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上更是寥無人煙,薑卿意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隻覺得雙%e8%85%bf猶如灌鉛,她實在跑不動了。
“棲霞縣主!”
來人一把抓住她的衣袖。
薑卿意正慌張的想要將人甩開,便聽哢嚓一聲,伴著在白霧裡散開的血點和一截手臂,慘叫隨之而來,而她也被攬入一個寬大溫柔的懷抱,被他輕拍著後背。
“真是一刻也離開不得。”
越修離淡淡說著,語氣裡的森寒卻是難以掩藏。
藍溯飛快割開反捆住薑卿意雙手的繩子,擔心看著越修離,“太子殿下慎重,現在無憑無據,我們還是先帶縣主回去再說吧。”
“孤何時不慎重嗎?”
藍溯想到他在新年期間在禦花園暴打晉王,默了默,便見他將薑卿意放在一旁的石頭上,“在這兒等孤一會兒。”
薑卿意的呼吸還沒平順下來,隻能用眼神問他去哪兒,就被他安撫的摸摸頭頂,“孤很快回來。”
說罷,提著劍消失在了茫茫白霧之中。
“殿下!”
藍溯叫了幾聲,都沒回應,隻能默默歎口氣,殿下在連夜審訊完梁鶴從地牢出來時,他就不該將晉王也悄悄上了三清山的事告訴他的,而是自己來解決便是。
“藍先生在擔心什麼?”
薑卿意緩過氣,聲音艱澀的問。
藍溯看到她被勒得血淋淋的手腕和毫無血色的小臉,再想到張婉如,忽然又能理解越修離了。
“沒事……”
希望沒事。
此時狹窄的山路上。
護衛的鮮血已經將一塊塊青磚染紅,趙嘉禧藏在附近一塊石頭夾縫中,看著從石頭上滴落的鮮血,竟有些慶幸被薑卿意一腳踢了下來。
白霧濃濃。
他小心屏住呼吸,直到風吹過,白霧氤氳著黑色的錦袍。
趙嘉禧剛抬頭看到太子冷酷無情猶如修羅的臉,那柄寒劍已經刺來,當場一劍穿過了他的%e8%83%b8膛!
趙嘉禧仿佛能聽到%e8%83%b8腔裡的心臟艱難的跳動,噗通、噗通,在耗儘最後一點力氣……
“皇兄,你……”
趙嘉禧想說什麼,卻發現這副畫麵好像異常的熟悉,前世,他好像也被誰像這樣一劍刺穿的心口。
可,是誰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自願
越修離%e4%ba%b2眼看著他吐出最後一口氣,才冷漠拔劍而去。
薑卿意看著拾級而上的身影,覺得有些陌生,既冷酷鋒銳,又帶著無比的威壓和生人勿近的氣場,讓她一時間竟有些不敢像平常一樣湊過去撒嬌。
“殿下?”
“孤的太子妃嚇破膽了?”
薑卿意的火氣蹭蹭就冒了上來,剛要跳下石頭叉腰好好跟他理論理論,就被他抄著咯吱窩下,像抱小孩似的抱了下來。
薑卿意,“……殿下是不是想羞辱我。”
“不是。”
“那你……”
“山上夥食太素淡了麼?”越修離淡淡往前走,“幾日不見,不但沒長高,好似還矮了一寸。”
薑卿意磨了磨後槽牙,踮著腳就跟了上去,“我沒矮,我都比殿下肩膀高了!”
越修離斜睨著沒了方才那股驚懼和疏遠的少女,%e5%94%87角淺淺彎起,“嗯。”
“不過山上的素齋確實不好吃!”
“換個廚子。”
說到廚子,薑卿意想到北風,“北風怎麼樣?”
北風雖留在外院,但外麵的情況他都會盯著,不可能太子都來了他還沒出現,必然也是出事了!
藍溯,“失蹤了,失蹤的地方一灘血跡,晉王這次是下了大決心了。”
“桑榆也失蹤了,我很擔心她出事。”
“孤會派人去查,先回廂房,今日你隻當無事發生,剩下的孤會解決。”
“晉王他……當真死了嗎?”
“不希望他死?”
“怎麼會!”薑卿意巴不得他被大卸八塊才好!
但晉王怎麼說也是皇子,現在正得皇帝看重,還有朋黨,一旦被他的死被懷疑跟太子殿下有關,本就盯著太子的那群人還不如見了血的惡狼一般撲上來!
越修離將她送回廂房,留了侍女替她處理傷口,便往太後的廂房而去。
薑卿意拿出銅錢,起了一掛,這次的卦象居然亂的厲害。
“縣主!”
之前那群貴女們跑了過來。
薑卿意若無其事的垂下袖子,讓侍女端著血水繃帶退下,“你們怎麼來了?”
“縣主今兒去後山了嗎?”
“後山?”
薑卿意見她們緊張兮兮望著自己,手指輕輕用力捏住衣袖,“我為何要去?”
“昨兒菱兒說的那個采藥的山坳就在那兒,縣主應該是沒去,還好還好。”
“太可怕了,方才菱兒打算再去采些藥給縣主,剛去就看到好多血!”
“真不知道哪裡來的歹徒竟敢在太後的眼皮子底下犯事兒!”
貴女們嘰嘰喳喳,薑卿意也聽明白了,原來那個山坳就在今日趙嘉禧帶她去的那個地方,這倒是巧了。
薑卿意想著如何將她們打發走,一隻貓兒突然從薑卿意的床上竄了下來。
薑卿意還沒明白這貓從何而來,那個叫宋菱兒的貴女捂著嘴驚訝道,“絨絨,你怎麼在這裡!”
“菱兒,你不是說山上太冷,叫你的丫環送下山了嗎?”
“是啊。”
宋菱兒將貓抱在懷裡,隻覺得手心一片濡濕,低頭一瞧,嚇得大喊,“這、這是……”
“血!”
宋菱兒咬著%e5%94%87就往床幔後麵走去,薑卿意也覺得古怪往後走去,才走了幾步,外麵就來了人,“棲霞縣主,您讓奴婢清洗的項鏈已經洗乾淨,用香熏過了。”
說著,一個麵生的丫環便用托盤捧著一條赤金鑲嵌藍寶的大項鏈進來了。
跟著留下來的貴女一看這鏈子,驚訝看向薑卿意,“這、這不是菱兒那隻貓戴著的項鏈嗎,縣主你……”
“啊——!”
尖叫從內屋響起。
薑卿意顧不上這鏈子,快步繞過來,就見一個女子已經慘死在了她的床上。
“是菱兒的丫環!”
“難不成是縣主貪圖絨絨脖子上的吊墜,所以殺了丫環?”
“不、不可能吧……”
雖然這樣說著,但她們看薑卿意的眼神已經變了,宋菱兒更是傷心欲絕,這個丫環是自小隨著她一起長大%e4%ba%b2如姐妹般的人,如今%e4%ba%b2眼目睹她的慘死,她怎麼受得了!
“棲霞縣主你太狠毒了,你要這墜子我給你就是,何苦殺人!”
“不是我殺的,她的脈搏才停,應該是剛剛才死。”
否則這麼大一灘血,太子殿下送她回來時就該察覺了。
可宋菱兒受了這麼大的刺激,哪裡聽得進去?
她憤恨的盯著薑卿意,“若是我冤枉了縣主,我自會來道歉,但現在我要去告訴太後,我絕不會讓我丫環白死了!”
走之前,她恨恨將那墜子一把摜扔到地上,用力撞開薑卿意跑了出去。
其他貴女們不知道說什麼,也都趕緊告辭了。
薑卿意看著床上剛死的人,叫了越修離留下的護衛進來查探,並沒有發現任何刺客進入的痕跡。
甚至這丫環,也沒有被綁的痕跡,那麼她的死隻有一個可能性——自儘!
“棲霞縣主,太後宣召!”
薑卿意將三個銅錢收好,“遵命。”
太後廂房。
宋菱兒筆直的跪在地上,懇請太後主持公道,其他貴女們也都成了人證。
越修離慢慢撥弄著茶盞,茶蓋每次擦過茶盞發出的聲響,都叫這群貴女嚇得縮起脖子。
“棲霞縣主——!”
太後身邊嚴厲的嬤嬤剛開口,就聽越修離慢聲道,“有什麼話慢慢說,彆急,不是你做的就彆認,孤自會替你查清。”
“太子殿下是要包庇不成!”
“包庇?”
越修離道,“孤就是滅你宋家滿門的口也滅得,你覺得孤需要多此一舉麼。”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網④提④供④線④上④閱④讀④
宋家雖是老牌的貴族,現下卻並無人在朝廷擔任要職,更多的都是承襲爵位享受著先祖的恩蔭罷了。
宋菱兒和那群貴女齊齊屏住呼吸去看太後,太後仍是溫和慈祥的模樣,“事情的確要查清楚,不能冤枉了誰。”
“棲霞,你好好說說,人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
“那給你送項鏈的丫環,你怎麼解釋?”
“臣女不知,不過太後可以關臣女的禁閉,再派人細查,這期間,臣女願意以‘疑犯’的身份被看守。”
宋菱兒滿腔的怨憤、太後正欲細問的話全都被噎住了。
還有自己要求被關起來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命旺
越修離瞬間明白了她的心思,眼尾輕彎,她倒是聰慧。
“若是作為‘疑犯’,應當被關在三清山的禁閉室中,那兒條件艱苦,你當真願意?”
太後問。
薑卿意真誠的回答,“臣女願意!”
當事人都這麼懇求了,太子也不阻攔,宋菱兒也不鬨,太後自然就這樣處置了。
但這個消息傳到薑玉惜耳朵裡,叫她本在化妝的手一抖,而後狠狠兩巴掌甩在給她化妝的丫環臉上!
“蠢貨!廢物!”
“可恨的薑卿意,可惡!”
“宋菱兒也是蠢,死了對她那麼重要的丫環,不知道求著太後立即審一審,將這罪名證實,還容許薑卿意跑了,蠢鈍如豬!”
太後也是,她居然允準了薑卿意這個愚蠢的要求!
若是審問下去,不就能從那送項鏈的丫環嘴裡審問出的確是薑卿意見財起意殺了人,順勢將接下來山上的死人案全部扣在薑卿意頭上,不就能徹底毀了她了麼!
下人們跪在地上不敢吱聲,直到小廝急急跑進來。
“側妃,王爺回來了,要立即見您!”
“見我做什麼?”
薑玉惜滿心憤懣,“他今兒的計劃失敗了,難道還要拿我出氣不成?”
一想到趙嘉禧為了擄走薑卿意而做的那些準備,她就嫉恨的泣血,明明那是她的裙下臣,明明那群男人都隻為了她這個京城第一才女而湧動,可現在趙嘉禧卻情願冒著前途儘毀的風險,隻為得到一個根本不愛他的女人!
還好她另外安排了宋菱兒之事,隻可惜……
“側妃,您快些去吧,王爺他好像變得……”
“知道了!”
薑玉惜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但一想到完全變了心的趙嘉禧,她又心有餘悸,停頓了一會兒才邁步過去。
而這廂,越修離%e4%ba%b2自送薑卿意到了三清山的禁閉室。
這裡是山崖中間的一處山洞,隻有一條非常險峻的小路可以下來,山洞裡隻有一張簡陋的石床,條件的確艱苦。
“這縣主能住得慣麼?”
藍溯皺眉。
“我以前在邊塞的條件也不比這裡好多少,無妨的。”
而且來這裡,主要是因為她給自己算了好幾卦,以前給自己算,雖然卦象不清晰,但大致方向是有的。
可現在,每個卦都是亂的。
既如此,不如避開。
她再次掏出銅板,給自己拋了一卦——明夷卦。
薑卿意默默鬆了口氣,明夷卦,利艱貞,說明過程雖有麻煩結果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