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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尚書看了眼求給薑文櫆治罪的馬禦史,他捏著折子的手緊了緊。

薑文櫆暗殺朝廷命官,確實罪大?惡極。

可馬禦史是不是忽略了,薑文櫆為什麼要殺他們?

在議論紛紛的交頭接耳中,鄭尚書清了清嗓,繼續念了下?去,聲音比剛才更為洪亮。

“經查實,劉侍郎、胡知州等為官時貪贓枉法,搜刮民脂民膏,他們死後,薑文櫆從他們家中搜羅出金銀錢財共計三百餘萬兩,薑文櫆將這筆錢送至工部修廣安河。”

一語畢,朝臣再驚。

三百餘萬兩!

劉侍郎等人竟然貪了這麼多錢!

但這些錢送到哪裡?乾什麼了?

薑文櫆肆意暗殺朝廷命官,搜刮來的錢拿去修、修河了?

漫談寂靜中,工部尚書低著頭出列,低著頭對燕帝行禮,跟滿朝文武道:

“稟陛下?,太康六年,下?官任工部主事,負責修廣安河,河修到一半戶部撥不出銀子,是薑丞相送來了這筆錢,廣安河才順利修好。”

燕帝麵色不太好看。

昨天薑文櫆在他麵前,承認了自?己的所有罪行。

他知道薑文櫆貪汙了很多銀子,卻不知道薑文櫆貪了銀子是做什麼去了。

當時他怒火攻心,關心的隻有薑文櫆和鎮國公暗中聯手一事,根本就沒問薑文櫆銀子的事。

馬禦史不可置信的看著工部尚書。

工部尚書和薑文櫆走得不算近,他一直都不知道工部尚書是薑文櫆的人。

難怪工部尚書升官這麼順利,但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薑文櫆殺了朝廷命官得來的三百多萬兩銀子,全拿去修河了?

他貪汙得來的銀子,沒留下?自?己用?

眾人的想法和馬禦史差不多,皆震驚於銀子的用途。

國庫沒銀子修河,竟是薑文櫆找來了銀子修河,這件事他們都不知道。

各有所思的震驚中。

隻聽鄭尚書高?昂的聲音繼續念:

“太康八年,蕭家軍被克扣軍餉,無冬衣冬糧過冬,薑文櫆私自?扣下?修建行宮的銀兩撥給邊疆戰士,給蕭家軍補上了冬衣冬糧。”

鄭尚書話落,各朝臣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鎮國公身上。

隻見鎮國公穩如泰山的說道:“確有此事。”

眾朝臣再吸一口?涼氣,不少人都聯想到了鎮國公%e4%ba%b2自?去薑家下?聘之事。

在滿朝心驚,燕帝麵色陰沉的氣氛中。

三皇子似乎是最淡定的一個,他甚至輕輕掃了掃袖子上並沒有的灰塵,抬眸朝自?己父皇看去。

鄭尚書不管彆人怎麼想,他一條條的念。

念薑文櫆所犯之罪,也念薑文櫆為大?燕朝所做之事。

一樁樁一件件。

薑文櫆欺上瞞下?,背著燕帝所犯下?的罪為真,可他為千瘡百孔的大?燕朝修修補補也為真。

原本怒不可遏,恨不得將薑文櫆大?卸八塊的馬禦史,聽到最後,他義正言辭的肩膀都耷拉了下?去。

薑文櫆確實做了很多大?逆不道,目無王法之事。

可他也做了很多為國為民的實事。

修河、賑災、斬殺貪官汙吏等等,讓百姓過上安穩日子的事他做了不少。

“太康十四年,駐守邊關的蕭家軍與蜀國起了衝突,然蕭家軍軍餉又被克扣,將士一日一餐無力抗敵,薑文櫆將修建皇陵的銀錢撥給數月不曾發響的蕭家軍。”

鄭尚書還在念,滿朝文武無一人再出聲。

第133章

燕帝手中的奏折狠狠往下一砸, 折子不偏不倚,砸在了鄭尚書的腳下。

鄭尚書的話音也跟著一停。

燕帝烏青卻噴火般的雙眸,怒氣?衝天的怒視著他。

隻說薑文櫆私挪修皇陵的銀錢給蕭家軍就可以了,說那麼多做什麼?

“你是不是也覺著朕是個昏君!”

燕帝怒斥著鄭尚書。

鄭尚書這聲情並茂抑揚頓挫的樣子, 哪裡像在念薑文櫆的罪行?

他分明是變相在給薑文櫆求情!

看看滿朝文武百官, 現在一個個鴉雀無聲, 哪裡還有一開始要給薑文櫆治罪的強硬姿態?

燕帝看著鄭尚書,就仿佛在看昨日的薑文櫆。

薑文櫆暗殺貪官他可以不計較, 縱然他貪汙了多少銀錢,他也可以不計較。

可薑文櫆明知鎮國公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竟還敢在他打?壓蕭家軍之時, 暗地?裡相助蕭家軍。

且蕭家軍每次相助蕭家軍,不從貪官汙吏上?下手,一門心思在他身上?割肉。

他克扣蕭家軍軍餉, 薑文櫆就克扣他修行宮的銀子。

他再克扣蕭家軍軍餉,薑文櫆竟敢挪他修皇陵的銀錢。

昨日他大怒, 質問?薑文櫆:

“薑文櫆, 在你眼中,朕不如鎮國公重?要?朕的皇陵、朕的行宮不如鎮國公重?要?朕是天子!朕全天下最重?要!還是你想告訴朕告訴天下人,朕是個昏庸無能?的昏君?要你個奸臣來匡扶天下萬民?”

他怒火滔天,薑文櫆卻隻規規矩矩的回答了他三個字。

“臣不敢。”

燕帝差點被氣?吐血。

他哪裡不敢了?

他什麼都敢!

燕廷文武百官,燕帝最信重?的便是薑文櫆。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薑文櫆竟敢在背後?捅他一刀。

薑文櫆是不是不知道, 他的丞相之位,他手中的權柄都是他賦予他的!

被自?己最寵信的重?臣背叛, 還是為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背刺自?己,燕帝昨日氣?到差點直接要了薑文櫆的腦袋。

燕帝昏君二字一出。

鄭尚書嚇得跪了下去, 其餘官員也連忙跪倒在地?。

“陛下,臣不敢!”鄭尚書高呼道。

“朕看你敢得很!”燕帝怒指著鄭尚書,氣?到顫唞的手指又掃過百官,“你們也一樣!”

“你們是不是都認為,朕是個昏庸無能?的昏君!”

“咳!咳咳——”

帝王一怒,無數官員心驚膽顫,後?背發寒,可燕帝怒完卻是咳嗽不止。

巨大的咳嗽聲,似要將心肺都給咳出來一樣。

任誰都可以看出,燕帝的身體非常不好,整個人也比他昏迷之前?瘦了一大圈。

“陛下,臣等萬萬不敢。”

“陛下乃聖主?明君,與昏庸斷斷然牽扯不上?關係。”

“陛下保重?龍體。”

“陛下……”

一時間,在燕帝的咳嗽聲中,有官員求饒,有官員拍馬%e5%b1%81,也有官員關心燕帝的身體。

殿內突然變得嘈雜了起來。

燕帝的怒火在咳嗽中消耗完,當?他緩過來不再咳嗽時,人也虛弱到沒力氣?生?氣?了。

馬禦史跪在地?上?,見燕帝情緒平複下來,他內心掙紮良久,叩首道:

“陛下,薑丞相罪惡滔天,確實罪該萬死,可他亦有一顆為國為民的心,也為天下百姓做過不少實事,縱然功過不能?相抵,也請陛下饒他一命。”

今日上?朝之前?,在馬禦史心中,薑文櫆是個大貪官,恨不能?將他大卸八塊。

可鄭尚書念完一紙罪狀,馬禦史的內心動搖了。

大奸大惡的薑文櫆貪了嗎?

貪了。

可他貪的銀錢全用在了利國利民上?。

不止馬禦史內心動搖,許多朝臣也心緒複雜。

然而。

馬禦史不替薑文櫆求情還好,他一求,燕帝的怒火又噌噌噌往上?冒。

替薑文櫆求情,不就是變相罵他是昏君?

“你、你!”燕帝顫唞的手指著馬禦史。

眾朝臣以為他要大罵馬禦史,卻聽他話鋒一轉,殺氣?騰騰的下旨:

“將薑文櫆斬首示眾!今日便拉出去砍了!”

一語出,群臣皆驚。

“陛下息怒!”鎮國公跪下求情。の思の兔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息怒啊陛下!”馬禦史也跟著大喊。

“陛下三思,薑丞相縱然有罪,可他亦有功,求陛下網開一麵。”

“陛下……”

猶如石子丟進了平靜湖麵一樣,燕帝要殺薑文櫆之心,激起了無數漣漪。

二皇子看著跪地?求情的大半數朝臣,心裡沒觸動是假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今日上?朝會看到這樣一副景象。

薑文櫆手握重?權,朝中看不慣他的人很多。

可現在,就連往日攻訐他權柄太大,一手遮天的死對頭馬禦史,竟也跪下為他求情。

二皇子今日也明白。

薑文櫆是權臣奸相,卻也是肱骨之臣。

可燕帝要殺薑文櫆,二皇子不認為有錯。

若他坐在龍椅上?,他也容不下薑文櫆這樣的丞相。

臣子就該要有臣子的樣。

身為臣子,不能?為君王所用就算了,竟還敢陽奉陰違悖逆君主?,該死。

燕帝看到這麼多人給薑文櫆求情,氣?得又猛咳了起來。

咳到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燕帝虛弱不堪,咳著咳著體力不支,眼一閉竟昏了過去。

刹那間,一眾太監與朝臣都慌亂了起來。

“禦醫!快宣禦醫!”大太監大聲喊著。

燕帝被抬去了偏殿。

還跪在地?上?的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擔憂。

“陛下是被氣?暈了嗎?”有人小聲道。

因為燕帝再一次昏迷,早朝沒法繼續上?,薑文櫆的罪名也跟著擱置。

退朝了,官員們交頭接耳的走出大殿。

也有一些?重?臣如馬禦史,便留了下來,想知道燕帝的身體情況究竟如何了。

鎮國公也沒有離開。

二皇子審視著鎮定如泰山的鎮國公,忽然道:

“國公爺,聽聞蕭府今日娶%e4%ba%b2,國公爺不回去出席自?己孫兒的喜宴嗎?”

三皇子眉心微動,朝二皇子看去。

二皇子這話,陰陽怪氣?的。

都知道蕭府要娶%e4%ba%b2了,還能?不知道蕭南瑜要娶誰?

薑沐言現如今被困在相府,沒有燕帝下旨,薑沐言可不出了相府。

“殿下,我?孫兒要娶薑家女,還未來得及向陛下討個口諭,放我?孫媳出相府。”

麵對不懷好意的二皇子,鎮國公倒是坦誠,將自?己的目的悉數道出。

二皇子沒想到鎮國公一點也不隱瞞,竟一問?就直言相告了。

他這般坦誠,二皇子倒是不好再陰陽怪氣?了。

“國公爺,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父皇對薑家印象極不好,你們蕭家娶誰不是娶,又何必蹚這個渾水?”

二皇子一副好心好意,好言相勸的姿態。

三皇子在心裡冷哼一聲,懶得去看二皇子惺惺作態的模樣。

這水已經夠渾了。

就是蕭南瑜不娶薑沐言,在燕帝心裡,蕭家和薑家也是撇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