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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燦燦 說給月亮 4398 字 1個月前

的說了起來,意思都跟蘇景耀說的差不多。

杳杳聽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喝了口茶,繼續慢悠悠的啃手裡的雲片糕。

她其實不餓,就是覺得一口口咬著很有趣,吃起來糯糯的,帶著一股清香。

蘇景耀抿了抿%e5%94%87,拱手問:“敢問秦老,如果大家都答對了,您要怎麼挑徒弟呢”

秦世忠掀的下眼皮,開口道:“我自有打算,你們儘管回答便是。”

大家又繼續說了起來,各自發表看法,態度都十分積極。

杳杳發現,想拜師的人裡各個年齡層的都有,甚至有一位都長白胡子了,他們看到這幅畫後更是一副深有感慨的樣子。

“秦老這幅畫畫的精妙絕倫,尤其是那輪夕陽,簡直就是點睛之筆,看的人心神蕩漾,恨不得成了那逐日的誇父。”

“一想到年老將至,我也常常覺得苦悶,年華一去不回,還有萬千想做的事不曾做過,就像這夕陽一樣徒留遺憾,如果能重新嘗試一次年輕的滋味就好了。”

“這幅畫隻看一眼便讓人生出一種孤寂、淒涼之感,明明畫的是景,卻讓人深感悲涼,秦老能寄情於物,以小見大,此種畫技實在是高手中的高手,著實讓我等佩服。”

……

秦世忠老神在在的坐著,無論誰開口,他都隻是靜靜聆聽,然後微微頷首,誰也分不出自己說的究竟對不對,從他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虞寶琳一直默默聽著,沒有急著開口,等大家說的差不多了,她才蹲下在虞念靈耳畔耳語了幾句,然後站起身,緩緩%e5%90%9f了一首詩。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大家聽著她清潤的嗓音,都朝她望了過去。

杳杳再次感受到了女主的光環時刻,大家見到虞寶琳的麵容後都發出了驚歎聲。

虞寶琳念完詩後,衝眾人莞爾一笑,不疾不徐道:“我想大家都想錯了,秦老心%e8%83%b8豁達,又豈會因為年老將至而傷懷呢”

眾人一愣,覺得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虞寶琳笑了笑,姿態優雅而高貴,轉身對虞念靈道:“念靈,你來說說,你覺得這幅畫想表達的是什麼”

虞念靈站了出來,揚著聲音道:“念靈覺得這幅夕陽圖表達的是傳承之情。”

她學著杳杳的稱呼,喚道:“秦爺爺是想收徒將自己的本領傳承下去,如此一來,哪怕夕陽落下,也還會有新一輪的太陽重新升起來。”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這個解釋正好呼應了秦世忠今日收徒一事,聽起來更合理一些。

虞寶琳勝券在握的笑了笑,她覺得沒有人能比她解答的更好了。

她的念靈今天一定能成功拜師。

蘇景耀麵色變得慌亂起來,虞寶琳這番話不但給了一個更合理的解釋,還順便恭維了秦世忠,生生將他剛才那番話比了下去。

如果她答對了,那他剛才的說法不就是錯的

蘇景耀忍不住焦急起來,偏偏秦世忠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哪怕虞念靈說出這番話,他的表情也沒有什麼變化,讓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等所有人都回答完,秦世忠轉頭看向坐在桌邊吃雲片糕的杳杳,“小丫頭,你不想去試試”

杳杳頭也不抬的搖了搖頭,專心吃手裡的點心。

秦世忠無聲沉默片刻,他的畫就這麼沒有吸引力嗎

秦世忠咳了一聲,擺了擺手,讓人把杳杳麵前那盤雲片糕拿走。

杳杳抬起頭:“”不看畫就不讓人吃東西是哪門子道理

秦世忠咳了一聲,無視掉某小孩憤怒的眼神,用充滿誘惑的口%e5%90%bb道:“我這幅畫裡可是暗藏玄機,你就不好奇嗎”

小孩子最大的特點是什麼,當然是好奇心重。

杳杳眼睛微微亮了亮。

秦世忠又再接再厲道:“上次那個茶葉味道還不錯吧今天誰要是能發現我這幅畫裡的玄機,我就把那些茶都送給他。”

杳杳想起上次那碗茶回甘的味道,沒禁不住誘惑,緩緩站起身,朝著那幅畫走了過去。

說不定就瞎貓碰到死耗子了呢!

娘%e4%ba%b2喜歡喝茶,她想把茶帶回去給娘%e4%ba%b2嘗嘗。

沈懿和蘇昶看到杳杳被秦世忠三言兩語哄騙過去,相視一眼,啞然失笑。

他們都看出來秦世忠有意想收杳杳為徒,但究竟能不能成事,還要看杳杳有沒有那份靈氣,也要看他們二人有沒有這個緣分。

虞寶琳和蘇景耀神色都有些不悅,覺得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秦世忠就算想逗小孩子玩,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逗她,這麼點的小東西能懂什麼,與其浪費時間,不如早些宣布結果。

虞寶琳鄙夷的想,說不定蘇杳杳看到畫上的夕陽又想起%e9%b8%a1蛋,等會還要吵著吃%e9%b8%a1蛋呢。

杳杳走過去,踮起腳尖才看清楚畫上畫著什麼。

她皺眉看了一會兒,疑惑的歪了歪頭,稚聲問:“這幅畫為什麼倒著放啊”

秦世忠眼睛幾不可察的亮了亮,微微坐直了身體。

蘇景耀聞言不屑的笑出了聲:“到底是年紀小,連倒正都不會看。”

眾人轟然大笑,都覺得是小孩子看不懂。

蘇景耀見在場人多,正適合他表現友愛兄弟姐妹,便耐著性子抬腳走過去,得意道:“來,堂兄教你看,這紅彤彤的是落日,這條線是海天交接的地方,這下麵的波紋是海浪,上麵的是雲朵,這是一幅海上落日圖。”

杳杳眼中的疑惑更甚,辯駁道:“才不是!紅彤彤的是日出,下麵的波紋不是海浪而是層層疊疊的雲層,上麵的才是海浪,這明明是一幅海上日出圖!”

秦世忠眼睛變得更亮。

眾人聽著杳杳上揚的小奶音,忍不住搖頭笑了笑,隻當作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語。

蘇景耀肆意笑道:“堂妹,你看不懂便罷了,堂兄教你你怎麼還不認真學呢你休要在這裡胡說八道丟我們蘇家的臉麵。”

“杳杳才沒有胡說八道!”

杳杳氣的跺了跺腳,她不明白這幅畫明明就掛倒了,這些人為什麼非要說是正的!

“不對……”不知道是誰忽然喊了一句,語氣驚奇:“你們快仔細看,這畫好像真的可以反過來看!”

大家愣了愣,都朝那幅畫看了過去。

他們嘗試著按照杳杳的說法反過來看,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

……好像真的可以

眾人麵露詫異,驚疑不定的盯著畫看了又看,轉頭疑惑的看向秦世忠。

秦世忠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吩咐畫旁的婢女道:“將畫翻轉過來。”

婢女照做,小心翼翼的將畫翻轉過來。

嘶。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整幅畫換了一個角度,頓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明明畫上還是那些東西,給人的感覺卻變得全然不一樣了,剛才看起來還萎靡不振的落日,此時看起來卻像初升的朝陽般金光璀璨,原來這幅畫真的能倒過來看。

杳杳拍著小手,奶聲奶氣道:“本來就是倒的,杳杳從來都不說謊的!”

虞寶琳和蘇景耀臉色頓時難看至極,原來這才是答案。

從他們說出‘夕陽’‘落日’這些話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錯了,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理解對。⊙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裴元卿掀起眼皮看了眼牆上的畫,又看了一眼勇敢堅持自己看法的小家夥,%e5%94%87角忍不住溢出一絲笑容。

看來小家夥在繪畫一事上確實有些天分,難怪當初在戲樓裡她一眼就能看出那裡掛的是沈懿的畫。

有人忍不住問:“秦老,這幅畫裡畫的究竟是日出還是日落”

秦世忠笑著站了起來,“杳杳說的沒錯,這幅畫畫的其實是日出。”

蘇景耀麵色瞬間漲的通紅,他剛才不但蠢的指責杳杳,還蠢到問秦世忠如果答對的人太多怎麼辦,他簡直是篤定的以為自己的答案一定是對的,可原來他們答的都是錯的!

這代表著他不但無知還自大。

他偷偷看向蘇昶,蘇昶靜靜的坐在桌邊,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沉,隱隱含著幾分打量。

他心裡忍不住感到發虛,小心翼翼的避開了蘇昶的目光,心底懊惱於自己剛才的衝動和得意忘形,更多的卻是怨恨杳杳害他出糗,壞了他的好事。

他越想越氣,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不甘心的咬緊了下%e5%94%87。

蘇昶心中輕歎了一聲,蘇景耀自以為偽裝的很好,其實在他這樣見慣各色人物的生意人眼裡,他瞞得了一時卻瞞不過一世。

一個人沒辦法每時每刻都在偽裝,蘇景耀雖然在他麵前裝的穩重和善,但是時間長了,府裡總會傳出些風言風語。

前段時間蘇景耀院子裡的一名小廝,不過是打壞了他一方硯台,就被他%e4%ba%b2手抽了一頓鞭子,後來那個小廝深夜發起高燒,管家不得不來找他,他才知道了此事。

他讓管家給小廝找了大夫,又給了些銀子,詢問後才得知,蘇景耀私下陰晴不定,經常打罵下人,還曾經把熱茶潑到丫鬟身上,是個錙銖必較的人。

他曾經派人打聽過,蘇景耀小時候讀書刻苦努力,卻因為身世經常被人嘲笑,他那時候可憐他,所以蘇景耀回府後,他一直儘量表現的對這個孫子很器重。

可蘇景耀自從回了蘇家,一顆心思就不再放在讀書上,整天跟著狐朋狗友吃喝玩樂,還找儘各種借口,把心思都用在了名利上,而不是繼續勤勤懇懇的讀書。

偏偏老太太和蘇明德都慣著他,蘇昶每次提出意見,他們都要鬨一場。

家風不正,必牽連子孫。

蘇昶逐漸意識到不能再這麼下去了,自從蘇明遷提出三房想要搬出去的事後,他就一直在思考,他作為這個家的掌舵人,究竟該怎麼讓這一大家子不至於走上一條歪路

秦世忠道:“不同的心境在這幅畫裡會看到不同的東西,有人看是日出,有人看是落日,其實看成什麼都無妨,隻跟本人看畫時的心情有關,但我心中所畫的的確是日出。”

眾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心境不同,所見也不同。

杳杳心思單純,所見皆是最美好的,在她眼裡這幅畫當然是朝氣蓬勃的日出。

秦世忠走過去摸了摸杳杳的頭,笑容滿麵問:“小丫頭,你是怎麼看出來這幅畫是倒著的”

杳杳不知道該怎麼說,懵懵懂懂道:“一眼就看出來了啊。”

秦世忠換了一種問法,“那你剛才覺得這幅畫哪裡不對”

杳杳想了半天,指了指上麵的雲層和海浪,“流動性不對!”

秦世忠朗笑了兩聲,擊掌稱讚,“沒錯,就是流動性。”

他拿起那幅畫,麵向眾人,解釋道:“想要畫出一幅好畫,一定要懂得觀察,你要畫雪,不能隻畫雪,還要畫它飛揚的狀態,你要畫水,不能隻畫水,還要畫它流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