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時,共同迎敵的黑甲。
隻是如今他已年邁,風燭殘年,那黑甲穿在他身上,並不合身。
秦不聞繃著臉看向李遠,卻隻是搖頭。
她的神情冷冽肅穆,眼淚卻迎風滾落。
“本王讓你走!”秦不聞嘶吼一聲,滿眼悲涼。
“哎呦?長安王殿下果然神機妙算。”
不等秦不聞讓手下人讓出一條生路,李遠身後,瑞王宋雲澤帶著精兵,姍姍來遲。
宋雲澤看向秦不聞,笑如蛇蠍,他也坐在轎輦之上,那轎輦的高度,與秦不聞齊平。
宋雲澤帶的精兵,將李遠及其%e4%ba%b2兵團團圍住。
秦不聞垂眸,迅速調整神情,抬眸再次看向宋雲澤時,眼中已然是一副吊兒郎當,滿不在意的表情。
“瑞王殿下這是不相信本王的能力?”秦不聞仰頭,一雙眸子如同鷹隼。
宋雲澤抿%e5%94%87笑笑,溫和地擺擺手:“殿下這是哪裡話?本王隻不過是擔心李遠狡詐,利用殿下當年的情誼,讓殿下難做。”
秦不聞冷嗤一聲:“此事本王能處理,帶著你的人,滾開。”
宋雲澤有些不滿地低嘖一聲,眉眼彎彎:“長安王殿下何必動怒?”
“李遠身為謀逆之臣,按律例應當就地正法,既然長安王殿下在此,不如交給殿下來做,如何?”
宋雲澤在試探她。
她扮演奸佞,與宋謹言表麵不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隻有這樣,她才能製衡瑞王與賢王,隻有這樣,才能保證宋謹言的龍位。
——但是很顯然,宋雲澤並不信任她的“奸佞”。
事到如今,便是要試探她的立場。
倘若她真的想要斷宋謹言左膀右臂,殺一個李遠對她而言,百利無一害。
宋雲澤就是要在這裡看著。
看著秦不聞,%e4%ba%b2手殺死李遠。
秦不聞額頭有青筋暴起,她死死地看向宋雲澤,聲音低沉,滿是戾氣:“本王說了,這件事,本王自行處理!”
宋雲澤輕笑一聲,眼神微微眯起:“長安王殿下,您該不會是……舍不得吧?”
他在逼她。
秦不聞緊了緊袖間指骨,她的目光掃過宋雲澤帶來的精兵與人馬。
京尋不在身邊,她又失了大半功力,為了儘快來到京城,她甚至沒帶什麼手下。
如果當真要與這些宋雲澤這些人一搏,勝算極小。
但是,現在也顧不得這些了。
不論如何,她必須要讓李遠離開才行!
思及此,秦不聞微微側目,冷冷看向眾人。
宋雲澤眯了眯眼睛,嘴角笑意散去,眼中滿是戒備。
兩人坐在轎輦之上,無聲對峙。
千鈞一發之際,秦不聞聽到了李遠張狂的笑聲。
“哈哈哈哈——長安王!你好算計!本將軍原本可以逃出生天的,沒想到被你劫殺至此!”
秦不聞的眼珠遲鈍地轉到李遠身上。
李遠手持匕首,直直地指向秦不聞:“哼,你們這群奸佞妄臣!顛倒是非,玩弄權術,你們遲早會遭報應的!”
秦不聞眼中有淚光閃爍,忽明忽暗。
她僵硬著神情,不知該做何反應。
李遠狂笑兩聲,大喊道:“本將軍今日便殺了你們,替天行道!”
說著,李遠手持匕首,朝著秦不聞刺去。
秦不聞甚至沒做任何動作。
那柄短小的匕首,在刺向秦不聞的前一秒轉換了方向,李遠擎著匕首,直直地刺入自己的%e8%83%b8膛。
他抓過秦不聞的手,讓她抓住了匕首的手柄。
秦不聞聞到了血腥味。
一陣耳鳴聲升起,秦不聞錯愕地看向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臉,她遲鈍地歪歪頭,就連鮮血濺在她的臉上,她都毫不知情。
她看向口吐鮮血的李遠,神情恍惚,表情停滯。
不知過了多久。
她聽到遠處的宋雲澤拍掌叫好:“好!長安王殿下果然是成大事之人!本王欽佩不已!”
看了一場好戲,宋雲澤便撤了精兵,心滿意足地離開。
一時間,長安城外,似乎隻剩下秦不聞與李遠兩個人。
有鮮血滴落在了秦不聞的玉扳指上,上好的玉石染成血紅。
她看到李遠對她笑了。
他顫唞著從衣襟裡掏出一個什麼東西,顫顫巍巍地遞到了秦不聞的手心。
——是一個精巧的兔子燈籠。
李遠慈愛地看向秦不聞,扯了扯嘴角,口中便血流不止。
“阿聞可怎麼辦呐……”
“以後一個人,彆再怕黑了……”
第164章 阿槿姑娘可有婚配?
他將兔子燈籠送給了她。
他在外奔波逃命這麼久,身上的盔甲都滿是臟汙,隻有那盞兔子燈籠,嶄新精美,毫無破損。
秦不聞握在手上的時候,像是捧著一顆炙熱的心臟,雙手顫唞。
她想開口說些什麼。
但是耳邊除了那凜冽的風聲,再無其他。
她張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李遠躺在她懷裡,漸漸沒了聲息。
“李……”
秦不聞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她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這才發現自己的眼角還殘留著眼淚。
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轉而抬頭看向窗外。
外麵的天已經亮了,看樣子是已經清晨了。
秦不聞擦了擦眼淚,從床榻起身,開始更衣梳洗。
她今日起得早,所以去膳堂的時候,季君皎還沒到。
她算了算時間,覺得應該也差不多了。
現在既然知道耶律堯與她算是同盟,雖然是好事,但這也說明,耶律堯的立場與漠北君主的立場是相悖的。
換言之,漠北君主雖然寵愛耶律堯,但如果當真抉擇皇位的話,耶律堯還是有競爭對手的。
耶律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可能平白無故與她說這麼多。
他不過是看中了她身後的季君皎,想要借助季君皎為自己之後爭奪皇位獲取助力。
昨日既然她已經表明了自己的觀點,那麼耶律堯便不該坐以待斃才是。
這不,她這邊早膳還沒吃完,就聽到清越匆匆來膳堂告訴她,說耶律堯來拜訪文淵閣了。
秦不聞聽到清越帶回來的消息,一臉“震驚”:“什麼?大皇子為什麼會來找大人?”
清越也搖搖頭:“不清楚呢,如今大皇子正與大人在正堂交談呢。”
秦不聞的眼珠轉了轉:“清越我吃好了,我去給大人奉茶。”
說完,秦不聞便離開了膳堂,朝著正堂走去。
正堂內。
耶律堯雙%e8%85%bf交疊,坐在主位上,他一隻手托著腦袋,那濃密修長的頭發便柔順地垂在他的手邊,恍若上好的絲綢。
季君皎端正地坐在太師椅上,聽到耶律堯的話,眉目不變。
“大皇子殿下不該與微臣談論這些,”季君皎神情淡淡,“微臣作為曜雲官員,無權管轄他國之事。”
耶律堯不高興地低嘖一聲,一雙鎏金色的眸子睨了季君皎一眼。
“首輔大人這般說話也實在無趣,孤既然來拜訪季大人,便是帶著誠意來的,”耶律堯裝作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首輔大人不肯袒露真心,實在是傷了孤的求和之意呐。”⌒思⌒兔⌒在⌒線⌒閱⌒讀⌒
季君皎不為所動,墨瞳清冷矜貴。
“若當真如大皇子所說,大皇子無意發動戰爭,但求兩國和睦相處,殿下大可去找陛下商議良策。”
“嗬,”耶律堯輕笑一聲,眼睛慵懶眯起,“首輔大人何必在這裡跟孤繞彎子?”
“如今曜雲朝堂局勢混亂,朝堂之上的勢力被分成三派,支持瑞王與賢王的官員不在少數。”
耶律堯食指輕叩桌麵:“曜雲皇帝又有多少實權?”
說到這裡,耶律堯不知想到了什麼,輕笑一聲:“不過,孤倒是實在欽佩你們曜雲的皇帝。”
“夾縫求存,三權分立,”耶律堯神情從容,“上次利用秋狩一事,解決了不少不忠之臣,倒也是夠心狠。”
其實這些事不必暗探打探,耶律堯看看曜雲如今的局勢,也能猜個大概。
說來奇怪,長安王在時,曜雲有三十萬承平軍震懾,不管是內朝還是外國,紛紛忌憚。
其他國家忌憚長安王,不敢輕易發動戰爭。
不管是哪一國發動戰爭,即使暫時不被承平軍打敗,內憂外患之際,也可能會被其他國家一舉侵滅。
再說曜雲朝堂內,雖然當時追隨賢王與瑞王的官員也不少,但論實力,哪怕是他們兩方加起來,都不能與長安王抗衡。
所以那時候為了保證自己的%e4%ba%b2王地位,賢王與瑞王愛惜羽翼,生怕自己出了半點差池,就被對方鑽了空子,也不敢輕舉妄動。
樹大招風。
所有勢力都想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最先解決掉長安王。
是以,長安王在世時,因為過於強盛的兵力,不管是國外還是朝內,似乎都保持著一種近乎詭異的和平。
但是這樣的“和平”,在長安王薨世後,便土崩瓦解,不複存在。
瑞王與賢王虎視眈眈,死死地盯著曜雲皇位,好像隨時都要將宋謹言從那皇位上撕咬下來。
說實話,曜雲皇帝能在這樣的局勢下,將朝堂穩住五年,耶律堯都想不到他是如何做到的。
“孤來時便聽說過季大人的名號,”耶律堯勾%e5%94%87笑笑,“曜雲首輔大人,剛正不阿,清明正直,忠君侍主。”
“所以孤猜測,首輔大人的意願,也代表著曜雲皇帝的意願。”
季君皎沒有說話。
初見耶律堯,季君皎便清楚,這位大皇子,應當沒有表麵看上去這般豪放不羈。
一時間,正堂內安靜下來。
直到一個悅耳的聲音打破氣氛。
“大人,阿槿來奉茶了。”
秦不聞端著茶具,朝著季君皎和耶律堯走來。
耶律堯眸光晃蕩,繁複的金飾在晨光掩映下,熠熠生輝。
他緩緩抬眸,看向明豔嬌氣的少女,她將茶盞放在兩人麵前,拿著茶壺給兩人倒茶。
鎏金色的眸子如同漂亮的琥珀,耶律堯歪頭,看向秦不聞,不覺開口笑道:“阿槿姑娘,好久不見。”
秦不聞正給耶律堯倒茶呢。
聽到耶律堯這句話,臉上的笑容差點繃不住了,她緩緩轉向耶律堯,遞給他一個白眼。
——什麼“好久不見”?明明昨天才見過!
看破不說破,秦不聞也笑著回道:“大皇子殿下,好久不見。”
上次宮宴之上,阿槿與耶律堯的會麵不算和諧,季君皎擔心耶律堯起了什麼報複的心思,便抓著秦不聞的手腕,將她拉回了自己身後。
“這些事讓旁人來做就好。”季君皎溫聲,與麵對耶律堯時的語氣判若兩人。
秦不聞彎了彎眉眼,笑道:“大人沒用早膳,阿槿擔心,便來看看。”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