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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憑你?”

“大人何必這般看輕我,”少女眼尾猩紅,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出聲來,“阿槿一介女子尚且能為曜雲出一份力,大人卻對我一個弱女子咄咄逼人!”

李雲沐眯了眯眼睛:“少瞧不起人,本官當著京城百姓的麵告訴你,若當真有漠北士兵站在本官麵前,本官照樣能上前殺敵!”

“侍郎大人好大的本事啊。”

一道涼涼的聲音從眾人背後響起。

李雲沐原本囂張跋扈的姿態,在聽到聲音時,臉上的表情都凝固成冰。

秦不聞一隻手捏著帕子擦著眼淚,卻在無人處挑釁地看了李雲沐一眼。

李雲沐驟然間明白——他中了這個女人的圈套!

他僵硬地轉身看去,便見耶律堯手上拿著個吃了一半的李子,隨意懶散地撥開人群,走到李雲沐麵前。

男人一襲錦袍綢緞,渾身上下的金飾叮當作響。

他的目光隨意掃過,鎏金色的眸光流轉,仿若上等的寶石。

李雲沐僵直了身子,麵向耶律堯,卻隻能硬著頭皮行禮:“見過大皇子。”

李雲沐這一行禮,周圍的百姓便不覺笑出聲來。

這位李雲沐大人可真有意思,剛才還叫囂著要殺了漠北人,如今漠北大皇子站在他麵前,又慫得趕忙行禮。

這麼看起來,這位戶部侍郎,甚至比不上一位姑娘!

李雲沐自然聽到了周圍的哄笑聲。

他冷冷抬頭,掃過周圍。

百姓們便收斂笑聲,紛紛散去。

一時間,秦不聞的小攤前就剩下耶律堯跟李雲沐。

耶律堯一身古銅色皮膚,身上的綢緞卻是雪白的,更襯得他的皮膚黝黑。

微卷的長發披散,各種黃金的發飾點綴其中,耶律堯隻是站在這裡,這身黃金都能亮瞎旁人。

他手上拿著一個紅彤彤的李子,李子吃了一半,紅色的汁水順著男人的指縫流下來,無端帶出幾分浮靡。

耶律堯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他輕笑一聲,稍稍偏頭:“侍郎大人不是要殺了漠北人嗎?怎麼,孤不算作漠北人嗎?”

李雲沐的頭垂得更低,心中卻是恨極了秦不聞!

耶律堯輕笑一聲,又咬了一口李子。

他伸手,拍了拍李雲沐的肩膀,語調輕鬆:“待見了陛下,孤一定會好好讚賞侍郎大人拳拳愛國之心的。”

李雲沐硬著頭皮,低眉順眼道了一聲:“微臣告辭。”

看著李雲沐走遠,秦不聞有些不滿意地低嘖一聲。

“怎麼不揍他兩下?”秦不聞挑眉看向眼前的耶律堯。

耶律堯勾%e5%94%87:“那豈不是中了阿槿姑娘的圈套?”

謔?倒是不傻。

耶律堯看了一眼秦不聞麵前的小攤。

攤位上儘是書籍字畫,耶律堯好奇地探過身子去看:“這些都是阿槿姑娘的作品?”

秦不聞點點頭:“大皇子喜歡啊?”

耶律堯毫不客氣地坐在秦不聞的攤位前,將剩餘的李子吃光,又從身上掏出手帕,將自己的手仔仔細細擦拭乾淨,這才伸手去拿秦不聞攤位上的字帖。

字帖都是秦不聞臨摹的,她沒用自己的筆跡,也不怕旁人看出來。

耶律堯拿了一幅字帖,看得認真。

“這幅是宮溪山先生的筆跡。”秦不聞介紹道。

“宮溪山?”耶律堯想了想,“啊,就是那位少年時期靠著一字成名,後來隱居山野,不見行蹤的宮溪山?”

秦不聞不覺挑眉:“想不到大皇子還懂這些?”

耶律堯眉梢下壓,整張俊臉幾乎都要貼到那幅字帖上了。

“嗯,好字好字~”

半晌,耶律堯終於煞有介事地評價道。

秦不聞不覺好笑:“大皇子也懂我們曜雲的文字?”

耶律堯沒立即應聲。

又觀賞許久,耶律堯將字帖放下,英氣的眉眼看向秦不聞,鎏金色的瞳孔如同鷹隼。

“孤不僅懂你們曜雲的文字,還知道你們曜雲的文人文臣都好賭。”

秦不聞斂眸,一雙黝黑的眸子定定地看向耶律堯。

耶律堯意有所指,他笑,眸光深邃:“阿槿姑娘,不如,我們也賭一把怎麼樣?”

秦不聞沒應,笑著看向耶律堯。

耶律堯兩根指骨點了點手邊的字帖:“孤實在喜歡這幅字帖,若是孤贏了,阿槿姑娘便將這幅字帖送給孤,如何?”

秦不聞好似來了興趣,她一手托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向眼前俊美的異域男子:“那……如果我贏了呢?”

“賭注隨你。”耶律堯向後仰了仰,眉宇間好似勝券在握。

秦不聞點頭:“好。”

耶律堯勾%e5%94%87,語調減緩:“昔年,孤曾與長安王在潯陽城頭對賭。”

“兩隻骰子一個骰盅,我們二人賭了一天一夜。”

“那一整天,潯陽城外的鳳凰木落了滿地,天氣也是少有的好天氣。”

“那一天,他贏回一座城池。”

耶律堯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不似挫敗,倒更像是懷念。

他彎了彎眉眼,眸光晃動:“自那之後,孤便極少賭過了。”

耶律堯微微蹙眉,又覺得這樣賭有些草率:“阿槿姑娘會賭嗎?”

秦不聞笑得無辜:“略知一二。”

第161章 我賭你贏。

“隻是‘略知一二’的話,可是贏不了孤的。”

耶律堯挑眉輕笑。

秦不聞不以為然:“大皇子想賭什麼?”

耶律堯沉%e5%90%9f片刻,像是認真思考一番:“你們曜雲似乎有句話,叫化乾戈為玉帛。”

說著,耶律堯歪頭看向秦不聞,露出一對虎牙:“那不如阿槿姑娘猜猜,曜雲與漠北此後,是會起乾戈,還是化玉帛?”

秦不聞的眼皮跳了跳。

她稍稍蹙眉,湊近了些看向耶律堯。

耶律堯笑容依舊,古銅色的肌膚在陽光下呈現出幾分誘惑。

“阿槿姑娘要跟我賭嗎?”

眼前的耶律堯眉眼飛揚,他挑眉,英氣魅惑的五官立挺,恰如當年。

當年秦不聞率兵出征,奪回曜雲失地。

發起總攻的前一晚,耶律堯這家夥不知抽的什麼風,一人一馬站在曜雲城門外喊她。

“長安王,我們來賭一局如何?”

城樓之上,秦不聞一襲蛟龍黑袍,肆意威嚴:“好哇,賭。”

她沒問賭什麼,沒問賭注是什麼。

少年耶律堯騎馬飛奔至此,她什麼都沒問,隻說一句:好哇,賭。

那一日,他們二人高坐於潯陽城樓之上,宴唐備了兩隻骰子一隻骰盅。

“賭注是什麼?”秦不聞笑著問他。

耶律堯坐在椅子上,向後仰去:“一座城。”

秦不聞但笑不語。

少年耶律堯見狀,便揚眉輕笑:“長安王要跟我賭嗎?”

似乎不管何時,耶律堯都是那大漠之中最耀眼的太陽。

而不管是多年前還是現在。

秦不聞也依舊是挑眉看他。

她笑,從容不迫。

“來。”

耶律堯愣了愣神,有一瞬間看向眼前少女的眉眼,甚至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隻是一瞬間的失神,耶律堯片刻恢複原樣。

“那……阿槿姑娘賭什麼?”

秦不聞笑:“在下注之前,大皇子可以回答阿槿幾個問題嗎?”

耶律堯眸光微動:“好。”

秦不聞托著下巴,沉%e5%90%9f片刻,這才緩緩出聲:“駐紮邊境的漠北士兵偷襲曜雲一事,大皇子並不知情,對嗎?”

耶律堯嘴角的笑意淺了幾分,許久,他微微頷首:“是,孤並不知情。”

秦不聞點頭輕笑,又問:“漠北皇室分為兩派係,激進派與止戰派,大皇子是後者,對嗎?”

耶律堯笑意更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一隻手輕輕叩擊字帖:“是。”

秦不聞心中有了答案。

“最後一個問題,”秦不聞此時已經%e8%83%b8有成竹,“大皇子此行來京城,是故意暴露目標,來做人質的,對嗎?”

耶律堯抿%e5%94%87,眼神微微眯起,鎏金色的眸光閃過冷意。

“阿槿姑娘可有師承?承自何人?”

這樣的判斷與思量,絕不可能隻是個“柔弱女子”。

耶律堯的問話,也變相地回答了秦不聞的問題。

——秦不聞說對了。

看來,情況還沒有糟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嘛。

漠北皇室分為止戰派與激進派,耶律堯主張止戰,兩國互利互惠,實現共贏。

二皇子為激進派,想要侵略曜雲,統領兩國。

就秦不聞與漠北君主打的這麼多年的交道而言,漠北君主是絕對的激戰派。

所以他雖然心愛大皇子耶律堯,卻在侵略曜雲這件事上,無法達成共識。

耶律堯也心知此事,他之所以來到京城,又突然“暴露”,都是想要讓曜雲挾持他為人質,防止漠北胡來。

——換句話說,耶律堯算是跟秦不聞在一條線上的。

其實耶律堯的立場,在許多年前秦不聞便窺見幾分。

隻是當時耶律堯年紀尚輕,身為“鷹神之子”,有太多話不能宣之於口。

如今,他來到曜雲做了這些事,秦不聞便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問題問完了,”秦不聞笑道,“那麼,我來下注。”

秦不聞頓了頓,嘴角笑意更深:“我賭大皇子殿下,稱心如意,如願以償。”

耶律堯目光輕晃。

他定定地看向秦不聞,久久沒有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

耶律堯拿起手邊的字帖,緩緩起身。

“哎,大皇子,”秦不聞挑眉輕笑,“您還沒說您賭什麼呢。”

耶律堯晃了晃手上的字帖,眉眼硬朗:“孤賭你贏。”

說完,耶律堯沒再看向秦不聞擺了擺手,轉身離開。

秦不聞看著耶律堯離開的身影,嘴角的笑容真誠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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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聞回到文淵閣的時候,便看到不少縣衙的官兵在此等候。

不過一會兒,正堂內,季君皎和沈明庭便走了出來。

沈明庭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朝著身後的季君皎作揖抱拳:“首輔大人放心,這些書隻是暫放貴府,等我爹整理好了那一批,我便差人將這些抬走。”

季君皎眉眼清俊,微微頷首。

沈明庭轉身的時候,便看到了站在庭院內的秦不聞。

他眼睛亮了亮,三兩步走到秦不聞身邊。

沈明庭圍著秦不聞看了兩圈,這才一拍折扇,笑著看她:“我就說嘛!當時便覺得你與首輔大人關係非同一般!”

秦不聞眨眨眼,有些沒反應過來。

沈明庭看秦不聞眨眼,自己也跟著她眨了眨眼:“姑娘不認識在下了?在下沈明庭,是書院的學生呀。”

秦不聞當然認識。

她隻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沈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