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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殺生,所以春獵與秋獵不同,是以祭儀為?主的。

皇族春獵,實際上是一種獵祭,以策馬跑動的方式祭天敬神,以祈福求壽,避災迎祥。

所以每年春獵的地點?都會選在西山行宮。

這座行宮離上京不遠,坐馬車也就半日?的路程。

行宮裡有密林,有草場,亦有蜿蜒流淌的河流。這裡曾是昭帝的狩獵之所,裡頭的禽獸皆由皇家圈養,用以春獵最適合不過。

隻是被圈養起來的獵物沒有真正的野獸靈敏,也不懼怕人類。

男子?們對這樣的獵物無甚興趣,反倒是女?眷們,摩拳擦掌,對春獵充滿了?期待。

蘇綰甯本與顧夏同坐一車,可馬車才出了?上京,她就嚷嚷著要出去騎馬。

顧夏也不好攔著,但還是讓人去通稟了?王妃一聲。

蘇綰寧今日?穿了?一身寶藍色的勁裝,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馬上,手持馬鞭,裙裾迎風,頭上的同色發帶隨風獵獵飄動,瞧著很是英姿颯爽。

她騎馬的姿勢也很漂亮,從顧夏這個方向看?去,她的身體呈一條直線,是非常標準的騎姿。

“夏夏,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嗎?”蘇綰甯策馬走在顧夏的馬車旁,再次跟她確認道。

方才還在馬車上時,蘇綰寧就出言邀請顧夏一同出去跑馬,被顧夏以騎術不佳拒絕了?。

原以為?她隻是隨口問問,不想竟是真心邀請自己?……顧夏感慨。

內心深處,顧夏很是佩服綰寧,她始終表裡如一,不虛與委蛇。

顧夏也想做她那樣的人。

可她們畢竟身份不同,綰寧是郡主,是武德帝最寵愛的孫女?,她生來就擁有一切。

而顧夏呢,不說她隻是個妾,就算她是正經的瑞王世子?妃,那也隻是王府娶進門的媳婦,兒媳要守的規矩可比未出閣的受寵女?兒要多得多。

現在的綰寧顯然還不知曉這點?,顧夏卻希望她這輩子?都不要知曉。

顧夏仰著臉望著蘇綰寧,一會兒,笑著說:“你瞧我?這身衣裳,哪裡是能跑馬的?”

蘇綰寧看?了?一眼顧夏那身繁複的裙裝,頓時泄了?氣:“好吧,也怪我?出門前忘了?提醒你……那我?就自己?去了?。”

“嗯,你小心點?兒。”顧夏叮囑。

蘇綰寧粲然一笑,隨即一揚馬鞭。

顧夏坐在馬車內,掀開一角車簾,看?著綰甯策馬跑遠,想了?想,還是出聲吩咐一直跟在馬車左右的定安說:“你去跟著郡主,免得出什麼意外。”

“四?周都是禁軍,郡主的親兵也會隨行護衛,您放心。”定安笑著說道。世子?讓他一路跟著保護夏主子?,他可不敢半路走開,再說了?,以郡主的脾性,她不去找別人意外就不錯了?,誰還能讓她出意外。

話雖如此?,可顧夏還是有些不放心,不覺又撩開了?車簾,仔細地打量起四?周。

目之所及,已全線封路,各處插滿了?旌旗,由數千禁衛軍把守,綰寧本身的騎術不差,如此?看?來應當是無礙的。

正巧這時,顧夏派去稟告瑞王妃的人也回?來了?,那人帶回?了?瑞王妃的一句隨她去吧,以及一碟子?金燦燦的枇杷。

王妃都如此?說了?,顧夏也不再多說什麼,朝王妃所在的方向微微躬身,謝了?賞,便垂手放下車簾。

定安見狀,頓時鬆了?口氣。

馬車長龍的其?中?一輛車裡,李清姿將手裡的一封信丟進香爐裡點?了?。

周嬤嬤瞥了?眼被火%e8%88%8c吞噬的紙張,壓低聲音道:“清瑩雖做主攔下了?小葉,可大小姐若打定主意要出手對付顧夏……奴婢擔心她還有後手。”

李清姿沉默。

她的女?兒她知道,能忍到現在,已經是盼兒的極限。

春獵是大事,幾乎所有數得上號的皇族貴胄都到了?場,她決不能讓盼兒在春獵上惹出事來,她們已經將寶押在了?蘇禦身上,蘇禦的名聲容不得丁點?的瑕疵,他必須是將來的皇帝!

李清姿緊緊攥住手,光滑的指甲幾乎刺入掌心。

若非顧夏,她們何至於落到如此?被動的地步!

周嬤嬤雖是李清姿的心腹,可她畢竟隻是個下人,有些事也不便多說,可她終究是不想李清姿將事做絕,徹底寒了?大小姐的心,便勸道:“大小姐不是個蠢的,隻是您一直讓清瑩勸阻她,又不給她一個確切的時間?,她是慌了?才會如此?。二姑娘就快及笄,眼下距離您原本預設的時間?也差不離了?,您總是要出手對付顧夏那個丫頭的,提早一些又何妨呢?也算安了?大姑娘的心……”

李清姿閉了?閉眼,歎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容我?再想想。”

周嬤嬤本想再說什麼,但見她麵露倦色,終是閉了?嘴。

第45章 抵達

欽天監測算的出發吉時是午時,所以?當馬車一路顛簸輾轉,抵達西?山行宮時,太陽眼看?就?要下山了。

行宮前方是一片開闊的草原,青草蔥蔥連著綿延的山脈,金烏西?沉,涼風習習,遠天一道?紅光燒得天邊的雲彩瑰麗異常。

蘇禦因為管著行宮的一應事宜,中途便脫離了隊伍,策馬先?到行宮,提前調度好人手。待禦駕至,他親自迎著武德帝去了行宮正中的乾坤殿,餘下的官員女眷則由?侍衛和內侍領著去到各處的宮殿歇息。

瑞王府地位尊崇,所分到的殿宇,位置極好。

蘇綰寧作?為王府最受寵的小郡主,被王妃指了一處帶湯池的小院。

顧夏隨她一起住。

抵達行宮的頭一晚是沒有安排活動的。

用過了晚膳,蘇綰寧便拉著顧夏去泡湯池了,她今日跑了半天的馬,正好泡一泡湯池,放鬆放鬆。

對於泡湯池,顧夏還是有些拘謹的,泡在池子裡,她總是忍不住想起她與蘇禦在慈恩寺山腳別院那?夜的荒唐來。

幸好綰寧心大,沒有瞧出她的不自在。

請示過了王妃,顧盼便吩咐下人掌燈,丫頭、婆子數十人,前後簇擁著往戶部尚書所在的側殿走去。一路上,不時能看?到一些隨行的熟悉麵孔,顧盼一一同這些人見禮。

側殿裡,李清姿還未歇下,半日的馬車顛簸,她的頭疾又犯了,周嬤嬤正在給她用自製的藥油揉頭。

周嬤嬤極懂藥理,李清姿用的湯藥一應都?是經她的手打理。

見顧盼進屋,李清姿撥開周嬤嬤的手坐起身,笑著問道?:“可去見過你父親了?”

顧盼走到李清姿身邊坐下,道?:“已經同父親請過安了,父親說?您身子不適,讓女兒快些來看?看?您。”

“隻是老毛病又犯了,沒什?麼大礙的。”李清姿輕輕拍了拍顧盼的手,示意她不用擔心。

說?話間,李清姿狀似無意地同周嬤嬤對視一眼。

周嬤嬤停下泡茶的手,對顧盼說?:“大小姐您可別聽夫人的,夫人近來勞心勞神,身子已經不適好一陣了。”

“母親?”顧盼皺眉看?向李清姿。

李清姿麵色不善地瞪了周嬤嬤一眼,隨即笑著對顧盼說?:“也沒什?麼,就?是在憂心你妹妹的事?。”

顧盼恍然:“聽清瑩姑姑說?,您最近在琢磨妹妹的婚事?。”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是啊,盺兒今歲也要及笄了,她不比你聰慧,也不及你貌美,這婚事?著實令我頭疼。”李清姿嘴角含著笑,注視著顧盼,循循善誘地說?,“你妹妹的婚事?,你這個做長姐的可有什?麼想法?”

“女兒也同您一樣記掛妹妹的婚事?,近來也幫她參詳了一番,定遠侯府的林世子、工部尚書家的李公?子,還有二公?主家的趙尋,都?是極不錯的人選。”頓了頓,顧盼又說?,“這其中又以?林世子最為出挑。”

這些,都?是李清姿示意清瑩不著痕跡的在顧盼耳邊灌輸的。

李清姿緩緩垂下眼,%e5%94%87角的笑意淡了一些:“定遠侯府滿門忠烈,林世子年少有為,侯夫人又是出了名的寬厚,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

顧盼想了想,道?:“後日的馬球賽,讓妹妹也報名吧,屆時女兒會安排他們打同一場。”

李清姿唔了一聲:“也好,有你看?著,母親放心。”

春獵第二日下午的馬球比賽是男女混合賽。

大應尚武,不少女子也善騎射,對於馬球的喜愛,絲毫不下於男子。

大應第一場男女混合的馬球賽就?發生?在春獵上,由?綰寧郡主一手促成。

三年前,綰寧郡主在女子馬球賽上大殺四?方,便將目光放到了男子馬球賽上。最後還真被她組到了兩支男女混合的隊伍,每隊十人,男女各有五人。

那?場比賽很精彩,武德帝看?後,大贊場上的女子巾幗不讓鬚眉,各個都?賜了賞。

不僅如此,那?場比賽還促成了兩對有情人。

往後兩年,混合馬球賽也成了春獵的保留項目。

燭火搖曳。

李清姿靜靜望著顧盼,燭光映著她的臉,襯得她的五官愈發豔麗。

“明知蘇禦心裡沒有你,卻還讓你去毛遂自薦,還是以?那?樣自毀形象的理由?,你可會怨我?”李清姿輕聲問顧盼道?。

“母親怎會這樣想?您是用心良苦,女兒明白的。”顧盼淡淡地笑著,語氣裡沒有絲毫怨氣,“況且您當時隻是給女兒提了建議,並沒有強迫於我,最後做決定的是我自己。”

李清姿聞言,臉上閃過一抹痛色,盼兒這般想,說?明她是打心底裡信任自己的,可自己卻這般算計她。

她將控製人心的手段用到了自己女兒的身上。

就?像當初母後對表姐做的那?樣。

表姐恨慘了母後,那?盼兒呢?

等得知了真相,她可會也同何靜一般,恨慘了自己?

見李清姿臉色不對,周嬤嬤趕緊上前將泡好的茶水奉給顧盼,打著圓場道?:“夫人一到行宮就?想到了大小姐您,還讓老奴將您最喜歡的菩提茶給備著。”

顧盼接過茶盞,剛沏的茶水散發著嫋嫋熱氣:“女兒多謝母親。”

再怎麼不願也是要做的,沒有什?麼能比複國更重要!

李清姿閉了閉眼,強行壓下心底的痛意,緩緩道?:“你想出手對付顧夏,卻被母親叫清瑩給擋了回來,就?連周嬤嬤也怪我不心疼你,她是榆木腦袋想不明白,但是盼兒,你得明白,你必須要受委屈,還要叫瑞王妃看?到你的委屈,如此這些委屈才不算白受。世子明知顧夏已經定了親卻還堅持要納她,這般執著,我們手上的證據根本不足以?叫他對顧夏死心,所以?隻能從瑞王妃身上下功夫。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王妃定然不喜,而一直陪著她的你,賢良淑德,進退有度,王妃對你隻會越來越滿意,由?她撮合,你跟世子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