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蕩,並無任何‘太子’包袱。
京兆府有專門的人處理和離事物,隻不過來和離的人並不多,大多人家若是不想過了,那便是休妻,將妻子不體麵的趕出家門,保全男方的顏麵。
和離這種事,卻是保全了女方顏麵,極少人會來,所以排隊的人很少。
負責此事的官員看到薑淮進來時,先是一愣,以為自己看錯了。
緊接著,太子和太子妃出現時,他就更覺得不妙了!
莫非太子和太子妃要和離?
天老爺,這可是要了他的命啊!
官員兩股戰戰結結巴巴,“太子殿下,您看您這剛成婚……”
“糊塗東西,我家太子和太子妃好著呢!”
西舟趕緊喝罵,“沒看到坐在你跟前的事鎮國公啊!”
那官員渾渾噩噩的腦袋立馬清醒過來,看向一臉木然的薑淮。
“和離需要夫妻雙方……”
“夫人來了。”
落葵應了聲,薑卿意回頭,就見車嬤嬤和桑榆一道扶了蘇袖進來。
短短三日不見,蘇袖整個人瘦得%e8%84%b1了形,虛弱纖瘦的像是裹在衣裙裡的一陣風,隨時都要吹散去。
薑卿意想上前,又怯怯往後收回腳。
越修離輕輕握了握她的掌心,囑咐官員,“和離之事今日便辦好。”
往常官府要核查和離書,核查雙方資產,最後官府留檔,過程最少也要十來日,慢的好幾月也有。
但太子殿下這樣吩咐了,府衙的人哪裡還敢懈怠!
“一定,一定!”
蘇袖路過薑卿意時,腳步頓了頓,卻沒有看她,隻是倚在車嬤嬤的胳膊上,緩緩走到薑淮身邊坐下,聽府衙例行問話。
宋雪就跟在薑淮身側。
那官員問,“鎮國公,今日您是確定要與國公夫人蘇氏……”
越修離冷眼掃來。
官員打了個哆嗦,“是與凝霜公主蘇氏和離,是嗎?”
薑淮神誌有一瞬的清醒,牢牢閉緊了嘴巴。
宋雪的手搭在他肩上,“國公爺?”
薑淮那一絲清醒瞬間被吞沒,“是。”
蘇袖垂著眼睫,看不出情緒,問到她時,她的聲音還是那樣細弱,仿佛風一吹就要斷了。
“是。”
官員還要繼續問,便見太子殿下的手指淡淡在桌上敲了敲。
太子殿下這是盼著嶽父嶽母趕緊和離呢!
那些不必要的話也不用問了,趕緊拿出薑淮早已寫好的和離書蓋章存檔,又粗粗析分了家產,落下大紅印章,再把這個流程上的所有官員小吏全部叫來,不到半個時辰,流程就全部走完了。
蘇袖也拿到了那張簽著字、留著紅印的和離書。
從今往後,她便再不是鎮國公夫人蘇氏了,而是凝霜公主,蘇袖。
“阿袖……”
薑淮眼底閃過絲痛苦,呢喃出聲。
蘇袖背脊輕輕一顫,沒有回頭。
宋雪扶住薑淮,跟越修離和薑卿意告辭離開,走時,宋雪笑著問薑卿意,“不知何時,妾身能有幸來拜訪太子妃?”
她要那碗血。
她絲毫不怕薑卿意會反悔,畢竟蘇袖對薑淮的愛,就是她最好的把柄。
和離又何如?
再娶回來便是,她不信蘇袖會拒絕。
薑卿意和宋雪對視,怒極了,反而笑了出來,“好啊,再有幾日,東宮要舉辦一場小宴,屆時我會給宋姨娘下一張帖子。”
新婦進門,便要辦宴,一為答謝娘家%e4%ba%b2眷,二來也明正身份,叫所有人知道,這府邸,有女主人了。
宋雪笑著應下,柔柔福身而去。
她一走,就聽車嬤嬤一聲驚呼,再看去,竟是蘇袖暈過去了!
越修離早有安排。
“先去王家旁邊的彆院。”
那本是他買下送給薑卿意的,如今蘇袖去住正好,僻靜,又有舒平郡主在側。
幾人迅速上了馬車。
走時,薑卿意怕耽誤越修離的正事,堅持讓他回了宮,才跟車嬤嬤一輛馬車直奔彆院。
路上,車嬤嬤的眼淚就沒停過。
“這幾日,夫人一直在問我,她是不是個特彆壞的娘%e4%ba%b2,日日夜夜的流淚啊,眼淚都要流乾了,眼睛也快哭瞎了。”
“夫人……公主她愧疚極了,又不知如何麵對小姐,小姐,您可千萬彆怨怪公主。”
“我知道。”
薑卿意喉嚨發堵,心口也想塞了一把尖銳的石頭,讓她呼吸也好像帶著血腥的味道。
將蘇袖安置在房間後,薑卿意就出來了。
她又一次懷疑,自己做得到底對不對了。
或許有人,寧可在虛妄的美夢裡活著,而不是在殘酷到近乎割肉剜心的現實裡清醒呢?
能在虛妄的美夢裡活一輩子,不也很好嗎?
天空不知何時累了陰雲,細細密密的雨落下來。
小院不大,薑卿意不想回房,就乾脆在門口的房簷下站著,看雨。
“咦,棲霞縣主?”
怪腔怪掉的驚訝聲傳來,薑卿意定睛一瞧,對麵原來空著的彆院居然住進了人,還是熟人,鬱聞!
薑卿意瞧見鬱聞身後的仆人搬桌子拿椅子帶著滿車行李,訝異,“你們剛搬來這裡?”
“是啊,沒想到棲霞縣主也住在這裡。”
鬱聞笑起來,他的病養得差不多了,氣色養起來,整個人好像又年輕了十歲,但成熟儒雅的氣質卻沒變,言談間也春風和雨,叫人很舒坦。
“原來是太子妃的母%e4%ba%b2搬來了這裡,以後便是鄰居了,若是有事,也可照應一二。”
他沒有說互相照應,畢竟蘇袖剛和離,跟哪個男人來往密切都會被人來說閒話。
薑卿意想到舒平郡主生產在即,王家也是一團汙糟,雖與鬱聞不熟,卻也勉強算個能打招呼的人,他又很知道分寸,有這樣一個鄰居不算壞事,便笑著應下。
“對了。”
鬱聞又拿出一個匣子來,這次匣子隻有巴掌大小,“太子妃與太子大婚時,在下還在進京的路上,沒有%e4%ba%b2自上門恭賀,還請太子妃彆嫌棄。”
第三百六十三章 和解
薑卿意知曉他豪橫的做派,此刻見他隻是拿了個小匣子,心下稍安,且他走的也是太子的人情,她不便拒絕,便接下了,順便邀請他幾日後來赴宴。
鬱聞笑著答應了。
雨也停了,芙蕖來說蘇袖醒了,薑卿意便跟鬱聞告辭了。
“老爺,咱們也回去吧。”那大晉話不標準的小廝用他們那邊的話說,“在城外等了那麼久,總算等到了今日,時間還長,老爺可以慢慢來,不用再自找苦吃了。”
在城外等待的那段時間,老爺怕被人發現,幾乎閉門不出,飯菜簡單,還努力學習京城官話,老爺以前哪裡吃過這種苦呀!
鬱聞沒說話,深深看著對麵,還能還道對麵院子裡被暴雨擊打後有些殘破可憐的鮮花,垂著一滴滴水珠,叫人心也跟著揉碎了。
“嗯。”
他輕輕一笑,“不急這一時半刻。”
蘇袖醒來後,狀態急轉直下,竟是發起了高燒,水米不進。
薑卿意想替她針灸,卻被她牢牢抓住了手。
“阿意,娘的阿意。”
蘇袖迷迷糊糊,卻也看清了薑卿意的臉,淚如雨下。
車嬤嬤知道蘇袖的身子再經不起這麼耗了,“小姐,不如您先回東宮吧,奴婢們會照看好夫人的。”
車嬤嬤知道她心裡也難受,“公主本就是一座紙糊的城牆,當初離開國公府還養好了些,可現在記憶一恢複,城牆便塌了,您讓她自己想想清楚,公主不是個蠢笨的人,她會想明白的。”
隻是這段時間,不要再刺激她了。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薑卿意知道應該如此,隻是走時,蘇袖一直抓著她的手不肯放,最後還是車嬤嬤狠下心掰開了。
薑卿意渾渾噩噩走出彆院,有心想去看看舒平郡主,可剛下台階就無力的差點跌了下去。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是越修離又來接她了。
“殿下……”
越修離輕歎一聲,打橫將人抱在懷裡,上了馬車。
薑卿意腦子裡亂糟糟的,隻下意識的說,“殿下不要總是為了我耽擱朝政,我沒事的,我隻是……”
“夫妻本來就是相互依靠的,不是嗎?”
越修離問。
薑卿意顫顫抬眼,便見他冷峻的眉眼裡全盛著溫柔,“不必強撐著,阿意可以依靠我。”
薑卿意心上掙紮出的各種尖刺霎時被撫平了下去,像是蕩漾在溫熱的水裡,柔柔的,不知不覺,竟就這樣倚靠在他懷中沉沉睡了去。
事情沒有變得更壞。
因為翌日,芙蕖就送來消息,說蘇袖退了燒,大哭一場後,精神竟好了起來,開始主動要吃東西,而且花了一早上的時間,給薑卿意繡了一隻小荷包。
荷包上繡著一對憨態可掬的小鴨子,是哄小姑娘的樣式。
“公主讓奴婢問問小姐可喜歡?若是不喜歡,她再換其他的樣式。”
“喜歡。”
薑卿意講這兩個字說出口,才察覺出聲音的哽咽。
原來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在努力,娘%e4%ba%b2也在努力,也在堅強,也在試著從過去的傷痛裡走出來,朝她奔來。
芙蕖高興起來,“公主好忐忑呢,樣式改了又改,就怕多年沒跟你在一起,摸不準您的喜好,您喜歡就好。那奴婢趕緊=- 去告訴公主,公主一定高興!”
芙蕖走時,太陽也從雲層裡探出了頭來。
金燦燦的陽光灑在窗台,叫窗台那盆剛開出花苞的小花兒也搖曳起來。
“小姐為何一下又高興起來了?就因為這個小荷包?”
桑榆不明白。
薑卿意知道她自小關於家人的感情缺失,但這陣子其實逮著機會就會悄悄溜去謝家看一眼謝夫人,“等你願意回謝家那日,你就明白了。”
桑榆搖搖頭,她現在還不想回去。
不提這些不高興的事,薑卿意想起鬱聞給的匣子,順手打開來,看到裡麵厚厚一遝的銀票,沉默了。
“小姐,這是……”
“罷了。”
不想了,他可能就是這樣揮金如土慣了吧,“走,我們去好好嘗嘗東宮廚子的廚藝。”
這幾日一直忙忙碌碌,如今閒下來,才發現東宮其實並不算很大,晃悠一會兒就晃悠完了,但因為連著皇宮,雖不通,但樹木成蔭,還劃過來了一大片湖,也算視野開闊了。
主仆兩吃飽了,又溜達消消食,再問問長史有沒有需要她處理的事,得知沒有後,便準備找張婉如來打發時間,也享受享受婚後愜意的日子。
結果愜意日子沒享受到,先有張請帖送上了門。
是張大紅燙金的請帖,打開來,裡麵是寧王與梁楚華成婚的請帖,婚期居然就距離她辦宴的時間不是太遠。
“因為大婚將近,寧王殿下也出宮開了王府,離東宮隻隔著一條街。”
知情的侍女說。
“說起來,自回京到現在,好像都不見大梁的人。”
就連婚禮,也隻聽說逍遙王使人送了禮,並未登門,梁楚華就更彆說了。
侍女訝異薑卿意居然不知道,忙回稟道,“那位梁……趙小世子墜馬了,傷得很嚴重,楚華公主和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