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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通往梧桐院的小徑。

梧桐院地處偏僻,平日來往的下人不多,所以這邊的景色要更具野趣一些,院牆上的瓦脊間還生著?幾株細細的野草,正迎著?風,向著?日,勃勃生長。

蘇禦見?顧夏頻繁地盯著?那些野草,就解釋道:“那是狗尾巴草。”

“妾身認識的。”顧夏收回目光,說?道,“以前在路邊見?過,隻是沒想到會在王府裡看到這樣的野草。”

“那是王府初建之時,父王特別種?下的。”說?起這個?,蘇禦就很無奈,“父王覺得這草長得跟狗尾巴似的,很討喜,就在院子裡種?了一片,不想這草竟這麼會長,草籽隨風一落,來年府裡到處都是,連母妃的花圃都長滿了這草,都這樣了父王還想再種?,最後還是母妃發話,他無法,隻能安排人將草給處理了,為?此還和母妃鬧了一陣脾氣。”

顧夏想像那個?場景,好險沒笑出聲來。

傳聞中?的戰神?,居然也?有這麼童趣的一麵?。

“不打緊,你想笑就笑吧,我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很好笑。”蘇禦挑眉道。

顧夏可不敢真?的笑,低著?頭,含糊地應著?。

“也?跟我講講你原來在尚書府裡的趣事吧。”

又走了一會兒,蘇禦側頭看著?顧夏。

顧夏聞言,愣了一下。

蘇禦:“一直都是我在講,我也?想聽?聽?有關於你的事。”

我也?想要瞭解你,這是蘇禦的話中?之意。

顧夏聽?出來了,眨了眨眼,低頭沉%e5%90%9f了半晌:“我隻是個?庶女,也?不受寵……”

她這樣的身份,又怎麼會有值得分享的趣事呢?她在尚書府生活了近十六年,現在回想起來,都不太記得是怎麼過來的了,似乎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生活的重複。

“那麼長的時間,總還是有發生些值得記住的事情的。”蘇禦凝視著?顧夏,溫和地道,“你再好好想想,不著?急的。”

顧夏在尚書府裡過的是什麼日子,蘇禦一清二楚,挨了頓罰棍後,長安又查了一遍顧夏,將她身上發生的事情都查了個?底朝天。

但這僅限於長安能查到的,還有更多事情是他查不到的。

顧夏真?得不知要怎麼說?,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緩慢地開口。

“我記得有一年冬至,府裡分餃子的時候將我和姨娘的份給忘記了……那天我一早就起來等?餃子了,等?到了天黑都沒有等?到,可傷心了。阿娘見?我難過,便使了銀子親自到廚房給我做了份湯圓,她本是想做餃子的,可廚房不給供肉,阿娘便做了湯圓。南邊冬至都是吃湯圓的,拳頭大小的湯圓,上麵?灑了好些白芝麻,用油炸的金燦燦的,裡麵?裹得是芝麻餡兒,我還是第一次吃油炸的湯圓,感覺很新鮮,甜蜜蜜的也?好吃。可吃完之後,我還是覺得難受,大家都吃了餃子,隻有我沒有。”

蘇禦聽?得很認真?,問:“那後來呢?你吃到了嗎?”

“吃到了!”顧夏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出口的語氣透著?自豪,“還是趕在子時前吃到的!”

蘇禦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繼續說?。

“吃完了湯圓天已經很晚了,見?我還是悶悶不樂,阿娘便偷偷帶我摸去了廚房,趁著?沒人發現,親手和麵?包了餃子,我還給她打下手了!”顧夏想著?那時的事,不覺笑出了聲,“說?是幫手,倒不如說?是添亂,我什麼忙也?沒有幫上,整個?人還被?麵?粉糊得髒兮兮的,阿娘看我那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顧夏停了一會兒,才忍著?笑繼續道:“後來她給了我一塊麵?團讓我自己到一邊玩去,我用那塊麵?團捏了一條小蛇。”

“你那時多大了?”蘇禦突然問了一句。

“四歲還是五歲吧?”顧夏想了想,說?,“記不大清了。”

“那麼小……怎麼會捏蛇呢?”那玩意哪是小女孩會喜歡的東西?

“我是屬蛇的呀。”顧夏笑著?解釋,“說?是捏了蛇,其實?也?就是一根圓圓的、長長的麵?條而已,那麵?條最後也?被?娘親放進蒸籠裡蒸熟了,我都沒捨得吃,可第二天睡醒就不見?了。”

“那你哭了嗎?”

“哭了啊,哭得可傷心了。”

蘇禦看著?她,腦海裡驀地浮現一個?雪玉似的小小人兒,眨巴著?霧濛濛的眼睛,淚水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地往下落……

要是他那時就遇見?她就好了,他一定不會讓她哭,還會給她吃最好的餃子。

“還有一年元宵,我是跟著?阿娘一起在廟裡過的,不是慈恩寺,就是一座普通的尼姑庵。那年初二,阿娘帶著?我出門禮佛,因為?下大雪的原因,我們母女被?困在庵裡不能回城,庵裡生活清苦,平時總吃雜糧和大白菜,元宵那天居然也?有餃子,是素餡兒的,裡麵?除了白菜,還有豆腐和香菇,雖然沒有肉,可我吃著?也?覺得香,阿娘見?我吃得多就笑話我,說?我小小年紀就這麼好吃,整就一隻小饞貓。”

“是挺饞的,盡說?些關於吃的事情。”

顧夏聞言一想,好像還真?是。

“民以食為?天嘛。”

蘇禦就看著?她笑,覺得她特別可愛。

顧夏被?看得很不好意思,不自覺地晃動?著?被?蘇禦牽著?的手,她本來還覺得在尚書府裡過的都是些重複的日子,沒什麼好說?的。

可這麼細細一想,就仿佛打翻了裝滿回憶的匣子,過去的一段段時光就像璨燦的珠寶,滾落一地。

“妾身小時候還爬過樹呢。”

“你還會爬樹?”蘇禦十分好奇,“說?說?看,你是怎麼爬的?”

見?他這樣興致勃勃,顧夏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女孩子哪裡興爬樹的……她低著?頭,輕聲說?:“也?……沒爬過幾次,都是很小時候的事了。”

“現在知道害羞了?”蘇禦笑道,“晚了,不許避重就輕,仔細說?說?。”

“就是爬的祠堂附近的那棵大樟樹,我記得那會兒是秋天,應該快入冬了吧,我從那附近經過,祖母剛好從祠堂裡出來。”顧夏抿了抿%e5%94%87,繼續道,“祖母最不喜歡我了,我也?最是怕她,見?她過來被?嚇得不行,眼看就要被?撞見?了,就躲到了樹上,當?時也?不知自己是怎麼爬上去的,等?祖母帶著?人走遠之後才發現自己下不來了,還是長兄發現的我,將我從樹上救了下來。”

“是顧嘉琪?”

顧夏點頭,長兄是整個?尚書府裡除了阿娘外最照顧她的人,當?然這照顧也?很有限,他們雖是兄妹,可一個?住內院,一個?住外院,經常十天半月見?不著?一次。

“他是怎麼發現的你?”

“太晚了,我怕,就喊人了……長兄的院子就在那附近。”

兩?人一路說?著?話,不知不覺就走回了梧桐院。

顧夏一回到臥房就吩咐朱嬤嬤備水,她昨夜沒有沐浴,雖然有擦拭過身子,可總覺著?不舒爽。

蘇禦見?狀,也?進了另一邊的耳房洗浴。

美美地泡了個?花瓣澡,顧夏換了身淺紫色的羅裙,又重新梳了妝,才起身去到書房。

蘇禦已經在裡頭坐著?了,他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翻著?。

顧夏見?狀,吩咐朱嬤嬤去沏了壺茶來,還特別交代要用晨間收集的花露來泡。

蘇禦聽?了她的交代,問:“是你去收集的?”

她倒是想去,又哪裡起得來?顧夏嗔怪地瞪了蘇禦一眼:“不是妾身,是喜兒早早起來收的,那晨露妾身也?瞧過,聞著?有股淡淡的花香,等?泡好了您嘗嘗看。”

“你嘗過嗎?覺得如何?”

顧夏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妾身嘗過一回,那晨露聞著?清香,可煮過後喝著?和普通的水也?沒什麼區別,書上總說?這樣喝茶最是風雅……妾身就是個?大俗人,實?在嘗不出這水的妙處來。”

蘇禦看著?她,笑了。

相?處了這麼些時日,蘇禦也?算是看明白了,她對吃食很上心,可對於品茶就沒那麼在行了。什麼龍井、雲霧之流,不管品質如何上乘,她都喝不出來,平時最常飲的就是花茶和香片,來這兒的次數多了,就連蘇禦自己都快被?她給帶偏了。

“那我可要好好嘗嘗。”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顧夏就走到桌邊研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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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禦也?看向手裡的書,可他的心神?並沒有放在書上,從顧夏進門起,他就分了一半注意力到她身上。

顧夏研好磨,提起筆寫字,她每天都會練上半個?時辰的字,今天已經寫得晚了。

書房裡很安靜,蘇禦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

她寫字的樣子很專注,日光映著?她的麵?龐,她的肌膚在陽光的照映下,細膩得仿佛明珠一般。

顧夏放下筆,拿著?自己寫好的字給蘇禦看:“您覺得怎麼樣?”

她現在的字已經很有些樣子了,蘇禦毫不吝嗇地誇讚:“寫得不錯,瞧著?跟我的字有那麼幾分相?似,看來是有好好練習我給你寫的字帖。”

顧夏點頭:“多虧有您。”

“那你要怎麼獎勵我?”蘇禦翻著?手裡的紙,問她。

顧夏不解:“什麼獎勵?”

“我教你練字,總不能白教吧。”蘇禦耐心地跟她解釋,“你得付些報酬給我。”

這還興要報酬的?以他們的關係,他教她不該是天經地義的嗎?

“那您想要什麼報酬?”顧夏小心翼翼地問。

蘇禦想了一會兒說?:“等?晚上再告訴你。”

顧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想要追問,正巧這時,朱嬤嬤捧著?壺茶進來,她隻能將話咽回。

蘇禦含笑看她,又仔細地品嘗了茶,給出了極高的評價,還賜了賞。

到了中?午,兩?人一同用了午膳。

午膳之後,蘇禦又陪著?顧夏歇了個?午覺。

蘇禦醒的時候,顧夏還睡著?,粉嫩的臉睡得紅撲撲的,蘇禦便也?不擾她,交代了朱嬤嬤幾句就離開了,他還有些事情必須處理。

顧夏起來的時候,發現蘇禦不在,還失落了好一陣。

沒過多久,蘇綰寧就來了。

“那個?丫頭都招了。”蘇綰寧也?不拐彎抹角,一坐下來就直入主題。

顧夏“嗯”了一聲,給綰寧倒了杯茶推過去。

蘇綰甯見?顧夏如此好整以暇,不由好奇道:“你就不想知道她都說?了些什麼嗎?”

顧夏笑了笑,不甚在意道:“無非是些都是我先對不起她的,所以她才那樣對我的話。”

小葉的家人都在尚書府當?差,她不可能供出顧盼,那便隻能將所有的事情都歸結到私人恩怨上去。

事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