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沒有分給楚靜姝一個眼神。
所謂破船尚有三千釘,楚家雖說沒落了,但送出的賀禮也確實價值不菲。
楚峰略顯局促,他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客位上,楚靜姝低著頭,站在楚峰身後。
楚峰此次前來,不僅是來祝賀的,也是來請求季君皎的諒解的。
這京城百姓人人都知,他的女兒楚靜姝處處為難“阿槿姑娘”,如今人家一朝成了首輔夫人,人人豔羨。
楚峰實在不敢再看到女兒與“首輔夫人”結怨,自討苦吃,這才趕來致歉。
寒暄幾句後,楚峰終於謹小慎微地開口:“小女……曾與夫人鬨了些不快,多虧夫人不計前嫌,小女才能回到下官身邊……”
說著,楚峰拽著楚靜姝,走到季君皎跟前:“下官此來,也是想讓小女跟大人道個歉。”
說著,楚峰便向楚靜姝使了個眼色。
楚靜姝咬%e5%94%87,牢獄之災令她喪失了昔日的光彩與嬌豔。
她看上去柔若無骨,纖弱無力,楚靜姝眸中含淚,嗓音嬌柔:“大人,是阿姝錯了,望大人恕罪。”
說著,楚靜姝嬌滴滴地跪下去,一雙淚眼直直地看向季君皎,我見猶憐。
季君皎眸光清冷,神情淡然。
“楚姑娘,你並不應該向本官道歉,”他嗓音淡淡,沒什麼起伏,“是阿槿受了委屈,楚姑娘若當真有心,應當向阿槿致歉的。”
他沒有替阿槿原諒她的義務。
而私心而言,季君皎也不欲原諒楚靜姝。
楚靜姝臉色蒼白,嘴%e5%94%87也微微泛白,她臉上粉黛不施,露出嬌弱無依的美感。
她原本以為,季君皎之所以喜歡那個“阿槿”,是喜歡她嬌柔的模樣。
正因此,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可不想,季君皎竟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瞧過她!
憑什麼!
憑什麼那個阿槿就這麼好命!
憑什麼她能成為首輔夫人,而她卻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這、不、公、平!
楚靜姝的眼中閃過陰狠,卻是垂眸抽泣:“是阿姝的錯,阿姝願意向阿槿姑娘道歉,直到阿槿姑娘願意原諒阿姝……”
季君皎有些不讚同道:“原不原諒你,是阿槿自己的事,楚姑娘不要胡攪蠻纏才好。”
——阿槿那般嬌弱的人,若是被楚靜姝纏得狠了,大抵會傷心煩悶的。
楚靜姝眉頭緊皺,還不等她再說什麼,門外傳來一陣嬌柔的嗓音:“大人!”
隻是一聲,楚靜姝便注意到,麵前高高在上的男人,那清冽的眸光,瞬間柔和下來。
秦不聞提著羅裙,歡快地走到季君皎身邊:“大人,都正午了,您怎麼還不去用膳呀?”
她說著,似乎才看到跪在季君皎麵前的楚靜姝,她瞪大了眼睛,後怕似的後退兩步,往季君皎的懷裡躲。
季君皎感受到秦不聞的緊繃,輕拍她的手背,柔聲道:“阿槿不怕,楚姑娘是來向你道歉的。”
秦不聞要咬%e5%94%87,眼睛瞬間蓄了淚水。
她一隻手攥緊季君皎的衣袖,整個腦袋都邁進季君皎的懷裡,悶聲:“阿槿、阿槿不想原諒她……”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楚靜姝臉色一白,眼神陰鬱。
季君皎心都軟了,他輕輕拍著少女的後背,柔聲安撫:“那是阿槿的選擇,阿槿沒有做錯。”
他確實偏心,但也覺得偏心阿槿,不是什麼壞事。
“阿、阿槿姑娘,靜姝真的知道錯了,請阿槿姑娘原諒靜姝吧!”
說著,楚靜姝上前幾步,想要去抓秦不聞的裙尾。
秦不聞微微挑眉,卻是下意識地後退幾步,眼圈泛紅:“楚姑娘,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憑什麼隻要一句‘抱歉’就能抹除乾淨?”
楚靜姝慌亂抬眸,對上了秦不聞那雙挑釁的眸。
“你、你——”
她一時氣結,指著秦不聞語無倫次!
季君皎聞言,卻是將秦不聞護在身後,嗓音冷沉:“楚姑娘,阿槿說了,不願原諒你。”
站在季君皎身後,秦不聞故意對楚靜姝勾%e5%94%87冷笑,如願見到楚靜姝陰冷下去的眸。
許久。
楚靜姝像是把銀牙咬碎,一個頭磕在地上:“靜姝自知做錯了事,不求阿槿姑娘原諒,隻是想讓自己安心一些……”
送走了楚家人,季君皎牽著秦不聞的手,去膳堂陪秦不聞用膳。
--
臨近婚期,秦不聞要置辦的東西也不少,雖說季君皎的意思是想讓清越幫忙購置,但秦不聞還是想要自己挑。
季君皎當然沒什麼意見,讓管家撥了銀錢,派長青跟著她一起出府了。
萬物閣。
秦不聞讓長青在門外等著,自己走了進去。
往裡麵走了不久,便見到耶律堯正大喇喇地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懶洋洋地看向她。
秦不聞走過去,毫不顧忌地坐在了耶律堯對麵。
正當耶律堯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秦不聞低笑:“有人在監視我們。”
第245章 道彆
耶律堯眉目輕挑。
他不動聲色地看向秦不聞身後,便見一女子佯裝挑選物件,卻時不時地看向這邊,眼中閃過興奮的光。
“你認識?”他托著下巴,懶洋洋地問了一句。
秦不聞也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隨即倚靠在了太師椅上。
從她出府的時候,楚靜姝就開始跟蹤她了。
這也在秦不聞的意料之中,畢竟昨日她來文淵閣的時候,秦不聞就是故意挑釁她的。
以楚靜姝的性格,絕不甘心就此罷休,肯定會千方百計找她的把柄,離間她跟季君皎的。
——不過這樣也好,倒省了她的麻煩了。
“我讓人把她——”
“不用。”
不等耶律堯說完,秦不聞輕聲打斷:“讓她聽,我有用處。”
耶律堯輕笑一聲:“阿槿姑娘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很像是……”
他緩緩靠近,秦不聞甚至隻能聽到他若有若無的氣音:“偷情?”
秦不聞抬眸,杏眼圓潤嬌豔。
耶律堯垂目看她,金色的瞳孔微微晃動,喉結微動。
他其實不太喜歡過於柔弱的女子的。
這樣的女人,若是放在大漠中,估計會被鷹隼吃得骨頭都不剩。
大漠的女子迷人嫵媚,骨子裡流淌著鷹神的血液,張揚恣肆。
但眼前的少女似乎又不一樣。
她那張櫻%e5%94%87,總是會說出許多他始料未及的話。
她那雙眼睛極會騙人,她高興時便如春風拂麵,愛意滿眼;她冷漠時,眼中噙滿涼意,好似霜雪。
她總說自己“嬌弱”,但眨眼間卻能不動聲色取人性命;她說自己“愚笨”,但一步三算,七竅玲瓏。
那般嬌柔的骨子裡,似乎住著桀驁不馴的靈魂,隻是他透過眼底想去深看時,她便又消失不見了。
如同泡沫一般,無影無蹤。
不知為何,耶律堯突然翻湧出劇烈的心慌。
那樣的人,就好似大漠的鷹神,他哪怕伸手,也觸及不到。
“大皇子殿下真是好興致啊。”
秦不聞勾%e5%94%87笑著,眸光平靜。
耶律堯自詡長得不錯,不論是大漠還是曜雲,也有不少女子暗送秋波,甚至隻想與他春宵一度。
但眼前的女子,看向他的眼神,卻無半分情[yù]。
秦不聞感受到身後楚靜姝的目光,倒是沒有推開耶律堯。
她繼續道:“我與季君皎成婚的前一日,我會將水源位置與找尋水源的方法告知於你,希望到時,大皇子殿下能按照我的要求,說到做到。”
“為何是成婚前一日?”
耶律堯不太高興地蹙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秦不聞翻了個白眼:“大皇子殿下,我很忙的。”
說完,不欲再跟耶律堯多說,隨便在萬物閣挑了幾樣東西,轉身離開。
--
秦不聞自然是騙耶律堯的。
這兩個月,秦不聞非但不忙,反而清閒得很。
她有事沒事就躺在偏院的藤椅上小憩,季君皎得了空便來尋她,給她剝桔子,荔枝,供她取用。
隻不過季君皎仍舊不會在偏院留宿,無論陪秦不聞到多晚,也無論秦不聞如何挽留,季君皎總是會離開。
——季君皎這家夥,刻板守禮得很。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她聽說季君皎將文淵閣八成以上的家財都簽了契,到了她的名下。
那耗時兩個月的嫁衣也總算完了工,據說是繡房五百多女工繡娘共同起線,縫製而成,是皇室都不曾有過的規製。
長安城除了關於長安王的傳言,就隻剩下這位首輔大人對首輔夫人如何看重了!
這幾日秦不聞除了在偏院待著,陪季君皎用膳,便是時不時出去,去萬物閣找耶律堯。
她有意讓監視她的楚靜姝誤會,卻又不肯讓她抓住切實把柄,溜著她玩兒。
——現在還不是讓她抓住把柄的時候。
而楚靜姝為人謹慎,肯定會在她得到令她無法翻身的證據時,才會向季君皎告狀。
京城關於長安王的傳言越來越盛了,甚至不知為何,眾人竟然隱隱將長安王借魂之人,猜到了“阿槿”姑娘身上。
“你們彆瞎說……”
“這怎麼能是瞎說呢?咱們這長安城太平了五年,自從這阿槿來了長安城,又是首輔大人垂青,又是李雲沐身死,都是在她來之後出的事兒!”
“你有幾個腦袋敢瞎說?這可是要成為首輔夫人的人,你不怕死啊!”
“哼!若當真那個阿槿有問題,我相信首輔大人一定會秉公處置的!”
“口說無憑,你若是當真有證據,你就去大理寺告狀!”
“我、我……”
“……”
秦不聞走在路上,聽到周圍的議論聲,還有那些若有若無看向她的眼神,悲傷地低下了頭。
一旁的長青看不下去了,急忙安慰:“姑娘,您彆聽他們瞎說!”
秦不聞扯了扯嘴角,眼中噙淚:“我知道,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本來也都是她傳的。
進展比她想象中還要順利。
日子飛快,秦不聞這兩個月見到季君皎的次數實在有些少了。
季君皎忙著成婚事宜,除了能陪她用個膳,便極少有時間陪她了。
成婚前一日,秦不聞起了個大早。
文淵閣到處張燈結彩,下人也穿著喜慶的紅褂子,原本寂冷的文淵閣,熱鬨喧囂起來。
聽清越說,季君皎去皇宮拜見聖上了,想要請宋謹言來為二人證婚。
秦不聞不覺咂咂嘴。
這兩個月,莫說是京城,即便是長安城幾十裡外的城鎮,也都得了首輔大人即將成婚的消息,聲勢大得不行。
若不是長青攔著,季君皎恐怕要將成婚一事告知天下人才好。
這樁婚事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