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1 / 1)

靜夜思 今宵彆夢寒 4250 字 1個月前

梨樹和桃樹是果園的大頭,種下去到如今,大約有十年的光景,當初的小樹苗已經長成了能結果的成樹。

可惜的是,儘管梨子和桃子夏天結出了大果,由於盛文斌沒來山裡,三嬢嬢隻得找人草草摘了,再低價賣給水果商,虧肯定是虧的,但總比果子掉地上、爛在泥裡好。

說是果園,其實這一片無遮無攔,就像一片小樹林。看園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大爺,大爺姓吳,常年住在山腳下。他會侍弄打理果樹,據他說,不必多費心,這裡的果子就能長得非常香甜了,孫子山的土地肥沃,種下什麼都能長得很好。

她爸欠了大爺兩年的管理費,珠玉掏腰包給還了。她不由在心裡計算,她在這兒一路走一路還,問題倒不大,隻是最後得留個路費,不然回加拿大的機票錢要掏不出來了。她媽那種冷血女人一分錢都不會給她打的。

上一次采摘做得潦草,樹上還有不少果子藏在樹葉厚密的地方。她問大爺要了梯子和剪刀,打算今天%e4%ba%b2自把剩餘的果子摘下來,帶回家和家裡人一起吃。

園子裡的梨長得離奇的大,托在手裡沉甸甸的,表皮是一種讓人怡然的淺綠,聞起來十分清甜,很適合煮成梨湯,作飯後甜點。

一輛紅色的轎車駛過園子,往山上的彆墅去了。珠玉扶了扶草帽,仔細在樹葉間繼續找這樣飽滿的遺落果實。

想不到那個人還有這種引人注目的豪車,上次她以為柳斯昭開的那輛車是桑塔納,經過陳凱科普後她才知道,那是價格比桑塔納高不知道多少倍的輝騰。

沒過幾分鐘,紅色的跑車往回開了,朝著果園的方向來。

“哎,這兒的梨子怎麼賣啊?”車窗下降,一個年輕的女人朝正在拿毛巾擦汗的大爺問道。

吳爺一向隻管種,不管賣,他也不知道盛家人是怎麼定價的,於是猶猶豫豫地將目光轉向樹上的身影。

珠玉鬆了鬆扣在下巴上的草帽繩,從梯子上下來。

紅色的跑車車窗上貼了膜,從外麵看不見裡麵,但珠玉知道柳斯昭就在車內,他不吭聲,她也不會主動打招呼。

既沒有熟人出麵,那就出一個市麵水果店的價格吧。

“五塊一斤。”她把手套%e8%84%b1了,拿一把乾淨的水果刀,從梨子上切了一小塊,遞給那個女人。

她接過去,怕把口紅弄花,隻啃了一小口,然後對旁邊的人說,挺甜的,可以買。

“叫她多切點,給我也嘗嘗,我正口渴著呢。”車內響起一個男聲,竟不是柳斯昭的聲音。

珠玉不小氣,把手裡的那一整個都遞了過去。

“哎,你這梨,不錯啊,”年輕的男人下了車,手裡是啃了幾大口的梨,瞧見帶著草帽的珠玉,又問:“打農藥了嗎?可彆把我毒死啊。”

“我們不打農藥。”吳爺一個人管果園子,珠玉知道他壓根沒額外的精力忙活這事兒。

“哎,我不想要你摘的現成果子,給我找個籃子可以嗎,我想自己動手摘。”女人也蹦蹦跳跳下了車。

珠玉日頭下站久了,忍不住拿袖子擦汗,“樹挺高的,要爬梯子,這樣不太安全。”

女人覺得有些掃興,“讓我們摘,那就五塊一斤,因為還能玩兒。不然你讓點兒價吧,四塊,賣不賣?”

珠玉搖了搖頭,四塊不行。她今天就沒準備賣梨子,剩下的一些,夠全家喝幾天梨子果汁呢。

“瑪德琳,消停點兒吧,彆浪費我時間,趕緊買了回去,天氣夠熱的呢。”男人熱得有點不耐煩了。

他把隻吃了幾口的梨子隨手扔到草叢裡,他拿餐巾紙擦了擦沾了果汁的手心,紙也扔到了地上。

珠玉看了一眼隻吃了幾口的梨,剩下大半都浪費了,白生生的果肉沾上了土地上的泥。

“五塊就五塊,趕緊的,來個十斤,有轉賬二維碼嗎?”男人已經拿出了手機。

珠玉把帽子又戴了上去,淡淡道:“五塊不賣了,要五十塊才行。”

“哎,你怎麼坐地抬價呢,宰客啊?鄉下農民也就看著老實,其實根本不老實,老想著抓到機會就宰外地客一大筆呢!”氣呼呼的女人瞪著珠玉的臉,打量她的穿著。

男人走到珠玉麵前,居高臨下,訓斥似地說道:“你這樣就不厚道了,五塊變五十塊是什麼道理?彆以為這個錢我出不起,我能出,但我不想出。你要想宰客,我是會打投訴熱線的。”

“打唄,愛打不打。五十塊就是五十塊,你再跟我嚷嚷,我給你VIP客人特殊價格,五百塊一斤。”珠玉拿毛巾給自己扇風,一個正眼都不給他。

這個舉動激怒了男人,“好!你這有多少斤,我全要了,你看我買不買得起五百一斤。”

今天這個舉報電話他非打不可了。

“趕緊給我走,五百也不賣。這裡不歡迎你們。”珠玉完全無視男人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

“你敢跟我這麼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男人追上去還想繼續吵,女的在後麵拉他,真惹出麻煩就不好了。

她輕飄飄地回道:“對啊,我就是敢啊,我管你是誰。”

“你這個破果園我能全給買下來,掉錢眼子裡了,還能這麼宰人呢,什麼東西!”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現在告訴你我是誰,”珠玉轉過身,手裡拿的是像匕首一樣的水果刀,“不僅這座果園是我的,我還是這座山的主人,聽清楚了嗎,我是山的主人。

我的梨樹二月份開花,花開十天,花謝了以後,得生長四個月才能結果,長出來的果子比蜜還甜,絕對不是人造糖精和甜味素的假甜。都是山裡的土壤和泉水的功勞,四個月日日夜夜的滋養,一朵花最後變成了一顆果子,而且是這樣飽滿甘甜的果子,你們不覺得這一切、這個過程很了不起嗎?你們沒感覺,因為你們隻知道花錢消費。

山、人、還有樹,費這麼大力氣才長出來的食物,你應該全部吃完。你是誰,你倒給我報上名字啊,再讓我看到你往地上扔垃圾,先打投訴電話的絕對是我,而不是你。”

她說話時,手中的水果刀尖對著男人指點,刀光微微一閃,男人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有錢的混蛋們最愛惜的就是自己的命,她對此一清二楚。

女人適時地跳出來拉他,“彆惹事兒了!”男的絲毫不堅持,借著這個台階就下去了,他嘟嘟囔囔著:“瘋子,什麼瘋女人......看她是女人我才不計較!”

“怎麼這麼不經嚇呀。”珠玉甩了甩小刀上的汁水,聽著跑車發動起來發出的轟鳴漸漸遠去了。

第8章 騙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哥,其實現在我的公司情勢是不錯的,廠子、機器,還有工人,全都到位,隻是缺那麼一點......哈哈,隻要哥你願意出一點,你就是我的大股東,毋庸置疑啊!今後廠子肯定會起來的。我這人不愛吹牛,我這廠子之前辦得一直都相當不錯,隻是大環境不好,一點外部原因才停工......總而言之,老弟今天在這發誓,隻要今後能翻身,哥你就是我的大恩人,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忘不掉,以後公司賺錢,就等於我給哥哥你賺錢,行不行?”彭東懇切地等著柳斯昭的一句話,隻要這位同意,他的公司就有救了。

一樓客廳的布置和十年前比沒有太大變化,彭東記得那時的客廳裡放了很多紅木家具,那些家具都還在,但客廳的牆上添了許多後現代主義的畫作,都是一團一團讓人看不懂的色塊和線條。這很容易能看出,柳斯昭並不喜歡老一輩的審美,甚至可以說是背道而馳,他完全可以把不欣賞的事物清除乾淨,但他沒有,僅僅是讓客廳呈現這樣一種混搭的風格。

彭東期望他在人情方麵也有這種寬厚。他們這個圈子的人從小就認識,這長年的交情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刻,用來救命的。為此他還專門把瑪德琳帶來,他們倆十五六歲開始談戀愛,中間分分合合不知多少次。這麼多年過去,她家和自己家都呈現一派頹勢,這種頹勢反倒把兩個人係得更緊密了些。若是各自都過得富裕自得,他們倆還不一定會繼續走下去。海麵上大風浪打過來時,人都情願相信舊人更多一些。

“斯昭哥哥,考慮考慮我們吧,小東肯定會兌現今天的話,一點馬虎都不打,我盯著他呢!我們倆都訂婚了,隻差辦婚禮了,就是廠子裡的事,他始終放不下,每天都在為這事兒奔走。斯昭哥哥......真的求你了。”瑪德琳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

如同點動琴鍵一樣,柳斯昭輕輕敲了敲木椅的扶手,這片深紅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出一種油潤的質地。

“虧得你們倆能找到這個地方來,”除了幾個心腹,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隻有彭東和瑪德琳這樣的舊交才能找到這裡。

“電話裡麵我說過,我已經放權了,不過你們好像不相信。按照流程,你們去跟豫升集團的人接洽,這樣不好嗎?”他正色道:“按道理,我甚至不該聽你們說這些事,於公於私都不合理。豫升集團不是不上路子的二流家族企業,做決定的方式更不是柳家的一言堂。我如何能替那麼多的股東決定投資方向呢?”

二十八歲就放權,說出去誰信?彭東覺得隻是柳斯昭不想管他的死活罷了。這個人一向隻做“正確”決定,不做人情決定,他的風格自己不是不知道,隻有利益最大化的決定才是“正確”的。小至供應鏈的分割精簡,大至底下公司的並購重組,他哪次留情了?該砍斷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容情過。

瑪德琳怯生生地問道:“斯昭哥哥,你走了,公司以後歸誰管啊?”

“人選已經有了,但他還不成熟,正在底下磨練。”

柳斯昭話音剛落,瑪德琳就流下了淚來,“難道是.......複發了嗎?”

柳斯昭十幾歲的時候得過一場大病,費了柳叔叔很大的心力,想儘了辦法,直到找到捐贈骨髓的人,他才痊愈。

彭東心頭一驚,事情竟然是這樣的,那就說得通了......

柳斯昭之後的人生似乎沒有受那場大病的影響,一路走得順風順水,學曆完滿,年少有為,外麵鮮少有人知道他生過那場病。

他們也都快忘了當年的事,隻有瑪德琳這樣敏[gǎn]的女人才聯想得起來。

“是啊,我是複發了,你們會把這個消息往外傳嗎?往外傳的話,第二天股價會跌。”

都這時候了,他竟然還笑得出來。彭東和瑪德琳麵麵相覷,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當年得病,但情況還不嚴重的時候,他每個周末甚至還會露麵,出現在小洋樓裡。當時他一切如常,誰也沒料到那個時候他在生病。

他們沒辦法再提求他投資的事,柳家大哥哥舊病複發,不得已來山裡養病,誰還能再開這個口?

瑪德琳哭了又哭,連彭東都擠出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