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場景。

此刻，法醫正在揭開死者身上的被褥，黑黃的湯水將被褥浸染。

死者平躺在床上，渾身上下腐爛發臭，血肉模糊。

看到這個場景，跟隨在衛清正身後的年輕警察奪門而出。

三秒過後，不間斷的嘔吐聲傳來。

就連房間內身經百戰的法醫，也麵如土色，顯然難受到不行。

衛清正忍住因為視覺導致的生理不適，目光盯著床上周強的身體。

以他的經驗，死者已經死亡了超過五天，屍體因為這幾天天氣晴朗，腐爛發臭。

加上身上密密麻麻如魚鱗綻放的圓弧傷口，整個現場堪稱慘不忍睹。

他的第一直覺是仇殺，或者兇手是心理素質極強的變態。

想到這個可能，衛清正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因為這樣的人如果不盡快抓捕歸案，還讓他活躍在江城，那麼接下來的日子還會發生類似的案子。

或者說，已經發生或者正在發生。

因為難受嘔吐的刑警整理好情緒從門外走了進來，麵色難受看著衛清正，「衛哥，你有線索嗎？我們從什麼地方入手。」

衛清正望著屍體的狀態，目光落在四肢的傷口上，看向法醫同事道：「死者的死因初步判斷是什麼？」

法醫把手中的被子放好後看向衛清正，「我們初步勘查，死者的死因是失血過多，他的四肢的大動脈都被割開。死者生前被捆綁，折磨到失血過多死亡。」

「死亡時間呢？」衛清正再次問道。

法醫沉思了一瞬，望著屍體道：「應該是在五天前，也就是21號晚上十二點到第二天六點，具體的時間還需要進行進一步屍檢。」

衛清正輕輕點頭，示意法醫繼續，他則開始查看周邊環境。

警察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起勘查。

衛清正明顯能感覺到，兇手是一個具有一定文化以及反偵察的人，因為房間內除了打鬥的痕跡，剩下所有痕跡都隻有死者的。

他戴著手套拉開窗簾，陽光從外麵照射進來。

衛清正的目光落在周強家巨大的平台上，上麵種了一下花花草草，但枯萎了許多，顯然周強並沒有打理過。

根據調查記錄，這人是幾個月前買的房子，這些枯萎的花花草草很有可能是之前的房主留下來的。

他轉身從客廳出去，站在平台上。

平台外側是街道，兩人走動著，衛清正的目光落在牆麵的那些小凸起上。

他蹲下`身，仔細查看上麵的痕跡。

最終他確認，兇手是從這裡進入周強家的。

「趙升，你去調查一下周強的社會關係，調取附近有監控的地段，查一下21號淩晨那段時間的監控，排查一下嫌疑人，然後詢問周圍的人最近幾天有沒有人在附近逗留。」衛清正站起身，迅速朝著身後的同事道。

趙升點點頭，轉身離開。

衛清正站在這裡，望向周強主臥的位置。

他有一種直覺，他遇見了一個極其難纏的對手。

他又觀察了一會兒現場，得到家裡財務全都丟失的信息時，趙升也帶來了周強的社會關係。

衛清望著同樣是林城出來，並且和王順一樣被林城警方通緝，可以稱得上窮凶極惡的資料，心底突然萌生出一個想法。

這兩起作案手法不一樣的案子，會不會是同一個兇手。

他望著已經被法醫收屍，抬出房間的人，低頭查看了一下床的繩子綁法。

之前河邊拋屍案子，他們撿到綁屍體袋子的繩子時，袋子的綁法他還記得。

他對比了一下，一樣的綁法。

可這並不能證明，兩起案子可以並案調查。

因為對方綁繩子的手法，是許多人日常都會使用的綁法。

要想並案調查，他得尋找更多證據。

他轉身，上了刑警大隊的車。

他決定從林城那邊下手。

如果對方在受害者上麵有一致性，那麼下一步下手的，可能還是從林城那邊出來的人。

尤其是有命案在身的人。

他迅速讓人聯繫林城警方，對接一些可能逃往江城的人。

江城有港口，加上人口密集，這兩年處於發展時期，對方很有可能再找類似的人下手。

尤其是和王順周強認識的人。

……

葉桑桑不知道衛清正已經從林城方麵下手，確認警方發現屍體後，她通過一定的渠道，調查到到了蔣建生的資料。

她有些期待，如果不是任務不允許，她或許會給衛清正去信一封提前預知一下自己的活動。

想到自己的行為，葉桑桑突然想起，給自己治療的醫生好像說過，這屬於是高危險人員的特性。

也就是高智商犯罪者的特質，包括自己重返案件發生地的行為。

她摸了摸鼻子，對自己朝醫生反駁的行為表示心虛。

看來，她確實是有那麼一點不正常的。

不過現在不會了，她開始尋找時機，靠近蔣建生觸發任務了。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的是，這次葉桑桑大概預測到可能的作案手段。

王順是砸死孫斌女兒的人，周強是淩虐她。

對方說的一點傷口，葉桑桑是不信的，這人和她一樣變態，大概率是用刀給了很多傷口。

人總是會美化自己，在她這個受害者父親麵前，肯定會避重就輕。

至於沒打斷對方的手腳，葉桑桑猜測是蔣建生或者王誌做的。

打斷手腳和後麵的分屍，這兩人各匹配一樣。

就是不知道具體匹配什麼樣的。

葉桑桑想先匹配打斷手腳，她是一個喜歡先苦後甜的人，打斷手腳對她來說，就是相對沒那麼刺激的選項，對她來說就是「苦」。

讓葉桑桑意外的是，這兩天林淑有了變化。

她明顯心情好了一些，她回去時還能有晚飯吃。

雖然跳了幾次時間線，但葉桑桑也能感受到，對方打從心底產生的變化。

她不太能理解這些情緒，不過她有智商，知道是因為大仇得報。

她覺得，夫妻倆是很愛很愛女兒的。

愛這個詞，葉桑桑想到時，心底帶有一絲異樣，因為她不知道怎麼理解。

情緒對她來說，真是一個珍貴的東西。

她沒失去過，可聽醫生提起來臉上的表情，她覺得這是一件好東西。

珍貴、稀有、未知。

這足夠引起葉桑桑的好奇。

至於好奇，這是葉桑桑唯一擁有的，被稱為情緒的東西。

林淑的表現，也讓她對這些東西的理解。

她覺得，這是她玩遊戲的次要原因。

主要原因嘛，是釋放自己內心洶湧的「興趣」。

帶著這樣的心情，葉桑桑觸發，去尋找蔣建生了。

她的任務，她來了。

葉桑桑想到這裡，心情極為美好。

不過這份美好，截止在她看到衛清正這個人之前。

警察和罪犯，就是天敵。

第013章 誅心為上

葉桑桑望著站在自己家門口抽煙的衛清正，心底是欣賞，表情是疑惑。

作為她現階段的對手，衛清正這個人真是敏銳到令人髮指。

明明沒有任何證據指向她。

明明有嫌疑的人那麼多，他偏偏就盯上了自己。

她上前站在衛清正身邊，「衛警官，你怎麼在這裡，附近有案子要辦？」┇思┇兔┇網┇

兩人勉強是「熟人」，看到自然要上前打招呼，躲開走不是顯得她心虛？

「附近沒有案子，隻是我有點疑惑，孫師傅能和我解釋一下嗎？」衛清正看向葉桑桑道。

葉桑桑撓頭，「怎麼了？要是幫得上忙，我一定幫。」

她神情自然，表現正常。

衛清正開口，他扔掉手裡的煙，看向葉桑桑，「最近調查案子，無意間看到孫師傅你和妻子的信息，有點疑問想請孫師傅解惑。你一個老師，怎麼想到辭職下海，來江城開出租車。還有您的妻子，作為一個醫院的護士，做一個服務員有些屈才了吧！」

他盯著葉桑桑，不錯過她臉上一點表情變化。

葉桑桑意外了一下，隨即歎息一聲道：「我們也不想的，可是掙的錢太少了，老師護士雖然光鮮，但兜裡隻有那幾個子兒。乘著還年輕，我們想在這個大城市闖出一片天地。」

下海創業，在零幾年，並不算罕見。

她頓了頓，說起妻子，苦笑一聲道：「至於我老婆，她啊，性格不行，得罪了領導，沒辦法辭職了。」

這是她這兩天和林淑確認的說辭，衛清正打電話去醫院問，也能得到一點關於林淑的評價。

剩下的，還有一些細節。

比如孫斌和林淑的女兒，兩人根本沒報警，女兒對外的說法是送到鄉下爺爺奶奶家了。

沒人知道她已經死去。

等到什麼時候老家的河漲水，他們的女兒就會落河失蹤。

爺爺奶奶很疼愛孫女，會做好這一切的。

得到初步的信息，葉桑桑毫不費力套出了全套流程。

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她是佩服夫妻和女孩的爺爺奶奶的。在現實中，很少有人能為死去的人做到這個地步。

因為計劃這一切，就需要耗費許多勇氣。

真正到殺人這一步，需要很多很多很多愛。這樣的愛發酵成為恨意，才能驅使人做到那些事。

很多人也隻是嘴上說說而已，隻有真正瞭解才知道，這多需要勇氣和憤怒仇恨。

葉桑桑這樣想著，抬頭看向詢問衛清正，「其實我們也是逼於無奈，才背井離鄉到了這裡。」

「嗯……」衛清正頷首。

同時他也清楚知道，這人身上最後一絲疑點消失了。

對方身上和普通出租車司機不同的氣質，是他之前的職業帶來的。

想到這裡，他心底不由得有些煩惱。

因為案子沒什麼進展。

江城最近有招商活動，市裡領導不想出活動出一絲差錯，所以壓力給到了他們重案組。

領導說上級已經下了死命令，限他七天內把兇手抓捕歸案。

現在已經是周強死亡的第二天，看起來時間還多，實際他心裡根本沒有底。

因為茫然，他身上的壓力一下就增大了，所以才會找到孫斌。

葉桑桑望著他，「衛警官很煩惱啊！我聽我乘客說，興源小區那邊也出了命案，聽說那人死得挺慘的。聽乘客說，好像是得罪了什麼人。」

「不勞孫師傅費心了，我先走了，」衛清正腳步匆匆，上車離開了。

葉桑桑凝視著他的背影，心裡思考對方什麼時候能發現不對呢？

她竟然有些期待。

她回到自己的車旁，上車開車離開。

葉桑桑沒有注意到，在她上車後，衛清正停下了車目光緊緊跟隨著她。

「趙升，找兩個孫斌沒看見過的同事，給我跟緊孫斌，」低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