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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燦燦 說給月亮 4498 字 1個月前

筆,可寫出來的字依舊東倒西歪,像沒有筋骨的趴在地上。

沈昔月看了看,握住他的手,帶著他一筆一劃的寫。

“心中有字,才能下筆如有神。”

蘇景毓有些驚訝,沈昔月寫的字竟然很好看,不像一般女子寫的娟秀小楷,反而帶著幾分鋒利大氣。

蘇景毓眼睛發亮,昂著頭問:“母%e4%ba%b2,您的字怎麼寫的這麼好”

“我畢竟出自沈家,家中無論男女都要讀書習字,我父%e4%ba%b2在筆墨一事上素來要求嚴格,我從六歲起便每日都要練字……”沈昔月聲音微滯,腦中靈光一閃。

她看了看裴元卿,又看了看蘇景毓,遲疑道:“要不……我送你們去我父%e4%ba%b2那裡讀書”

蘇家書塾風氣不正,她不準備再讓蘇景毓和裴元卿去那裡讀書了,她出身書香世家,自是知道讀書最重要的就是有一個清靜的環境,才能靜下心潛心學習。

杳杳擊掌稱讚,“外公厲害!外公好!”

蘇景毓小心翼翼問:“可以嗎”

他聽祖父抱怨過,沈懿已經很多年不曾收弟子了,沈家書院都是沈立在打理,不然蘇昶早把蘇家子孫都送去給沈懿教了。

沈昔月麵露愁色,“我爹性子孤僻,早年有過一件傷心事,從那以後便不再收徒,就連沈家兒孫,他也隻是偶爾指點幾句。”

“外公是發生了何事”蘇景毓疑惑問。

杳杳拽著裴元卿噠噠跑過去,排排仰頭站在桌邊,一副好奇的模樣。

裴元卿:“……”他不好奇啊!

沈昔月摸了摸杳杳的頭,低聲道:“丹陽城裡一直傳言你們外公教出過狀元郎,可大家一直感到奇怪,你們外公從來不主動跟人提及此事,每當有人說起來他也要黑臉。”

“外公真的教出過狀元麼”杳杳問。

沈昔月微微歎息:“是真的,那人曾是你們外公最得意的門生,隻是那人後來走上歧路,不但忘了少年時的誌向,還禍害一方百姓,成了奸官汙吏,最後落得一個砍頭的下場。”

“從那以後你們外公便不再收徒,他覺得他就算不能為百姓做事實,也不能再教出奸邪之徒。”

蘇景毓皺眉,“可是這事怪不得外公,外公哪裡知道那人做官後會學壞呢”

“你們外公認為,讓惡人擁有本事和能力也是一種錯。”

幾個孩子皺眉,都為沈懿感到可惜。

沈昔月想起沈懿倔犟的性子,抿%e5%94%87道:“明日我帶你們回沈府,姑且試一試,若是不成便算了,再想彆的法子。”

三個小豆丁紛紛點頭。

沈昔月忍不住笑了笑,挨個捏了下臉頰。

杳杳昂著小腦袋,主動給娘%e4%ba%b2捏,蘇景毓臉頰微紅,僵著沒動,裴元卿臉黑了黑,但沒有躲開。

沈昔月心滿意足的收回手,嘴角的笑容半天都沒落下。

·

馬車搖搖晃晃的在沈府門前停靠,沈昔月率先下了馬車,抬頭望著家中牌匾,忍不住露出懷念的神色。

杳杳從馬車裡鑽出來,迫不及待的朝沈昔月伸出小手,沈昔月含笑把她抱了下來。

沈府跟蘇府一樣,同樣坐落在春水江畔,隻是蘇府在江頭,沈府在江尾,沈府門前掛著兩個雅致的燈籠,是簡單的三進四合院,青磚碧瓦,門前綠樹如茵。

杳杳一溜煙跑過去拍門,奶聲奶氣地朝裡麵喊:“外公!您的寶貝杳杳來啦!”

沈懿恰巧在前院練五擒戲,聽到杳杳軟糯的聲音,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大門打開,杳杳顛顛跑進來,張開小手臂撲向他。

沈懿驚喜的迎上前,心花怒放地把小外孫女抱了起來,臉上的笑容壓都壓不住。

沈昔月帶著蘇景毓和裴元卿走進來,含笑看著他們。

府裡隻有沈懿在家,許氏帶著二兒子和兒媳去廟裡上香了。

沈懿把他們帶到迎春堂,沿路%e4%ba%b2自抱著杳杳,不舍得撒手。

杳杳一路走一路看,沈府青瓦白牆,院子裡種著很多竹子,府裡除了打掃的一名老仆外,每房各隻有一個嬤嬤和一個小廝伺候,十分簡樸。

沈昔月望著家中熟悉的庭院,心情止不住的欣喜,連腳步都輕快了很多。

幾人在屋子裡落座。

沈懿看著眼生的裴元卿自然要詢問一番。

他得知裴元卿的身份後,頓時沉下一張臉,“胡鬨!杳杳才多大你們怎麼能現在就把她的婚事定下來!這可是事關杳杳一生的幸福!”

“是公爹的意思,不過我也同意了。”沈昔月仔細講明當時的情形。

沈懿得知事情經過,心下微歎。

他雖然不認同蘇家這麼早給杳杳訂%e4%ba%b2,但他知道裴元卿如今失憶,不記得自己的身世了,還漂泊無依,也覺得十分可憐,不忍心強烈反對。

沈昔月怯怯道:“父%e4%ba%b2,我這次帶幾個孩子過來,其實是有事情想求父%e4%ba%b2。”

沈懿抬頭望來,沈昔月徐徐道明來意,把書塾裡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沈懿聽後眉心擰了起來,久久未發一言。

“父%e4%ba%b2,我知道您的難處,隻是經過這次的事,我實在不願意讓毓哥兒和卿哥兒再去蘇家族學讀書,想著您若是願意%e4%ba%b2自教他們更好,若是您沒空,便幫忙介紹個先生,毓哥兒開蒙太晚,一般的先生恐怕不行,卿哥兒雖然識字,卻不記得都學過什麼,還是得挑個好的。”

沈懿麵露難色,他知道女兒的難處,可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如果再教出一個禍害來,他就枉來這世間一遭。

杳杳抬起小手,摸了摸沈懿的胡子,“外公,卿哥哥好看!”

裴元卿聽到這個稱呼,嘴角輕輕抽了抽。

沈懿抬頭看了看裴元卿,板著臉‘嗯’了一聲。

是長得還行!

杳杳又道:“卿哥哥乾淨!”

她知道娘%e4%ba%b2還指望著外公能收便宜哥哥和便宜未婚夫為弟子,所以決定幫便宜未婚夫在外公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所以變著法子誇了起來。

沈懿目光一掃,見裴元卿確實長得白白淨淨,身上衣裳也很整潔,不像同齡男孩那副泥猴模樣,反而周身透著一股矜貴清冽之氣,稍微滿意了幾分,%e5%94%87邊露出一絲笑意。

杳杳杏眸滴溜溜轉了轉,見醞釀的差不多了,話鋒一轉,“可是他窮!”

裴元卿正被誇的有些飄飄然,猛然驚醒:“……”紮心了。

沈懿笑容微收。

身無長物,以後杳杳跟著他會不會受苦

沈昔月忽然跟女兒心有靈犀,意有所指的歎了歎,揉著太陽%e7%a9%b4道:“卿哥兒沒有家財,也沒有父母倚仗,如果能有一技之長就好了,現在連書都不好好讀,以後他可怎麼養家糊口……”

杳杳掰著小手指,“杳杳想吃糯米%e9%b8%a1、烤鵝、鬆子、桂花糕……”

她數得停不下來,差點流口水,好不容易才止住話頭,仰頭哀怨問:“外公,如果沒有銀子,杳杳以後是不是都吃不到啦!”

沈懿雙目圓瞪:“……”吃!當然得吃!杳杳想吃的都得有!

杳杳又悠悠一歎,“哥哥目不識丁,長大後會不會變成紈絝賭錢鬥%e9%b8%a1家宅不寧”

沈懿越聽臉越黑,“……”不行!堅決不行!那他女兒和小外孫女也沒有好日子過了!

杳杳眨了眨本就溼潤明亮的眼睛,讓睫毛看起來濕漉漉的,“哥哥把家產敗光,最後隻能賣妹妹!”

沈懿震驚了,後果這麼嚴重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蘇景毓想起夢境中的自己,愧疚地低下頭去,他雖然沒有賣妹妹,卻跟妹妹和繼母如同陌生人一般,沒有在她們需要的時候保護她們。

他在心底暗暗發誓,這一世他一定要保護好妹妹和繼母!絕對不會變紈絝!

沈昔月輕聲細語的開口:“父%e4%ba%b2,要不您考慮一下教毓哥兒和卿哥兒的事您這麼多年都沒有再收過徒弟,女兒知道您一身所長無處發揮,心中其實十分難過,毓哥兒和卿哥兒雖然未必有過人之處,但他們品性純善,將來一定不會做出大奸大惡之事,讓他們跟在您身邊學習,您權當逗個悶子,偶爾指點他們兩句,女兒不求他們做人中龍鳳,隻求他們能有一份安身立命的本事,將來能做個好人。”

沈懿麵色遲疑,眼神微微動搖。

杳杳一雙杏眼偏圓,臉頰又白又軟,賣起乖來簡直無往不利,她扯著沈懿的手,聲音軟糯的撒嬌,“外公,他們不會讓您傷心的!”

沈懿看著玉雪可愛的小外孫女,心裡柔軟了幾分。

這兩個人,一個人是杳杳的哥哥,一個是杳杳的未婚夫,都跟杳杳未來的幸福休戚相關。

蘇明遷現在失蹤了,他心中一直暗暗愧疚,覺得是他沒有挑好女婿,心中愧對沈昔月,為沈昔月的將來感到擔憂。

如果能把這兩個孩子教好,是不是也能給沈昔月減輕一些負擔

沈懿沉%e5%90%9f許久,態度微微鬆動,“讓我收你們為徒可以,但我有一個要求。”

沈昔月和蘇景毓驚喜的抬起頭來。

裴元卿木著一張臉,意興闌珊的站在一旁,“我不用……”

在離開皇宮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找不準自己人生的方向,就算努力讀書,他將來也不可能去考科舉,對他而言,這一切好像都變得不再有意義。

杳杳跳起來,眼疾手快地捂住裴元卿的嘴,圓圓的杏眼瞪著他,眼神裡滿是威脅。

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求來的!他敢說一個‘不’字試試!

裴元卿把她的手拉下來,順手捏了下她手上軟軟的小肉坑,終究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反正跟誰學都一樣,那麼跟沈懿學也是一樣的。

沈昔月問:“父%e4%ba%b2,您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我們一定努力辦到。”

沈懿看著蘇景毓和裴元卿,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

杳杳:“”

·

微風拂柳,帶來一陣清涼。

沈府對麵的柳樹下擺著一張木桌,旁邊掛著帆布,帆布上寫著——代寫書信,五文一封。

裴元卿頂著一張冷冰冰的臉坐在凳子上,桌上擺著空白的信紙,蘇景毓站在桌旁低頭磨墨。

沈懿收徒的要求,就是讓他們代寫十封信,不能無償,必須五文一封,如果結果能讓沈懿滿意,那麼沈懿就%e4%ba%b2自教導他們。

至於滿意的標準是什麼,沈懿沒說,但目標是要賺到足夠的銀子。

這個要求既容易也難,難就難在蘇景毓和裴元卿年紀太小,怎麼看都沒人願意花錢找他們代寫信,簡直像是小孩子在瞎胡鬨。

杳杳跟外公坐在台階前,遠遠望著他們。

攤位前連個詢問的人都沒有,杳杳看了半天,無聊的打了聲哈欠。

蘇景毓認識的字太少,寫信的重任便隻能落到裴元卿身上,按理說招攬生意的任務應該交給蘇景毓,可蘇景毓僵硬的站在那裡,一個勁低頭磨墨,有路人路過,他不但不招攬生意,還把頭埋的更低,羞的耳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