頭麵本宮也聽說過,最後落到哪家夫人、小姐的手裡了?”
那位夫人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珍寶閣老板說,隻賣有緣人,是以那套頭麵現在還在三樓的展櫃裡放著呢。”
冷瀾之順著她說了下去:“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幸運,將來能有幸得到這套頭麵。”
珠寶、首飾、美麗的衣服,是宴會上的女人永恒的話題。
冷瀾之並不需要加入討論,隻需要偶爾給點回應,這些貴婦人就能熱烈地討論起來。
趙氏越發插不上話了。
平南侯府自建府到現在也不過二十多年,老侯爺祖上是八代貧農,到了如今的平南侯這一代也是泥%e8%85%bf子出身,隻有沈逸之這一代算是正經培養的貴族。
可沒有涵養的家庭養出來的貴族,如何與那些世代貴族的夫人小姐們比?
這也是趙氏不受那些夫人們待見的原因。
畢竟她的身份不上不下的,太過尷尬。
她們跟她,沒有共同話題,根本聊不到一起去。
可若是冷著她……她是公主的婆婆。
她們不怕她本人,卻不能不忌憚公主。
趙氏看著任何話題都能插得上話的冷瀾之,又看看被她牽著鼻子走的貴婦們,心裡就像是吞了蒼蠅一樣難受。
罷了罷了,為了乖孫,他忍!
用不了多久,她的乖孫也能成為這種可以和任何人高談闊論的人上人。
突然,曉柔腳步匆忙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丫鬟婆子。
屋內眾人一眼就看了出來,這些都是負責出去找小公子的人。
如今這些人神色有異,莫非是小公子哪裡出了什麼問題?
顧湛看了為首的曉柔一眼,勾%e5%94%87垂眸。
不枉他等了這麼久,好戲終於要開鑼了。
她……
也等很久了吧?
冷瀾之見曉柔神色不對,知道該來的人已經來了,故作不解地問道:“小公子呢?你怎麼這幅神色?”
曉柔麵露為難之色:“公主,小公子他……他……”
“到底怎麼了?莫非是小公子出事了?”冷瀾之語音陡然一沉。
曉柔“噗通”跪了下去:“小公子們沒有出事,但他……”曉柔又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咬牙說了出來:“他找到了自己的生母!”
曉柔這一聲不算小,距離房間近的人都聽到了。
不論男女席。
一時間,眾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如果他們記得沒錯的話,當年駙馬將小公子帶回來的時候似乎說過,小公子是他從邊塞上無意間救下的孩子。
那麼,他的父母理應也是邊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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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怎麼想都讓人覺得不合理。
趙氏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就退了下去。
正在男賓席間高談闊論的沈逸之手一抖,險些握不住手中輕盈的酒杯,有酒水隨著他的顫唞而溢了出來。
他的嬌兒不是在南街的沈宅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再也顧不得大防不大防的了,快步走向了屋中,強忍著慌亂訓斥道:“不要胡說!安兒的生母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第35章 駙馬給公主戴了綠帽?
彼時,沈逸之正在男賓的席位上和朝中大臣們高談闊論。
平日裡他可沒有這個機會。
他雖貴為駙馬,且每日上朝。但不論是在朝會上還是朝會結束後,他都不是眾人的視線焦點。
皇帝也好,朝臣也罷,在意的就隻有丞相、幾位尚書和幾位手握重拳的大將軍。
駙馬?
不過是個小小的六品千戶罷了。
若非駙馬的身份,他連進入朝堂的資格都沒有。
成為視線的絕對焦點的,隻有今日。
他要抓住這個機會。
然而曉柔那一聲通傳卻好似一記重錘,錘碎了他好不容易打起來的階梯。
他隻覺得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曉柔肩膀一顫,顫聲道:“回公主,回駙馬,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奴婢找到小公子的時候他正窩在一個女人的懷裡,我們所有人都聽到他喚那女人‘母%e4%ba%b2’。”
沈逸之簡直不敢去看公主的神色,卻不得不看。
一看之下,他微微鬆了口氣。
隻見公主的臉上隻有茫然和不解,倒是並不生氣。
他正要說什麼,就聽一道討厭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聞沈小公子的母%e4%ba%b2自兩年前便失蹤了,沒想到今日會出現,還是在平南侯府出現,蹊蹺得很呐。”
顧湛並未走出屏風,玉石般清冽好聽的聲音卻清晰地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冷瀾之聽出了這人是在給自己遞刀,她自然不會拂了好意,淡淡道:“此事的確蹊蹺,把他們帶過來,本宮要%e4%ba%b2自審問。”
心中卻有些疑惑。
他們不是兩清了?
沒聽說過千麵修羅顧典司是個熱心腸的人啊。
趙氏的臉色越發難看,沈逸之也下意識握住了拳頭。
忽然,顧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平南侯,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抖得如此厲害?”
平南侯心虛的聲音響起:“我……我……”
沈逸之急忙道:“公主,此事交給我吧?我一定審問清楚。”
冷瀾之看著他故作鎮定的模樣,得用力壓著%e5%94%87,才能不泄露出笑意。
不等她開口,玉石般的聲音便又說道:“駙馬將我錦邢司置於何地?審訊之事,還是我錦邢司更在行啊。”
這人的語氣吊兒郎當的,冷瀾之卻是想笑:“本宮也覺得……”
“錦邢司雖專司刑獄之事,可對付的都是大奸大惡之途,而且都是有了確鑿的證據才會將人送入錦邢司。那所謂的安兒娘的事情還未調查清楚,萬一是冤枉了好人,豈不是令人寒心?”沈逸之急急開口。
這話倒是也有道理。
在座大部分人沒聽出他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