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沒開口說話。
蒙圖就靜靜地站在一邊。
“那邊情況怎麼樣?”終於,她到底還是開了口。
“回主子,十四爺統軍有方,平叛指日可待。”
林珂就笑了笑,指日可待倒未必,但最後勝利是肯定的,隻是到那時十四的高光時刻也就過了,等待他的將是他最灰暗的一段人生。
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林珂仰頭看天,人生無常啊。
“主子。”
林珂收回遠眺的目光,帶了幾分無奈地看向聲音的主人——查管家。
“你又有什麼事啊?”要不都不出現,要不一起出現,他們是成心的吧。
查末爾恭敬地道:“京裡來信了。”
林珂忍不住就咳了一聲。
查末爾全當沒看到主子的白眼,從袖裡摸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林珂盯著那封信好一會兒,最後才帶了幾分不情願地拿了過去,但又盯了信封好一會兒,才認命地撕開信封,將信從裡麵抽出來。
果然!
看到那筆熟悉的字,林珂眼角就忍不住抽了抽,是福不是禍,是禍它就躲不過——她家上司終究還是沒放過她啊。
她這才平靜地過了多長時間啊,他老人家就想起她來了。
“收份子錢也不是這麼收吧。”
蒙圖和查末爾聽到他們主子嘟囔了這麼一句,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林珂正伸手撓頭,看上去似乎有點兒煩惱。
她確實是有點兒煩惱!
老康說自己快過生日了,問她打算送什麼生日禮物。
這不是重點啊。
重點是——林珂掐算了一下,距離老康的生日還有一個月時間。這給上司準備禮物,尤其是像老康這種級彆的,那禮物不得提前半年開始預備啊,這就一個月時間了,她上哪兒尋摸去啊。
林珂將目光落到了查管家的身上,“查管家——”
“主子。”查末爾出聲表示自己隨時聽候吩咐。
林珂猶豫了一下,才說:“萬壽節的禮物,咱們準備什麼好?”
查末爾明顯也怔了下,抬頭看自家主子。
林珂衝他點點頭。
查末爾也有些捉瞎,敢情主子爺這是來信要禮物來了?
“不好辦是吧,”林珂攤手,“你說時間這麼緊,咱們又根本沒準備,這可怎麼著啊。”這禮物也不能湊合著送啊,那可是大清國頭一號的大BOSS啊。
他老人家要是不高興,那真是後果挺嚴重的。
林珂有理由懷疑老上司可能是最近兒子們鬨得太凶,他老人家突然想起來她這個老下屬自由自在養老了,就忍不住有點羨慕嫉妒恨了,然後就冷不丁地朝她要生日禮物了。
沒錯,一定是這樣!
她就知道!
這人吧,隻要眼一紅,心就得黑!
毫無疑問,老康的心黑了。
查末爾想了想,說:“主子,俗話說千裡送鵝毛,禮輕情義重,關鍵得看主子的心意。”
艸!
她的心意——她壓根就沒想送禮好不好。
“咱們現在去采買來得及嗎?”
查末爾麵有難色,“西安府這裡好東西有限,這時去江南采辦,時間上又來不及。”
“要不,咱們去信讓李衛辦一下?”林珂說得很是猶豫。
查末爾直接搖頭,“主子爺既然給主子來信,那就是要主子%e4%ba%b2自準備的。”
林珂麵色一苦,她其實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剛才的提議才很虛,特彆的沒底氣。
“可時間這麼緊,還得把路上的時間空出來,那就更緊了,禮物——”林珂頭疼,你說這當皇帝的人咋就這麼見不得彆人好呢。
這輕閒日子過久了,她竟然一時就忘了老上司的不良秉性,果然隻要老康一日不歸位,她這心就不能提前放下來。
因為收到了老康的信,林珂晚飯都沒胃口吃。
“主子,飯總是要吃的,辦法慢慢想總能想出來的,可虧了身子就不好了。”四喜苦口婆心地勸。
“問題是我根本想不出來啊。”
“慢慢想,彆急啊主子。”
“我是可以慢慢想,關鍵時間不等人啊。”時間才是最大的問題好不好。
“那主子也得吃飯。”四喜很堅持。
最後,在四喜的盯視下,林珂好歹是扒拉完一碗飯才算完。
添吧了肚子,問題還得繼續想轍,皇帝老子要的份子錢,不給不行啊。
這整個大清都是他老人家的,下麵的官員削尖了腦袋年年出陳推新給他老人家準備禮物,什麼珍奇玩意兒沒有啊,這就導致了每一次大家要準備生辰壽禮時就會腦袋疼,這其實不是一個人的難題。
以前吧,林珂送禮一直比較隨大流,比較平凡普通,不出挑,但如果碰到老康指明點姓的時候,那就不得不花點心思,就比如這次。
手指絞著帕子,林珂無意識地低頭看了眼絞在一起的帕子,目光直了直,她的繡活兒還可以,做個小繡品?
不,她馬上就否定了這個方案,繡品送上去,這萬一要是熟人見了,就出事了,她現在可是一個“失蹤人口”,她家八爺還一直沒死心找她呢。
買禮物的話,唉,這裡可是西安府啊,這裡最著名的可有祖龍的大型手辦——兵馬俑啊,要不,整一個給老康送過去?
呸!
什麼爛主意啊,那手辦她不得去秦始皇陵弄啊,再不濟也得是個假陵,可她又不是盜墓的,沒那手藝啊。
左思右想一晚上,第二天太陽照到窗戶的時候,林珂一拍炕幾,有主意了。
“主子這是要燒窯?”這是查末爾收到指示時的疑問。
林珂點頭,“也可以這麼說。”
“主子會燒窯嗎?”這是查末爾的第二個疑問。
林珂目光遊離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送禮這事吧,關鍵要看心意,%e4%ba%b2手做出來的東西最有心意了。”
查末爾突然就對這次的禮物沒信心了,也不知道主子爺到時候收到禮物的時候會是個什麼心情。
手工陶藝這在未來是件雅事,也是個消遣,對於林珂這樣沒什麼生活情趣的人來說,她肯定是不會有這樣的藝術情操去學習的。
所以可想而知她做為一個對陶藝一竊不通的人,想做成一件像樣的陶器那是件多麼困難的事。
為了老康的壽禮,林珂帶著一幫人在一處燒窯的地方呆了近十天,才好歹算是弄出幾件成型的器皿。
也就是筆洗筆筒這樣的,但那模樣吧。
誠懇地說,那真稱得上是——奇形怪狀。
查末爾瞅著自家主子%e4%ba%b2手做出來的那幾個作品,心情十分複雜。
這也就是他們主子了,換個人肯定不敢就這樣交差的,他有點兒擔心主子最後可能會被主子爺收拾。
最後,那七八件奇形怪狀的瓷器就那樣包裝妥當被專人送往京城。
但凡見過禮物真容的屬下們都暗自替自己主子捏了把冷汗,總覺得主子在作死的道路上真的是頭也不回。
林珂本人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擔憂,這禮物真的是包含了她的真情實意啊,絕對的禮輕情義重。
第120章 天雷狗血加套路滿滿
台階一階一階向下,被牆壁上的火把襯得有些深幽。
李德全小心扶著主子一步一步往下走。││思││兔││在││線││閱││讀││
康熙的臉色看不出喜怒,身後隻有兩名侍衛隨行保護。
階梯的終端隻有一間牢室,裡麵乾淨整潔,隻關押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一個在大家眼裡早已死去的女人——呂四娘!
呂四娘看起來並不像一個囚犯,她發髻齊整,穿的麵料雖普通,但衣飾乾淨,但她的容色卻顯得憔悴異常,尤其是那雙眼睛,任誰都能看出裡麵是一片死寂,毫無生機。
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叫“行屍走肉”。
她的肉身雖然還活著,但是她的人卻已經死了。
侍衛搬來一把椅子給康熙坐。
康熙坐在椅中半天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呂四娘。
直到他輕輕揮了揮手,李德全和侍衛便都有誌一同地退了出去,退到他們無法聽到裡麵人對話的距離去。
牢房裡便隻剩下了康熙和呂四娘兩個人。
“朕想明白了。”
呂四娘毫無反應,似乎已經隔離了整個世界,隻活在虛無之中。
康熙也不在意她的反應,他隻是在說自己的決定。
“你確實有些未卜先知的本事,可你也並不是無所不能,你所知道的隻是冰山一角,朕容你多活了這些年,想必你也等得很久了,那便如你所願吧。”
說完這句話,康熙便從椅中起身站起,輕輕地歎了口氣,最後看了一眼一動未動的呂四娘,然後朝門口走去。
“賞她一碗藥。”這是康熙走到李德全身邊時留下的吩咐。
“嗻。”李德全領命。
當李德全看向牢裡的呂四娘時,心情也是很複雜,這個結局早已注定,隻不過時間拖延了幾年罷了。
當初,八福晉在五台山出事後,遠在京城的呂四娘便毫無征兆地陷入了昏迷。
後來,她莫名其妙地蘇醒,不久之後,八福晉醒來的消息也傳回京中。
李德全清楚地記得皇上當時的反應,沉默,長久的沉默,一動不動的沉默。
很久很久之後,他聽到皇上自語似地說了一句,“原來朕一直都想錯了。”
是的,康熙當時想明白了一件事,重要的一直都不是呂四娘這個人,不管她有怎樣的特殊能力都不重要。重要的那個人是郭絡羅氏,她生,呂四娘還有存活的可能,她死,呂四娘絕無存活的可能。
能夠改變事情發展軌跡的從來不是呂四娘這個有“預言”能力的人,而是那個仿佛永遠循規蹈矩,不肯行差踏錯一步的郭絡羅氏。
郭絡羅·馨蘭才是那個最大的“變數”!
就算他想有所期望,也應該著落在郭絡羅氏的身上,而不是這個呂四娘的身上。
隻是,終究還是又讓這個呂四娘多活了些時日。
呂四娘的生死,其實早在康熙有所決斷的時候就已經變得不重要了,讓她多活了這些時日,也不過是為釣一些魚罷了。
隻不過,現在康熙老爺子不想再留下這個隱患了。
一杯酒了斷了呂四娘的生命,結束了她這兩段奇特的生命軌跡。而這一次,她沒有再次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真的一命嗚呼,從這世上消失不見了。
遠在千裡之外的林珂卻在呂四娘香消玉殞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似有所覺般朝外看了一眼。
剛剛那一瞬,似乎有什麼跟自己有關的東西消失不見了,這個感覺很是莫名其妙,但卻又無法清晰。
林珂皺了皺眉頭,然後低頭繼續縫製手上的長衫。
府上自然是有繡娘的,但身為母%e4%ba%b2,偶爾%e4%ba%b2手為兒子縫製一兩件衣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