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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早習慣了他們親密的喜兒眼裡,也是匪夷所?思的。

世子今日似乎特別眷戀主子。

顧夏起的時候,天?才微微有些亮,可床上卻隻有她一個人了,身側的位置也沒有了餘溫。

顧夏呆愣片刻,才坐起身,喚來喜兒:“什麼時辰了,世子爺呢?”

“已經卯正了,世子爺早早就進宮去了。”喜兒邊說,邊給顧夏遞了一杯溫水。

這是顧夏每日晨起時的習慣。

顧夏接過水杯,慢慢將水喝完。

一杯溫水下肚,顧夏這才清醒了些,她轉頭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問:“世子爺是什麼時候走的?”

喜兒:“世子爺寅時就起了,天?不亮就去了皇宮,那會兒應該還不到卯時。”

顧夏抿了抿%e5%94%87,瞧著有些不高興的樣子:“我昨晚不是吩咐過你?了,怎麼不叫我起來?”

喜兒拿著空杯,巴巴地瞅著顧夏:“奴婢想的,可爺他不讓我進來裡間,奴婢被他看了一眼,就不敢了……”

顧夏揉了揉眉心,也是怪她自己,明明昨晚還記得今日要早些起來伺候世子的,怎麼就睡忘記了呢?

“罷了,不怪你?。”顧夏擺了擺手,從床上站起身來,“伺候洗漱吧。”

“誒。”喜兒應聲退了下去,很?快又端了洗漱的溫水回來,就隻是清淩淩的一盆水,裡頭沒有香露,也沒有花瓣。

夏季容易出?汗,不適多用香露。

洗漱完畢,喜兒又在顧夏的示意下,服侍她穿了件豆青色的褙子,烏髮也隻簡單地梳了個圓髻,簪了一隻簡潔大方的赤金簪子和玉珠墜兒。

待一切收拾停當,已是辰時三刻,朱嬤嬤送了早膳進來。

今日的早膳比較清淡,隻一盤清炒的豌豆苗,一碟子鹹菜和一碗小?米粥。

顧夏用膳的時候,下意識便問道:“世子爺出?門前可用過早膳了?”

自然是沒有的。

但?朱嬤嬤是個很?懂說話藝術的人,所?以她沒有直接告知顧夏實情?,而是說:“宮裡的貴妃娘娘是備了早膳的,世子也許久沒有進宮陪娘娘一塊兒用膳了,今日有此?機會自然得去陪著。”

顧夏聞言點了點頭,表示應該的。

“世子今兒離開前特意吩咐奴婢,說主子您若是想早些出?去走走,便讓喜兒給您安排,但?是要等到午膳過後。”朱嬤嬤仔細打量著顧夏,不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護城河邊的集會要等晌午後才會開始,等世子從宮裡出?來會直接去那邊尋您。”

顧夏聽了一怔,他這是什麼意思?是擔心自己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嗎?

回想他說起不能帶自己去太廟時的歉疚神情?……

多半就是這個原因了。顧夏隻覺得好笑?,都說了不怪他了,怎麼還這般啊,自己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嗎?

朱嬤嬤見?她沉默不語,便又道:“世子爺還說了,您若是不想早些去也無妨,總歸他也是要陪您一塊兒去的。”

顧夏“嗯”了一聲,道了句“我等他一起”便低頭繼續用膳了。

用過了早膳,顧夏便去了書房。

在已經過去的這一個月裡,每日的上午,顧夏都會跟著王嬤嬤學習如何管理中饋,如今顧夏手裡所?接觸的已不單單隻有梧桐院的賬了,王府的其中一部分帳冊都被王妃做主送了過來。

這是一個重任,所?以即便今兒王嬤嬤不在,她也得好好看看帳本才行。

顧夏是管過帳的,從她十二?歲起,裴姨娘就將三希書肆的帳本交給了她,可小?小?一個書肆的賬與眼下正看著的帳本……完全不同!

顧夏看著帳冊上麵?昨日新?添上的數字,一時感慨非常。

俗話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還真?是如此?啊。以前每回過節,顧夏都會為領著例賞而高興,如今看著這帳本,就隻覺得這節可真?不好過。才一個中元而已,一樣樣例賞發下去,帳本上就多了這麼個驚人的數字,也虧得王府的底子厚,又有莊子鋪子等的收入,否則還真?養不起這麼多人。

顧夏認真?地翻著帳本,遠處倏地傳來三道悠揚的撞鐘聲。

她放下帳本,透過窗子,往鐘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張嬤嬤見?狀解釋道:“這是從太廟那邊傳來的鐘聲,三聲鐘畢,陛下方能攜皇親入廟祭拜。”

顧夏點了點頭,隨即收回視線,繼續看起手中的帳目。

王府的帳目多而雜,每個管事又都有自己的記帳傾向,顧夏正琢磨著能不能弄個統一的記帳方式,又兼顧所?有管事的記事重點。

朱嬤嬤認真?地觀察了顧夏一會兒,確認她並沒有因為太廟的鐘聲而壞了興致,才徹底放下心來。

要說眼前這姑娘還真?是她見?過性?子最好的姑娘,世子爺這樣寵她,也沒見?她恃寵生驕,實屬難得。

等蘇禦晚間從太廟回來,顧夏就跟他說了帳本的事情?。

“每個帳本的記帳方式都不一樣,這大大增加了對賬的難度。”顧夏一邊服侍蘇禦換下`身上的祭服,一邊說道,“妾身想著不如製定一個統一的記帳範本,要簡潔些的,隻需記上採買東西的名字、數量、價格,還有總共花費幾何便可,這樣記帳的人能省事些,看賬的人也能方便些。”

說罷,顧夏抬起頭問蘇禦:“您覺得如何?”

蘇禦頷首:“這想法極好,可要我幫你?一起?”

得了首肯,顧夏非常高興,聞言搖了搖頭:“妾身先自己琢磨琢磨,等有了成果再拿給您過目。”

“成。”蘇禦也不勉強。

顧夏給蘇禦取來一件寶藍色的常服換上。

蘇禦的身量很?高,顧夏站在他身前,要微微踮起腳尖,才能給他整理後領口的地方。

顧夏整理期間,蘇禦非常自然地抬手扶住她的腰。

待蘇禦穿戴整齊,顧夏往後退了一步,歪著頭,認真?地打量蘇禦,眸中難掩驚豔。

蘇禦平素慣著深色或素色的衣裳,似寶藍這樣豔麗的色彩,顧夏還從未見?他穿過。

但?不得不說,這樣濃麗的顏色襯極了他。

旁人穿上這樣顏色的衣衫或許會顯得庸俗,但?蘇禦不會。

他雖生得俊美,然其眉眼深邃而鋒利,身量高大,再配上這衣裳,不僅不顯庸俗,反而很?好地中和了身上那股子與生俱來的冷雋貴氣,令他無端得多了點煙火氣兒。

顧夏一時移不開眼。

蘇禦見?她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也不出?言喚她,就這麼靜靜站著,由著她看。

他喜歡她這般,眼裡隻有他的模樣。

待顧夏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竟盯著人看呆了……

顧夏微微紅了臉,別開頭,說:“爺,您出?去等吧,妾身換身衣裳便來。”

顧夏說著便要揚聲喚喜兒進屋,可她話未出?口,人便被蘇禦一把拉了過去。

“何須喚他人來?我亦可替你?更衣。”蘇禦半攬著顧夏,說話間,手已滑至其腰間。

顧夏忙按住他解她腰帶的手:“您別……咱們還要出?門呢!”

“咱們自然是要出?門的。”蘇禦失笑?,“我真?得隻是想幫你?換衣裳,你?想什麼了?”

……顧夏沉默了片刻,抬手推了推他:“你?出?去,我不要你?幫。”

“夏夏這是怕我做不來嗎?”蘇禦順勢抓住她的手,親了親她淡粉色的指尖,語調含笑?,“哪次完事後不是我給你?穿的衣裳?不要擔心。”

“我才沒有……”顧夏想說自己才沒有擔心,話一出?口,又覺得多餘,便收了聲,轉而道,“您是家主,怎麼能在過節的時候做服侍人的事兒?”

這本是顧夏情?急下隨便找的理由,可仔細一想,確實是這麼回事,忙又道:“您剛才從太廟祭祖回來,我可不想父王夜裡到夢中來尋我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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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禦聞言便笑?了,不以為然道:“我自小?便看著父王服侍母妃,端茶倒水,揉肩捶%e8%85%bf,樣樣不缺,子承父教?,父王豈會怪罪。”

真?的?顧夏懷疑地看著他。

然就這麼一恍神的功夫,腰間的束帶便被他挑了開。

顧夏不及攔阻,便隨他去了。

這一身衣裳足足換了半個時辰有餘,等走出?房門的時候,顧夏的嘴%e5%94%87都是麻的。

反倒是蘇禦,一副饜足的模樣。

七月半的滿月皎潔。

顧夏戴著帷帽與蘇禦並肩走在護城河邊的街道上。

街上很?熱鬧,護城河上更是壯觀。

一艘艘掛著白幡的畫舫,伴著數量不少的小?木船以及一眼望不到頭的璀璨河燈,浩浩蕩蕩地飄蕩在護城河裡。

場麵?極為壯觀。

顧夏少有機會來這樣人山人海的地方,她覺得有趣極了,兩隻眼睛不住地到處亂看。

“咱們先去放燈吧。”蘇禦捏了捏顧夏的手,試圖將她黏在雜耍上的目光給吸引回來。

“好。”顧夏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沖蘇禦甜甜一笑?。

輕飄飄的薄紗,若隱若現地透出?她的笑?靨。自兩人上街後,顧夏彎起的%e5%94%87角就沒有下去過,彎彎的眉眼仿佛淌了蜜一般。

蘇禦垂眸看著她,不著痕跡地為她擋去來自兩側行人的衝撞。

尋了個人少的位置,顧夏將定安買來的荷花燈和白紙船一個一個放入水裡,河燈順著水流緩緩而下,分明並不刺目耀眼的光芒,卻在匯入燈流之後,變得奪目了起來。

放完了河燈,兩人又沿著河岸繼續往前走,河邊的樹上掛著各式各樣的花燈,好些百姓順勢圍著燈樹猜起了燈謎。

眼看著觀燈的人越來越多,蘇禦拉著顧夏進了河邊的一座茶樓。

茶樓分上下兩層,一樓的大廳很?高,裡頭人頭濟濟,靠東牆的檯子上有位四五十歲的說書人正在說書。他講得是一段老書,內容雖老,但?老者講的十分精彩,還會隨著出?場人物?的不同變幻不同的聲音,或老或少,或男或女?,說的很?是引人入勝。

顧夏被蘇禦領著上了二?樓。

二?樓是隔開的一間間雅間,雅間外邊掛的各種相同的牌子,牌子上寫著包廂的名字,有天?字型大小、地字型大小、人字型大小等,蘇禦熟門熟路地領著顧夏進了一間天?字型大小雅間。

雅間內佈置雅致,推開臨街的窗戶,便是燈火闌珊的景致。

肩膀上搭著白毛巾的夥計笑?嗬嗬地走進來,放下四小?碟果品,笑?問道:“貴客喝些什麼茶?”

“來一壺碧螺春,再來一盞桂花圓子釀,其餘茶點你?看著上些。”

“好咧。”夥計笑?著退了出?去。

蘇禦抬手為顧夏解下帷帽,說:“這兒的桂花圓子釀不錯,甜絲絲的,你?待會兒嘗嘗。”

顧夏好奇地看著蘇禦:“您常來這嗎?”

“嗯。”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