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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夜思 今宵彆夢寒 4333 字 1個月前

玉這回挺認真地看著柳斯昭,“說實話,咱們各自都有過去的情感經曆,都經曆過一些人。可是畫,到底是不一樣的,我甚至覺得,自己傾注心血創作的東西是高於某段戀愛的。

所以說,你到底為什麼讓我亂畫,而不是彆人?”我可不信你喜歡我最深。

他們正處於彼此互有好感的階段,還談不上更深的情感。一掖情的話,這點感情是夠用了,在%e4%ba%b2手畫的畫兒上留名,她覺得還不太夠。

“你看看日期。”

“看到了,2011.7。”

柳斯昭不說話,等著她自己想起來。

“2011年怎麼了,我十五歲,還在中國。但那是我在國內的最後一個暑假。嗯?然後呢?”

如果他說他從那時候就開始喜歡她,珠玉會覺得這個人為了把妹,講話也太誇張了點,類似於吹牛他能把長江的水給喝光。

“畫這幅畫的時候,我的心情很不好,每天都躲在自己的書房裡,誰都不見。我的脾氣壞極了,在房裡砸東西,連周姨都不敢敲我的門勸我吃飯。

你興衝衝地來我們家找循禮玩,不知道我的事,那天猛地推開門,結果見到的人不是循禮,而是我,你手裡還捧著你爸爸從城裡帶來的慕斯蛋糕,其實也不是帶給我吃的。

但你進錯了門,找錯了人,又不好意思走,就怯生生地問我,你要吃蛋糕嗎?我猜你隻是說客套話,沒想到我真的會吃。

我兩天沒吃好好吃飯了,很餓,就拿過你手裡的蛋糕,坐下來直接用手抓著吃。把你嚇得夠嗆,我記得我抓了一塊舉到你麵前,問你要不要吃。現在想起你的表情,都覺得可逗了。”

珠玉也想起來了這檔子事......

“然後我坐在旁邊看你吃,你吃完了我下樓給你拿了一塊毛巾。我記得我跟周姨說,大哥哥是不是高考壓力太大,人瘋了。”

他們倆在沙發上笑作一團。

“畫完了畫,填飽了肚子,我慢慢恢複了正常。如果不是你闖進我的門,我不知道會那樣再餓幾天。被我吃掉的蛋糕是你帶來的,在歐洲,富有的王公貴族會好心地資助潦倒卻有才華的畫家,美其名曰,支持藝術。

那一天,你資助餓肚子的我。因此你就是這幅畫的資助人。這就是我請你作畫的理由。”

珠玉赤腳蜷在沙發上,專注地看他,“還沒告訴我呢,畫畫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高興呀?”

“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下次再告訴你吧。”

第14章 弟弟

下午滾滾的暴雨,到傍晚轉為淅瀝瀝的小雨,下山路途泥濘,路不好走。但一男一女留在一棟房子裡過夜,屬實有點難以解釋。

尤其珠玉全家都知道她去了柳斯昭家裡。

“那你想怎麼辦?”

“我得走回去,不然真是說不清了。”珠玉從包裡拿出手電筒,試了試,電挺足的。

他手蓋住臉,長歎一口氣。

這麼大一棟房子,收拾出一間客房是很簡單的。雨夜走山路才是挑戰人體極限。

好在珠玉和三嬢嬢通了電話,三嬢嬢再三嚷嚷,不要今晚回!才下過大雨,又是夜裡,走山路危險!

可惜說後半段的時候嗓門也沒降下來,

你要注意安全啊!

我知道,我不回就是了.......

不是山路,注意那方麵安全,小昭人是不錯的,我信得過,但是這個吧,孤男寡女在一起,就怕擦槍走火.......

珠玉開的是免提,柳斯昭就坐在她旁邊,隻是沒入鏡而已。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把他當哥哥,咱倆之間清清白白,樓上樓下七八間房呢,地方大得很,不會不會.......什麼擦槍走火的。

這個吧,要是一般的男娃,擦槍走火了,我們怎麼都能找他討個說法,兩個小孩必須結婚。小昭不一樣,俗話說牛不喝水強按頭,他的這個頭啊,我們按不了的.......

好了,嬢嬢!我知道了!我肯定離他遠遠的!拜拜,我吃晚飯了!

電話掛了,兩個人分彆坐在沙發的兩頭,安靜了好幾分鐘,無人說話。

珠玉清清嗓子,打破這片死寂,“如果按照我嬢嬢的理論,睡過覺就要結婚的話,那我十九歲就結婚了,現在八成是三胎英雄母%e4%ba%b2了。”

柳斯昭抬眼看她,欲言又止,瞥過臉不語。

珠玉以為他是被膈應到了,問他到底想說什麼,但說無妨。

“你三胎英雄母%e4%ba%b2的時候,我三婚都不止了。”

真是一對旗鼓相當的老油條。流落到淳樸鄉間後,還得共走純情人設之路。

晚飯吃的是冰箱裡的半成品食物,冷藏的肉醬芝士千層麵。柳斯昭的冰箱裡塞滿了這種半成品食物,每周都有人從城裡采購好給他送來。

“說真的,你到底在這裡乾嘛,工作壓力太大,來山裡靈修嗎?我看不少有錢人都愛過這樣的生活,徒步去西藏,登喜馬拉雅山,信佛,信主,信道......”

他們正在合力給被子換被套,一人拉一個角,用力抖整齊。

柳斯昭打著哈欠,“你都知道了,還問?你彆看我這樣,其實我每天都躲在家裡家打坐、練瑜伽,參悟人生真理。”

“真能扯呀。”

“就是來休息的,上班太累了,心累,不想乾了。我要從現在開始享受人生。”

“那你公司交給誰了啊?”

“有董事會。”

“啊,是嗎,那你書房的桌上為什麼還放著年度財報?哦,人老心不老,老驥伏櫪,誌在千裡。”

“......彆亂用成語。飛行員上了飛機後開自動飛行,是不是還得隔三差五看看飛機飛到哪裡了。”

“循禮去哪裡了,還在美國念書嗎?”

被子一套好,他就躺床上了,伸長胳膊把被子拉到下巴那兒,“早把他扔了,扔大馬路上了。現在估計在哪裡撿垃圾吃吧。”

雖然早知道他們兄弟關係不好,珠玉不免還是有些好奇,她盤%e8%85%bf坐在他旁邊,輕輕推他,不讓他睡覺。

“你為什麼那麼討厭他啊,他不是你弟弟嗎?”

十年以前,柳斯昭是比她年長三歲的大哥哥,今年剛見到他時,他是嚴肅正經的柳先生。現在在她看來,他隻是個愛好畫畫,不會做飯,在身體健康的情況下,會有活躍情感生活的男的而已。

斯昭翻了個身,麵對著她,但依舊閉著眼睛說話,“我把他送給你當弟弟,你要不要?”

“呃......也不是不行。”

“不是一個媽生的呢?盛叔叔和彆的女人在外麵生的。某天他被帶回來,從今以後都要管你叫姐姐,你真要啊?”

珠玉端詳著斯昭閉上的眉眼,雙眉飛揚,眼尾修長,眼皮上有道淺淺的褶子。那個小男孩其實和他長得挺像。

“你是因為這個生他的氣嗎?”她小小聲地說話,把手邊的台燈調暗了一些。

斯昭不語,就在她以為他要睡著的時候,他才慢慢睜開眼睛,“如果那時我死了,他會成為我的替代品。”\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做生意的人需要後代傳承家業,一個死了,另一個就要頂上來。

“我媽,很早就和我爸離婚了,搬去了新西蘭,跟一個華裔教授組建了家庭,有了新的孩子,應該過得很好。生病的那段時間,我和她聯係過。她說她會向主祈禱,保佑我早日康複,保佑我獲得幸福。”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們都有替代品和新生活。隻有我沒有。”

臥室暗漆漆的,隻有一盞小燈亮著,珠玉握住他放在被子外的手,輕輕“嗯”了一聲。原來他的畫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畫出來的。

“你還討厭循禮嗎?”她的手與他的比起來,小得能夠藏在他的手掌裡。

“如果他沒有被找回來,或是我真的死了,那將會是一件好事。我們倆不能共存在同一個地方。”他拉過珠玉的手指,湊近了看她掌心的繭。

這話讓她心裡一顫,“他到底去了哪裡?”珠玉晃著斯昭的手。

“丟了啊,真的丟了。”斯昭端詳著珠玉的表情,“連你也喜歡他多過喜歡我嗎?”

珠玉有那麼幾分鐘的酸澀,過後忽然瞪大了眼睛,“這是不是也是你的招數,咱們也算有老交情,不算外人了,你這小子對我都耍花招呀。”

男的隻要會裝可憐,女的一顆冷心化成一腔柔情是早晚的事。

“其實我一般也用不上這招,我往前走三步就差不多了。這已經是我的大招了,怎麼在你身上還不管用?”他手肘撐在枕頭上,頗有興致地半坐起來。

“不給人當媽是我的戀愛鐵律。話說回來,他到底去哪裡了?”

“啊,好吧,告訴你也無妨。我爸去世後,我喊他回來奔喪。他那麼大個人,手裡有護照、有簽證、有錢,保鏢在拉瓜迪亞機場沒看住,讓他跑了,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幾年過去了,我都沒有找到他。”

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隻要一班飛機就足夠了,他沒有%e4%ba%b2人朋友,錢也有用光的時候,現在想回來可能都回不來了。

“你不擔心他嗎?”珠玉聽到這樣的消息,荒誕之外,有些不安。

“你既然知道我們的關係很差,還問我擔心不擔心,有必要嗎?”

“可是他沒有做錯事,做錯事的是上一輩人,他隻是個小孩。現在他的爸媽都去世了,你是唯一能管他的人,你都不管他,他在這個世界豈不是無依無靠的嗎?”

斯昭是珠玉的哥哥,循禮才是她小時候的玩伴。他們夏天一起踢足球,在山裡瘋跑,收集蟋蟀和蟬蛻。兩個人時好時壞,有時是鐵哥們兒,有時鬨起來互相扔泥巴。

那小子的社交賬號頭像黑了有十年,她一直以為他是被盜號了,也曾想過找人問問循禮在做什麼,她爸不知道,周姨早回了城裡。珠玉覺得他是柳家的小兒子,過得肯定不差,便也沒多想什麼。等得到真正答案的時候,宛如被鐵錘直敲心臟。

“我是真的不關心。”他躺回枕頭,語氣平靜,“我和他的事,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即便這種冷漠並非給的她,珠玉卻覺得此時和他又變得生疏起來了,她的手心冒出了涼蔭蔭的汗。

“你從前罵他的話,我還記得,你說他出身低微,愚蠢無知。你是真的這麼想,還是氣急了才說的?”

他半睜著眼睛,睫毛垂下來,“我知道說什麼話能討你喜歡,也知道說什麼會讓你不想再見我。但你既然問了,想聽的肯定是實話。那我就告訴你,是的,我當時是那麼想的。

他媽靠在舞廳唱歌養活他,養到他十幾歲的時候,去世了。我爸是從少管所裡把他找回來的。你還要我往下說嗎?”

他看珠玉默默垂下了頭。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