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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這件事關係到你大哥和咱們全家乃至全族的前程,你一定能做到的對吧?”

吳景煥聽完他們找自己來的目的後,瞬間渾身冰涼,連臉都是麻的。

原來是有位高官的兒子得了和大哥幾乎相同的病,已經病入膏肓,連太醫都看不好。

但是大哥當初活了下來,他們手裡還有遊醫給的方子,隻要能治好高官的兒子,大哥不僅能留京,還能攀上這門關係。

吳景煥雙目失神地訥訥道,“不是說要至親之人的心頭血才行,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而且我現在,我現在氣血也不充盈,萬一失敗了怎麼辦?”

他的解釋之言被家人理解成了推脫之語。

父親重重拍著桌子,“你是不是不想幫你大哥?”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自私自利的孩子!”

大哥眉目陰沉地看著他:“二弟是在怨恨我平日待你不夠親近所以才不願意幫我麼?”

連母親也來責怪他怎麼這麼不懂事,隻是幫個忙而已,取一些血又不會死。

吳景煥有些呼吸不上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很可能撐不過再去三次血,他肯定會死。

但是沒有人聽他解釋,即便他不同意,他們也已經歡天喜地地出了門見大官去了。

等待期間,吳景煥被迫吃了很多藥,也吃到了許多從前都沒吃到的好東西,每日飯菜都油水十足,隻為了能在取血之前再將他養的健壯一點。

吳景煥食不下嚥,母親溫聲軟語地安慰他,安慰完就開始憧憬往後家裡變好她做官家老夫人的日子,明明那個大兒子就不是她親生的,他做高官也和這個二娘沒有多少關係。

吳景煥很快被押著到了高官府上,為了避免他逃跑,他被綁住四肢,渾身不能動彈,像待宰的豬一樣剝光了衣服按進水裡洗澡,因為取血要潔淨。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上一次被剖心取血時一點都不痛的,這一次卻痛到他幾乎昏過去,好幾個人用力按住他的四肢堵住他的嘴不讓他動彈也不讓他發出任何聲音。

取完血後他真的像死過了一次,躺在床上進氣多出氣少,這些人隻給他包紮了傷口,沒有人給他喂藥,因為怕影響心頭血的效果。

吳景煥從那時候起就升起了怨憤,他一開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怨誰,怨大哥怨父親?每個人都告訴他不該怨恨生養他的父母,不該怨恨才華出眾為家族莫出路的大哥,他也不能怨大官和這些按住他的的奴才們,他隻能怨自己,為什麼不能反抗,為什麼隻能躺在這裡等死。

母親來探望的時候,吳景煥短暫地開心了一點,他懇求母親帶自己離開,他的血肯定不起作用,再取血他就要死了,把他從這裡帶走,隨便帶到哪裡去都行。

母親隻是心疼地摸著他蒼白的臉搖頭不說話,她沒有答應,就這麼流著眼淚走了。

第二次取血時,吳景煥掙紮的力道小了很多,他都發不出多少慘叫,隻朦朧地看著被端走的那碗血,覺得自己的心現在肯定變成了一個大洞。

他覺得自己沒有心了。

為什麼一個沒有心的人還活著?他為什麼沒有在這個時候死掉呢?

他問按住自己的僕人,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那些人一言不發地重新為他包紮了傷口。

還能感覺到痛,原來沒有心真的還能活著。

吳景煥迷迷糊糊地躺著,一直躺到了該取最後一次血的時候。

為了用藥方便,小少爺的病房和他相隔隻有一個連著牆的院門,中途他似乎聽到了父親和大哥的聲音。好像大官的兒子病情真的有好轉,大官誇讚了大哥,承諾答應他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大夫有些憂慮地表示再取血他可能會死,他的好父親搶先一步表示自己兒子能救小少爺而死是件光榮的事。

吳景煥咧開嘴笑了起來,隻感覺太荒謬了。他的命從始至終就隻是塊墊腳石而已,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在意。

那天正好是他十八歲的生日,原本他已經打算好了,取了妻後就去其他地方生活,如果母親願意也帶她一起走,但想來她應該是不願意的。

吳景煥死的時候正好在淩晨,最後一次取血時他覺得全身血液都流幹了,包紮的繃帶止不住血,他空洞洞的心口不停往外冒血,將床褥全都染紅了,地麵的血蜿蜒到門口變成一條河流。

他看著床頂給自己下了一個詛咒。

哪怕永世隻能活到十八歲,他也要詛咒自己這一家人永遠無法達成所願,所有事情全都在即將成功前落空。

聽完他的故事後,青瑤久久沒有說話,視線轉向他的心口。

吳景煥將身上簡樸的衣服拉開一條縫露出心口位置,就見那個地方果然是空的,就像被人生生挖去了整塊肉一樣,能從前%e8%83%b8看到後背。

“這,怎麼會這樣?”

吳景煥將衣服拉好笑了笑,“我已經沒有心了,這裡可不就是一個洞。”

青瑤突然明白過來是為什麼,因為他自己一直認為心被挖走了,所以死後變成魂魄回歸真實狀態後,心口就如他所願地變成空蕩蕩一塊什麼都沒有。

也許什麼時候他能將心結放下,這裡才能重新長出完整血肉來。

這個詛咒是他自己下給自己的,源頭都在他自己身上。

仇恨了那麼多年他依舊無法釋懷,青瑤不是當事人,沒辦法像開解其他鬼魂一樣勸他們放下執念,她也沒有那個資格勸他原諒別人。

她頭一次感到些為難,腦海裡轉了一圈後問了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去和周竹宣告別呢?你轉世後還能保留記憶?”

吳景煥淡淡地應了聲,“大概是孟婆湯喝多了,有了點免疫效果,所以偶爾能想起一些前世的記憶來。看到她的時候想起了她母親,姐姐對我很好,我出生後她一直讓著我照顧我,我有很多忌口又很饞,她就總是背著大人偷偷藏起東西給我吃。我走的時候一直很想跟她說聲對不起,卻沒有來得及。”

如今的世界真的很好,和那個時候完全不一樣,不會有人再剜他的心去求前程,父母一直都很和善對他多有照顧。

其實他的仇恨在這麼多次的轉世中也慢慢淡了許多,可也許仇恨已經變成自然了,一旦站在奈何橋前,他又不自覺被困住。

也許老天也是看在他可憐的份上,才讓他能記得轉世後的美好人生忘記痛苦,不要再困在過去了。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心口的空洞小了許多,也許有一天它能被徹底填平恢復正常也說不定。

水池中的遊魚甩了甩尾巴,水花濺到兩人身上,吳景煥道,“時間不早了,我去排隊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青瑤趕忙看了眼時間,發現聽故事太入神,後半夜已經過一半了,她得趕緊回去了。

“謝謝你和我說這麼多,祝願你來世生活幸福身體康健,早點忘掉不愉快的記憶啊。記得往前看!”

說完飛快地離開了地府。

吳景煥沒忍住笑了笑,原來他也能被人祝福。

他看了眼手裡的奶茶,將剩下的喝完,捏著杯子進入了隊伍中。

青瑤早起後撓了撓臉,感覺有些對不起周竹宣,下去一趟也沒幫到她舅舅,隻聽了個故事就回來了。

她將苦惱說給狼霄和胡元緋聽,倆人揉了揉她的腦袋。

“這個世界上無法圓滿的事多著呢,壞人打敗好人的事也到處都是,有好有壞才是運轉的規律,就像光與暗一樣,所以不用多想。也許把事情說給你聽之後,他的心結能解開大半,下一世又或者下下一世他就放下了。做個長命百歲的普通人。”

胡元緋甩了下尾巴,臉上帶了些不羈的笑:“其實憑什麼一定要放下呢,壞人就該受到報應!就是這詛咒太輕了,該咒他們世世困苦短命受盡折磨而死才好,他還是太善良了。”

青瑤語塞片刻後,給了胡元緋一個大大的贊:“爸還是你最解氣。”

“哼,那是,欺負了我的人就該百倍千倍還回來。”

第193章 ◇思◇兔◇在◇線◇閱◇讀◇

吳景煥的故事並不是什麼爽文小說,青瑤也沒有將之告訴周竹宣。

好在本就是離開很多年的人了,這一世他們也沒有相處多久,傷心幾天後周竹宣母子倆就好了起來。

焦含巧為了讓朋友開心點,下午放學後提議在外麵吃飯。

從舅舅家搬出來住後,焦含巧就變得越來越開朗了,婦聯和新找來的律師幫她打官司要回來該她得的那筆遺產,新監護人每個月都會按時給她生活費,一個月一千對焦含巧來說真的是天大一筆錢,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花才好。

青瑤拉著她買了新的書包和各種文具本子,之後又帶她去剪了頭髮買了新內衣。

那些貼身衣服都還是奶奶沒去世之前給她買的,穿到如今已經非常破舊了她也不捨得扔。

且那些貼身衣服款式都是兒童款,高中正是身體發育的時候,焦含巧很需要換更合適的內衣。

她臉色發紅地拎著袋子又摸摸自己的頭髮。

本來青瑤還想拉著她買新衣服,被她給拒絕掉了,她的事情雖然沒在同學間傳多開,老師之間卻都心知肚明,一些心善又正好家裡有同齡孩子的老師就收拾了一些衣服送她,現在她的衣櫃裡都掛滿了。

“那就再買雙鞋子吧。”

煥然一新之後,焦含巧整個人也都不一樣了,從前決計不會在外麵吃什麼大餐,如今也敢拉上他們一起出去吃了。

說是出去吃,其實也隻是去校門口吃一頓火鍋,上一次吃火鍋還是爺爺奶奶在她生日時自己煮的,兩位老人家年紀大吃不了辣,火鍋湯底都是清湯,吃得美滋美味。如今四個人點了份超辣鍋底,個個吃得腦袋冒煙。

“嘶哈,好辣好辣。”

“還好點了鴛鴦鍋,不然這頓飯就沒法吃了。”

“快喝點牛奶解解辣。”

“咱們吃的一身火鍋味,上晚自習的時候被聞出來了怎麼辦?”

焦含巧不在意地道,“你們可以來我宿舍換我的衣服,我晚上洗洗明天就幹了,你們再換回來就好了。”

知道朋友不會嫌棄自己的舊衣服,焦含巧說得非常自然。

幾人都驚喜地點點頭,“還是巧巧你有辦法,但是衣服就不用洗啦,我們帶回家自己洗就好了。”

一頓飯結束,幾人揉著肚皮離開火鍋店,天光微暗,開始涼起來的夜晚吹來陣陣微風。

幾人揉著肚子回學校,“好撐啊!”

“吃飽了就想睡覺,好困,為什麼要上晚自習啊,我想回家,初中的時候我這時候已經在家裡了。”

青瑤也發出感歎:“是啊,為什麼要上晚自習,好想蹺課。不行不行,待會摸會魚吧,不想學習了。”

周竹宣無比羨慕地瞪著她,“你竟然摸魚不學習,你是不是把書本都看完了?學霸就能為所欲為了麼?!”

青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