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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女 空巢獨居客 4432 字 1個月前

折扇朝人額頭虛點兩下,才老實了。

侍郎府的規矩,每日辰時去?正院,小一輩的去?給武靖孫嫻心請安,幾個姨娘通房去?正院算是點卯,一家子在一起吃過早飯,一天裡有什麼事要交代,都在這個時候。

武承安向來是不用守這個規矩的,今天踩著點過來請安,喜得孫嫻心身邊的慶媽媽迎出?來好遠。

“大奶奶昨兒個累著了吧,大少爺如何來得這麼早,昨晚上?夫人派人去?您那邊傳話,說今天不必早起,是不是那幾個小丫頭又把這事給忘了。”

“慶媽媽說的哪裡話,這才頭一天進府怎麼好多懶。秋禾是個妥帖人都告訴我們了,母%e4%ba%b2體?貼我們我們卻不好不懂事,今日大家都在獨缺我和大爺,有什麼意思呢。”

慶媽媽一聽這話眼底的笑意又更真切了些,孟半煙不說自己要儘孝心這樣?的虛話,隻說今天人都齊了不來不好,就可見不是那等隻曉得守著規矩說事的人。

更不是拿著孝敬的筏子來折騰武承安,等過了今天,往後自然是以往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不可能說武承安娶了個妻,就連日子也過不自在了。

屋裡人早到齊了,上?首坐著武靖和孫嫻心,左側第一和第二個椅子空著,一看?就知是留給武承安和孟半煙的,對麵坐著武承定夫婦,再下來坐著謝姨娘和武承宜與?武承蔻。自己這邊坐著的是方姨娘和武承定,左右對立倒也涇渭分明。

隻是也不知道這侍郎府的規矩到底是怎麼意思,說不大吧清早就要來請安,說大吧姨娘不用站著伺候不說,還能坐在少爺小姐前頭,這麼稀裡糊塗的混著。

難怪孫嫻心寧願讓人詬病找了個商戶人家的兒媳婦,也一定要把自己娶進門來,這侍郎府還真如武承安所?說,也是個驢糞蛋子表麵光。

不過再怎麼亂,今天眾人臉上?都掛著或真或假的笑意,見一對新人進來更是吉祥話不要錢似的說。謝姨娘更是擺出?一副欣慰極了的樣?子,一個勁的說可算等到大少爺這一天,原想著怕是盼不著了。

這話說得還不如不說,最後半句幾乎就是在明著嘲諷武承安是個病秧子,活都不知道能活多久,現在居然還能成%e4%ba%b2。

連武承定都忍不住僵了僵臉皮,不動?神色往自家姨娘的方向瞥了一眼,才讓謝姨娘住了嘴。

孟半煙隻當她是放%e5%b1%81,壓根連多餘半個眼神都沒給她。和武承安一起給坐在上?首尊位的武靖和孫嫻心磕頭奉茶過後,便笑著讓一旁的丫鬟收了蒲團,壓根沒打算再多敬一杯茶。

謝姨娘是良妾出?身,又給武靖生了一兒兩女,在侍郎府一貫是有牌麵的人,今天專門起了個大早到正院來點卯,就是想要趁機蹭孟半煙一杯請安茶,好藉著長?輩的身份壓一壓她。

卻不想孟半煙壓根沒搭理她,逕直越過這一茬,讓翠雲翠玉把早就準備好的見麵禮,依次給了武承定的妻子柳氏和武承宜與?武承蔻。最後才讓丫鬟捧了一匣子絹花和一對荷包,送到兩個姨娘跟前。

“咱們家的大奶奶到底和尋常女子不一樣?,碎布料頭攢的絹花拿來送人,是不是糊弄了些。我和方姨娘到底是伺候老爺這麼些年的老人兒了,如何還當不得大奶奶一碗茶。”

“謝姨娘這是說的哪裡話,咱們這樣?的人家哪裡又缺那幾兩銀錢了。這絹花是前幾年江南進貢來的東西?,隻貢了兩年就沒了。這要是碎布料頭糊弄人的東西?,姨娘是在說宮裡的貴人們不識貨嗎。”

孟半煙這人向來講究有仇當麵報,這會兒該敬的茶也敬完了,自然不可能慣著謝姨娘。

“再說敬茶的事,姨娘剛才說的話自己就忘了嗎,什麼叫做盼不著我們大爺成%e4%ba%b2,你是想說大爺身子不好活不長?,還是想說京城沒人願意嫁大爺,在嘲諷我。”

孟半煙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還掛著笑意,站定在謝姨娘跟前,俯視著徐娘半老的美?人猛然煞白了臉色,還不等謝姨娘接話又馬上?補了一句,“姨娘可彆說是我想多了,這一套在我這裡不管用。”

“放肆!”謝姨娘說那話的時候武靖的臉色也難看?了一瞬,自己就這麼個嫡子,再怎麼著也不可能盼著他早死。可現在一看?孟半煙把這話攤開了來說,又忍不住想要護一護謝姨娘。

“父%e4%ba%b2說的是,謝姨娘著實放肆。”孟半煙卻緊跟著把話頭接了過去?,硬生生把這話扣到謝姨娘頭上?。

“我到底是新進門的媳婦,不好跟姨娘計較,免得府裡人覺得我這人輕狂。煩請姨娘也記住了,大爺到底是大爺,您平日裡隻管伺候好父%e4%ba%b2母%e4%ba%b2才是正理,下回再讓我聽見這樣?的話,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第47章

孟半煙嫁到侍郎府第一天,就讓侍郎府改了規矩。

因當著全家的麵跟謝姨娘對上,還強行曲解了武靖的意?思?,為了不讓她吃虧,孫嫻心?第一次沒把幾個庶子庶女留下一起吃早飯,而是以昨天一天大家都忙得累了為由,打發眾人各自回自己的院子歇息去。

等人都走了,又拿眼神示意?武靖把兒子帶去側間小書房裡,讓丫鬟們?連同早飯端過去,讓他爺倆單吃。自己獨留下孟半煙,讓她緊挨著自己坐下。

“你這孩子,怎麼頭一天就跟她對上,我知你不是個能受氣吃虧的人,隻是這麼一來往後恐怕她就更要與你為難了。”

“母%e4%ba%b2,我不這麼做,她不也欺到我頭上來了。哪有當著剛過門媳婦的麵,咒她男人活不長的道理。這也就是母%e4%ba%b2父%e4%ba%b2好性兒?,若放在彆處,恐怕早打到她臉上去了。”

孫嫻心?這些年本就在謝姨娘身上漚了不少氣,這會?兒?嘴上看?似是數落兒?媳,其實心?裡不知道有多暢快。方才看?著謝姨娘那?張憤怒又帶著點點慌張的臉,她隻恨自己不能再?多看?幾眼。

“話是這麼說,但她到底是府裡的老人了。你父%e4%ba%b2又素日習慣她服侍,就怕你為了咱們?娘倆倒還受了委屈。”

孫嫻心?沒?有刻意?壓製自己說話的聲量,隻隔著薄薄一層布簾,這話與其說是跟孟半煙說,倒不如說是全給裡頭武靖聽的。

兩人夫妻這麼多年,方才當著一家子的麵,孫嫻心?看?得清楚明白?武靖是真來了火氣,要不是自己強行打斷,這會?兒?吃虧的是誰還真不好說。

“母%e4%ba%b2大可放心?,府裡的當家主母是您,我說到底也隻是大爺的妻子,我說什麼做什麼自然都是以大爺為重?。老爺是父%e4%ba%b2,我是兒?媳,隻要我這一顆心?是好的,父%e4%ba%b2自然能容得下我。”

孟半煙當然聽得明白?孫嫻心?話裡的意?思?,也故意?軟了嗓音擺出一副嬌憨天真的姿態來,幾句話就把裡間的武靖架得高高的,仿佛武靖這個當公爹的要是還跟自己一個剛過門的兒?媳計較,才是是非不分不知好歹。

這話說出來,孫嫻心?屋裡幾個小丫鬟都捂著嘴笑,大丫鬟丹楓給孫嫻心?盛了一碗甜湯後,又給孟半煙舀了半碗紫米露,也幫著她敲邊鼓,勢必要把這一出戲坐念唱打弄圓滿了。

“大奶奶這話奴婢也覺得說得在理,大奶奶跟大爺好,就比什麼都強,夫人可就彆操心?這些了。”

說是做戲給裡間的武靖聽,可這裡頭的道理卻又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孫嫻心?忍不住拉起孟半煙的手,%e4%ba%b2昵地拍了拍。

“好孩子,你放心?,我和老爺都懂你的心?。你這才剛過門正?該和長安鬆快些日子,府裡的事,往後咱們?娘倆再?慢慢說。”

側間的小書房裡,外間兩個女人說的話不說聽全也起碼聽了八成。武靖看?著帶著幾分倦容眼眸裡卻清亮帶著幾分暢意?的兒?子,原本滿腹的怒氣莫名消了大半。

“你娶的這大奶奶可著實是個厲害角色,往後的日子你們?關起門來好好過,是好是歹的隻彆怨你母%e4%ba%b2替你操的這份心?。”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武靖到底是當公爹的人,不好隨意?評價兒?媳。憋了半天也就憋出這麼句話,倒把武承安給聽笑了。

“我這身子再?不找個厲害的替我鎮鎮宅,往後的日子恐怕才沒?法好好過。爹,兒?子大了,總不好依靠爹娘過一輩子。”

孱弱的長子露出幾分對未來的期盼和打算,這幾年一直默許次子那?些小動作的武靖,也終於開始重?新正?視自己這個嫡子。

父子二?人對坐半晌,直到又聽見外間婆媳兩人%e4%ba%b2%e4%ba%b2熱熱的嬉笑交談,武靖才起身從身後的多寶閣裡抽出一個小匣子來。

匣子裡裝的是侍郎府的腰牌和武靖早年間做的私令,因?著幾個兒?子都沒?分家也都沒?出仕,侍郎府正?經的腰牌一直都隻有武靖和孫嫻心?有。

武承定這幾年在外廝混得多,有時候也找借口從武靖這裡臨時拿了腰牌出去,或炫耀或替人招攬些事,用過後都要及時還回來,連拿在自己手裡過夜都不敢。

私令就更加要緊,武靖攏共就做了兩份。拿了私令就能吩咐侍郎府門下所有人,包括田莊上的莊頭鋪麵上的掌櫃,甚至是武靖這些年的門客學生。

要是沒?有這個私令,不管是武承安還是武承定和武承憲,出去碰上了是主家的少爺,但也僅僅是主家的少爺,想要指使他們?乾活做事,恐怕事情還沒?辦武靖就什麼都知道了。

“兩樣?東西本就是要留給你的,這幾年你身子不好就一直留在我這裡。現在你成家了先把腰牌給你,等再?過陣子搬去東院,或出去走動或招攬門客,就都用得上了。”

腰牌和私令,武承安當然知道父%e4%ba%b2一直留著。他也知道自從武承定和柳氏生了孩子以後,父%e4%ba%b2就起了要把腰牌給他的心?。

要不是他幾次三番耍小聰明,拿著從父%e4%ba%b2這裡借去的腰牌辦砸了事,說不定就真給他了。也正?是這樣?,母%e4%ba%b2才會?著急替自己說%e4%ba%b2,畢竟要是腰牌真到了武承定手裡,也就代表自己是真的被父%e4%ba%b2放棄了。

武承安接過腰牌,用拇指指腹輕輕摩挲過腰牌上的紋路。即便他再?自詡性情冷淡不在意?這些,但是又如何能真的不在意?。自己是父%e4%ba%b2的長子,怎麼會?甘心?眼睜睜地看?著父%e4%ba%b2器重?彆的兒?子,視自己如無物。

“父%e4%ba%b2……”

“怎麼,還想要私令啊。你老子還沒?老呢,且再?等等吧。”

武承安紅了眼眶,武靖也忍不住有些心?緒起伏。他承認這個腰牌他給得起碼有一半是存了補償的心?思?,畢竟之前?謝家姑娘那?事,也在他的默許之下糊弄過去。

這幾年大兒?子明裡暗裡吃了多少這樣?的虧,武靖心?裡有數。隻是他不光是個父%e4%ba%b2還是侍郎府的家主。他不能把所有感情和希望都寄托在武承安身上。

直到今天,他被孟半煙這個兒?媳撕破遮羞布惱羞之餘,也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