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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嚴重了。

秦不聞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頭,她微微垂眸。

少年郎還半跪在她麵前,分明惱火生氣,卻還是以這般忠誠的姿態麵對她。

“先起來。”

秦不聞歎了口氣。

京尋皺眉抿%e5%94%87,終於緩緩起身。

站起來之後,生怕秦不聞不知道他還在生氣,往後退了幾步,跟她隔開一段距離。

墨袍黑發,京尋整個人除了那張臉,似乎都是漆黑一片。

秦不聞有些不滿意地蹙眉:“之前不是跟你說過,要多穿些彆的顏色的衣裳嗎?”

京尋彆過頭,不答。

“還是宴唐壓榨你,不肯給你衣服穿?”

京尋依舊不答。

秦不聞無奈地搖搖頭,隻好煞有介事地歎了口氣:“唉,看來京尋是打算永遠不理我了。”

說著,秦不聞起身,又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我也隻好隨你罷。”

剛說完,秦不聞轉身欲走。

身後一個力道,抓住了秦不聞的衣袖。

很輕,卻又堅決。

少年嗓音沙啞,分明還是帶著幾分不情不願的:“橘子,要,多剝一個。”

一個橘子消不了氣。

——京尋要兩個。

秦不聞明白了京尋的意思。

她忍住笑意,轉身看向京尋,卻故意露出一副不懂的表情:“京尋大俠,那你還生氣嗎?”

她偏要問到底。

京尋的耳尖被她問紅了,臉也漲得通紅。

“殿下,壞人……”

他還是這樣說,隻是似乎有些底氣不足的模樣。

秦不聞啞然失笑。

她吐一口濁氣,定定地看向他:“京尋,抱歉,又騙了你一次。”

雖然哄好了,但她還是要好好向他道個歉的。

京尋抿%e5%94%87,低著頭,像是聽話被順毛的幼獸。

隻是說出口的話,還是帶刺兒:“你總是,騙我。”

秦不聞軟了嗓音,輕聲解釋:“抱歉,那是我能在當時的能力範圍內,做出的最好謀算了。”

京尋抿%e5%94%87,似乎不解。

他懂的事情很少,不像宴唐,步步謀求,招招算計。

他能做的,隻不過是順從殿下的命令。

殿下的話,便是他殺人的刀。

所以,她不明白殿下口中的“最好”,也不明白,為什麼殿下不選擇活下去。

他什麼都不懂。

——他還是太笨了。

“我可以殺人。”

京尋隻是這麼說。

他定定地看著秦不聞,一字一頓,不似作假。

“京尋可以殺人。”

在他的認知中,殺人可以解決許多問題。

“誰害殿下,京尋便殺誰。”

沒有什麼可不可以,也沒有什麼能不能。

在京尋看來,隻要是不利於殿下的人,都該殺。

一如當年那個狼子野心的李雲沐,一如那心懷不軌的雙王。

他緊了緊手中包著黑布的長劍,眼眶微紅,獸瞳湧現出幾分冷然的殺意。

“隻要殺光了,殿下就不會死。”

京尋能想到的“謀略”,也僅僅是這些而已。

秦不聞的心下一片柔軟。

她伸出手,揉了揉京尋的發頂,柔順軟滑的頭發像是貓兒的皮毛一般舒服。

“可是京尋,殺人不能解決問題。”

少女聲音輕柔溫軟:“你又不是我用來殺人的工具。”

京尋不懂。

他歪著頭,蹙眉疑惑,似乎是在努力理解秦不聞的意思。

“是。”

“什麼?”

莫名其妙的一句“是”,秦不聞有些不解。

京尋卻是定定地看向秦不聞,語氣認真又平靜:“京尋是殿下,最鋒利的刃。”

第344章 折枝起誓

京尋似乎並不介意。

並不介意成為秦不聞的殺器,並不介意她用他來殺人滅口。

他願意成為秦不聞的刀。

秦不聞愣怔許久,半晌,才回神啞然失笑:“可是京尋,你不是刀刃。”

“你是你自己,”秦不聞耐心解釋,“你有自己的目標與誌向,並不是為我而生的。”

京尋似有不解。

他稍稍抿%e5%94%87,冷厲的眉眼間染了幾分懵懂茫然。

“殿下,不要,京尋了?”

他會錯了意,獸瞳中閃過一絲慌亂。

秦不聞急忙擺手:“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說,京尋你有更廣闊的天地,不必拘泥於我一人。”

京尋蹙眉:“京尋,不要什麼,廣闊天地。”

“殿下,便是京尋所有的,天地。”

他不需要什麼更廣闊的天地,也不需要什麼誌向與目標,他自被秦不聞救下的那一刻起,身體及骨血,便是屬於殿下的。

京尋向來執拗的。

秦不聞聞言,無奈地搖搖頭,終究沒再多少說什麼,隻道:“不說這些了,前幾日刺殺宴唐的刺客,你有什麼線索嗎?”

京尋抿%e5%94%87,認真思索後答道:“他的身手,不如我。”

秦不聞有些哭笑不得。

“我當然知道,京尋的身手天下第一,旁人當然比不得!”

被誇獎的“狼崽子”十分受眾,他不受控製地揚了揚下巴,繃緊了嘴%e5%94%87,卻是很認同地點了點頭。

“那除此之外,還有彆的線索嗎?”秦不聞循循善誘。

京尋會意,似乎是回憶許久,才緩緩開口道:“那人的身手,不是,曜雲武功。”

秦不聞正色:“東離?”

京尋點點頭:“是,像東離。”

“宴唐說已經調查得差不多了,他有跟你說過該如何處置嗎?”

京尋搖搖頭,乖巧溫馴:“他讓京尋,吃飯練功。”

頓了頓,他繃著身子再次開口:“他說,隻要京尋乖,殿下會來,哄京尋。”

秦不聞:“……”

宴唐這家夥,連這點事情也要算計她。

無奈地歎了口氣,秦不聞笑道:“既無他事,我先去書房打探一下消息。”

見秦不聞抬腳要走,京尋伸手,又抓住了秦不聞的衣袖。

感受到衣袖的力道,秦不聞不解地轉身,對上了京尋那雙幽怨的眼。

“殿下,不要,京尋了?”

語氣中帶著淺淺的控訴與委屈。

秦不聞哭笑不得:“我隻是要去探聽一下消息,不會不要你的。”

但是很顯然,如今的秦不聞,在京尋這裡已經沒有什麼信用可言了。

他拉著秦不聞的衣袖,不肯鬆手。

秦不聞不覺失笑,她耐心道:“京尋,所有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我不會再騙你了。”

如今曜雲三權分立,她以命做局,隻要三方勢力不失去平衡,便沒有什麼需要她來解決的事情了。

京尋不懂這些。

京尋隻覺得,殿下要走,便是不好的。

他皺眉低頭,倔強地拽著秦不聞的衣袖,說什麼也不鬆。

“京尋,我們來做約定好不好?”

秦不聞說著,采摘下半截竹節:“我向京尋發誓,絕不會一聲不響離開京城,也不會讓你再找不到我。”

說著,秦不聞將手中的竹節折斷。

折枝起誓,言重如山。

京尋倔強的神情終於有些許鬆動,他微微抿%e5%94%87,終於鬆開了抓著秦不聞衣袖的手。

“殿下,不許,再騙京尋。”

秦不聞使勁點點頭:“好!”

好不容易順好了狼崽子的毛,秦不聞走出偏院,往司徒府書房的方向走去。.思.兔.在.線.閱.讀.

書房與偏院的方向相反。

秦不聞走到書房前的時候,季君皎與宴唐正從書房中出來。

庭院之下,兩位公子身姿清雋,恍若神明。

隔得距離有些遠,秦不聞聽不清楚兩個人在談什麼,隻見宴唐朝著季君皎微微頷首,眉眼笑意淺淡。

季君皎眉目清冷淡漠,無甚表情。

她又往那邊走了兩步,兩人聽到聲響,便往秦不聞這邊看過來。

見到秦不聞,宴唐的神情並無半分變化,隻是朝著秦不聞勾%e5%94%87頷首,輕喚了一聲“殿下”。

光影斑駁,那傳聞中芝蘭玉樹的首輔大人與司徒大人站在光明隱晦之中,好似兩塊溫潤的羊脂玉,溫和內斂,又像是兩柄開了光的利刃,鋒芒畢露。

季君皎也朝著秦不聞看來,又不知道跟宴唐說了什麼,隨即轉身,朝她走來。

“怎麼樣了?”

秦不聞詢問。

季君皎點點頭:“已經問清楚了。”

秦不聞歪頭:“所以首輔大人準備去緝拿凶手?”

季君皎輕笑一聲。

夏末的陽光還是太刺眼了,季君皎走到逆光處,遮擋住了秦不聞頭頂的日頭。

“所以,我準備回府休息了。”

季君皎語氣淡淡,眉眼清俊。

秦不聞挑眉。

“此事司徒大人有分寸,我不必插手。”

秦不聞聞言,轉而看向不遠處,仍坐在武侯車上的宴唐。

濃蔭匝地,光影斑駁,宴唐就端坐在那樣的光景裡,好似一幅雋永的畫。

秦不聞自然是相信宴唐的。

從很久之前,宴唐便能將所有事情處理得天衣無縫。

點了點頭,秦不聞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回府吧。”

季君皎微微頷首,帶著秦不聞,離開了司徒府。

秦不聞能感覺到,出了司徒府之後,一道視線就一直跟著她。

大概也能猜到是誰,秦不聞有些哭笑不得。

馬車中,季君皎端正了身姿:“你還是與他說清楚比較好。”

“誰?”秦不聞佯裝不懂地問道。

季君皎神情平靜,眸光淺淡:“京尋。”

秦不聞微微挑眉,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你知道我剛剛去見了京尋?”

季君皎點點頭:“宴唐告訴我了,你此次來司徒府,是來見京尋的。”

秦不聞沒說話,好整以暇地看向季君皎。

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麼覺得,宴唐跟季君皎的關係,比她想象中還要好?

並未在意少女投過來的探究的眼光,季君皎清聲:“他跟著馬車,隻是因為不放心,你還是同他說清楚比較好。”

“說清楚什麼?”秦不聞忍著笑意,勾%e5%94%87問他。

季君皎抿%e5%94%87,他端坐在那裡,身上披著墨綠色的外袍,鬆散的墨發流瀉在肩頭,將他一般的麵容隱匿在了陰翳之中。

“說清楚,你不會離開京城,不會再不告而彆。”

許是秦不聞的錯覺,她甚至在季君皎的這句話中,聽到了執拗又堅決的語氣。

第345章 長安王秦不聞,平安喜樂,無病無災

秦不聞不覺有些好笑。

“季君皎,”少女輕輕俯身,一雙杏眸澄澈剔透,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再不告而彆?”

那雙眼睛太乾淨了。

有時候季君皎也會覺得惱怒煩躁。

——她分明太清楚自己擅長什麼,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