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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夜思 今宵彆夢寒 4327 字 1個月前

留級的話,至少還要再忍四年才能送他出去念大學。

好在循禮已漸漸習慣南市的生活,如果一個人對自己沒有太高的要求,心裡在乎的隻有吃喝玩樂,那麼他已經摸到了紈絝子弟生活的竅門,他在吃穿用度上不可能被虧欠。

隻是玩這一點,他隻能自己和自己玩兒。打網遊或是遊戲機也不行,父%e4%ba%b2不許。父%e4%ba%b2一直抱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覺得循禮今後遲早會長成斯昭的樣子,學業非常優秀,會兩種外語,SAT接近滿分,有擅長的運動和樂器。比賽拿獎是常事。

隻是需要一個過程,如果用養育斯昭的方法養育循禮,他也會變得這麼出色。

這小子和自己到底差多少,斯昭都懶得提了,哪怕排除智商因素,他們的秉性是南轅北轍的,循禮的生活目標接近尼安德特人,隻要能夠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再活得舒服點,就很好了,夠夠的了,他不可能用自律的方式去完善自己,立下目標達到比任何人都要卓越的成就。

雖是住在一個屋簷下的血%e4%ba%b2兄弟,斯昭和他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如無必要情況,不開口說話。沒什麼好說的,也不知道說什麼。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但實際情況很難這麼操作。

中學臨近期末,循禮在學校和人打架,被學校老師叫家長了。父%e4%ba%b2在外出差,人回不來,派秘書去學校見老師。

秘書上午去了一趟就回來了,通知柳總,賠錢能私了,循禮在學校打人了。他上的是國際學校,裡麵學生非富即貴,彼此之間家境相仿,處理不好落了話柄,事情會變得麻煩。

無論是打架、打人,還是被打,斯昭都對此毫不驚訝。隻是學校老師再三要求,家長要到位,要麵對麵開會,不要派秘書或者保姆來,否則起不到教育的功效。

斯昭懷疑父%e4%ba%b2就算在國內也不會%e4%ba%b2自去學校,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這事兒來回轉了一圈,最後竟落到了十八歲的斯昭頭上。

小閣樓書櫃事件之後,斯昭和循禮一個多月沒說話。此番無論是搭救者,還是被救者,他們都是相當心不甘情不願。

學校的會議室裡,五個半大的小子老老實實坐在那裡,每個人臉上都帶傷,循禮的顴骨青了一大塊。

事情的起因是口角矛盾,循禮第一個動手打人。

儘管班主任說了不要秘書和保姆,但他覺得這些家長裡麵的非直係%e4%ba%b2屬還是占了大多數,有孩子的小姨小叔小舅舅,儘管如此,斯昭依舊是最年輕的一個“家長”。真正的父母都忙事業忙到不可開交,而且拉不下臉子來參加這種家長會。

“一對四?”斯昭冷不丁冒了一句。

“不......三對二。”班主任正在細數打架行為的惡劣之處以及後續的廣泛影響,被斯昭打斷了一下,又繼續往下說。

賠錢不是什麼大問題,斯昭來就是為了賠錢。隻是到了要道歉的環節,除了犯事的學生,家長也要低頭道歉。

斯昭頓時不想乾了,早知道他也不來了。

循禮麵無表情坐在那裡,聽著班主任細數他行為的惡劣和大膽,感覺今天的事已經蓋章定性,沒什麼好說的了。

接著看到哥哥忽然說,“不行,不能就這樣解決。”

“那您是要怎麼樣?”

“調監控,從頭到尾地看。”

“的確是柳循禮第一個動手打人的,他自己也承認的,這還要看監控嗎?”

彆的家長也不樂意起來,打人還有理了嗎?

“三對二的打架,總得有個由頭,說是口角,到底怎麼口角?”

斯昭驟然緊抓不放起來,讓班主任有些為難,“我問過了,說是男孩子之間的攀比,誰有新的玩意兒,誰沒有,隻是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這場打架來得比斯昭預想中的要遲很多,他以為循禮進了學校,三天就要鬨得喊家長,沒想到一直到快期末的時候才惹出事。

要麼是他徹底轉性了,要麼他自己有意識在控製,少惹點事。

逼不得已才打的架,理由不至於讓斯昭感到過於難堪,他就賭這麼一次吧。

“事情不弄個一清二楚,我們不道歉,也不講和。不該擔的罪名,我弟弟不擔。”

打架的五個學生,分成兩派,三個挨打的坐在一起,循禮和一個精瘦的男孩在一塊。精瘦的男孩叫侯子誠,他家是媽媽%e4%ba%b2自來的。

這男孩已經認了打架的罪名,他媽媽從始至終都對他怒目而視,連戳帶罵,已準備按著他要他給人道歉了。他畏畏縮縮地低著頭,一句都不為自己辯解。

而自己的弟弟呢,一派淡然,無論彆人說他有罪無罪,給他按上何種罪名,他都巋然不動,若不是清楚他臉上是打架打出來的淤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什麼昂然不屈的鬥士呢。

“除了要看監控,我建議把五個人分開,一個一個審,問問看吵架的話頭到底是什麼,如果五個人的口供不一致,那就是有人在撒謊,事情還沒完。”

斯昭年紀輕輕,處理起事情卻有著和年齡不符的老練。儘管彆的家長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扛不住他的步步緊逼。

“彆說是輕傷了,哪怕是重傷我也要追究到底,不會賠錢和稀泥。小孩兒打架不犯法,頂多進少管所。我弟弟如果做了壞事,我第一個把他送進去。但如果做壞事的是彆人,還想撒謊抵賴,瞞混過去,我能在這裡代表我父%e4%ba%b2表態,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這是這斯斯文文的青年進會議室後,第一次明確地表態,他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不但讓班主任啞口無言,其他學生家長亦是如此。

稱得上是鐵麵無私,不留私情。而且他把他父%e4%ba%b2搬出來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們是誰家的孩子。

“把這些小孩兒帶出去審吧,還有監控,我就在這慢慢地看,打了多久我看多久。”

有這樣一位氣勢洶洶的同盟者在場,侯子誠也許感覺找到了靠山,此時忽然開了口:“是他們先說我是暴發戶,還說我沒見識,穿的鞋是過季的款式,土氣。循禮是我的朋友,他......出來幫我說話,然後他們都去罵他,說他是私生子。最後就打起來了。”

在場的大人臉色都變得很微妙。私生子這個事,小孩能知道,那肯定是大人在家裡說的,讓小孩聽去了,又到學校來傳播。

斯昭有點意外循禮竟然在學校是有朋友的。看來秦檜都有三個朋友,這話沒錯。

“王老師,這算人身攻擊吧?我弟弟才十四歲,這話會給他的內心帶來沉重陰影的,我現在非常擔心他的心理健康,更何況學校都有流言蜚語了。其他人挨的是拳頭,我弟弟受到的是心靈創傷,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我需要其他人給我弟弟道歉。不然我們會和學校打官司。”

“他明明是私生子,我爸說的,他認識柳循禮他爸.......”挨揍的男生不服氣地嚷起來,讓他叔叔捂住了嘴。

這就是循禮那天的遭遇。他以為家裡沒人來給他開會,結果他哥哥來了。那天打架打的不過是糊塗架,沒人會給他斷公案,他也根本不指望。一人做事一人當,該罵就罵,該罰就罰,他隨便。

沒想到柳斯昭那天硬氣到底了,而且這個人確實詭計多端,他竟然把所有人說服了。循禮不但不用給人道歉,甚至還成了“受害者”。他是沒懂他的心理問題具體是什麼問題,但是他哥哥堅持說他有重度抑鬱症,上星期才在醫院檢查過的,一定是同學的流言讓他得了抑鬱症。

“柳循禮不是私生子,他要是私生子,我還會來給他開家長會嗎?我們是%e4%ba%b2兄弟。”斯昭臨走前對著那些男生說,“好好記下來,再四處傳一傳,傳到你們爹媽那裡去。我們家的事還不至於做彆人茶餘飯後的笑料。”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離開南市的最後半年,斯昭和循禮又恢複了邦交,儘管話題僅限於斯昭的學習輔導,動輒勒令他不學完不許出門。

循禮沒再撕書耍橫,即使不愛學,不想學,他也慢慢拿起了書本,一張試卷上能寫出兩題了。

斯昭的日記,草草書寫了生病到病愈的過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新弟弟,直至最後離開南市。大抵就是這些事。

每一頁的字跡都非常潦草,他很少描述自己的心情,仿佛隻是為了把生活裡發生的事全部記下來。也許從一開始,他就覺得自己不會活下來,留下的一本日記,是僅有的自己到這個世界上走一遭的證據。

他沒有想過將這本日記留給誰,父%e4%ba%b2就算了,母%e4%ba%b2更彆提。

當珠玉在第一頁看到這樣一行話時,她不禁用手指輕輕摩挲那因時光而淡化的墨水痕跡。

Morituri te salutant,是一句拉丁語,意為“那些即將死去的人向您致敬”。在古羅馬,角鬥士們進行殊死拚搏前,會對皇帝說這樣一句話。

他比自己想得要更加灑%e8%84%b1,更加英武。

第18章 賣身契

“你就是珠玉呀,總是聽你爸爸提起你,說你聰明、漂亮、能乾,關心爸爸,專門從國外趕回來給家裡的生意幫忙,是個一等一的好孩子。阿姨今天總算見到你了,果真和你爸爸說的一模一樣,真漂亮呀!”

珠玉有一種想後退一步的衝動,她忍住了。

麵前這位是她爸爸......嗯......正在交往的女士,珠玉喊她於阿姨。她就是那位傳聞中的中年富婆,早年暗戀盛文斌許久,可是他有妻有女,也並不曾知曉她的情意。等他一落魄,此富婆全心全意照料起他,戀愛也就水到渠成了。

珠玉今天第一次見於阿姨,感覺她和自己想象中的形象不太一樣。她以為爸爸的戀愛對象會是一個比較彪悍的,甚至可能有點凶的女人,一個女人創立一個企業,總要有點脾氣的。

實際上於阿姨外形端莊柔美,穿一件黃色連衣裙,舉手投足間溫溫柔柔。三嬢嬢說她五十多歲,有兩個女兒,小女兒的年紀比珠玉還大。

富有的女人年齡是個謎團,至少從外表是看不出的。珠玉感覺爸爸賺大了。

她克製住了拿於阿姨和自己媽媽做比較的念頭。媽常年火氣極大,手裡有錢,但是不注重打扮,說是給爸爸幫忙做生意,其實一直私下裡轉移爸爸的財產。辦公樓賣掉之前,她把樓裡麵的空調都找人拆了賣了。媽媽好像一直把錢看得頂頂重要,手裡有錢,她才心安。

聽外婆說,年輕時媽媽是美的,在廠裡上班經常做晚會主持人。爸爸反倒條件差一點,臉好看,個子不高,家境平平,沒有任何能發跡的跡象。媽媽和爸爸結婚是算是下嫁,她本來一心要找個條件好的男人,不小心就把年紀拖大了,以前追在她後麵的男人走得走散得散,她才考慮起盛文斌。這個男人對她最好、最癡心、堅持時間最久,加之家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