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了那道倔強的身影,冷瀾之抿抿%e5%94%87,正欲開口,那婦人突然看向了少年:“玥兒,快謝過貴人,我們回家了。”
少年神色黯淡地看著冷瀾之,行了一個標準的禮。
冷瀾之蹙眉,對曉柔使了一記眼神,曉柔會意,下車追了上去。
冷瀾之放下簾子,淡淡吩咐:“走吧,回府。”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多看沈逸之一眼。
圍觀的百姓們自發地彎腰高唱:“恭送公主!”
沈逸之腰背挺直,格格不入。
馬車自他的身旁經過,一陣風掀起簾子,他正好透過縫隙窺見了女子絕美的臉。
她正閉目養神。
她挺直的身姿宛若傲雪寒梅,婀娜卻堅韌。
便是馬車晃晃悠悠,她的脊背也不曾彎下。
他說不出此時心中是什麼感受。
冷瀾之回侯府後沒多久,曉柔也回來了:“公主,都查清楚了,那小公子是戶部侍郎府的三少爺,他%e4%ba%b2生母%e4%ba%b2是個歌姬。
三少爺還有一個%e4%ba%b2生姐姐,姐弟兩個並不受寵,自小便和他們的%e4%ba%b2娘在一處偏院裡自生自滅。
今日之事從表麵上看,是兩個婆子在府中偷東西,被三少爺發現後想要殺人滅口。不料三少爺為人機靈,掙%e8%84%b1後逃了出來。”
冷瀾之想著少年臉上死寂的表情,關注點卻在另一件事上:“他還有個姐姐?”
曉柔道:“是,他姐姐是戶部侍郎府的五小姐,奴婢見了這位五小姐,和三少爺長得倒是有幾分相像。至於今日那位婦人,是戶部侍郎府的側室張氏。”
在盛國,妻妾的製度分為正妻、平妻、滕妾、側室、偏室、偏房、陪房、侍妾、通房九等。
戶部侍郎是四品官,按照規格,隻能娶一個正妻、一個平妻、兩個側室和四個侍妾。
側室,說到底也是妾。
冷瀾之想著記憶中那張臉,有以下沒一下地把玩著腰間的玉佩。
可不就是很像麼。
曉柔又道:“奴婢已經告訴張氏了,說公主很關心三少爺的傷勢,他們應該不敢苛待三少爺。”
冷瀾之沒說話。
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直到曉柔去外間忙碌,冷瀾之才靈光一閃,麵色巨變。
戶部侍郎府三少爺?!
前世戶部侍郎府的主母曾帶府中的公子少爺參加過她主持舉辦的賞花會,她分明記得,戶部侍郎府並沒有三少爺!
據說,那位三少爺偷偷跑出城玩耍,不慎落入溪源河溺斃了!
冷瀾之又想起了遇到少女的那間破廟。
若她記得沒錯的話,那間破廟,赫然就在溪源河與盛京之間。
***
夜幕降臨。
曉柔提著一盞造型彆致的宮燈,興衝衝地朝門口走去。
冷瀾之剛沐浴完,看著小丫頭開心的表情,忍不住問道:“何事高興成這樣?”
曉柔神色間浮現出曖昧的神色:“駙馬回來了……”
冷瀾之的目光掃過她的臉,落到那盞宮燈上,眸光緩緩冰凝:“不許點。”
盛朝的駙馬,無公主傳召,不許侍寢。
點燈,便是公主傳召的征兆。
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若公主有意傳召駙馬侍寢,便會在院子外點亮一盞燈。
宮燈點亮,便是天塌了下來,駙馬也必須來侍寢。
曉柔盼了六年終於把駙馬盼回來了,自然急著點燈。
前世,冷瀾之一早就命人點上了燈,從太陽微微傾斜開始等,等到了夜半時分,總算等來了人。
來人卻不是駙馬沈逸之,而是他的貼身小廝。
小廝用抱歉的語氣說道:“啟稟公主,駙馬他練劍時不小心受傷了,無法侍寢。”
為了逃避侍寢,他寧願作踐自己的身體。
多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那時一點都不生氣,還巴巴地跑過去送關心。
完全感覺不到,那人的神色有多不耐。
既然不願侍寢,那他這輩子都彆想再踏進她的寢室半步。
“阿蘭。”冷瀾之輕輕喚道。
阿蘭,兩個女錦邢衛之一。
“公主。”阿蘭躬身應道。
“從今日開始,你們幾個輪流暗中監視駙馬,記住他去的每一個地方。”
阿蘭冰冷的麵容上沒有半分神色,即便接到的是這麼奇怪的命令,她也沒有多問什麼,隻是恭聲應道:“是。”
騰雲苑。
天還沒黑,趙氏便著急忙慌地把沈逸之叫了過來,苦口婆心地叮囑道:“這幾年你不在家,如今剛一回來,她定然是巴不得你儘快與她圓房的。日後你們成了真夫妻,也彆太慣著她,否則她越發無法無天了。”
沈逸之想著冷瀾之今日高高在上的態度,微微頷首:“娘放心,她身份再高貴,既已嫁入了我們沈家,便是沈家的人,理應孝敬公婆,沒得擺那些公主的架子。”
見兒子如此拎得清,趙氏很滿意。
冷瀾之竟敢勾結外人欺辱她這個婆母!
她的%e5%b1%81%e8%82%a1現在還疼著呢,大夫說了,她這兩日最好彆下床。
婆母被兒媳勾結著外人打了,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明著動不了這個兒媳,還不能陰著來了?
她就不讓兒子跟那女人圓房,看她怎麼辦!
忽然,她神色一變,問道:“安兒娘……你可處理好了?”
沈逸之眸光一閃:“放心吧娘,我已經將她安置在了城外,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趙氏沉著臉:“我雖不喜公主,但那畢竟是公主,駙馬私養外室可是死罪!你,你糊塗啊!”
她並不覺得兒子在外麵生個孩子有什麼不對,隻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再留著那外室。
她就不明白了,兒子都回來了,就把那外室扔在邊境怎麼了?為何要帶回來徒留禍患?
第10章 受了傷就找禦醫,我又不會治傷
沈逸之十分篤定:“此事做的很隱秘,她斷然不會發現。過幾年安兒長大成才,我再想辦法讓她名正言順地出現在人前。”
趙氏心下一突:“名正言順?你想做什麼?”
當朝駙馬這個身份好似十分顯貴,卻不能如同尋常人家的男子一般納妾,便是通房丫鬟都不能有。
他怎麼讓那女子名正言順地出現?
趙氏有些心慌:“兒啊,你可千萬彆做蠢事,彆害了咱們侯府。”
沈逸之自信道:“娘請放心,不會有事的。”
趙氏憂心忡忡,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敢橫加乾涉,擔心一不小心走漏了消息,他們平南侯府被扣上一個欺君之罪!
趙氏離開後,沈逸之便進了書房,執起一本兵法研讀了起來。
待到夜幕降臨,下人來詢問是否備水沐浴,他劍眉蹙起,忽然覺得自己與宮中那些被%e8%84%b1光扛著去侍寢的妃嬪沒什麼兩樣。
可他乃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能給女子侍寢?
要侍寢,也該是那女人給他侍寢!
簡直有違綱常!
他心下厭惡的厲害,冷聲道:“暫且不必,我一會兒還要練劍。”
他提劍來到院中,婉若遊龍將長劍舞的虎虎生風。
不知過了多久……
“哼!”
沈逸之一聲悶哼,長劍%e8%84%b1手落到地上,劍刃上染著紅色的鮮血。
血跡順著他純白的衣袍緩緩流下,很快便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血泊。
“來人!”
“哎呦我的爺!”阿北聞訊趕來,看到那刺目的鮮血瞬間白了臉。
本該沉寂下去的平南侯府突然熱鬨了起來,下人跑去找大夫,阿北將沈逸之扶到了床上躺好。
沈逸之擺擺手:“你去錦繡苑向公主告罪,就說我受傷了,無法侍寢,讓她不用等了。”
阿北喚來一個丫鬟照看駙馬,他則是領命去了錦繡苑。
然後就看到,錦繡苑外並未點燈。
非但沒有點燈,錦繡苑的門還緊緊閉合著,一聲聲琴音宛若流水叮咚緩緩溢出,十分好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阿北不會彈琴,但駙馬年少時有盛京才子的美稱,琴棋書畫的技藝均是不俗,阿北跟在駙馬身邊,多少也有些鑒賞的能力。
他隱約聽出,這琴音裡所傳達的情感似乎是……很歡快?
歡快?
不確定,再聽聽。
兩刻鐘後。
阿北回到騰雲苑。
侯府一直有府醫,府醫已經來過了,為沈逸之包紮好了傷口。
沈逸之斜倚在床邊,手握兵書,蒼白的臉在昏黃的燭光的照耀下越發蒼白病弱,減弱了幾分冰冷與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聽到動靜,沈逸之抬頭看去,見阿北的神色有些奇怪,他心中了然:“她為難你了?”
她等圓房等了六年,今日終於有機會了,他卻受傷了。
她舍不得對他發怒,便隻能為難下人了。
阿北沉%e5%90%9f道:“小人……沒見到公主。”
翻書頁的手一頓,沈逸之不解抬眸:“沒見到?”
阿北垂下頭,不敢去看駙馬的表情:“錦繡苑已經落了鎖,門口也沒有點燈。”
唰。
平整的書頁上驀地出現了一個口子。
錦繡苑。
冷瀾之輕撫琴弦,紅%e5%94%87微微勾起,眸中漾起了笑意。
曉柔端了燕窩進來,忍不住問道:“公主怎麼如此開心?”
冷瀾之微微笑道:“想起一件開心的事。”
她年少時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追著沈逸之跑,為了得到他的關心,她費了不少心思。
還記得在一場宴席上,她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手背被滾燙的茶水燙出了一片紅,她捂著通紅的手背來到沈逸之麵前,委屈巴巴地告訴他她被燙傷了。
那時他是怎麼說的來著?
噢。
“受傷了就找禦醫,我又不會療傷。”
過了幾個時辰,他讓人送來了燙傷膏。
他總是這樣,一麵當麵拒絕她,一麵又在事後表現出關心。
她的一顆心就是被他這樣的高明手段穩穩吊著,以為他也是心悅自己的,隻是礙於身份而不敢表露心思,才會一腔孤勇地選擇繼續愛下去。
忽然,院門被人敲響,有人來通秉:“啟稟公主,駙馬受傷了!”
曉柔麵色一變:“駙馬怎麼會受傷?”
冷瀾之停止撫琴,淡淡道:“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不多時曉柔就回來了,表情凝重道:“駙馬是在舞劍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手臂,流了好多血。”
“這樣啊。”冷瀾之並不意外,不語氣頗為淡然。
曉柔一怔:“公主,我們不去看看嗎?”
冷瀾之伸了個懶腰:“熄燈休息吧。”
曉柔表情懵懵的。
往常公主若是得知駙馬受傷了,定然會心疼的不行,說不定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會去關心駙馬的傷情。
今日……是怎麼了?
莫非,是被駙馬傷了心?
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