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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之意。

孩子出生之時,由其父親親手栽種一株寓意美好的植物,這是顧氏歷來的傳統,寄寓了長輩對下一輩的期望。

但這樣的待遇一般隻有家中男丁才有,顧盼和?顧盺是唯二有此待遇的女眷。

這番殊榮,還是李清姿在她們出生之時,花了大筆代價為她們爭取而來的。

除此之外,還有旁的很多地方,李清姿也都給?她們姐妹挑最好的。但凡兄弟們有的,她們都會有,兄弟們沒有的,她們也會有。

顧盼至今仍記得她十歲那年,母親為了讓她成為國畫大師楊先生的關門弟子,不顧對方的冷臉,日日上門打點?,最終感動了楊先生,使她鬆口,將自己收為弟子。

顧盼一直以為母親對自己的愛是無私的,是不含任何雜質的。

可數天前張嬤嬤卻告訴她,一切並非如此。

顧盼自是不信,還狠狠訓斥了張嬤嬤一頓,可心裡的懷疑一旦種下,就沒有那麼容易消失……

這一次見麵,顧盼不由自主地就觀察起母親對顧夏的態度來。

果然與從前不同?。

陽光淡淡地撒在顧盼的臉上,投下兩道濃重的陰影,她微微側過頭,鬢邊垂下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晃出點?點?柔和?的光暈。

李清姿聞言,心下微動,腦中不由地浮起顧盼剛剛在正廳看她的那個眼?神……不知為何,李清姿總覺得顧盼這次回府,有哪兒?不一樣了,可具體是哪裡不同?,她又說?不上來。

也不好當著顧夏的麵去?深究。

武德帝一日比一日老邁,五月初的時候還傳出了他在金鑾殿昏倒的流言來。可他第二天照常臨朝,身子骨瞧著也依舊硬朗,便沒有人將這流言放在心上。

但武德帝是真的昏倒了,這事不管是內廷後宮,還是朝堂民?間,知情者寥寥。

李清姿便是那為數不多的知情人之一。

武德帝的身子愈漸衰敗,留給?她們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在這有限的時間裡扭轉裴姨娘與顧夏之間的母女關係。

隻要顧夏的心裡還有裴姨娘這個生母,那她就有把握她們的下一步能順利進?行。

可這所有一切的前提,是蘇禦還未登基。

一旦蘇禦成了新帝,顧夏就要隨他一道入住後宮,那她們便是有通天的本領也無法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手伸到皇宮之中,將兩個剛出生的嬰兒?調換。

這事隻能在宮外完成!

盺兒?的親事,需得提上日程了。李清姿心下沉%e5%90%9f。至於盼兒?……

從她設計顧夏失敗開始,就註定了她的出局,為了大祁的百年基業,她必須得給?顧夏讓位。

隻有顧夏成了蘇禦名正言順的妻子,她將來的兒?子才會是大應不容置喙的嫡子,這個孩子的地位是她們李代桃僵的最大籌碼,她決不容許這孩子身上有一星半點?兒?的非議!

因而,她必須得放棄顧盼這個傾注了她大半心血才培養出的未來國母。

李清姿垂了垂眼?,任由愧疚和?憤恨在%e8%83%b8□□織翻滾,這極致的拉扯令她無法思考更多,從而忽略了顧盼的感受,使得本就懷疑她的顧盼心中的猜忌更甚。

人就是這樣,隻要心裡有了懷疑,就看什麼都覺得不對勁。

朝陽絢爛,一大片嬌豔的燦光從頭頂澆撒而下,暖融融的陽光傾瀉在顧盼周身,卻驅不散她心底的寒氣?。

難道母親真的要為了權勢放棄自己這個女兒??

不同?於顧盼和?李清姿間的暗潮湧動,顧夏聞著空氣?中的海棠花香,頗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顧盼的疑心,還是顧夏親手挑起的。

她利用周嬤嬤特地到梧桐院的那一趟,散佈了些似是而非的謠言給?張嬤嬤聽,之後又有意無意地尋清瑩見了幾次麵。

張嬤嬤一直都是顧盼跟前最有臉麵的嬤嬤,可自從入了王府就處處被清瑩壓一頭。她不滿清瑩久已,奈何對方是李清姿的人,她得罪不起,眼?下得了這麼個把柄,她自然會拿到顧盼麵前表忠心。

而顧盼也不出她所料地起了疑。

顧夏不是沒想過再?推一把,以加劇她們母女間的分?歧,但想到世子昨日讓她什麼也不用管的交代,還是歇了這個心思。

她樂得清閒。

幾人隻在後花園停留了小一會兒?,就再?次往前走去?。

前方是一條栽了香樟的甬道,朝陽慵懶地掛在樹梢,金黃的光芒被枝葉割成細碎的光斑鋪在地上,仿如一條斑駁絢爛的錦毯。

“不知妹妹及笄禮的正賓母親選了哪一位?”前行間,顧盼再?次挑起了話頭。

李清姿這時也恢復了常態,縱心下百轉千回,她麵上依舊平靜:“是陳吳氏,就是當初給?你做正賓的那位全福夫人。”

“竟也是承恩伯家的夫人,女兒?記得她很不好邀請,母親有心了。”顧盼感歎,頓了頓,她轉頭看向顧夏,問,“妹妹及笄時請的正賓是哪位來著,姐姐有些記不清了。”

顧盼語氣?和?緩,意味深長。

李清姿眸色一凝,視線狀似無意地掃向身後跟著的丫鬟婆子們。

幾個眼?生的麵孔赫然在列,那幾個眼?生的麵孔無疑都是從瑞王府來的人。

顧夏的及笄禮……

盼兒?為何突然這麼沒有分?寸地提起這個?

她……莫不是知道了什麼?

不,她不可能知道。這念頭剛一浮起,就被李清姿壓下。關於複國,所有的情報都由她親自監管,絕無洩露的可能。

李清姿覺得自己這是平時勾心鬥角算計得多了,竟連自己的女兒?都開始懷疑起來。

盼兒?方才的那個眼?神和?這番作?為,明顯是不滿自己剛剛對顧夏的抬舉,所以故意提起曾經,以下顧夏的臉麵,畢竟及笄對於顧夏可謂恥辱。

李清姿這樣安慰自己,可心裡那點?淡淡的不適感卻沒有因此消失。

顧夏笑了笑,說?:“姐姐你忘了嗎?我及笄那陣祖母病的厲害,未免衝撞,府裡便沒有為我操辦及笄宴。”

顧盼好似才想起一般:“瞧我,竟連這也忘了,妹妹那會兒?剛被人退了親,祖母也是氣?極了才會病倒,所以母親才沒有為你操持及笄宴。”頓了頓,顧盼歎道,“及笄是女兒?家的大日子,一輩子也就這麼一次,看七妹妹辦的這樣隆重,五妹妹你卻……你不要介意才好。”

“怎麼會呢?”顧夏不卑不亢地說?,“母親是為了祖母的身體,妹妹雖然不才,卻也知曉其中利害。”

顧盼嘴角噙著一抹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妹妹果真善解人意,難怪如此招人憐愛,可要一直保持才好啊。”

畢竟沒有了寵愛,你就什麼也沒有了。

顧盼的言外之意,顧夏聽懂了,李清姿當然也聽懂了,她心底殘留的那點?不適也因為顧盼的言語而徹底消散。

盼兒?果然是在不忿。

還真是個傻孩子……

她既知曉自己曾經對顧夏做過的事情,那就該明白?自己同?顧夏的關係並無轉圜的餘地。

又何苦來哉?

李清姿從沒想過要彌補和?顧夏關係,因為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一個不慎反而還會引起對方的懷疑。如此還不如將裴姨娘這枚棋子牢牢抓在手裡,利用她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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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姿冷眼?旁觀著這一幕,待到顧盼的麵色好些了才道:“好啦,你們姐妹同?在一個王府,有什麼話都以後再?說?,老夫人還在承安堂裡等著你們,莫讓她老人家等急了。”

不能再?耽擱了,她們必須去?一趟承安堂,即將在承安堂裡上演的那一出才是今日的重頭戲,她費了那麼多精力才搞定老太太那頭,可不能因為趕不上時間而出了差錯。

顧盼“嗯”了聲,她很滿意母親剛才的冷眼?旁觀,之後便沒再?多言。

三?人走進?承安堂時,裡頭已經坐滿了人。

顧老太太喜笑顏開地坐在上首,身邊陪著兩位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是顧老夫人外嫁女兒?所生的閨女,兩個外孫女一個溫雅可人,一個天真爛漫,正彩衣娛親地說?著逗趣的話兒?,直把老夫人哄得捧腹。

被邀來觀禮的女眷們依次坐在下首,眾人含笑看著她們,不時說?些吉祥話,場麵很是和?諧。

三?人的到來,讓屋裡的說?笑聲停了一息,隨後是更為熱烈的寒暄聲。

顧盼剛給?老夫人行完禮,就被一眾夫人小姐們眾星捧月的簇擁在中間。

在場的官夫人們有的奉承顧盼,有的奉承李清姿,隻顧夏獨自站在一旁。

顧夏也不在意就是,安安靜靜地站著。

顧老夫人同?顧盼交談了幾句,才將視線轉向顧夏,細細地端詳了她一會兒?,滿意點?頭:“入了王府倒是比以前更穩重了,不錯。”

顧老夫人的話一落下,堂內的歡笑頓時一靜,眾人紛紛看向顧夏。

對於顧夏,在場的夫人們可都不陌生,畢竟她曾是上京城裡的一大談資。

堂堂尚書府的小姐,卻被一窮苦書生給?退了親……連窮苦書生都看不上的人,能是什麼好姑娘?若非其嫡姐心善,允她以滕妾的身份一起入瑞王府,隻怕她都要尋個庵堂了此一生了。

顧老夫人見眾人都在打量顧夏,便笑著說?:“這是我們五丫頭,是個孝順的,從小就有耐心,每次陪我老婆子撿佛米的都是她。”

聽老夫人這樣說?了,立馬就有人附和?著誇讚顧夏,雖然心底很不以為意。

顧老夫人歎息一聲,說?:“五丫頭也是個可憐的,是我們尚書府對不起她……”

“母親,及笄禮就要開始了,咱們得移步了。”李清姿含笑打斷了顧老夫人的話。

顧老夫人:“吉時要到了嗎?那咱們趕緊移步吧。”

說?著,顧老夫人就站起身,領著眾人往宴廳的方向走去?。

但她剛才的話語已引起了不小的猜疑,難道顧夏被退親一事另有隱情?剛剛李清姿那樣罕見地,沒有分?寸地打斷顧老夫人……這事莫不是跟她有關?

有心思活絡,又與李清姿不對付的幾個夫人,已經開始琢磨著宴禮後怎麼打聽這事兒?了。

李清姿無聲地勾起了嘴角。

問吧,都好好去?問,我會讓你們知道我想讓你們知道的所有。

李清姿非常自信,她是佈局者,當初她能佈局毀了顧夏的名聲,如今她就能設局再?重塑顧夏的名聲。隻要這樣,一點?一點?地,不著痕跡地洗清她身上的汙點?,塑造她孝順賢慧的形象。在提高裴氏的身份,到時就不會有人質疑她蘇禦繼室的身份。

至於盼兒?,李清姿暫時還沒想好要怎麼安置她。

她當然知道最好的解決方法是什麼,可那到底是她的女兒?,她細心嗬護著長大的女兒?,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