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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燦燦 說給月亮 4377 字 1個月前

把商鋪裡餘糧都拿了出來,在城門下搭了台子,女子們在那裡做好大鍋飯,再給官兵們送飯,連竇如華都被派去燒水、盛飯。

蘇燦瑤強忍住心中的擔憂,跟大家一起忙活著。

大家各司其職,一切井然有序,隻有城中老人和小孩們待在家裡,門戶緊閉。

……

敵軍攻了一天一夜都沒有攻下丹陽城,兩萬大軍折損過半。

距離丹陽城最近的是梧州府,蘇明遷不負所托,派人帶著梧州府的援兵趕了回來,而他繼續帶著蘇景祖,前往惠州府和邊關請求支援。

有了梧州軍,裴元卿如虎添翼,很快將敵軍逼退。

敵軍不得不退回了鬆州。

隨著惠州府的援兵趕到,裴元卿手裡的兵馬已經將近三萬,他乘勝追擊,帶著眾人一舉奪下鬆州。

虞念靈不得不棄城潛逃,帶著剩餘兵馬去跟祁淩風彙合。

勝利的消息傳回丹陽城,全城百姓喜極而泣,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跑去城門口迎接大軍歸城。

當蘇燦瑤看到裴元卿帶兵回城時,膝蓋一軟,差點跌倒。

裴元卿全身都是血,蘇燦瑤分不清他有沒有受傷。

裴元卿翻身下馬,朝蘇燦瑤走過來。

蘇燦瑤看著他一步步靠近,哭著笑了出來。

裴元卿沒有受傷,隻有手掌磨損嚴重,胳膊也累得快要抬不起來了。

裴元卿回府沐浴時,蘇燦瑤都是讓小廝幫他%e8%84%b1的衣裳。

裴元卿從浴房出來,就跟蘇昶進了書房,把當年事情的起因和他從未失憶一事,全都跟大家說了,眾人聽聞前因後果,都有些驚訝。

蘇昶沒有責怪裴元卿,隻抬手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頂。

蘇明遷心情複雜,他雖然早就有所懷疑,卻從未想過他的未來女婿會是一位王爺,還是皇上最寵愛的那位六皇子,最重要的是裴元卿根本就沒有失憶!

當年他就覺得這臭小子失憶的樣子跟他不一樣!

沈昔月驚訝過後,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反正裴元卿無論是王爺還是身份不明的孩子,對她而言都沒有差彆,裴元卿也是一樣,她相信他無論是什麼身份都不會有所改變。

京城的消息終於傳了過來。

果然是祁慎%e4%ba%b2自帶人把祁淩風和他的一乾黨羽從大牢裡救了出來。

隨後太後和祁淩風聯手發動宮變,祁淩風帶兵占領了京城。

原來,他們早就在京城四周埋下了火藥,他們為這一天籌謀了十幾載,京中隱藏著諸多暗線,各地都藏著兵馬,竟然有十五萬之眾。

幸好乾豐帝和太子及時察覺,連夜帶人逃出皇宮,保住了性命,現在他們占據京城以南的地方,正在跟祁淩風對峙,而祁淩風在這期間已經攻下數座城池,鬆州以外的地方基本都被他拿下了。

三日後,邊關將領帶著大軍趕到。

裴元卿帶著眾官員探討一夜,決定帶兵迎擊厲王大軍,誅殺佞臣,迎乾豐帝回宮。

此一去,這場戰役不知道多久才能結束。

……

寒冬剛過,春雨紛至遝來。

蘇燦瑤站在八角亭中看雨,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回眸淺笑,似一朵迎風輕晃的鈴蘭。

裴元卿心中一痛,“杳杳……”

蘇燦瑤吸了一下鼻子,壓住眼中的淚意,含笑問:“什麼時候出發”

“半個時辰後。”裴元卿走上前來,抬手輕撫她的麵龐,聲音極儘溫柔道:“杳杳,你乖乖待在丹陽城,讓我知道隻要守住後方,就能守住你,好不好”

“……好,我聽你的。”蘇燦瑤嗓音輕軟,彎%e5%94%87淺笑,淚珠卻毫無征兆的落了下來,她抬頭直直地看著他,“但你必須活著回來。”

裴元卿看著她晶瑩的淚珠,心頭輕顫。

他忽然覺得自己虧欠她太多,他的杳杳才十六歲,像一朵將綻未綻的花骨朵,就該生活在明媚的陽光下,他卻害得她一次次替他擔驚受怕。

可他隻有保護好大昭,才能讓她沒有憂患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裴元卿將蘇燦瑤抱進懷裡,輕輕%e5%90%bb在她泛紅的眼角,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永遠都不分開。

“待我回來,任你罰我。”

“……不罰你,我舍不得。”蘇燦瑤踮起腳尖,抱住他的脖子,聲音隱含哭音,“我隻想讓你好好的活著,我等你回來。”

裴元卿重重點了點頭。

兩人緊緊相擁,不舍得放開彼此。

外麵大軍整裝待發,護衛跑來催了幾次。

裴元卿鬆開蘇燦瑤,在她額頭上印下一%e5%90%bb,大步離去。

蘇燦瑤看著裴元卿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灰蒙蒙的雨霧中。

她佇立不動,繼續看著涼亭外的漫漫雨霧。

他們已經一起度過了很多個春夏秋冬,她相信他們還會一起看遍無數次花謝花開。

所有人一定都能平安無事。

……

景順二十一年,厲王叛變,舉國動蕩。

關於戰事的消息,不斷傳到大昭各地。

祁淩風占據京城和數座城池,短短數月,他先是擁護祁慎為帝,又殺了祁慎和太後,自立為王。

乾豐帝占據京城以南,集結大軍,太子於京城以南起兵平叛。

幾乎同一時刻,翊王在京城以北起兵。

兩方雖然沒有取得聯係,卻對厲王軍呈夾擊之勢,令祁淩風不得不把兵力一分為二。

蘇家一片愁雲慘淡,大家既擔心在京城未歸的蘇景毓、沈懿和秦詩蘿,又擔心在戰場上的裴元卿,不過丹陽城很太平,有裴元卿率大軍在前方抵擋,丹陽城在那一戰後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一切如常。

蘇燦瑤聽著一次次傳回的消息,心裡暗暗安慰自己,夢裡裴元卿隻靠自己的力量都能贏,現在不但有祁烈在另一方進攻,分擔火力,他手裡還握著將近十萬兵馬,且在不斷壯大中,已經比夢中的情況好了太多。

祁淩風這一次也不如夢裡準備的充分,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起兵造反的,時機遠不如夢裡好。

裴元卿一定能贏。

蘇燦瑤坐在書房,看著空蕩蕩的兩張桌案出了會兒神,兄長、外公和秦姐姐一點消息都沒有,也不知道太子當初逃離京城的時候,有沒有顧上他們,更不知道趙大人一家現在是否安好。

她根本睡不著,隻要一闔上眼睛,就忍不住擔心他們

想要得隻他們的消息,就隻能期盼戰事快些停下來。

蘇燦瑤看著自己的雙手。

她既不能提刀上戰場,也不能當軍師出謀劃策,她能做什麼呢

讓她坐以待斃,她根本靜不下心。

在這樣的亂世之下,她究竟可以做什麼

蘇燦瑤靜靜沉思了一會兒,望向桌上的毛筆。

她能拿起的隻有手裡的筆,她的筆便是她的武器。

小時候她曾跟師父探討,書畫都有什麼作用,她現在好像發現,書畫其實還有一種作用。

蘇燦瑤鋪開紙筆,抬手畫了起來。

她把從裴元卿那裡聽聞過,厲王軍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致使生靈塗炭,百姓怨聲載道。

蘇燦瑤把關於厲王軍做過的種種惡事都畫了下來,其中有祁淩風帶兵屠城,有厲王軍擄掠良民,有祁淩風命人放火燒城……一樁樁一件件,罪惡滔天,罄竹難書,每一幅畫畫的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思*兔*在*線*閱*讀*

民間有很多百姓不識字,想要將這些事情傳播出去,單靠文字是不行的,而畫卻可以,畫是最簡單明了的描述。

蘇燦瑤一連畫了兩天兩夜,中途隻趴在桌子上淺眠了兩個時辰,然後拿著自己的畫去了畫春堂。

她給那些曾在畫春堂裡寄賣過畫的畫師們,都送了一封信,向他們表明自己的想法,誠邀他們前來。

蘇燦瑤以為能有十名畫師願意前來就已經不錯了,可出乎她的意料,她來到畫春堂,發現接到她信的人基本都來了,他們不但來了,還把自己認識的擅長作畫的朋友都叫來了,烏泱泱站了一屋子人。

他們見蘇燦瑤神色驚訝,其中一名書生笑道:“您以前幫過我們那麼多忙,現在我們幫您這點小忙是應該的,何況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即使不是為了您,我們也願意!”

一名女畫師也笑道:“如果不是有翊王在陣前帶兵保護著大家,奸王早就打過來了,我們哪裡還能有閒情逸致在這裡作畫。”

“我們能為大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高興還來不及呢!”

其他人紛紛附和。

蘇燦瑤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她能感覺到大家的真心,更加確定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

蘇燦瑤沒有再猶豫,把自己的畫作拿出來,請大家照著臨摹。

大家看到畫後,忍不住目露驚喜,這些畫全都畫得簡單明了,隻看一眼就能看出畫上畫的是什麼,即使是不懂畫的人也能看明白。

畫春堂大門緊閉,裡麵的人不分晝夜的忙了起來。

沈昔月得知消息後,連忙派人送吃食和茶水過來,讓大家忙碌之餘,可以好好休息。

大家眾誌成城,短短一天就畫出了一箱子畫。

蘇燦瑤喜不自勝,連忙請來蘇昶,請他用平時往各地運貨的門路,把這些畫送出去。

蘇昶望著這些畫作,摸了摸長長的胡須,欣然應允。

蘇昶叫來管事,把一箱箱畫作藏在貨物裡,從水路運往各個州府。

從這天起,不時就有人在某個地方將數張畫從城門一灑而下。

百姓們撿到這些畫後,都覺得稀奇萬分,爭相傳閱。

當地的畫師看到這些畫後,很快明白作畫人的用意,也紛紛相應,自動自發的拿起筆,畫更多的畫,傳遞給更多的人看,一傳十、十傳百,畫傳人,人再口口相傳,祁淩風那些凶殘無情的事跡就這樣在民間傳揚開。

那些到處瘋傳的畫都畫的簡單易懂,連三歲孩童都能看得明白。

祁淩風最開始根本沒注意到這樣的小風波,覺得這隻是%e9%b8%a1毛蒜皮的小事,後來事情逐漸鬨大,祁淩風也隻是狂妄自大的覺得這些畫根本不會造成什麼影響,派幾個官兵過去鎮壓就能解決。

待祁淩風發現事態嚴重,已經晚了。

他帶兵所到之處,百姓皆聞風喪膽,視他如洪水猛獸,寧死也不肯投降,各地百姓同心協力,視死如歸的抵抗,仿佛隻要放他進城,所有人就都沒有活路一般。

祁淩風派人細查才得知,他的那些事跡,百姓早就已經儘數知曉,皆罵他殘暴不仁,無不期盼著天下快些太平。

那些畫到處流傳,想要壓已經壓不住了。

祁淩風再也堵不住悠悠眾口,他即使能登上皇位,也已經徹底失了民心。

更何況,各地百姓萬民一心,他拿什麼贏

祁淩風這一刻才意識到民心的重要性,卻已經悔之晚矣。

蘇燦瑤站在畫春堂裡,看著埋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