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圖案!”
“姑娘雖然失憶了,但記性倒是很不錯。”
聽到季君皎說出口的話,秦不聞知道季君皎是在試探她,她笑道:“我也不太清楚,隻是當時很慌張,一眼就記住了那個刺青。”
季君皎垂眸,許久才繼續詢問:“關於這個刺青,姑娘還記得什麼嗎?”
魚兒咬鉤了。
秦不聞壓下嘴角的笑意,轉而緊皺眉頭,似乎是在努力回憶。
“民女一路逃荒至此,孤身一人,所以也不敢與其他難民同行,”秦不聞鋪墊著,“找到那破廟的時候,民女擔心與其他人發生爭執,便躲在了隱蔽的角落裡。”
秦不聞皺著眉,努力地回想著:“半夢半醒的時候,好像聽到有人說什麼……‘長安王府’,‘漠北’什麼什麼的……”
季君皎聞言,眉眼輕斂:“長安王府?”
秦不聞點點頭:“大人,長安王府是什麼地方啊?”
季君皎看了秦不聞一眼,解釋道:“是已故的%e4%ba%b2王府邸,沒什麼特彆的。”
秦不聞順從地點點頭,識趣地沒再多問。
“大人,民女有一事相求。”
“姑娘但說無妨。”
秦不聞低著頭,囁嚅地開口:“大人能否借民女些銀錢,民女想出去置辦些東西。”
季君皎抬眼看了秦不聞一眼,淡淡道:“姑娘傷勢未愈,不必勞心勞神,若缺什麼,讓府中長青代你置辦便可。”
秦不聞聽了,耳尖紅得不成樣子,頭也埋得更低了。
“大人,民女……想自己去。”
聽出了秦不聞語氣中的為難,季君皎蹙眉:“怎麼了?是長青為難姑娘了?”
“不是的不是的,”秦不聞急忙擺手解釋,“是……民女想要置辦一些私人物什,長青大人實在不方便。”
季君皎一時間腦子沒轉過彎來:“私人物什?”
秦不聞低著頭,聲細如蚊:“民女……想要買些貼身衣物,小衣,月事帶什麼的……”
這一次,輪到那端坐在書案前的季君皎僵住了。
秦不聞心裡樂開了花,表麵上卻仍舊裝出一副羞憤欲死的模樣,低著頭不敢與季君皎對視。
一時間,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季君皎輕咳一聲,打破僵局。
“既如此,姑娘……去找賬房撥些銀錢就好,不必經由我手。”
季君皎說話的時候,語氣乾啞,分明是強撐著端方君子的模樣。
秦不聞點頭謝過季君皎,也不忘賣乖:“大人,民女可否讓清越陪同?民女對長安城,不是很熟悉……”
季君皎胡亂地點了點頭:“可以。”
雖然秦不聞心裡十分想再多看看季君皎這慌亂無措的小表情,但也清楚自己再待下去就不合乎她的性格了。
謝過季君皎後,秦不聞悄聲退下。
待書房的房門關閉,季君皎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書案上的茶杯,一個不小心打翻了茶杯,那滾燙的茶水便全都灑在了他的衣衫之上!
他趕忙起身,掃了掃身上的茶葉,才注意到自己書案上的一些書冊也沾了水漬,又急忙伸手去收拾!
想他季君皎自幼學習四書五經,知進退懂禮法,二十二年來也沒有這般狼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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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秦不聞的心情可是好得不得了哇!
捉弄季君皎,可是秦不聞這麼多年來的夙願!
真是的,當年她身為長安王,偷%e9%b8%a1摸狗,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當時身為太子太傅的季君皎就跟她不對付。
屬於是長安街上碰見了,連個蚊子也不敢叫喚的場麵。
秦不聞好幾次想要整治他一番。
可這季君皎又是個端方守禮的主兒,秦不聞派著好幾個人盯著他,盯了足足兩個月,硬是一點兒錯處沒找出來!
反而是這季君皎,常常是因為各種大大小小的事,就要在皇帝麵前參她一本!
據皇帝的描述,堆積在他手上,季君皎彈劾她的的奏折,都能蓋一座書山了!
這個季君皎,多管閒事得很!
總之,多年未完成的心願,如今一朝了卻,秦不聞甭提有多高興了!
從賬房那邊取了些銀錢,秦不聞帶著清越出了府邸。
“姑娘,您要買衣裳啊,就去西街那家‘蓬萊閣’,那裡的布料綢緞,都是當下最時興的款。”
清越挎著秦不聞的手臂,熱情地跟秦不聞介紹著長安城。
秦不聞看著長安城四周的風物,嘴角終於多了幾分真切的笑容。
說起來,按照她死的年份來說的話,她已經五年沒見過這長安城了。
漠北一戰後,秦不聞帶著承平軍去了潯陽城,那裡是她的封地,也是距離漠北最近的都城。
在那裡,秦不聞一直待到死,都沒有再回長安。
如今長安城百姓安居,鐘鳴鼎食,倒是熱鬨得很。
長安城的主街兩邊,皆是賣商品的小販,商販嘴裡吆喝著什麼,有的敲著梆子,有的手持撥浪鼓,還有的搖著鈴鐺,聲音彙成熱鬨的小調,儼然一幅國民安泰的圖畫!
跟著清越走走停停,看了好多熱鬨,又去了“蓬萊閣”買了幾件成品衣裳,兩人挽著手往回走。
“清越,你知道長安城哪裡有書局嗎?”
秦不聞漫不經心地問道。
“書局?姑娘想買書嗎?”清越疑惑。
秦不聞回道:“我想買些紙筆回去練練字。”
“練字?”
秦不聞點頭:“是啊,原是大人心善救助於我,可我傷愈之後便是要離開的,我沒什麼長處,也就是讀過幾年書。”
“我想著到時候靠賣字寫信維持生計,也不算給大人添麻煩。”
第5章 她又準備演戲了
清越聞言,差點感動得哭出來。
她淚光閃閃地看向秦不聞:“姑娘,您若是需要文具,可以向大人書房借一些的。”
秦不聞擺擺手,有些為難:“大人貴為首輔,書房之內肯定有許多重要之物,若無要事,我是斷然不敢去書房叨擾大人的。”
一天進兩回書房的秦不聞真誠說道。
清越深以為然,牽起秦不聞的手:“姑娘果然是思慮周全。”
隨即又指了指前方:“前麵就是‘半畝方塘’了,這是我們長安城最大的書局,姑娘我們去那裡看看吧!”
秦不聞笑著點點頭,跟隨著清越向前走去。
半畝方塘一鑒開。
秦不聞被清越帶進書局時,這才看清整個書局的全貌。
從外麵看,也隻覺得這書局恢宏寬大,當進入書局中的時候,才發現整個書局分了五六層樓,極儘奢華。
“二位姑娘,想買點什麼?”
站在櫃台前的掌櫃一邊打著算盤,一邊招呼著。
“老板,我們隨便看看,您忙您的!”
清越擔心秦不聞不自在,跟掌櫃的說了一聲,帶著秦不聞逛了起來。
書局的物件琳琅滿目,不一會兒清越的目光就被那些才子佳人的話本吸引了。
秦不聞看準時機,走到櫃台前。
“掌櫃,你們這裡有沒有七八年前時興的千金紙和徽州墨?”
算盤聲止,掌櫃扶了扶自己的水晶眼鏡,看向秦不聞,眯了眯眼:“姑娘,您要這麼早的紙墨做什麼?”
秦不聞應答如流:“我們那邊千金紙與徽州墨都是稀罕東西,如今來了京城,便想見識見識。”
掌櫃不疑有他:“有倒是有,隻是多年不用,我給放起來了。姑娘您稍等,我讓夥計給您取。”
秦不聞點了點頭。
紙墨取來,秦不聞將手放在宣紙上摩挲片刻,又微微低頭聞了聞那墨香。
是真的。
“有勞掌櫃。”
秦不聞笑笑,將銀錢遞了上去。
拿好紙墨,秦不聞又買了支毛筆,裝模作樣地買了幾本雜書,便跟著清越一同離開了。
兩人離開不久,一架尊貴的馬車便停在了書局門口。
馬車的主人並沒有下來,隻是撩開車簾的一角,敲了敲門框。
“明安。”
馬車內有聲音傳出,是一個朗潤的男聲。
被叫做“明安”的侍衛恭敬地點了點頭,隨即走進書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書局掌櫃顯然是認得明安的,臉上瞬間堆滿笑容:“明大人,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明安微微欠身:“掌櫃,我來買些東西。”
說著,明安將事先備好的紙條遞給掌櫃。
掌櫃看到紙條上寫的兩件東西時,微微皺眉:“咦?”
“怎麼了掌櫃?”明安開口,“是沒有嗎?”
“哦哦,有的有的!”掌櫃回過神來,急忙解釋,“哈哈,剛才有個姑娘也要了千金紙與徽州墨,真是巧啊。”
明安沒有說話。
掌櫃也訕笑兩聲,將剛才沒放回去的千金紙與徽州墨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明大人,您拿好。”
明安放了一錠金子,朝著掌櫃點點頭,轉身離開。
門外,馬車的規製引來不少百姓圍觀。
“這馬車四角的穗子居然是玉做的!”
“何止呢,你看這穗子都是用金線穿的!”
“嗬!這是哪位大人居然有這等規製!?”
“你沒看見這車頭上雕的仙鶴嗎?這是那位司徒大人呐!”
“司徒?是那位身患%e8%85%bf疾,卻被聖上破格提拔的正一品司徒?”
“是他……”
“曜雲規定,身有殘疾者不得為官,這位司徒大人可是聖上禦賜欽點的!”
周圍的百姓看著車駕,議論紛紛。
明安從書局出來的時候,將買來的紙墨遞給了馬車內的男人。
“怎麼這麼快?”男人聲音清朗。
這千金紙與徽州墨都是八年前的老物了,“半畝方塘”日新月異,要找這些老物件應當費些工夫的。
明安答道:“回大人,掌櫃說剛才有姑娘也要了這兩樣東西,還沒來得及放回。”
“有人要了一模一樣的?”馬車裡的聲音沉了幾分。
“是。”
許久。
“大人?”
“啊,無事,”男聲淡淡,“走吧,去文淵閣見見我們的首輔大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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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聞回到文淵閣後,原本想著先去季君皎麵前晃悠兩圈,卻被長青攔在了正堂外。
“姑娘,大人一會兒有客人要見,暫時不方便見人。”
“啊,”秦不聞笑笑,“那就不打擾了,我晚些時候再來。”
正好。
秦不聞回到房間,拿出紙筆,蘸了墨水後沉%e5%90%9f片刻,便開始下筆。
不過一會兒工夫,秦不聞放下毛筆,拿起寫好的信吹了吹。
她微微挑眉,看著信上未乾的字跡,勾了勾%e5%94%87。
季君皎啊季君皎,我坑都給你挖好了,你要往裡麵跳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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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內。
季君皎撚了撚茶盞杯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