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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就動了他們,罵名就會接踵而來。

她不怕被罵。

可,憑什麼?

明明是他們有錯,她隻是在維護自己的權益而已。

憑什麼挨罵的是她,被同情、被稱讚的他們?

就像前世,她才是被設計、被無辜害死的那個人,到頭來,“瘋子”、“有病”之類的罵名都到了她的頭上。

而沈逸之、那個躲在幕後的女人,以及整個平南侯府,卻被冠上了“可憐”、“忠義”等等美名,沈逸之甚至還在娶了那個女人之後,被當做了天下癡情人的典範,被人爭相稱頌,還有人為他出書作詩……

嗬嗬。

趙氏氣呼呼地走了。

沈逸之從今天開始就要早起上朝。

前兩日他雖然也每日都進宮,但並不是為了上朝,而是為了交代他這兩年的剿匪心得。

期間,皇帝還不著痕跡地敲打他,讓他好好對待公主。

天底下沒幾個做女婿的,敢當著老丈人的麵承認自己不喜歡妻子,更不敢說自己對妻子沒感情。

六年前的沈逸之敢,因為那時的他年少氣盛,而且仗著有公主為自己保駕護航,他料定自己就算坦言不喜歡公主,皇帝也不會為難他,還會想辦法哄著他。

但是現在,他已經和公主成%e4%ba%b2了,而且冷落了公主六年。

儘管這六年的時間都是事出有因……

可皇帝不一定能完全體諒。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

已非一腔孤勇的熱血少年的沈逸之,小心翼翼地應對著皇帝話裡話外的為難和敲打。

今日,是他第一次上朝。

在朝堂上,他見到了杜太傅。

並且做好了會被杜太傅冷嘲熱諷的準備。

豈料,並沒有。

杜太傅看到他的時候,非常坦然,仿佛他就隻是一個普通的朝臣。

杜太傅對他,和對彆的朝臣沒什麼區彆。

他不禁開始想,究竟是杜太傅太會裝了,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沒等沈逸之想明白,趙氏的人就來請他。

他大約猜測到是為了沈臨安的事情。

他想了很多。

想到沈臨安被趕出皇家學苑之後的弊端。

想到公主昨日的話究竟是試探還是真心。

想到……他光明正大地把嬌兒帶到人前的可能性有多大。

思慮重重間,他已經走到了趙氏麵前:“娘,喚我來有何事?”

趙氏讓人把沈臨安帶了下去,一臉嚴肅道:“兒啊,我覺得公主變了。”

沈逸之一愣:“娘這是什麼意思?”

口中詢問著趙氏,他的腦海中,卻也忍不住浮現出了這幾日見到冷瀾之的情形。

她對他,確實很冷淡。

這是六年前的她不曾有的模樣。

六年前的她就像一隻熱情的小鳥,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圍著他轉,嘰嘰喳喳地講很多話。

可自從他這次回來,她非但沒有主動找過他,甚至就連侍寢的宮燈都沒有點過。

那日即便他沒有假裝受傷,她也沒打算召他侍寢。

這幾日他一直回避著不去想此事,如今想起來,卻滿心抗拒。

他見過她滿眼是他的模樣,不願去想她眼中、心中沒有了他的可能。

趙氏嚴肅道:“當年我看她滿心滿眼都是你,還以為她是個好的。如今看來,皇家之人果然都薄涼。兒啊,你不能再冷著她了,我聽說皇室公主若是不喜歡自己的駙馬了,是可以和離的。

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讓她跟你和離,否則我們平南侯府,就完了!”

她沒有什麼深遠的見識,這話還是平南侯在枕頭邊跟她說的。

平南侯說,如今沈逸之隻是六品的百戶,職位太低,如果沒有公主,他便是將來繼承了平南侯府,也很難有什麼成就。

甚至有可能,皇帝還會因為這件事懷恨在心,將來找借口褫奪了爵位。

趙氏今日去找冷瀾之,一來是真的想把沈臨安送回皇家學苑去上學。

二來,則是為了試探。

越試探,越心驚。

沈逸之閉了閉眼。

是啊,他把公主娶回家,可不是為了當擺設的,而是為了借助她將平南侯府發揚光大。

九年前,老侯爺剛剛過世不久,沈逸之在喪期過了之後回書院讀書。

卻發現,那些夥伴都好像在疏遠他。

他那時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直到有一日,他無意間聽到了這些人的對話。

“我娘說了,平南侯府以後會越來越沒落,不讓我再跟沈逸之玩。”

“我爹也是這麼說的,平南侯府上下隻有老侯爺一人能堪大用,老侯爺死了,平南侯府就完了。”

“這種泥%e8%85%bf子出身的侯爵,怎麼與我們這些百年貴族比?沈逸之還想跟我們玩?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呸!”

從那一日起,他就明白了貴族與貴族有璧。

他開始發奮學習,終於為自己贏得了盛京才子的美名。

卻,沒什麼用。

他能感覺到,平南侯府一日比一日式微。

而真正讓他痛徹心扉,決定不惜一切代價越要保住侯府的榮耀的,是之後發生的一件事。

第23章 是她搞的鬼

在他的才子之名傳遍盛京後的某一日,他照例去書院讀書,卻發現自己的書箱不知為何多出來了一塊玉佩。

那玉佩質地極好,一看就是價值連城。

不等他想明白玉佩為何會出現在書桌裡,一群少年就簇擁著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年進了門,指責他偷東西。

儘管他%e8%88%8c戰少年們、據理力爭,證明了那玉佩不是他偷的,而是那華貴少年陷害了他,可……

當他要求少年道歉的時候,少年用睥睨的眼神看著他,不屑地說——

“我爹是當朝丞相,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讓本少爺道歉?”

“哦?陷害?你去大理寺告本少爺啊!看看大理寺的人是抓本少爺,還是抓你。”

那一日,心高氣傲的沈家少年郎沒能等到應得的道歉,還被丞相之子的簇擁者們按在地上揍了一頓。

那一日,沈家少年郎的自尊心碎了。

三觀,也碎了。

趙氏見兒子不知在發什麼呆,有些不滿:“兒啊,我知道你有遠大的誌向和抱負,知道你心高氣傲,但你要知道,如果沒有公主,這些東西都是虛的。”

她歎了口氣。

畢竟是她兒子,讓兒子靠出賣姿色去謀求前程,她這個當娘的也難受。

可再難受也沒有辦法。

她舍不下這榮華富貴。

她知道,兒子也舍不下。

這些年冷瀾之一直溫溫和和的,以至於她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她可以隨意拿捏這個公主兒媳。

可是如今,公主兒媳已經變得強勢起來了,他們就必須要在低頭的時候低頭。

沈逸之垂眸,斂去了滿目的暗色:“我知道了,娘。”

他不欲再繼續這個話題,問道:“安兒什麼時候可以回皇家學苑讀書?”

趙氏說起這件事就滿臉鬱卒:“公主不願意去說情,說她沒臉。還說,讓我們從安兒的身上找原因。”㊣思㊣兔㊣網㊣

儘管已經做出了日後要伏低做小的心理準備,可在不麵對冷瀾之的時候,卻不妨礙她表露出對這個公主兒媳的不滿:“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拿喬,故意讓我們知道她有多尊貴!”

沈逸之捏了捏眉心:“不說這些了。”

其實六年前,他並非對公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可每當他對公主升起一絲男女間的旖旎之情,他娘就會清晰地提醒他,公主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公主對他的愛是施舍,他必須要倚仗公主才能保住平南侯府。

他那破碎的自尊心在修補起來之後已經變得非常脆弱,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

每多聽一次,他心頭便厭惡一次。

久而久之,他隻要聽到“公主”兩個字,都是下意識地蹙起眉。

沈逸之喚來負責照顧沈臨安的小廝,讓小廝將沈臨安平日裡的作業拿過來。

努力拋開對公主的成見之後,他得承認公主說的是對的。

杜太傅作為天下文人學士的表率,自然不可能平白無故地針對一個五歲的孩子。

既然有原因,就得找原因。

夫子與學生,其中最有可能的原因便是課業的問題。

不多時,小廝便將沈臨安的作業拿了過來。

五歲孩子的作業,無非就是練練字,背背書。

杜太傅每日都會給沈臨安布置一篇練字的作業,練習的字倒也沒有多難。

沈逸之想著自己三歲蒙學,五歲的時候便可以完整地默寫出一篇三字經來。

他的兒子,怎麼也差不到哪裡去。

然後就看到了一篇……字?

如果手裡這一堆紙上的鬼畫符,能夠被稱之為“字”的話。

好好的一個“人”字,一撇在東邊,一捺卻已經上了西天。

“之”字看著奇奇怪怪。

“初”更是醜的好像被分屍了一樣,要不是知道這篇字是在臨摹三字經,沈逸之都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看出這是一個“初”字來。

他的額頭猛地蹦出了青筋:“這是小公子的作業?”

小廝感受到了自家少爺的怒氣,頓時嚇白了臉:“回駙馬,確實是小公子的作業!”

趙氏驚呼道:“不可能!我看過安兒的字,就算比不上大人寫的,但也絕對沒這麼醜!”

她瞪著那小廝:“說!你是不是故意拿了你自己寫的東西,冒充是小公子寫的?你是不是想害小公子?”

小廝麵色大變,“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回夫人,小人不敢!絕對不敢!這真的是小公子的字!”

沈逸之的臉色很難看,他緊繃著%e5%94%87,須臾問道:“你的意思是,夫人在撒謊?”

小廝的臉色更白了:“小人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廝垂下了頭,一副不知道該不該說的樣子。

看著小廝這幅模樣,沈逸之忍不住腦洞大開,想著莫非是冷瀾之搞的鬼?

卻見小廝深吸了口氣,好似是做出了什麼重要的決定,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道:“回駙馬,小公子之前的字的確很好,還被杜太傅誇讚過。那時公主每日都%e4%ba%b2自監督小公主練字,小公子有什麼寫的不對的地方,公主都會糾正過來。

自打半個月前公主不再教導小公子了,小公子就……就不再好好練字。”

趙氏怒道:“胡說!明明每次本夫人去書房看安兒的時候,他都在好好練字。”

小廝麵色發苦:“那是小公子將以前的字拿了出來騙夫人的,事實上他本根沒有好好練字,一直在書房玩,直到快要吃飯了,才會胡亂畫出一些字來交差。”

趙氏不可置信:“這……這怎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