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完瑪丹利亞,見天色差不多快到中午了,扶光又收起了地圖,示意西索接手一下。
她該去收集食材了。
為了節約時間,仗著獵人執照的便利,他們現在在橫跨一片自然生態保護區。
以凱特前輩的名譽擔保,這可是扶光的專業領域。
所以,一路上都是由扶光確定方向和尋找可食用的食材,要是遇到了珍稀的動植物,她還會順便給同行的二人科普一下。
至於西索,理所當然地承擔起做飯的工作。
不過說起這個,讓扶光頗為意外的是,西索對待瑪丹利亞的時候,似乎出乎意料地有耐心。
他甚至會陪瑪丹利亞玩紙牌遊戲,還時不時輸幾盤,給小對手一點甜頭,讓瑪丹利亞不至於被打擊得失去興趣。
很會照顧小孩,更擅長哄人開心。
……反正,意外得,看起來還挺像是個人的。或者說,好哥哥?好爸爸?
扶光覺得自己大概是最近忙瘋了,才會暈頭轉向到,把這種形容,跟西索放到一起。
還是認為,西索想要趁機刷瑪丹利亞的好感,好從那個孩子嘴裡套話,知道她為什麼要去窟盧塔族、和窟盧塔族到底有什麼隱藏關係,會更合理一點。
出於這方麵的考量,除去有跟瑪丹利亞再二叮囑,扶光有時候也會故意啟用念能力,然後偷偷在旁邊觀察,看西索會不會有什麼可疑的舉動。
這次也是如此。
因為今天運氣比較好,很快就發現了足夠多的食材,扶光便隱去了身形,坐在樹蔭下,看西索跟瑪丹利亞玩抽鬼牌遊戲。
在教導瑪丹利亞技巧這件事上,西索並不藏私,即便他們目前來說算是小小的對手。
他教瑪丹利亞,在玩抽鬼牌的時候,跟對手聊天也是一種手段。
一方麵,可以通過語言,巧妙地引導和影響對方的心理,讓對方分心,再抓住機會趁虛而入;另一方麵,也可以從談話中獲取情報,或是釋放煙霧彈,迷惑對方的判斷。
聰明的瑪丹利亞立刻學以致用。
當輪到西索抽牌的時候,她眨了眨眼睛,冷不丁地拋出了一個問題。
“你看起來好像很喜歡我,但你其實並不喜歡我吧?西索哥哥。”瑪丹利亞口%e5%90%bb篤定地問,“你也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嗎?”
“哼哼哼~!不愧是小瑪丹利亞~學得真快~”
毫不吝嗇誇獎,西索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他的指尖在撲克牌之間遊走,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優哉遊哉地挑選自己要抽哪一張。
“不過~真抱歉~我其實對緋紅眼可沒有任何興趣喲~!死掉僵硬的東西,哪有鮮活的血肉之軀有意思~”
“準確地說,我是蠻喜歡小瑪丹利亞的長相啦~不覺得挺像的嗎~?”
看著瑪丹利亞的眼睛,西索微笑著抽走了鬼牌旁邊的那張撲克牌,聲音輕快。
“總覺得你看起來~像是小一號的扶光呢~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和扶光一樣,瑪丹利亞有一頭相當漂亮的金發,像是將午後的陽光攏在一塊,織成最好的綢緞。
不過,扶光常年戴著黑色的美瞳,所以外人都以為她是黑色的眼睛。
而瑪丹利亞的眸色是水藍。
另外就是,相較於瑪丹利亞一派甜美的風格,扶光更像是曆經過磨礪的玉石,看起來柔潤剔透,觸手卻是一團不容輕易改變的堅硬。
倘若想要用蠻力去對付,隻會是自找苦吃。
這一點,西索想,大概早就有人深有體會了。
眼見著鬼牌旁邊的那張牌被抽走,就差這麼一點點,瑪丹利亞忍不住鼓起了臉頰。
這次輪到她去抽西索手中的牌。
反正鬼牌在自己手裡,瑪丹利亞隨意抽了張過來,配成對打出去後,將牌狠狠洗過一遍,再拿給西索抽。
“所以說,你是‘愛屋及烏’咯?但是,你們不是戀人吧。看起來,甚至連朋友都不太像……西索哥哥,你和扶光到底是什麼關係呀?”
西索故作驚訝:“誒~為什麼這麼說~我明明和扶光關係很%e4%ba%b2近的喲~!她連來找你,都隻帶我來幫忙呢~”
瑪丹利亞撇撇嘴,才不上這個當。
“因為爸爸和媽媽就不是這樣的感覺。可是又覺得,你們好像很了解彼此,有時候扶光還沒說話,西索哥哥就已經把東西都準備好了。為什麼呢?好奇怪。”
西索便又笑。
“好厲害~小瑪丹利亞懂得真多~!不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可是很複雜的哦~跟小孩子的遊戲規則不一樣~”
又被當成了小孩子敷衍,瑪丹利亞不滿地氣鼓鼓。
她仰著臉立下豪言,說是以後想要成為扶光那樣,又厲害又堅強,還能幫助彆人的大人。
反正不能變成西索哥哥這樣壞心眼的!
西索被逗樂,笑得前俯後仰,連牌都顧不上抽了。
“可是~我倒是不建議和扶光學哦~那個人可不是什麼從容的救世主或是英雄~她隻不過……格外擅長忍耐和逼著自己往前走而已。”
“不是什麼好的榜樣呢~?”
“如果要學習的話~小瑪丹利亞還是努力向我這個方向發展~至少會活得更快樂、更輕鬆喲~”
說著半真半假、難以分辨的話,他笑眯眯地,抽走了瑪丹利亞手中的鬼牌。
在無人可知的陰影中,扶光低下眼。
感覺現在不是出現的好時機,她轉身去了更遠處,決定再給凱特前輩打個電話,順便彙報一下她這邊的動態。
………………
…………
……
在扶光離開後不久。
這一輪抽鬼牌的遊戲,以瑪丹利亞的勝利畫上句號。
西索狀似無意地,又問了她,當時被抓的細節,還有沒有什麼能夠想起來的。
不管是環境、對話、抓她的人的長相都可以。
然而,瑪丹利亞還是一如既往地搖頭。
據她所說,她真的完全不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麼,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等她回過神來,就已經在驚奇馬戲團的那個黃金鳥籠裡了。
對於一個承受能力有限的孩子來說,遇到超出上限的痛苦記憶,大腦出於自我保護機製,有可能會進行模糊處理。
另外,也有可能是抓住瑪丹利亞的人,為了運輸路上方便管理,所以給她灌了抑製精神的藥物。
這是扶光的判斷。
她還打算,等回頭路過比較大的城市的時候,就帶瑪丹利亞去當地的醫院做個身體檢查,以防萬一。
隻是這些猜測,便沒有和瑪丹利亞多說。
為了幫上扶光的忙,這一路上,她如果有想起什麼細節,也都會主動跟二人交代。
所以,對西索的詢問,瑪丹利亞並沒有感到奇怪。
回答完,反正扶光還沒回來,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已經心滿意足的她,便往旁邊鋪好的墊子上一倒,決定小憩一會兒。
剛剛結束遊戲,使用過的撲克牌依舊鋪開滿地,牌麵描繪著死神與鐮刀的JOKER鬼牌,就被放在最中間、最顯眼的位置。
西索則坐在瑪丹利亞旁邊,若有所思地,單手擺弄著撲克牌。
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忽然收起撲克牌,指尖悄然搭上睡夢中的瑪丹利亞的後頸,讓對方陷入更深沉的昏睡。
不帶任何情.色的意味,西索仔仔細細地,在瑪丹利亞身上平時不易察覺的視覺死角,一寸寸摸索過去。
他的指尖最終停在了瑪丹利亞的腦後。
——在那頭漂亮的金發之下,有一塊小小的、深入後腦的硬|物凸起。
挑起眉,西索動作輕而迅疾地將其拔下。
那是一截不起眼的天線。
………………
…………
……
與此同時。^o^思^o^兔^o^網^o^
與此地相隔數十公裡的自然生態保護區邊緣,失去操作媒介的鏈接後,俠客放下屏幕變黑的手機。
“被發現了哦,團長。”
他說。
第75章 【075】
【075】
扶光覺得自己難得運氣好了一回。
他們在排查第二個被列入可能性清單的城市時,便抽中了頭獎。
徘徊在森林外圈時,瑪丹利亞還有些半信半疑的不確定,但隨著愈發深入後,她的表情也愈發雀躍起來。
如魚得水,瑪丹利亞的步伐逐漸急切,如同林間奔騰的靈巧小鹿,徑直往自己印象中的那個方向跑去。
扶光和西索就不遠不近地,跟在後兩步的地方。
直到察覺出附近有其他人的存在後,扶光才加快速度,謹慎地先將瑪丹利亞攔到身後,等對方先出聲。
是個語帶警告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停下!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是迷路到此的旅客。獵手嗎?不好意思,前麵已經有我們的同伴紮營了,還請你們換個地方——”
卻不等他把話說完,瑪丹利亞便激動地衝了出來,向那邊手舞足蹈地比劃。
“艾比叔叔!艾比叔叔!是我!我是瑪丹利亞!我回來了!”
男人的聲音,瞬間錯愕得戛然而止。
在瑪丹利亞的解釋和擔保下,被稱為“艾比”的、身穿極具特色的少數民族服飾的男人,勉強對扶光和西索放下了戒心。
艾比是窟盧塔族人,負責族地邊緣的日常巡邏警戒。
由於之前,瑪丹利亞突然失蹤的緣故,在族長的命令下,族人自然加強了戒嚴。
艾比牢牢牽住瑪丹利亞的手,再次向二人表達了感謝,但也並沒有擅自將他們帶回族地,而是放飛了肩上停駐的鷹隼,等待族長的回信。
在等待期間,他便有一搭沒一搭地寒暄,打聽瑪丹利亞這段時間的經曆細節。
為艾比叔叔眼下表現出的超強警惕而感到抱歉,瑪丹利亞眼巴巴地瞅著扶光,表情怪可憐的。
——是扶光提前跟她約定過,不能擅自把扶光也有緋紅眼的事情,告訴其他任何人,包括族人。
瑪丹利亞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但還是遵守了約定。
她相信,隻要扶光跟大家相處過之後,就一定會喜歡窟盧塔族的氛圍的!畢竟,他們可是血脈相連的同胞!
所以,在那之前,她也要努力承擔起向大家介紹扶光的責任,不能讓人誤會扶光是馬戲團那樣的壞人。
瑪丹利亞做好了要學習酷拉皮卡,像燒得劈裡啪啦的篝火一樣,跟大人辯論(吵架)的那種氣勢的準備。
不過好在,鷹隼送來了好消息。
艾比看過族長的回信後,收起背上的獵弓,代為邀請扶光和西索去族裡做客。
一行人受到了相當熱烈的關注。
他們甚至還沒有真正進入窟盧塔族的居住地,遠遠地,便開始一陣地動山搖、沙塵席卷而至。
十數隻地走鳥(坐騎)在眾人跟前來了個急刹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