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 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不知原因的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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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正式上課後的每一周都很忙碌。
劍橋領導力夏校的錄取嚴格, 每年收到的百分之七十的申請都來自英國境外。這裡的學生都從五湖四海而來,不同的是發色和麵孔, 相同的是大家的學術能力, 勇氣和野心。
上課第一天, 老師就讓大家自行組隊,八人一組, 不限男女, 後續一起完成作業和課題。
常矜三人的組裡女孩偏多, 隻有顧杳然和另外兩個亞裔男生。也許是因為開朗的人居多,他們第一天小組討論時就很活躍。
“Jane, 你是叫Jane對吧?”
常矜轉頭過來,入目一張五官深邃漂亮的臉,麵前這個白人女孩對常矜笑得燦爛:“自我介紹一下,我叫Emma,來自蘭卡斯特。這個是我準備的見麵禮,請收下!”
常矜連忙道謝:“謝謝你!我可以現在拆開嗎?”
“當然可以!”
包裝盒是一個純黑色的綢緞禮盒,常矜解開絲帶,發現裡麵是一部老式單反攝像機。
常矜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驚喜:“哇,好漂亮的相機!”
“但是它應該不便宜吧?真的要送給我嗎?”
Emma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輕眨了眨眼:“當然啦,這個就是我準備的交換禮物。我家裡還有好多攝像機呢,不要客氣,請接受它吧!”
交換禮物的環節結束,顧杳然都看出常矜臉上的喜悅和興奮了:“剛剛收到了什麼?”
常矜朝他亮出自己的相機:“你快看,我有相機了!”
顧杳然失笑:“這麼高興啊?”
常矜哼哼兩聲:“你不懂,我早就想學攝影了,這台相機是送到了我的心巴上,所以我才這麼高興。”
秦姣珠在旁邊插嘴:“買一台相機多難的事?”
常矜:“對我來說好難!我一直在糾結買哪個牌子的,做了好多好多功課,他們說富士直出好看,佳能拍人好看,索尼寬容度高,尼康極端環境也能抗......我真的看了好久了,它們怎麼就不能把優點結合一下呢?”
顧杳然給她總結:“她找來找去都沒找到一個滿意的,所以就一直沒買相機。”
“完美主義好可怕......”秦姣珠搖頭,她啃了口可頌麵包,懶懶開口,“如果是我,才不管那麼多,先買一台拍著玩再說。”
顧杳然:“這樣也挺好,現在彆人送了她一台,她就可以放下她的完美主義,先開始嘗試了。”
常矜眼睛一亮:“對了!杳然,你來做我的模特好不好?”
顧杳然和秦姣珠都愣了一下。
顧杳然:“我?”
秦姣珠:“為什麼你不找我反而找他!”
常矜當然有私心,但她一開始還想找點借口:“因為秦姣珠你沒經驗嘛,杳然他小時候當過童模,我覺得他的表現力應該會更好......”
秦姣珠:“那都幾百年前的事了,再說了,你拍著拍著我不就有經驗了?”
常矜被秦姣珠逼得沒法,隻能大聲開腔:“我就是喜歡拍顧杳然怎麼了!誰讓他長得好看!”
秦姣珠捂麵痛哭:“你終於承認了,你這個沒心肝的東西,你就是重色輕友!!”
秦姣珠的演技實在不太好,且誇張有餘,常矜對著她直翻白眼。也就是這一刻她轉眼,恰好瞥見顧杳然抬手掩%e5%94%87,似乎是咳嗽了一聲。
常矜的動作頓了頓,朝他看去:“你感冒了嗎?”
她發現他耳根也微微紅了。
顧杳然低聲道:“......我沒事。”
“可能是被花粉嗆到了,”顧杳然重新笑起來,隻是這次,那笑容裡溫柔明朗更甚,“至於當你的模特,隨時都可以。”
“需要我的時候,你就來找我就好。”
這樣的日子久了,他們也漸漸和小組裡的人混熟。
一群少年少女約定,在午後實驗課結束的那段自由活動時間,去草坪上野餐。
原處一棵百年巨樹獨立,薄陽傾輝,鋪滿一整片如茵草坪,廣闊無邊的綠色沁人心脾。黃格子野餐布盛著草編籃子和一堆盤盤碟碟,奶油蛋糕頂端的草莓還留有水珠。
先到的人已經坐在野餐布上笑談晏語。
Emma注意到了什麼:“哎,怎麼你們倆先來了,Ray還沒來?”
秦姣珠和常矜早已經到了,此刻坐在野餐布的一角。常矜難得穿了條碎花裙,紅底鞋擱在草地上,她正在伸手花拿籃子裡的花和巧克力,聞言打開草編蓋的手指一頓。
一旁的秦姣珠嘴快:“他要回一趟宿舍,所以晚點再過來。”
“我說呢,難得見你們不在一起行動,”Emma眨了眨眼,忽然笑了,“趁他不在,我剛好有些問題想問你們!”
常矜:“什麼問題?”
Emma:“Jane你和他是一對嗎?”
常矜本來在拆巧克力包裝,聞言直接愣住。
旁邊的亞裔男孩哈哈大笑:“Emma她早就想問你們是什麼關係了,她真的太好奇了!”
Emma撓撓頭:“不好意思啊,我比較八卦。而且怎麼說呢?你和Ray之間的氣場特彆不對勁,我觀察你們好久了,感覺你們也沒什麼%e4%ba%b2密接觸,但是也不太像普通朋友。”
另一個亞裔女孩笑道:“Emma,哪有你這麼說話的?Jane,她就是太八婆了,你彆理她。”
常矜放下手中的巧克力,一時有些失措:“我......”
要怎麼回答呢?
不是。我們不是情侶。
答案明明昭然若揭,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可為什麼,已經含在%e5%94%87邊的話語卻遲遲無法吐露。
常矜猶豫之時,她身側的秦姣珠卻是先一步替她作答了:“當然不是啦!他們隻是好朋友而已。”
“我們家常矜有一個特彆特彆具體的擇偶清單,Ray好多都不符合,要我說,他倆之間是沒可能的啦!”
秦姣珠說完,仿佛征求常矜同意一般,朝她看來:“你說是吧常矜?”
作為被大夥的視線聚焦的中心,常矜幾乎是有點坐立不安了,壓力下,她隻得點了點頭,勉強應了聲:“.....是這樣沒錯。”
這句話%e8%84%b1口而出的瞬間,她感覺背後的草地傳來一聲輕微的壓踏聲,像是草杆整把彎折發出的聲音。
陰影漫過她頭頂,短暫地為她遮去似火驕陽。
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常矜腦內宕機一瞬,她緩慢轉頭,看到在自己左手邊坐下來的顧杳然。他換了件天藍色的襯衫,領口的幾顆紐扣解開,整個人清潤,水洗過一樣乾淨。
他沒有看她,垂著一雙眼睫,但神色自若。
不,這都不是重點。
常矜捏了捏手心,慌忙收回視線。
他剛剛來的?
他都聽到了嗎?
對麵,Emma率先驚呼:“真的嗎?擇偶清單??我也想看!我能不能看看呐?”
“我也要我也要!!”
那邊,男男女女起哄,常矜卻是一點也聽不進去了。她看著自己的腳尖,耳邊傳來另一個亞裔男孩的嗓音:“Ray,等你好久了啊,你總算來了。”
她聽見顧杳然回應的聲音,淺淡輕微,像風拂過耳畔:“嗯,在宿舍裡和父母打了個電話,耽擱了一點時間。”
常矜無從得知顧杳然的想法。
他的態度一切正常。
唯一的不正常,大抵是那之後的第二天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她發現顧杳然突然不見了。③思③兔③網③
“Ray?他好像去學生琴房了。”組裡除了她和秦姣珠之外,和顧杳然最熟的就是組長,一個滿頭卷發的西班牙男孩,他對著前來問詢的常矜坦言,“我哥哥在這裡上大學,所以我來過劍橋大學很多次。他上午吃早餐的時候有問過我,如果想一個人彈鋼琴的話有哪些去處,我就告訴他可以去學生琴房。”
常矜急忙問道:“那你可以告訴我怎麼過去嗎?”
“當然可以,你要現在去找他嗎?”
“是的。”
常矜了解顧杳然。那個家夥隻有在煩心的時候才會想一個人彈鋼琴。
她順著古老牆磚間夾著的綠蔭小道往裡走去,不過多時,她來到一處幽靜的院樓。
一層的琴房有扇巨大的方形格子窗,窗台低,樹影婆娑地傾倒在窗欞和窗簷上,映出隔著一片玻璃的室內,那個背對著她坐在鋼琴凳上的人。
常矜慢慢走了過去,越是近了,越是能看清顧杳然彈琴的手指,修長白皙。
他彈得很快,手指在黑白的河流上翩飛如蝶。琴音似有若無地瀉出,卻不甚明晰。
彈鋼琴的人,手指絕不是無力的,反而是每按下琴鍵,手背上的筋骨都要舒展浮凸,帶著無窮的力量感和張力,指尖微紅,因為要觸碰堅硬的琴鍵。
常矜在窗外看了一陣,被陽光曬得有點熱。
她本來想從樓道裡進去,但看到琴房邊上的一扇木門,她又改變了主意。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隔著一扇透明的方格子窗,她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玻璃。
在看到顧杳然抬起頭的那一瞬,她彎起眼睛,朝他笑了。
“......你怎麼來了?”
給常矜打開門的顧杳然,語氣有些奇怪,又似乎在隱忍什麼,於是聲音便帶了些猶豫。
常矜坐在了鋼琴凳的另一頭,這一次,她不再需要像初遇時那樣征求顧杳然的意見,她動作自然,“來找你呀。”
“Billy和我說,你來學生琴房了,我想著我還沒來過這邊呢,就來找你了,就算不彈琴,看看這裡長什麼樣子也不錯。”
常矜故意沒有提到他的不對勁,謊言不露一絲痕跡,她環顧四周,開始喋喋不休,“這裡環境真好啊,雖然陽光直射,但是又剛好被外麵的樹蔭遮去了。我剛剛一走進來就看到你在窗邊彈琴了——”
“......常矜。”
常矜的話語被打斷,她抬起頭看他:“嗯?”
顧杳然坐在她身側,背對著身後的玻璃窗。天光猛烈,以至於常矜感覺自己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
顧杳然的聲音低沉,卻有些澀意:“能陪我彈首曲子嗎?”
“我們......四手聯彈。”
“好啊,”常矜點點頭,把手指搭在琴鍵上,問他,“你有什麼想彈的曲子嗎?”
顧杳然眼睫微顫一瞬,開口:“——我們第一次合彈時彈過的那首曲子。”
常矜愣了愣,顧杳然已經按下了第一個琴鍵。
“就彈這首吧。”
常矜當然沒有異議:“好。”
午後的古樹澆了一盆綠蔭在地上,漫開的光影在磚牆的縫隙間膨脹,慢慢閃爍,刺眼的亮。琴房內,少年少女並肩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