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矜被她逗得哈哈笑,背後又伸來一雙手,腕上扣了隻銀鐲,是俞西棠。俞西棠直接一人抱倆,將兩個人都環住了,因為手放在腰上,引得兩個女孩一前一後地笑著尖叫。
俞西棠:“吃我一抱!!!!”
常矜要笑崩潰了:“啊啊啊我怕癢啊!!”
常鶴看著三個抱在一起的連體嬰,難得沒有出聲阻攔,而是眉頭舒展,眼底沉著淡淡笑意。
關若素和周遊鑰跑得慢,此刻才笑著伸開雙臂迎上來,她們身後的兩個男孩,一個冷漠無語,一個撓頭傻笑,正在慢慢朝這邊靠近。
這個人潮洶湧,燈火通明的夜晚,溫暖有力的擁抱和心頭澎湃的血液,都會是永恒的紀念。
........
大家商量著點個夜宵,一起練習演講和麵試後再休息。
但,當人都聚集在常矜她們的房間裡時,常矜卻發現好像少了一個人:“顧杳然呢?”
“他怎麼不見了?”
周既堯:“他說接個電話,然後就出去了。”
常鶴:“那我們先練吧,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這時,酒店會場樓層已經人煙稀少,門口立著清理牌子故而無人問津的某個男衛生間裡,頭發被自己捋得亂糟糟的男生正在和什麼人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男聲沉穩平和:“楊遲,我不太明白,你今天火氣為什麼這麼大?”
“操!我不和你說了嗎!我打賭輸了,被個女的要求當眾道歉!”楊遲脖頸通紅,青筋膨起,他朝著話筒大吼,“還要我說多少遍啊!?”
馮毅拿著手機,聽楊遲的怒罵,眼神也沒有什麼波動。他的手機屏幕上,顯示電話是免提狀態。
他說:“所以呢?隻是道歉而已,而且你也沒有好好道歉吧。”
楊遲快氣瘋了,到了頂點的情緒卻慢慢降了下來。
他狠狠地磨了下牙,“是,我怎麼可能給顧杳然那個家夥認真道歉?除非我死!”
情緒下頭之後,楊遲終於想起打這通電話的初衷:“對了,我給你打電話可不是跟你說這些的。”
“你認識那個女的嗎?”
馮毅:“哪個女的?”
楊遲:“就我說的那個,常矜。”
馮毅看了眼桌台邊緣。那裡有另一部手機,此刻也是通話狀態。
馮毅收回眼神,平靜回複:“不認識。”
“那你就幫我查一下,那個叫常矜的女的,看看她是什麼來頭,”楊遲的聲音尖銳刺耳,“等等!算了,不管她什麼來頭,你想個辦法通過認識的人把她找出來。”
馮毅:“然後,你想乾什麼?”
“我不乾什麼,我還能打她不成?打女人那多沒意思,”楊遲嗤嗤笑了,語氣像是一條滑膩的蛇,“搞定女人的辦法多了去了,最簡單的一種,給她弄暈了拍幾張照片,她不就得乖乖聽話了嗎——”
“想想就覺得該死,居然讓我當眾丟臉,我一定要給這個女的點顏色瞧瞧......”
這時。
衛生間的門被人驀然推開,吱呀聲刺破耳膜的尖銳。
楊遲未儘的話語就這樣停在喉嚨口。
他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手機,朝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
進來的人修長高挺,清俊非常。
是顧杳然。
顧杳然麵色難見的沉冷陰翳,他邊走邊%e8%84%b1了西裝外套,修長的手指扣進領結,猛地一下扯鬆。
“顧杳然,”楊遲踉蹌著後退,拿著手機的臂垂落下來,目光驚疑不定,“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聽到了什——”
楊遲還沒來得及說話,便感覺後腦的頭發被顧杳然一把扯住,收緊的五指瞬間爆發出的力量將楊遲的反抗全部壓下。
顧杳然抓握著楊遲的後頸,直接將人摁向洗手台,砰砰砰極快地連撞三下,發了狠的勁道,大理石和皮肉骨頭相撞發出的悶響令人驚顫。
除此之外,空無一人的衛生間裡隻有楊遲被抓住脖子,%e8%85%bf腳亂蹬踢在地麵上發出的摩攃聲。
楊遲被撞得眼前發暈,他艱難地睜開眼,感覺到前額已經腫痛得要裂開,他忍不住叫了一聲,終於有了點恐懼的意味。
“你,你瘋了嗎!”楊遲咬字的牙齒都在發顫,卻還是強裝氣勢洶洶的架勢,聲音尖利,“這是在比賽酒店裡麵!你敢對我動手!”
“顧杳然你完了!有本事你就在這弄死我,不然等我出去,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楊遲掙紮著,發出近乎嘶叫的噪音,洗手台前一整麵的鏡牆反射著燈帶的白光,倒影出顧杳然的神情。對於楊遲的大喊大叫,他從始至終都無動於衷。
顧杳然臉上一絲笑也無,垂下的眼簾裡,情緒深冷難辨。
楊遲掉在地板上的手機裡,忽然響起的一道男聲打破了這裡的對峙:“楊遲。”
楊遲仿佛如獲救星,立刻大叫起來:“馮毅!你立刻去告訴我爸媽!就說我被人打了,讓他們立刻聯係春申教育局的人過來!馬上!!”
“該死,你敢砸我的頭,你等著——”
顧杳然眼都不眨,指腹一壓便叫楊遲尖叫著扭回了頭,他抬腳就是一記狠踹,楊遲膝蓋猛曲,一下子跪倒在地,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楊遲抱著%e8%85%bf,這次是真的眼前發昏了,也就是這時,電話裡的馮毅再次出聲,語氣平穩無波:“楊遲,這恐怕不行。”
楊遲怒吼道:“你個狗玩意想造反是吧!我讓你乾什麼你就乾!你在這不行個%e5%b1%81,你算毛東西——”
馮毅不為所動,而楊遲緩過來之後,咬牙又站了起來,一拳向顧杳然揮去,卻被顧杳然直接捏住,再寸進不得。
對此,電話那頭猶如死寂的沉默裡,竟似帶了譏諷。
短暫的電流波動噪音過去後,馮毅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卻直接將楊遲打入阿鼻地獄:“楊遲,你不再是能為所欲為的楊家公子了。”
“看看微博熱搜吧。”
顧杳然鬆手,將楊遲一摜摜在地上,而楊遲已經完全顧不得這些了,他眼底瘋狂地蔓生了許多驚恐,他趴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撿起手機,顫唞著解鎖。
微博裡,“瀾川某楊姓高官落馬”的詞條正淩駕熱搜第一。
“杳然,”馮毅在電話裡喊了一個令楊遲意想不到的名字,他脖子僵硬,沒有看,卻也能聽出馮毅瞬間語氣變化了,口%e5%90%bb熟稔,“多謝你願意幫忙。”
顧杳然聲音低沉:“不用。”
馮毅:“你處理吧,我先掛了,剛剛有個電話進來。”
“好。”
眼睜睜看著顧杳然一直拿在手裡的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楊遲終於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臉色漸漸變得死白。
他的眼睛裡一片慘烈的衰敗,他抬起頭看著顧杳然,嘴%e5%94%87劇烈地顫唞,溢出不成句的惶語,“你,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你早就知道!”楊遲的聲音漸漸變得肯定,眼神也漸漸變得絕望,他咬著牙,粗喘著大吼,“顧杳然,馮毅!你們這兩個狗雜碎,你們乾了什麼!啊——!”
顧杳然冷眼看著他,仿佛是在透過這個扭曲惡毒的靈魂,看自己曾經深陷的泥潭。
即使他早已拔足而出,但帶出的泥漿總會濺到鞋子,怎麼也洗不乾淨。那一道道泥痕,總會在他記憶漸淡的時候提醒他,在它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
他不想承認,但他剛轉學到迦利雅時,確實曾抱著放低姿態融入集體的心理,他隱隱害怕再深陷泥沼。他現在才有勇氣承認這一點,真實的他其實有被那段歲月改變過一部分。
誰敢說他的溫柔體貼裡沒有小心翼翼?誰的人情世故又是天生懂得,誰的察言觀色不是經驗所致?
他是因為對自我深信不移,是因為父母長輩疼愛可靠,是因為有資本可以選擇離開,是因為得到了一群真心相待的好友。
是因為他遇到了一個陽光般耀眼的人,她朝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將他拉入了她所在的白晝。
是因為他足夠幸運,所以他能夠擺%e8%84%b1楊遲的陰影繼續生活。
但那些沒有他幸運的人呢?
他們要怎麼辦。
楊遲害了太多人。也是馮毅那天聯係他,帶著背後早已集結起的一幫受害者。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一番話,讓顧杳然決定出手幫助,哪怕僅僅隻是一分力量,也足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於是,順藤摸瓜,線索串聯,漸漸鑄成如山鐵證。
“楊遲。”
顧杳然打斷了他的瘋言瘋語,眼睫微抬,本有許多話想說,最後卻又止步於出口之際。
沒有必要了。
“那天我就說過,你以後最好躲著我走。”
“不然,我見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顧杳然低眉望著他,明明是菩薩相,此刻卻如同修羅,“你知道的,我從來說到做到。”
第28章 第一
“啊, 杳然,你終於回來了!”
秦姣珠起來上廁所,剛好看到顧杳然回房關上門的一幕。她先是驚訝, 然後隨口問了一聲, “你打電話怎麼打了這麼久?”
顧杳然脊背繃得很直,燈光順著西裝滑而挺的麵料流淌成一條隱隱的線。他轉頭看她,笑而不答:“不好意思啊。”
“你們練習到哪裡了?”
幸好秦姣珠也隻是隨便問的, 沒有深究之意。她說:“常矜念叨你好幾次了,你快去, 我們待會兒要對一下麵試可能會問到的題目。”
顧杳然的眼眸瞬間柔和下來:“好。”
他穿過前廊的遮擋, 走入客廳。燈火溫暖如昔, 少年少女們圍坐一塊黑金玻璃桌, 正討論著那些冗雜繁難的題目。
他的女孩在最裡邊坐著, 眉目清秀, 宛如一幅細致描摹的工筆畫,而她背後是星輝隱沒的城市夜景。
他的女孩。
顧杳然意識到自己對常矜的稱呼, 腳步微微一滯。
也正是此刻, 垂目思考的常矜忽然抬頭,和他對上視線。
常矜沒想到顧杳然突然回來了, 短暫的怔愣後是%e5%94%87邊漾起的笑, 她喊道:“杳然!你快來這邊!”
“杳然, 你怎麼才回來啊?”
“就是,我們演講都講完了。”
“要不你再讓常矜聽一次你的演講?”俞西棠建議, “讓她幫你看看有什麼問題。”
顧杳然隻是點頭, 應道:“好。”
他一派從容地走向常矜, 在她身旁留出的空位上坐下。他笑得平常,仿佛他的心臟沒有因為常矜的那一句呼喊而狂跳不止。
他朝她看過去一眼。
身邊的女孩眼瞳清圓明亮, 目光像山溪水。席間的眾人忽然大笑起來,仿佛是誰又出了糗,她也跟著笑,眼睛彎彎,那泓溪水便情不自禁地流落下來,落入他的心澗。
他知道自己在越陷越深。
越是離她近,越是心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