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再沒說過一句話了。
不知為何,他莫名覺得,大人現在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樣子。
“大人……”長青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來緩解一下氣氛。
“國難當頭,人人都奉她為濟世的神明,”可不等長青再說什麼,麵前的男人清淩淩地開口,“可是我的阿槿,分明也隻是個凡人啊。”
季君皎說這句話時,眼中帶著心疼與悲慟,他固執地看向城樓之下的少女。
她的肩膀分明嬌弱得不行,她很怕疼的,當初哪怕是被茶水燙了一下,都嬌滴滴地呼痛讓他看。
她也很怕黑,即使她從來不說,但季君皎也見過四下燭火熄滅,她身體一瞬的緊繃。
她不過是個愛哭愛笑,稍稍有些頑劣的姑娘罷了。
季君皎甚至想象不到,那般嬌弱的肩膀,是如何擔負起整個曜雲生死存亡的責任的。
一點小傷都會喊痛的少女,在曜雲百姓麵前,從未喊過一聲苦的。
——季君皎心疼。
城樓下的少女,手持長劍,銀色的冷刃在她的手中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就連周圍的雨水都被劈成水珠。
她在想什麼呢?
季君皎不知道。
雨勢好像有停歇的趨勢。
淅淅瀝瀝的雨水漫過馬蹄,泛著冷意。
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在無數雙期盼渴切的目光中,秦不聞終是輕笑一聲。
倨傲又灑%e8%84%b1。
隨即,她揚眉麵向耶律堯,一字一頓,聲音沉沉:“是!九死而不悔。”
從前,秦不聞想要庇佑曜雲,是因為想要守護那份若有似無的%e4%ba%b2情,那是幼年失怙的她,唯一能夠抓住的東西了。
所以,她拚了性命,一次又一次地,擋在曜雲前頭,無視那些百姓的嘲諷謾罵,不聽文武百官的慷慨陳詞。
但是現在,秦不聞突然發現,她釋然了。
那所謂的“%e4%ba%b2情”,對先帝的思念與承諾,其實對於身死兩次的她而言,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可她仍舊要守著曜雲的。
——因為這一次,曜雲有了她真正想要保護的人。
常言,君子死社稷。
季君皎是君子,但秦不聞不想讓他死。
所以,她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將他也庇護在身後。
她會護著曜雲。
九死而不悔。
“曜雲百姓辱你欺你謾罵於你,你皆是原諒!?”
“滿朝文武毀你參你彈劾於你,你也字字不提?”
耶律堯高聲:“你戍守邊關幾載,潯陽城富庶肥沃,夜不閉戶,上報朝廷功績時,你半字不提,隻說欺壓百姓,潯陽各處苦你久矣。”
“你殺敵無數,開通商道,連接各國商貿,京城七成國庫填充,皆源於你,而你對外卻隻說是養兵喂馬,居心叵測。”
“秦不聞,你被罵了二十年,還要護著他們嗎?”
秦不聞揚了揚眉:“千萬人不知我境況,我便不在意這千萬人口中的我。”
“可這千萬人中,亦有人為我謀劃天下局,知我玲瓏心。”
“那這些人,本王便辜負不得。”
她不在意天下蒼生,文武百官口中,對她的謾罵與指責。
她隻知道,那無數人中,有人站出來,為她做了一個局,要她重回高位,要她受萬人敬仰,清譽彰顯。
——她辜負不得。
雨停了。
正南方,終於有縷縷日光穿過那密不透風的烏雲,投向天地。
有一縷縷的金光灑落在少女身上,就連她的發絲,仿佛都帶了神性。
對麵,千軍萬馬。
耶律堯站在最前方,看著麵前的紅衣少女,許久,終於笑出聲來。
你瞧,他認識的長安王,永遠不會後悔。
鎏金色的眸中閃過情緒,耶律堯稍稍歪頭,勾%e5%94%87笑著:“當真不退?”
秦不聞也笑,夾著馬腹上前一步:“半分不退。”
耶律堯微微頷首:“好。”
他抬起一隻手,身後的千軍萬馬都能看得清。
一旁的副將見狀,神情嚴肅,蓄勢待發:“殿下,我們要進攻嗎?”
耶律堯笑著歪頭,側目看了副將一眼:“撤兵。”
副將以為自己聽錯了:“殿、殿下!?”
耶律堯的目光落在秦不聞身上:“長安王,孤撤兵不是因為怕了曜雲,是因為守城的,是你秦不聞。”
漠北軍隊皆知,長安王秦不聞,是不可戰勝的。
他再次揮揮手,不顧周圍士兵的錯愕震驚,高聲道:“撤兵!”
長長的漠北軍隊,水霧褪去,馬蹄聲似雨,整備有力。
秦不聞就看著耶律堯整備兵馬,準備離開的身影,她張嘴揚聲:“耶律堯!”
馬蹄頓住。
耶律堯牽著韁繩,微微側目看向紅衣少女。
秦不聞嘴角帶著笑意,眉宇張揚灑%e8%84%b1:“你會成為漠北有史以來,最受鷹神庇佑的君王。”
耶律堯輕笑一聲,隻是朝她擺了擺手。
隨即帶著軍隊,大步離開。
萬籟俱寂。
城樓之上,無一人出聲言語。
雲銷雨霽,彩徹區明。
有一縷縷光落在秦不聞身上,她微微轉身,看向高處那人。
城樓之上,季君皎也回望著她,眸中帶著清明與溫柔。
——那是他的長安王。
不知過了多久。
人群中,似乎終於有人回過神來。
“退、退了……”
“退兵了!!漠北退兵了!!”
“長安王退了漠北十萬軍隊!!長安王勝了!!”
“是長安王!!長安王回來了!!”
“……”
起初,聲音不算大,直到越來越多的人回過神來,無數在城門口看著的百姓奔走相告,神情興奮,語氣激動!
天光大亮,再無陰霾。
第393章 首輔大人,您教教阿槿呀~
長安街上,人聲鼎沸。
剛下過雨的街市尚且泥濘,隻不過卻阻止不了那些心潮澎湃的長安百姓!
京城的百姓幾乎都聚集在了長安街上,他們自覺分站兩排,就見那城門口處,一紅衣少女與一藍衣男子並肩,縱馬而行。
“那位……真的是長安王殿下?”
“肯定不會有錯,除了長安王,誰能號令這承平軍!”
“聽漠北皇子的意思,長安王殿下是故意扮作奸佞妄臣,以平衡朝堂局勢的。”
“這……到底是真是假啊?”
“且不論當初是真是假,就今日而言,有長安王殿下在,我們才能安然無恙啊……”
“話說回來,都說長安王殘暴嗜血,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我確實未見過長安王欺壓平常百姓……”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當年我還看到長安王坐在轎輦上,給街邊的乞兒丟了幾塊碎銀來著。”
“當時還以為是看錯了,現在看來,似乎是真的……”
“我們當真……錯怪長安王殿下了?”
“……”
人群中議論紛紛。
百姓們的眼光追隨著最前頭的兩人,眾說紛紜。
作為主人公的秦不聞,此時卻有些不自在。
她習慣了那些忌憚嫌惡的目光,如今這群長安百姓用這種近乎惋惜遺憾的目光看著她時,她實在有些遭不住。
輕咳一聲,秦不聞低著頭,不動聲色地夾緊馬腹,想讓馬匹跑得更快一些。
她聽到身旁的季君皎一聲清明的笑聲。
側目看他:“你笑什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季君皎身材修長,嘴角漾著清淺的笑意:“極少見你這般不自在。”
秦不聞聞言,不覺嘟囔一聲:“我沒被這麼多人誇讚過。”
其實,事到如今秦不聞也不覺得,當年的事情於她而言有多難過。
她習慣了。
習慣了接受那些異樣的目光與嘲諷,習慣被旁人謾罵與彈劾,這些事情,她從記事不久就已經學著承受了。
這就像是她身體本能的一部分一樣,她並不覺得有什麼難以接受的。
而如今,倒反天罡,秦不聞成了被萬人敬仰的那個,她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隻是她不知道,季君皎聽到她這麼說之後,眼中的情緒更深。
他自小受禮教長大,恪守禮節,不曾有違,所以,自然也不曾受到過什麼過分的懲處與指摘。
而秦不聞卻說,她早就習慣這些了。
心口像是被針刺過,季君皎睫毛輕顫幾下,接下來的路程,他默然無聲。
那觀望秦不聞的隊伍,一直延續到文淵閣。
秦不聞近乎是逃也似的翻身下馬,回到了文淵閣。
文淵閣外,是百姓們的感激與呼喊聲,秦不聞聽得心顫,一路小跑到了季君皎的書房。
直到關了房門,她和季君皎,與外麵的嘈雜與熱鬨,終於全部隔絕開來。
秦不聞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眉宇間終於染了幾分輕鬆的笑意,秦不聞抬眸,剛想對季君皎說些什麼。
“季——唔!”
名字都沒有叫出口,所有的聲音,便被男人的%e5%94%87封緘在了喉頭,除了入口的清冷檀香,便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秦不聞瞪大了眼睛,有些怔神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季君皎一言不發。
他將少女打橫抱起,放在了他平日辦公練字的書案之上。
“嘩啦——”一聲
書案上,那些昂貴的筆墨紙硯,統統被他掃在地上,那濃墨濺染在兩人的衣袍上,開出朵朵墨蓮。
還不等秦不聞反應,男人的重量便壓了下來。
“季君——嗯!”
那清冷溫涼的%e5%94%87瓣卷著她的%e5%94%87%e8%88%8c,又不安分地擦過她的耳垂,輕咬她的脖頸。
好像一定要帶起她的悸動,才肯罷休。
“季君皎,衣、衣服臟了!”
還沒從剛剛百姓們的感激懺悔中回過神來,男人的欲求,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男人的呼吸亂了套。
他一隻手將少女的兩隻手腕背在身後,嗓音低沉沙啞:“從剛才開始,我就想這樣做了。”
蒼生百姓麵前的她,純潔得好似纖塵不染的神明。
他站在她身旁,甚至不敢觸及,生怕她沾染上汙濁。
——那樣的秦不聞,讓他心口生出幾分慌張無措。
他急於在她的身上攫取些什麼,來撫慰他的惶恐。
所以,當書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便亂了思緒。
“秦不聞,其實我很自私,”季君皎伸手,覆住少女的眉眼,不想讓她看到他醜惡的欲求,“我曾經想著,若是我也成為世人口中那般汙濁之人,是不是便能與你一同離開京城,遠走高飛。”
——他從不在意自身染瑕。
若是他摔入泥沼,便能與她並肩,自此隱姓埋名,隱居山林,他願意。
“可是秦不聞,不該這樣的。”
季君皎說著,又去銜她的%e5%94%87,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