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個卑賤的外室。”
薑卿意點頭。
這回答讓在場的人又是一陣麵色變化,薑玉惜更是緊握的拳頭都在發抖,“那我總可以問一句吧,我……”
“你就算再出嫁,也是個二嫁女。”
事到如今,撫南王妃也不怕跟她撕破了臉皮,“你真以為晉王會迎娶你為王妃嗎?你們事發至今,他可至今沒上門跟你爹提%e4%ba%b2呢,若是做妾,也用不上那筆嫁妝了。”
“不像你宋二哥和真真,他們一個要娶的可是關將軍的女兒,一個要嫁的更是範首輔家的公子,你爹也覺得先顧著他們要緊。”
撫南王妃哼笑,“你要是不滿意,那就將蘇袖從棺材裡叫出來,讓她來給你主持公道啊?”
薑玉惜氣得臉色發青,然而撫南王妃已經表麵樣子都懶得做,冷冷剜了眼薑卿意,帶著宋真幾人就走了。
宋固一臉的無所謂,甚至都沒多看一眼薑玉惜。
宋睢雖覺得不妥,但也知道此刻不宜開口,客氣的告辭也走了。
薑卿意真是意外,前世撫南王妃與薑玉惜可是十分%e4%ba%b2密的同盟,就連坊間都將她們這姑侄宛如母女的情誼當做美談。
那看起來什麼都無所謂的宋固,更是隻認薑玉惜這一個妹妹,宋真敢跟薑玉惜過不去,他都會選擇維護薑玉惜。
沒想到,因為一點嫁妝,前世這%e4%ba%b2密無間的幾人,就成了仇人。
“玉惜妹妹彆傷心。”
薑卿意淺笑著靠近,低聲,“至少,你還有元騰,不是嗎?”
薑玉惜猛地看向她,她難道知道了什麼?
不,薑安安那個廢物蠢貨,就算察覺了什麼也不敢說的。
況且,她有什麼證據證明不是她救的元騰,就連那個醫館的大夫都認為是她。
“我聽不懂姐姐在說什麼……”
“聽不懂那就慢慢想,畢竟接下來,你會有大把大把空閒的時間。”
薑玉惜不懂她這話什麼意思,但看著她清冷撐著傘的背影消失在石板路上,心底莫名湧出一股巨大的恐慌,她覺得她好像真的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就跟選擇嫁給趙元達時一樣。
細雨如絲,薑卿意走得不算快。
還沒走出東院,就見下人們匆匆忙忙的往各處送消息,常貴攔住一人,“發生什麼事兒了?”
“卿意小姐。”
丫環行了禮沒隱瞞,“是老族長夫人突然病的嚴重了,三老爺擔心老夫人熬不過去,特意請各房老太爺和老爺們過去。”
薑卿意抬抬手,讓丫環走了。
常貴問,“小姐,咱們要過去瞧瞧嗎?”
小姐昨兒就察覺老族長夫人的不對勁,肯定有法子治。
薑卿意淡淡挑眉,“她昨兒才打了落葵,我今兒就上趕著去,豈不是顯得落葵很不值錢?”
“小姐竟是為了這個?”
“不然?”
常貴瞧著小姐的身影,心裡湧起安心,又萬分慶幸自己跟對了主子,“那這老夫人是不是就活不成了?”
“沒那麼容易死,不過要遭些罪罷了。”
薑卿意淡然的收起傘,踏上馬車,精致漂亮的小臉回望著這煙雨朦朧,冷漠的問,“但,那又關我們什麼事呢。”
有事的,是薑玉惜。
核桃是她剝的,蜜茶是她奉的,老夫人是在她接近後,才發病的。
果然,老族長夫人清醒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她身上煞氣太重,我八字弱,受不住,今兒起,將她送去白泉庵暫住吧。”
雖然最後被薑二伯攔了下來,但還是折中了一下,那就是讓道士來薑玉惜院子裡做法,並且在老夫人康複之前,不許她再出門。
消息傳到薑玉惜這兒時,她才明白薑卿意方才離開時那句‘你會有大把大把空閒的時間’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
薑玉惜崩潰的將那觀音像狠狠砸碎在地上,才死死抓著桌子,指甲掐出了血都沒察覺,對了,她還有元騰,元騰是梁國的皇子!
她還有範則述,他還認她這個妹妹!
還有晉王……
薑玉惜狠狠咬了咬%e5%94%87,將趙嘉禧劃出這個行列,“去備筆墨,我要寫信!”
這廂。
薑卿意來到元騰所在的客棧樓下時,正好午時。
薑卿意點了桌飯菜,讓人送到元騰所在的房間,便率先進去了。
門剛推開,劣質藥材混雜著的血腥氣便撲麵而來。
常貴趕緊進去開窗通風,細雨隨著風吹進來,帶著秋季的冷意,原本發著高燒的元騰被冷風一吹,隻覺得渾身都涼爽下來。
難道是玉惜來了?
“玉惜……”
“薑玉惜沒來哦。”
薑卿意在他床前不遠處的桌子邊,點了一支安息香。
常貴趕緊叫小二送壺好茶來,又用衣袖把桌子凳子擦擦乾淨,讓薑卿意坐下。
“怎麼是你!”
元騰氣得要起來,結果剛坐起到一半,又頭暈目眩的跌了下去,“你做了什麼!”
“放心,不是要殺你,我來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何事?”
“飯菜是送這兒嗎?”小二探頭進來打斷了談話。
薑卿意順勢停下話頭,她要了兩桌飯菜,她和常貴一人一桌,就這樣坐下,當著元騰的麵慢慢吃起來。
這客棧的飯菜尚可,雖算不上精致漂亮,但勝在味道地道。
常貴邊吃邊誇,薑卿意吃相優雅,但仔細看,就會發現她吃得很香。
元騰黑臉,想把人趕出去,肚子卻不爭氣的響了。
“餓了?”
薑卿意問。
元騰想說不餓,但從被扔出來到現在,他粒米未進,再加上這可惡的兩人吃得這麼香,他真的很想嘗嘗!
“有點……”
“那就餓著吧。”
“你——!”元騰狠狠咬牙,“彆以為我不敢動你!”
薑卿意無所謂的喝完最後一口湯,放下碗筷,不緊不慢的漱口擦手,待小二將這裡收拾乾淨,她才看向元騰,“你可知道,到底是誰救了你?”
第一百八十章 本善
元騰下意識回答,“自然是玉惜……”
“你受傷暈倒在路邊,救你的人不是薑玉惜,一開始她還怕你拖後%e8%85%bf要扔下你,是我五妹妹想替家人積德,才將你送去了醫館。”
“嗬,你特意來就是為了挑撥離間的?”
“那再用你那沒發育好的腦子想想,薑玉惜一路被人追殺,連吃飯都要靠我五妹妹的銀子,她是哪裡來的銀子給那醫館的大夫,讓他救你的?”
元騰語塞。
薑卿意打發乞丐般扔下一顆藥丸和一錠銀子給他,“想知道真相,就自己去查查,彆讓你的腦子當擺設。”
薑卿意也不管元騰的臉色多麼難看,領著常貴出了客棧。
出來時,常貴還是不理解,“小姐乾嘛不讓他病死算了。”
“習武之人身體強健,豈有那麼容易病死?”
而且她看元騰的命火,頭頂駁雜的紅色裡還夾雜著一縷紫色,尤其在自己方才罵了他句後,那縷紫色居然詭異的變大了一些。
“那小姐還給他銀錢……”
“這人雖蠢,但從他肯一路護送薑卿意就知道,他是個知恩圖報之人。這世上,還有什麼比知道自己報錯了恩,差點害死自己真正的恩人更讓人難受的事呢?”
所以這真相,必須要他自己去查清楚。
薑卿意沒急著回族裡,出客棧後在漢南縣轉了轉,漢南縣離受災嚴重的幾個縣城隔著黃河,對麵的堤口已經衝垮了,但漢南縣因為地勢原因卻沒受太大影響。°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加上往來不便,流民也不算多,大街中心依舊繁華,隻在城門外能看到流離失所沽兒賣女的流民。
不巧,偏被分派在城門口施粥的,就是那位四房堂姐,薑霜。
薑卿意來時,薑霜正焦急的跟身邊的丫環爭執著。
“米不夠了就去買啊!再給這幾個小孩子買點衣服來。”
“可是小姐,您的私房錢都貼在這上頭了,夫人不是說了嗎,讓您彆再摻和這事兒了,最後得好處的人又不是您。況且……”
丫環小心翼翼瞧她,“您不也很討厭卿意小姐麼,聽聞玉惜小姐出了事,咱們不如早些回去瞧瞧她……”
“我討厭誰跟你有什麼關係要你來嚼%e8%88%8c根子!”
“小姐,奴婢……”
“拿去!”
薑霜摘下頭上幾根金簪子扔在丫環身上,“去換銀子買東西,滾!”
丫環悻悻跑開。
薑霜看著鍋底稀得能數米粒的粥,氣得將勺子一扔,“薑卿意是不是蠢,叫一群學生去籌米,還不如讓他們家人捐些錢來……”
“他們家人在太子下來治災之時,便已經通過本地的官服捐贈過一批米糧了,若是強行逼捐,豈不是墮了太子殿下的名聲?”
“姐姐可知道如今米糧什麼價格,運過來有多少的損耗,又要投入多少的人力物力麼?”
“不過姐姐能有這樣一顆仁心,實在叫人欽佩。”
“薑卿意?”
薑霜看著坐在馬車上撐著下巴瞅著自己的她,覺得自己被她笑話了,可對上她黑亮真誠沒有一絲嘲諷的眼睛,臉頰又忍不住發紅。
“我隻是完成賭約罷了,你少給我帶高帽,我不是輸不起的人!”
“那就好。”
薑卿意微微一笑,“若是缺糧,姐姐可尋常貴,我手裡還有一些,不過是陳米……”
“陳米如何能讓人吃?”
薑霜黑臉,“薑卿意,我看在你是同族妹妹,又是縣主的份上,提醒你一句,這些雖是流民,也是活生生的人,你若是隻圖名聲、圖麵子,就乾這種以次充好不把人當人的事,休怪我告訴族長!”
常貴也有脾氣了,怎麼說話呢,他家小姐忙裡忙外就沒透露過自己的名字,怎麼就‘隻圖名聲、隻圖麵子’了!
但薑卿意倒是不氣,因為薑霜一輩子被好好養在內宅,做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她不知道也是正常。
“姐姐知道米價嗎?”
“可知道,一斤碧粳米的價格,我可以買來十斤陳米?”
“彆說陳米,我在邊塞時,餓得狠了,被李大花母子關在房間裡時,連房間角落長的沒有毒的草我也拔起來塞嘴裡,隻要餓不死。”
薑卿意語氣依舊平平淡淡的,“彆說草,樹皮、草根,乃至餓瘋了,有些受災嚴重的地方,還會易子而食,隻要能填飽肚子。”
“姐姐知道什麼是易子而食嗎?”
“我知道。”
不知何時,一個在等分粥的老嫗啞著嗓子開口,“就是交換孩子而食。”
薑霜憤怒的看向這老嫗,卻發現老嫗眼裡閃著淚花,一張比樹皮還皺的臉麻木著,又像是苦的再沒有半點喜悅了,就那樣站在那兒,平靜的說著。
不止薑霜,好幾個一起在這兒分粥分藥的小姐都驚住了,沒一會兒已經有忍不住的哭聲傳來。
薑卿意瞧著這群小姐們,突然想,原來這世上不都是薑玉惜那種人,更多的,是天真的、單純的,不懂分辨善惡卻有著本善的普通人。
“繼續分粥吧,我回了,以後卻米糧藥材了去找常貴。對了……”
薑卿意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