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吧。”
長青也沒再糾結此事,扶著秦不聞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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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季君皎做夢了。
他極少做夢,幾乎每天都是一夜無夢到天明。
但是今晚,他不僅做了夢,還偏生是……春夢。
大抵是今夜皇宮中無意聽到的那幾句過於刺激,季君皎夢到了一個女子。
女子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紗衣,月色皎潔,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形。
她向他走來,步步生蓮。
她輕撫過他的%e8%83%b8口,又環住他的脖子。
她朱%e5%94%87輕啟,季君皎分辨不出她在說什麼。
她帶著他,跌入萬丈深淵,千裡荊棘海。
她柔嫩的肌膚被荊棘劃傷,她卻笑靨如花,環著他的肩膀,眉眼染笑。
季君皎看不清她的麵容。
卻隻是看著她那張漂亮的%e5%94%87,她的聲音被撞碎,說不出一句話來。
隻待荊棘叢生,蓮華怒放,季君皎終於從少女那破碎的聲音中讀出兩個字。
她叫他:“大人……”
季君皎猛然驚醒!
“轟——”
下雨了。
秋日寒涼,季君皎身上卻出了一層薄汗。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幾近狼狽地伸手去揉自己的鼻梁。
——簡直荒唐。
他沒再入睡,起了身披了件衣裳,坐在書案前點了盞燈。
季君皎素來有謄抄《心經》的習慣。
前些年因為長安王的各種作為,季君皎為了靜心凝神,便總是會在夜裡抄寫《心經》。
後來長安王身死,季君皎便很少謄抄這些了。
今晚提了筆落墨時,季君皎竟然不覺得手生。
他今夜做的夢太荒唐了,他需要讓自己靜下心來,忘掉那些場景。
【菩提薩陀,依般若波羅蜜多故。】
“大人……”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
“大人……”
【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磐。】
“大人……”
“轟隆——”
雷聲大作!
季君皎最後一筆,寫歪了。
他微微擰眉,看著那謄抄多半的經文,許久,終究是輕歎一聲。
將宣紙拿起來,折好扔掉。
男人重新提了筆,從頭謄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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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秦不聞早上起床時,外麵是連綿如針的雨絲,秋意爽人。
秦不聞高高興興地去膳堂用早膳。
她到了膳堂時,季君皎已經在用膳了。
“大人今日好早啊。”秦不聞笑著向季君皎打招呼。
季君皎眸光淺淡,看了秦不聞一眼,點了點頭。
坐在餐桌前,秦不聞有些奇怪地看了季君皎一眼。
“大人?”
季君皎用筷的指骨微頓,他微微抬眸,看向秦不聞:“怎麼了?”
秦不聞疑惑地眨眨眼:“大人今日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是昨晚沒睡好嗎?”
季君皎微微抿%e5%94%87,半晌才解釋道:“昨晚喝了酒,有些頭疼。”
秦不聞恍然,笑道:“今日無事,大人可以補個覺!”
季君皎點點頭,卻是起身:“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說完,季君皎撐了傘,離開了膳堂。
秦不聞看著季君皎離開的背影,詢問身邊的清越:“清越,你覺不覺得大人今天有些奇怪啊?”
清越撓撓頭:“沒有吧?應當是昨晚沒睡好,沒什麼精神吧?”
秦不聞點了點頭,覺得清越說得也有道理。
隨後的一連幾日,秦不聞都覺得季君皎有點不太對勁。
分明還是跟她說話交談,但秦不聞就是覺得很奇怪!
秋狩前一日,季君皎才來尋了秦不聞。
“明日皇室秋狩,滿朝五品以上官員皆可參加,”季君皎神情平靜,“阿槿要去嗎?”
秦不聞指了指自己:“我也可以去嗎?”
季君皎笑笑:“陛下特意囑咐了,希望阿槿能去參加。”
秦不聞眨眨眼:“那大人您會去嗎?”
季君皎點點頭:“我自然是要去的。”
秦不聞高興地說道:“那阿槿也要去!”
季君皎的笑容有些僵硬,隨即他點點頭:“好,明日我讓長青護送你過去。”
秦不聞愣了一下:“大人不和阿槿一起過去嗎?”
季君皎笑笑:“不了,明日……我在獵場有其他要事,便不同阿槿一起去了。”
“好吧……”秦不聞不掩沮喪,“那阿槿到了獵場,該如何去找大人呀?”
“待我解決事情之後,便來尋你。”
“好……”
秦不聞總覺得,季君皎很奇怪。
分明還是跟之前一樣體貼的,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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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狩當日。
長青早早地備好馬車,在府前等著秦不聞了。
秦不聞出來的時候,四處張望,這才看向長青:“長青,大人呢?”
長青為難地撓撓頭:“阿槿姑娘,大人有事,早些時辰就已經去獵場了。”
秦不聞點點頭,卻不解地詢問長青:“長青,你覺不覺得大人最近有些奇怪啊?”
長青就是個榆木腦袋:“沒有啊,大人跟平常一樣,並無不同。”
算了,問了也是白問!
秦不聞鬱悶地上了馬車,長青帶著秦不聞,往秋狩的獵場方向馳去。
馬車裡,秦不聞開始了她的苦思冥想。
季君皎……不會是生氣了吧?
當時她問他一句,是不是太唐突了?
好像是有點唐突……
但是也不至於一連生她好幾天的氣吧!
季君皎看上去也不像這麼小心眼的人呐!
可惡啊,隻怪她不是男人,否則一定要搞懂季君皎究竟在想什麼!
馬車剛走了沒幾步路,就緩緩停了下來。
秦不聞掀了車簾:“長青,怎麼了?”
“姑娘,前麵是司徒大人的馬車,應該也是去參加狩獵的。”
秦不聞眼前一亮:“停車停車!我有話要問司徒大人!”
——她不了解男人,宴唐還不了解嗎!?
第59章 沒辦法,我長得好看~
反正宴唐現在也知道她的“真麵目”了,秦不聞沒什麼隱藏的必要。
秦不聞下了馬車,來到宴唐的馬車旁。
駕馬車的人是明安,看到秦不聞的時候也是微微蹙眉。
“你想乾什麼?”
他下意識地去摸腰間佩劍。
“明安,什麼事?”
馬車內,傳來宴唐溫和的聲線。
明安沉聲回道:“大人,阿槿姑娘求見。”
不多時,車窗簾緩緩掀起一角,秦不聞看到男人漂亮的半張臉。
“阿槿姑娘,可是有何事?”
秦不聞笑得一臉天真:“司徒大人,我想問您幾個問題。”
宴唐點點頭,卻道:“自然可以,隻是在下去獵場還有事,阿槿姑娘不若與在下邊走邊說吧?”
“好!”
秦不聞三兩下上了宴唐的馬車。
宴唐對著後麵長青的馬車開口道:“長青大人在後頭跟著便好。”
長青抱拳:“勞煩司徒大人。”
隻待秦不聞坐上宴唐的馬車,宴唐才敲了敲車輿,明安駕著馬車再次動了起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宴唐笑笑,看向秦不聞:“阿槿姑娘想問什麼?”
秦不聞皺皺眉,沉%e5%90%9f片刻道:“我有一個朋友……”
宴唐依舊笑著點了點頭,示意秦不聞往下說。
“她……惹了一個男子不高興,應該如何哄比較好?”
宴唐聞言,笑意溫和平順:“就在下所知,首輔大人極少生氣的。”
秦不聞:“……”
都說了是“一個朋友”,宴唐這家夥居然直接拆穿她!
被揭穿的秦不聞也不裝了,托著下巴,一臉懊惱:“可他現在就是生氣了嘛!”
宴唐眯著眼笑笑:“阿槿姑娘如果不介意,可以把前因後果同在下說清楚,在下或許可以幫忙分析一番。”
秦不聞張張嘴,剛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
“算了,”秦不聞擺擺手,“還是不跟你說了。”
如果讓季君皎知道,她把他未經人事的事情抖摟出去,估計這輩子都彆想和好了!
宴唐也毫不在意地點點頭:“是在下唐突了。”
頓了頓,宴唐再次開口:“不過就在下以為,首輔大人是極少動怒的,若當真動了怒,應當是很在意的事情。”
秦不聞皺皺眉,思考著宴唐的話。
很在意的事?
很在意自己沒經曆過男女之事?
不可能吧?
秦不聞正想著,就聽到宴唐再次開口:“阿槿姑娘想來問在下的,應當不止是這個問題吧?”
秦不聞眯了眯眼睛,嘴角的笑意淺淡了幾分。
——果然,跟宴唐耍小心思還是不太高明。
被識破的秦不聞歎了口氣,開門見山問道:“昨晚的刺客,是誰派來的?”
——這才是她來找宴唐的真正目的。
宮宴那晚時機不對,情況緊急,她不能把內情問得清楚一些。
今日秋狩宴唐會去,她特意問了萬物閣消息,計算好了時間,與宴唐的馬車“偶遇”。
宴唐認真地看向秦不聞,卻是展顏一笑:“阿槿姑娘,在下不過問你的事,還請姑娘也不要過問我的。”
秦不聞托著下巴,懶洋洋地開口:“是賢王派來的?”
宴唐臉上掛著的笑意陡然消失。
馬車的氣氛似乎都冰冷了幾分。
宴唐動了。
秦不聞一眼就看到了他袖口中藏著的匕首。
下一秒,那冰冷的匕首便抵在了秦不聞的喉頭。
匕首鋒利,隻是抵在秦不聞脖頸,便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線。
宴唐吐著涼意,嘴角微揚:“阿槿姑娘還知道什麼呢?”
秦不聞便也知道,自己猜對了。
如今的朝堂不似當年,想要對宋謹言不利,拉宋謹言下馬的大有人在。
秦不聞左思右想,把那晚刺客範圍鎖定在了四國與賢王之間。
現在看宴唐的表情,秦不聞知道自己猜對了。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秦不聞心下高興,就起了幾分逗弄宴唐的心思。
她不畏不懼地抵著匕首,朝著宴唐靠近。
宴唐微微蹙眉,匕首也緩緩後移幾分。
“我還知道……”秦不聞低聲,嗬氣如蘭,“宴唐大人不會殺我。”
宴唐擰眉卻笑:“我為何不會殺你?”
秦不聞打了個哈欠,後退幾步,懶洋洋地開口:“誰知道呢~大概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吧!”
說完,秦不聞坐回原位,就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宴唐聞言,不覺笑出聲來。
“阿槿姑娘真的很像在下一位故人。”
秦不聞挑眉看他:“她有我好看嗎?”
宴唐笑著的眉眼緩緩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