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身體有點不舒服。”謝茵輕聲細氣,語氣卻是肉眼可見的顫唞。
謝夫人大驚,“是不是你三哥欺負你了?”
謝茵搖頭,卻流著淚說不出話。
謝景疑惑走過來,“茵茵你……”
‘啪——!’
城門口,謝夫人抬手狠狠給了謝景一個巴掌。
“混賬東西!幼時你就弄丟了茵茵一次,這次我說不讓你帶著她出門,你偏不聽,現在還將她欺負成這樣,謝景,我真寧可當初丟的是你!”
“娘,不怪三哥,是我自己……”
“茵茵,我們回家。”
謝夫人攬著謝茵便走。
謝茵不安回頭,卻隻對上薑卿意了然且冷漠的眼神,臉色更白靠在謝夫人懷裡走了。
“彆看了,有什麼好看的。”
桑榆嗬斥周圍圍觀的人,“一邊兒去!”
“我先回去了。”
謝景回身跟薑卿意笑道,“好歹是為我慶賀升職呢,反倒叫你們看笑話了。”
張婉如想提醒他離他這個妹妹遠一些,卻又沒立場開這個口。
同僚牽來馬,謝景瀟灑的跟薑卿意幾人揮手作彆,駕馬跟著謝府的隊伍走了。
“也不知他回去會不會再受罰。”
“謝夫人隻是一時情急,平日裡不是個不講理的人,況且謝府還有其他人呢,輪不到我們插手,我們也回去吧。”
“今兒我跟縣主住彆院。”
“放心吧張小姐,小姐早就讓人收拾了你和鐺鐺的房間,隻管住,住到什麼時候都成。”
張婉如高興的兩頰紅撲撲的。
一行人回到彆院。
吳嬤嬤早早出來,說了薑淮今兒來的事,“東西他們倒沒拿走,卻留了一張大婚的請帖,小姐要去嗎?”
薑卿意看著手裡這張燙金的帖子,薑玉惜和趙嘉禧的名字寫在一起,好像真的能永結同心一樣。
“不去薑家。”
“那您的意思是……”
“我要跟太子殿下一起,去晉王府吃酒。”
眨眼,便是薑玉惜出嫁的日子。
薑卿意早早讓北風去東宮送過信,所以這天一大早她便換好了衣裳準備去東宮找太子殿下,結果拉開門,才見太子的馬車就停在門外,華蓋上已經積了一層雪,他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
“殿下怎麼不叫人通知我?”
“桑榆說你還睡著,睡好了嗎?”
越修離掀簾問她。
他今兒難得換了身朱紅華服,束銀色腰封,披黑色大氅,烏發玉冠,整個人俊美的沒有任何棱角,好像今兒要去辦喜事的是他一般!
不巧,薑卿意今兒也穿著海棠色的長裙。
烏發堆疊,華翠滿身,漂亮的眉心還用金箔點了朵梅花,讓她那雙黑漆漆的眸子愈發明亮奪目。
他們倆今兒,就是去砸場子的!
“睡好了,咱們走吧!”
薑卿意與他一前一後兩輛馬車,直奔晉王府。
晉王府中。
趙嘉禧在禮部官員的再三催促下,才終於騎上馬,準備去國公府接新娘,結果剛出門,就看到太子的馬車停了下來。
趙嘉禧下馬正欲行禮,薑卿意便從後麵的馬車下來了。
天地銀裝素裹,而她一身鮮紅華麗,明媚的笑著朝著他小跑過來。
趙嘉禧的心狠狠跳動。
“阿意……”
“殿下冷不冷,我的暖手爐借你?”
薑卿意徑直越過趙嘉禧,在越修離身邊站定。
越修離雖看不清,卻也能察覺趙嘉禧在那一瞬間試圖往前走擁住薑卿意的動作。
他睨了眼調皮的薑卿意,將她的暖手爐握在手裡,“孤雖不冷,但你既擔心,孤便借用一會兒吧。”
薑卿意眨眨眼,她是故意逗他的,畢竟她的暖手爐外是落葵在時,特意為她繡的小貓兒樣式的兜子,太子殿下怎麼可能拿這種小東西……
而且她的手怕冷啊,一凍就要長凍瘡……
“你若是怕冷,便牽著孤的手。”
越修離淡聲,“你我婚期雖還有幾個月,但今年天象異變,孤會再請欽天監重新測算吉日,你我早日完婚便是。”
薑卿意將手蜷縮在他掌心,乖巧的點點頭。
“晉王還不去接新娘麼?”
越修離問。
趙嘉禧仍舊期盼的看向薑卿意,她今日過來,是不是還不甘心他娶彆人,方才與太子這般,是不是為了故意氣他?
“阿意……”
“晉王殿下這是怎麼了?”
薑卿意笑著回身。
趙嘉禧看著她的笑容,更加恍惚,那個夢裡,她無數次這樣無奈又充滿愛意的回頭看他,問他‘殿下怎麼了?’
“殿下怎麼還是不記得,臣女與你並不是能直呼小名的關係?”
“不過臣女與太子殿下完婚還有一段時日,晉王殿下要是不願意將我當成未來皇嫂,那邊跟玉惜一樣,叫我一聲姐姐如何?”
趙嘉禧清晰瞧見薑卿意眼底的譏嘲,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直到薑卿意又道,“噢,我忘了,薑玉惜充其量隻是她娘與馬夫的私生女,她叫我姐姐,屬實是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我娘,晉王殿下還是彆叫了,早些去接你的新娘吧。”
周遭的人臉色比染缸還精彩。
這個棲霞縣主跟晉王側妃的梁子,結得不小啊!
如此的話,那以後也不必看在東宮和棲霞縣主這位神醫的份上遷就薑玉惜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下不去嘴
趙嘉禧握緊韁繩深深看了眼薑卿意,上馬而去。
薑玉惜今兒一大早就起來化妝了,隻可惜,不論蘇毅還是薑淮,甚至連薑安安和薑承澤都沒過來為她送嫁,新嫁娘的房間冷清的像是冰窖!
下人過來,說宋雪和宋玉柔來了時,薑玉惜的臉立馬垮了下去,“我不想見她們。”
是宋雪讓她做不了池家正正經經的千金!
是宋雪讓她成了個下賤馬夫的私生女,還回京來成為笑柄!
她恨死這個不知檢點上不得台麵的娘了!
“小姐……”
“我說了我不見她們母女!”
“是晉王殿下來迎%e4%ba%b2了,隻不過……”
丫環咬咬%e5%94%87,見薑玉惜狠辣看來,才忙道,“晉王殿下好像生氣了,不願意按流程與攔門的公子們玩鬨,說您若是再不上花轎,他便打道回府了,您看您是等一等,還是……”
薑玉惜望著滿屋或嘲諷或同情的眼神,既恨,又忍不住濕了眼眶。
趙嘉禧,你將來一定會後悔這麼對我!
“扶我出去!”
外麵的鑼鼓聲早已經尷尬的停了。
薑淮今兒不知怎麼了,一直沒出麵,等薑玉惜快到門口時才出來,神色很是疏遠。
“女兒拜彆爹爹,還望爹爹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鬆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薑玉惜的從容和才情讓人動容。
這原本也是最打動趙嘉禧的一點,可此刻,他曾一心想要明媒正娶的女人就穿著嫁衣主站在眼前,他心裡卻隻有那個冷漠沒良心的薑卿意!
“該走了。”
趙嘉禧冷冷的催促。
任誰都看得出來,晉王不想娶這側妃。
關於當初薑玉惜剛被休就給晉王下藥的消息,再次傳了來,不知怎麼的,竟越傳越盛,在場的竟是無一不知無一不曉了。
薑玉惜從未想過,自己兩次大婚,都是這樣的難堪!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更大的難堪還在後頭呢!
不遠處的茶樓內,趙元珠喝了口酒,“該行動了,彆出差錯!”
“明白!”
花轎後,跟著寒酸的五十八抬嫁妝,有些箱籠還輕飄飄的,明眼人都看得出裡麵根本沒裝什麼東西。
甚至花轎旁跟著的喜娘,都在跟下人竊竊偷笑。
薑玉惜死死抓著喜帕,等著,都給我等著,等我成為晉王側妃,我必要你們生不如死!
“哎呀!”
忽的,花轎一晃。-思-兔-在-線-閱-讀-
薑玉惜毫無防備就這樣被顛得摔了出去。
她正要發怒,一桶奇臭的不知名液體便兜頭澆了下來!
“那該不會是……”
“嘔——!”
人群作嘔的退開,趙嘉禧險險躲開,可還是沒能避免又一桶朝他潑來,灑在了他的鞋上。
“王爺,要派人去抓嗎?”
侍從看著已經從人群裡溜走的人影,猶豫的問趙嘉禧。
趙嘉禧黑臉,若是子沐還在,早就破口大罵並安排人追出了,哪裡還這樣猶猶豫豫怕得罪人?
“先回府。”
他認得,那是勳王府的下人,未免節外生枝,還是早些走的好!
趙嘉禧調轉馬頭便走,下人急問,“那新娘子怎麼辦?”
“早些抬回去,禮數就省了,趕緊洗洗吧。”
趙嘉禧的嫌棄溢於言表。
下人們見他都這樣不在乎,那就更加不會把薑玉惜當回事兒了,甚至連去扶的人都沒有,還催促,“側妃,您快些起身吧,不然遲了怕是洗都不好洗呢。”
薑玉惜不敢吱,隻陰沉掃視了周圍一圈下人,爬上了馬車。
晉王府。
當此刻坐在暖閣裡薑卿意得知薑玉惜和趙嘉禧急匆匆回去沐浴了的時候,吃東西的胃口都沒了。
桑榆笑嗬嗬一桌子的烤鴨鹵鵝叫花%e9%b8%a1撥到自己跟前,美滋滋的吃起來。
謝景嫌棄,“瞧你那沒吃過東西的勁兒。”
“我就是沒吃過。”
“行,你隻管吃,吃不夠隻管來找我,我給你管飽。”
“說話當真?”
“那當然,小爺差你這點銀子?”
桑榆正欲答應,被薑卿意按下了,“我家桑榆也不差這點吃飯銀子。”
“我隻是……”
“晉王回來了,謝小公子好歹也是皇%e4%ba%b2國戚,不該去替晉王殿下熱熱場子?”
謝景誇張的捏了捏鼻子,但還是聽話的去了,結果回頭就見謝茵正含著淚畏畏縮縮的站在不遠處的長廊下,看起來是來找他的。
謝景回頭看向薑卿意,“阿意,你該不會是因為茵茵她……”
“你的妹妹你護著,我的妹妹自有我護著,謝小公子可明白?”
薑卿意才懶得叫桑榆卷進彆家的麻煩事裡。
謝景苦笑一聲,“好,我走了。”
薑卿意沒看謝茵,讓桑榆慢點兒吃,吃完了才起身去前廳找太子了。
平日裡再怎麼不對付,到底都是皇嗣,就算是為了皇家顏麵,幾位皇子也都到齊了,皇%e4%ba%b2國戚更是擠擠攘攘一大屋子。
就是這一屋子人,氣氛有點兒古怪。
“晉王兄好歹也是初次娶妃,怎麼能不過禮呢?”
“就是啊,這傳出去,叫人說我們大晉王朝不遵禮製,其運將衰啊。”
“謔,四皇兄還彆說,半年前,不是還從水裡挖出幾塊說晉王是天定之子的大石頭嗎,有晉王兄在,還管什麼禮製不禮製啊。”
這話引得一片竊笑。
趙嘉禧陰沉沉朝五皇子看去,便聽越修離道,“禮不可廢,禮官在何處,通知下去,請新娘子出來,重新辦禮。”
禮部官員連連應聲。
“晉王也去更衣,莫失了儀態。”
薑卿意進來,恰好跟臉繃得死緊的趙嘉禧擦身而過,朝他淺笑,“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