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好脾氣的出去了。
芙蓉翻了個白眼,“真不知範老夫人怎麼想的,連小姐您和五小姐屢次登門求教範老夫人都不答應,竟肯收三小姐這麼個粗鄙的鄉巴佬。”
“範老夫人自有她的考量。讓你安排的事都安排妥當了嗎?”
“小姐放心,今兒保管叫範老夫人後悔收了這麼個品德低劣的學生!”
大雪已經停了,觀音廟裡的香客也紛紛準備下山,熙熙攘攘竟有幾分鬨市的感覺。
薑卿意踩著積雪,不緊不慢的順著人群往前走。
苗媽媽有些心急,“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將燙傷處理一下的好。”
“沒那麼快。”
“什麼沒那麼快?”
苗媽媽正疑惑,一側小路裡突然竄出來個人影跪在了薑卿意跟前,“三小姐,您不是答應奴婢,隻要奴婢幫您栽贓二小姐,您就答應給奴婢百兩銀子送奴婢出京嗎,為何要派人追殺奴婢!”
聽到這話,人群大驚。
能留到這個時辰下山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夫人小姐們,也不怕得罪鎮國公府,當即便有人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這等陰私,薑三小姐,你是不把人倫放在眼裡,還是不把大晉的律法放在眼裡!”
“聽聞她在邊塞鄉下養了多年,那等地方,隻怕也養不出什麼好品性。”
“既是如此,就該讓鎮國公將她拘在鄉下教好了再帶回來!”
“她生母瘋了,她骨子裡隻怕也有那股子瘋性,的確不該將她接回來的。”
世家夫人們的話就有條理多了,也冷漠尖銳多了!
薑卿意頓時紅了眼圈,急急看向杜鵑,“可我不曾做過你說的這些事呀。”
“小姐不承認,是還不肯放過奴婢嗎?”
杜鵑猛地磕起頭來,邊磕邊哭,“奴婢知錯了,奴婢什麼也不敢要了,求求您饒奴婢一命吧,奴婢還不想死啊。”
薑玉惜也走了過來,驚詫,“杜鵑?你怎麼會弄成這樣?”
“二小姐,您救救奴婢!”
“是奴婢一時豬油蒙了心才收了三小姐的銀子,汙蔑您指使劉彪的啊,現在劉彪死了,還連累您被人誤會,您最是善心大度的人不過,您救救奴婢吧!”
杜鵑哭得肝腸寸斷。
薑玉惜聞言,眼淚也跟著滾落,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薑卿意,“劉彪已經死了,我也很珍惜與三妹妹的姐妹之情,不想再糾纏了。”
“可奴婢……”
“你放心,我也不怪你,遲些我就讓人送你出京,今日這些話再彆說了。”
真真是一副菩薩心腸!
原本對傳出那些謠言的薑玉惜還存著幾分疏離和不喜的夫人小姐們,心中感慨不已。
唯獨薑卿意像是氣急了,“可我當真不曾做過這些!”
“薑三小姐,玉惜小姐都不計較了,你怎麼還執迷不悟死不悔改!”
之前怒斥薑卿意的張尚書夫人更加不喜道,“聽聞範老夫人還收了你做學生,你真是既丟了鎮國公府的臉,也丟了範老夫人的臉,如此無恥厚顏的女子,怎配站在這觀音廟裡!”
這樣嚴厲不留情麵的話,饒是苗媽媽都聽得心驚。
薑卿意也像是氣湧心頭,當場便虛軟著倒了下去。
苗媽媽趕緊伸手去接。
誰知她手臂剛伸出去,另一隻手臂已經扶住了薑卿意的腰,輕易的將她推到了剛趕來的滿麵怒容的範老夫人懷裡。
“宣、宣平侯!”
苗媽媽瞪眼。
薑卿意在嗅到那抹冷香時,也意外抬眼看去,就見越修離仿佛看透了一切般淡淡掃她一眼,那粉雕玉琢的孩子也被西舟小心抱在懷中。
“本侯送範老夫人下山,恰好路過。”
誰都知道宣平侯回京後沒有回禦賜的侯府,而是暫住範首輔家中。
傳言宣平侯是想拜三任帝師的範首輔為師,但隻有薑卿意知道,範首輔就曾是他的恩師,如今大概也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三妹妹,範老夫人年紀大了,還是我來扶你吧。”
薑玉惜抓住薑卿意的胳膊,另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長長的指甲就這樣朝薑卿意被燙傷的那塊皮膚用力抓了下去!
很疼吧三妹妹!
那就憤怒的將我推開,痛哭,告狀,再因大家的不信任而崩潰,這樣,我就能讓範老夫人和宣平侯看清楚誰才是值得他們青睞的大家閨秀!
第三十一章 還沒結束
薑卿意的確很疼,那樣尖銳的指甲生生抓進本就疼痛傷處的那一刻她額間便沁出了冷汗。
薑玉惜嘴角揚起,正等著薑卿意動手,就見她好似被自己推出去了一般,重重往後跌去,而自己的指甲來不及收回。
刺啦——!
鮮血順著薑卿意的鬥篷一起被扯落,濺在積雪上,比今冬的紅梅更加豔麗!
“薑小姐,你怎麼樣!”
葉媽媽趕緊跑到跌倒的薑卿意身邊。
薑卿意因為要做出被推倒的假象,所以她摔下來時並未太抵抗,任由雙手狠狠從地麵擦過,變得鮮血淋漓。
很疼。
但這就是她要的結果。
薑卿意準備順著葉媽媽的力氣起身,就見一雙黑色的錦靴停在眼前。
黑色的錦衣隨風浮動,薑卿意抬頭,就撞入了他帶著審度的目光,冰冷,危險,就好像幾刻鐘之前,他們不曾有過最%e4%ba%b2密的相擁。
他一定看穿了她的算計,也在鄙夷她的心機深沉吧。
薑卿意吸了吸鼻子,冰冷的風很好的壓下眼底的淚意,可剛站起到一半,又因為膝蓋方才也磕傷而重新狼狽跌了下去。
杜鵑悄悄嗤笑了一聲,“活該!”
就在薑卿意以為這雙手今兒還要再擦掉一層皮時,男人有力的手穩穩托住了她的手臂。
“當心。”
越修離隻是順手拉了她一把,卻沒想到她再抬眼,眼淚竟漫了出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方才明明是她算計了薑玉惜不是麼?
越修離見她如此,倒忍不住勾起%e5%94%87角,越過葉媽媽托起她另一條胳膊,看似是要將她扶穩,卻在俯身那一瞬間好笑道,“殺敵八百自損一千,還有臉哭?”
他的氣息還是那麼冷,可說話時呼吸打在耳根卻是溫熱的。
薑卿意也為自己真的委屈到落淚有點兒尷尬,耳根發紅。
好在越修離很‘君子’,將她扶穩後便撤了手,又一副袖手旁觀的模樣。
“三妹妹,你怎麼樣?”
薑玉惜也含著淚過來扶她,“方才你怎麼忽然倒下去了,嚇了我一跳……”
結果還未碰到薑卿意,薑卿意便嚇到一般往後縮了縮,意思很明顯,她怕!
範老夫人的臉當場黑了下去,她的確是個和善的人,但她但她同樣也是程家養出來的大小姐,敢這樣欺負她的學生,那就是打她的臉!
“玉惜小姐當真讓老身刮目相看。”
“不,我沒有推她……”
“你不必跟老身解釋,老身跟你又沒關係。”
範老夫人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立即讓葉媽媽把薑卿意扶到一邊給她處理傷口。
剛才還幫薑玉惜的夫人們也都麵露尷尬,看向薑玉惜的臉色也有些怨怪。
薑玉惜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不,還沒結束!
“玉惜當真沒有要害三妹妹的意思。”薑玉惜哽咽,“我隻是不想杜鵑誤會了三妹妹,我是想幫三妹妹的呀。”
杜鵑當即跟著道,“沒錯,三小姐剛回府就敢放火燒屋,還逼死了二小姐的奶兄,可見其心狠手辣,剛才必定也是她故意摔倒好汙蔑二小姐的!”
“杜鵑,彆說了。”
“可奴婢不說,三小姐會殺了奴婢滅口的,二小姐,您最是仁善不過的人,奴婢不敢再連累您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杜鵑頂著一頭的血,朝範老夫人和越修離再次磕下來,“求求侯爺和老夫人大發慈悲救奴婢一命吧。”
杜鵑把那天劉彪來刺殺之前,落葵怎麼給她護身甲胄,怎麼在房間放水缸的細節全說出來,這要說薑卿意不是在提前做布置誰信?
“而且劉彪若真要殺我,又怎麼會在外麵放火?”
杜鵑拿出殺手鐧,“恐怕是三小姐想燒死劉彪,好栽贓二小姐,叫她死無對證,隻是沒想到你派去的殺手沒殺死奴婢,叫奴婢逃到了這裡把你做的這些醃臢事全捅了出來!”
苗媽媽想到那晚的細節,後背也冒出幾分冷汗。
薑玉惜囁囁,“難怪自從三妹妹回府後,府上就一直波瀾不斷,難道真扥是三妹妹心有怨懟所以……”
薑卿意坐在花壇邊,任由葉媽媽她們給自己處理傷口,麵上帶著驚懼,眼神卻無比的平靜。
“這裡是觀音廟。”
薑卿意瞧著杜鵑,輕聲說,“神明在上,惡會有惡報的。”
杜鵑嘴角浮起絲輕蔑,惡有惡報?
她才不怕!
她是在如意苑毀的容,最後還幫三小姐打了二小姐的臉,可她怎麼回報自己的?
她不但不重用她這個大丫環,居然還將她趕出了如意苑,薑卿意都不怕惡有惡報,她怕什麼!
她今兒非要這不知好歹的鄉下人身敗名裂不可!
杜鵑正要嘲諷回去,一道叫罵從人群後炸響。
“杜鵑,你個瘋丫頭,瘋病還沒治好就出來發什麼瘋!”
杜鵑身體一抖。
眨眼,就見一個跟她臉有五分像的中年男人怒氣衝衝跑了過來,先點頭哈腰的道歉,“給貴人們添麻煩了,我是杜鵑的爹,杜鵑自從國公府回來後就得了瘋病,成日神神叨叨說些鬼話,草民一時沒看住這才叫她跑出來了。”
“不我沒瘋……”
“還不閉嘴。”
男人回手一巴掌把杜鵑扇地上,杜鵑直接被打掉兩顆牙,還想再掙紮,又重重挨了她爹一腳當場疼得再沒力氣了。
“草民這就把她帶回去。”
“你等等,杜鵑方才說的話……”
“那肯定都是瘋話。”杜鵑爹賠著笑,“她昨兒還一本正經說自己要嫁給晉王殿下為妃了呢,您也知道肯定不可能是不是?”
這可是杜鵑%e4%ba%b2爹承認的瘋話,再加上杜鵑剛才說了一堆,到頭來竟一點證據也沒有,眾人哪裡還不明白自己被人當槍使了?
薑玉惜喉嚨卡住,憋得臉色發青,猛地扭頭看向薑卿意。
薑卿意正好包紮完,學著她的模樣溫柔一笑,“如若二姐姐不放心,不如把杜鵑重新接回府?我看之前她還說二姐姐想嫁晉王呢,現在你們有一樣的目標,主仆齊心合力,一定有誌者事竟成!”
噗!
“到底是鄉下來的,說的什麼話呀。”
“不過你不覺得很貼切嗎,有誌者事竟成哈哈哈!”
年輕些的小姐們笑做一團,就連葉媽媽都差點沒憋住笑被範老夫人瞪了一眼。
“看來是誤會一場。”
越修離看了眼方才跟杜鵑爹一起來後便悄悄離開的車嬤嬤,又睨了眼一副‘我沒讀過書我不明白你們笑什麼’的薑卿意,淡漠道,“遲些還有大雪,不便回城,諸位夫人不如早些回府。”
眾人被薑玉惜擺了這麼一道,的確也沒臉繼續留下來,齊齊告辭離開。
薑卿意也跟著慢慢往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