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的下落,將對方帶回流星街——
不管是怎樣形式的扶光。
放棄了演員的身份,也放棄了巡演世界的夢想,和庫洛洛懷著同樣目標的那些同伴,選擇追隨他離開。
全新的“幻影旅團”誕生了。
但也有人選擇留下。
薩拉薩拒絕了庫洛洛的邀請。
她說,這絕對不是會讓扶光姐開心的事情,比起複仇,她更想要繼承對方的願望,去做“如果是扶光姐就一定會去做”的事。
而芬克斯的拒絕,就更像是一種出於負罪感的愧疚。
似乎是認為,如果那天不是他多嘴,說什麼找到《清掃戰隊》的其他錄像帶就繼續演出,薩拉薩可能就不會獨自去烏伽森林,進而引發這些事。
不放心隻留薩拉薩一個人,芬克斯決定留下來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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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旅團開始了流浪。
在庫洛洛十四歲生日那天,他策劃了幻影旅團的第一場犯罪:搶劫一家姓“墨斯拉夫”的貴族後裔。
十七名家族成員、二十六名侍者、八名廚師、十三名司機,五名園丁,合計六十六人,無一幸免。
打開墨斯拉夫家的地下室時,庫洛洛窺探到貴族肮.臟的小秘密。
——囚籠中,全都是衣不附體,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少年少女。
其中有一個金發。
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庫洛洛已經半跪下來,俯身抬起那個金發少女的臉。
意料之中,是張陌生的臉。
她似乎是最晚被送來的那個,比起其他人的麻木和自暴自棄,金發少女的眼神中除了恐懼,還有強烈的求生欲。
她看著眼前這個,臉上沾著血液的黑發少年,理智本該覺得猙獰可怖,卻仍難以自製地,感受到了那份觸目驚心的吸引力。
她想活下來。
而她唯一能付出的,隻有她自己。在其他囚籠陸續傳來脛骨被擰斷的聲音時,金發少女孤注一擲地伸出手,想要靠近那個人。
卻被對方毫不猶豫地扔開。
與動作不同,庫洛洛的聲音近乎溫柔:“你想活下去,對嗎?”
她咬緊牙關著點頭。
有跟她同樣是金發的、像小狐狸一樣的少年,似乎不太讚同地蹙起眉,叫了一聲“團長”。
但庫洛洛並沒有因此停下。
他站起來,俯視像爛泥一樣倒在地上的金發少女,不像是創下滅族血案的強盜,語氣溫和平緩,倒有幾分好學生的氣質。
“那就努力活下去吧——彆忘記轉告其他人,這是‘幻影旅團’犯下的滅族血案。”
墨斯拉夫家被洗劫一空。
這樁空前的殺人案,不但在當地引起了相當大的關注,由於其犯罪手法之殘忍,更是被各大媒體接連報道。
但警察並沒有在追查凶手這件事上,浪費太多時間。
因為經在案發現場發現的唯一幸存者指認,屠.戮了墨斯拉夫家的,是一個自稱“幻影旅團”的強盜組織。
這是幻影旅團第一次向世界昭告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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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庫洛洛十五歲的時候,發生了流星街人的冤案。
一個流星街人被懷疑殺人,並被立刻拘捕。雖然證據鏈不足,但那個國.家依然強行起訴了他,法院也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便宣判有罪,處死刑。
在知道這個新聞後不久,庫洛洛接到了來自醫生的電話。
醫生說,那個人和薩拉薩認識,薩拉薩不相信對方是有罪的,已經連夜離開流星街,想要幫那個人找到真相。
當然,芬克斯陪著她一起。
簡單交代完那艘飛艇的降落地點,醫生什麼都沒說,就直接掛斷了電話,把“你們自己看著辦”的意思展露無遺。
但其實,醫生即便不打這個電話也無妨。
因為那個時候,庫洛洛、俠客和派克諾妲,已經坐在了同樣目的地的飛艇上。
不過,出於某種說不清的心理,他們並未跟薩拉薩打照麵,隻是在跟芬克斯聯絡的基礎上,暗地裡提供了幫助。
——那個流星街人是被冤枉的。
這段時間都在惡補當地的法律知識,薩拉薩把邏輯清晰的證據鏈都整理成合規的材料,按照流程,去拜訪了法.院的辦公室,想要替流星街人洗清冤屈。
但辦公室的人隻是收下了材料,連話都沒讓她多說,就叫她回去等消息。
消息左等右等都等不來,薩拉薩便一次又一次地登門拜訪,來來回回折騰了快一個月,也依舊隻有一句“還在走流程”。
垂頭喪氣還頂著黑眼圈的薩拉薩並不知道,在她離開後,辦公室裡的人是如何輕蔑地嗤笑她的。
因為她同樣是個流星街人。
於是潛藏在三人心裡,那個小小的期待也終於肯沉下去,不再動搖他們的決定。
當天夜裡,庫洛洛等人潛入了大.法.官的家中。
第二天,薩拉薩接到通知,法.院已經立案,由於案情影響重大,會從快處理。
第五天的下午,法.院正式宣判,那個流星街人是清白的,並根據證據鏈,公布了真正的罪犯另有其人。
薩拉薩作為“家人”,領走了存放在法.院角落裡、無人問津的骨灰。
她將帶對方回到流星街。
回到屬於他們的根。
這一次,芬克斯沒有再和她一起行動。
隻是送薩拉薩上了貨運飛艇,芬克斯剛轉身,就看到了笑眯眯地衝自己揮手的俠客。
他們甚至還搞來了一輛看起來就很貴的車。
將車開到一處廢棄工地,俠客打開了後備箱,衝芬克斯做了個“閃亮登場”的獻寶手勢。
——在車的後備箱裡,是脖子上插著天線、被俠客的念能力“攜帶他人的命運”操控的大.法.官。
也是害他和薩拉薩浪費了一個多月的罪魁禍首。
芬克斯伸出手,輕輕鬆鬆地,就擰斷了這個人的脖子。
“哇哦。不愧是腕力第二的芬克斯!這個聲音還蠻清脆的!”俠客拔下天線,輕快地笑著問他,“感覺如何?”
當個壞孩子的感覺。
骨頭斷裂那一瞬間的觸?感,似乎還殘存在指尖,芬克斯盯著自己的手指看,仿佛在看什麼陌生的存在。
他慢慢地蜷縮起指尖,又用力舒展開,如同嘗試著操控一些屬於彆人的東西。
並最終緊攥成拳。
“什麼嘛。也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啊。”芬克斯嗤笑一聲,鬆開了手,“這感覺可比守在人家門口,像條狗一樣地蹲著等,要好多了。”
用手勾住俠客的肩膀,他痞氣地挑起眉,要俠客把方向盤讓出來,說自己能開摩托車,沒道理開不好更大的車子!讓他也玩玩爽一下!
在又一次失敗的事實麵前,芬克斯也終於放棄,繼續期待薩拉薩所描述的未來。
幻影旅團迎來了新的5號成員。
………………
…………
……
庫洛洛十六歲的時候,回了一趟流星街。
有流星街冤案的事情在前,認為自己的原計劃還是來得太慢,他和日月長老溝通後,決定讓世人對流星街的恐懼,燒得更旺一些。
利用日月長老的念能力“成對的破壞者”。↙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警官、裁判官、檢察官、目擊證人、陪審員、律師……與流星街人冤案有關的三十一人,將在不同地方的同一時刻,被炸.死。
與之對等的,三十一名流星街人,將刻上日月的刻印,成為報複的人.肉.炸.彈。
他們全部都是自願接受這項委托的。
從誕生的那一日開始,流星街人的命運便是一團混沌的空洞,不在意他人的性命,更不在意自己的。
似乎沒有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但既然暫時還沒死,那就活著吧。
所以,如果有一個可以死去的理由,那麼死亡,也並非什麼讓他們抗拒的壞事。
甚至其中的一個人,隻是要了一條香煙、一箱烈酒,就吊兒郎當地上了飛艇,踏上這條注定通往死亡的路。
根據目擊者描述,那三十一起爆.炸案件裡的三十一名流星街人,每一個都是在笑著跟對方握手後,炸.彈就爆.炸了。
“流星街”這個原本隻出現在特定圈層的名字,徹底闖入了大眾的視野。
以恐懼、以嫌惡、以排斥。
卻也正式留下了不可隨意擺布的印象——除非,你做好了直麵流星街人報複的準備。
在新聞被刊登的當天,長老會的地下室裡,又多了三十一根蠟燭。
是庫洛洛和日月長老%e4%ba%b2自點燃的。
醫生蹲在旁邊,用指尖撥弄著扶光的那一隻燭光,無聲地衝她低語:你看,你這是把什麼樣的怪物,給鬆手放出來了呀?
燭光搖曳,燎起溫熱卻不至於疼痛的觸?感。
在日月長老的指名示意下,醫生又起身,負責送幻影旅團離開流星街。
憑借這些年做強盜活動弄來的資金,如今的幻影旅團,已經一躍而上,成為了流星街軍.事.力.量和慈善活動的重要讚助者。
當然配得上醫生的%e4%ba%b2自接待。
雖然幻影旅團在麵對醫生的時候,依然保持著一定的尊敬,好像隻要這樣,就能暫時忘記其他,隻做那個年幼時,還會被扶光和醫生一拳一個的“好孩子”。
但醫生可不吃這一套。
畢竟,早在他們在試圖裝乖的過去,她就已經篤定這群小鬼骨子裡的壞水,還勸扶光不要被騙了。
醫生現在隻想儘快把這些家夥給送走,不要打擾她睡美容覺。
隻是在庫洛洛等人即將登上貨運飛艇的時候,他們在看不到星星月亮、永遠一片陰霾的流星街的夜空,遇見了煙花。
所有人不由駐足。
“哦。差點忘了,今天是薩拉薩放煙花的日子。”
醫生仰頭欣賞了一會兒煙花,衝幻影旅團聳聳肩,沒所謂地順便解釋了一下。
“你們懂得,薩拉薩倔起來也很麻煩的。所以沒辦法,給她批了一點火.藥,然後她自己從外麵學的技術……今天是第一次公開表演。”
“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也不介意讓飛艇晚起飛一會兒。”
但幻影旅團出奇一致地拒絕了。
“謝謝醫生。不過,就不需要了。”庫洛洛露出平靜而冷漠的微笑,“這不是屬於我們的東西。”
他率先帶頭離開。
醫生沒有再追上去。
站在原地,她再次目送幻影旅團漸行漸遠的背影,恍然中,想起了很多年前,她也是這樣看著他們,踏上前往切裡莫利穀的。
真是沒意思,根本從那天開始,就已經選擇了完全不同的方向啊?
“……你也看到了吧?他們不可能再回頭的。”醫生看向角落裡的陰影,語氣帶著無可奈何的勸慰,“薩拉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