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乾，我再切點水果給你們吃。”

沈明舒連連點頭，她看了看沙發邊，沈潤已經走了。

難道小黎老師真的不知道堂哥的心思？畢竟這個笨蛋做的那麼不明顯，而且一看就不會表白。

萬一小黎老師真的不知道，她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唉。

“對了，晚上你哥哥也要回來，想吃點什麼，我等會好準備。”

“他要回來？”沈明舒瞪大眼睛，“回來給我錢，還是罵我？”

“你又做什麼虧心事了？”榮姨把果盤和餅乾從廚房裡端出來，瞥了她一眼，“不然這麼怕你哥回來？”

“我才沒有。”

沈明舒哼一聲氣，眼神卻變得遊離，她正好望見從書房出來的黎若茗，便朝她揮手：“小黎老師，下來吃下午茶吧，榮姨做的餅乾可好吃了。”

黎若茗心知這是小姑娘犯了錯後的補償，便忍不住笑了出來：“好。”

黎若茗順著樓梯往下走，卻聽一聲清脆，外麵的風聲闖了進來，原先靠在餐桌邊的沈明舒也消失不見，迎麵而來的是潮濕的空氣。她定在那裡，往下瞧，手還搭在冰涼的扶手上，周圍卻倏然毫無征兆地陷入了一片寂靜。

她看了看空蕩蕩的沙發，是離開的沈潤又回來了嗎？

黎若茗想了想，還是收回眼，準備往下走，才邁開腳，卻感受到一道目光突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循著望去，是一個陌生男人。

穿著黑色西服，肩膀上有著些許水汽，額發上也沾了些。瞳仁很黑，泛著點光澤，眼睛狹長，像是丹鳳眼。高挺的鼻梁上綴著一顆黑痣，讓人看得不大真切。

才看了幾眼，周遭的動靜悉數回歸，黎若茗聽見沈明舒喊他：“大哥，你不是說晚上回來嗎？怎麼現在就來了？”

大哥。

黎若茗在%e8%88%8c尖將這個詞滾了幾遍，才壓下心底的所有情緒，避開他的眼，慢慢往下走。

榮姨拿來毛巾，遞過去給他，嘮叨著：“是啊，不是說晚上嗎？我這菜也還沒準備呢，才正給明舒和小黎老師做好下午茶呢，先生你要不要先吃點水果？”

“不用。”

沈司聿揉了揉眉骨，聲音有點發冷：“我去休息，明舒繼續上課，晚上的事一會再說。”

“好。”沈明舒原本還算是興高采烈的臉瞬間耷拉下來，她暗自在沈司聿背後剜了一眼，又繼續招呼黎若茗過來，“小黎老師，過來吃餅乾吧。”

黎若茗嗯了聲，本想從另一邊繞過去，沈司聿的腳步聲卻忽而停了，他又將目光投了過來。

他望著她，意味不明地問：“你是明舒的家教老師？”

第2章 送她

黎若茗看著他烏黑的眸子，溫聲應道：“是。沈先生你好，我是A大的學生，叫黎若茗，是來給明舒上課的。”

有那麼一瞬間，黎若茗覺得沈司聿的目光陡然銳利了起來，像是開了刃的刀鋒。但等她眨了眨眼，再次望去，那目光又瞬間柔了下去。

“你也是A大的？”他問，“沈潤的同學嗎？”

黎若茗點了點頭，說：“對。”

沈司聿又盯著她看了一會，最後才收回眼，淡聲道：“你教得很好，辛苦了。”

話音落下，在場人的眼神頓時都變得有點古怪。沈明舒站在榮姨身邊，兩人麵麵相覷，好一會兒才分開。

處於風暴中心的黎若茗更不好受，她扯了扯嘴角，勉力說：“……不辛苦。”

聞言，沈司聿隻微一點頭示意，便往二樓而去。他從黎若茗身邊走過的時候，身上殘留的水汽仿佛也漫了過來，一股清新的味道闖入黎若茗的呼吸。

隻一瞬。

沈司聿往樓上走，黎若茗也輕吐一口氣，快步走到沈明舒身邊。

沈明舒呆呆地遞給她一塊切好的蘋果，皺著眉頭，似是呢喃：“不對啊，我哥今天怎麼這麼不對勁？先是提早冒雨回來，又故意找你茬，奇怪了。”

榮姨：“……”

沈明舒咬了口酥脆的蔓越莓餅乾，繼續分析：“是失戀了，還是又被逼婚了？”

猶疑了會，黎若茗才問：“這兩個猜測不是自相矛盾嗎？”

“沒有啊。”沈明舒想了想，“我哥沒有女朋友，一直被爸媽逼婚呢。”

“……”

話說出口，沈明舒才意識到到底是哪裡不對，便訕笑解釋：“我說他失戀是因為我覺得我哥這人很難談上戀愛，談上戀愛之後肯定也很快會被甩。”

黎若茗終於懂得了，沈明舒先前的話根本不是猜測，而是對她哥哥的詛咒。

沈明舒似乎是看出這一點，又急忙湊過來補充道：“小黎老師，你可彆看我哥人模狗樣的，實則壞著呢。之前在家裡，爸媽一說起讓他相%e4%ba%b2的事情，我哥就馬上問我考試成績，這不是賣妹求榮，轉移戰火是什麼？！”

講到這裡，沈明舒很是憤懣地咬下一塊果肉。吃完後，沈明舒好似又有繼續吐槽之勢，黎若茗瞥了一眼不遠處收拾東西的榮姨，突然發問，堵住她的話頭：“對了，剛才的課上你有哪裡不懂的嗎？”

“……沒。”一提到學習，沈明舒的怒火顯然熄滅了。

黎若茗朝她微笑：“那好，沒有問題的話就先按著上次的計劃進行吧，今天就做我給你的自編卷。”

沈明舒欲言又止，最後隻能在黎若茗的笑容中含淚點頭。

吃完水果，兩人繼續上樓學習。一下課，沈明舒就如釋重負地一下趴倒在桌麵，扭頭看黎若茗，不住歎氣：“對我這樣的笨蛋來說，學習真的好費勁。”

“努力就好，會有回報的。”

沈明舒重重點頭：“嗯，我要努力做小黎老師的學妹！”

布置好課後練習，沈明舒送她下樓。兩人走到樓下的時候，沈潤又出現在沙發邊，隻他身邊坐著前不久回來的沈司聿。

聽到身後動靜，沈潤回頭看黎若茗，對她笑：“時間剛好，我送你回去吧。”

黎若茗也隻能朝他笑笑。

沈潤身邊的沈司聿卻冷不丁地出聲，目光落在黎若茗身上，話卻是問著沈潤：“你一會不是還有事嗎？”

“……對。”沈潤抿了抿%e5%94%87，“沒事，也就一個生日聚會，送好若茗過去也剛好。”

“林家小姐也在，你遲到不好，我讓喬瞧送她。”

沈潤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看了又看黎若茗，最後還是歎口氣，說：“好，那麻煩哥了。”

他站起身，朝黎若茗的方向說了聲“再見”後便徑自出了門，關門時又是一聲清脆，但外麵的風雨明顯少了點。

聽到“林家小姐”四個字，沈明舒又是一陣懊悔，有兩家婚約這一茬，她先前居然還想著撮合堂哥和小黎老師，真是學習學到犯蠢，隻剩金魚的記憶力了。

幸好小黎老師是真對他沒意思，不然真的要釀成大錯了嗚嗚。

黎若茗自然也聽出沈司聿的言外之意，她不禁開始揣摩他的想法，他這般直接點出是在警告她彆動其他的心思麼。

她看起來就這樣蠢嗎？

談戀愛要麼為情愛，要麼為物質。

情愛於她無用，沈潤這樣的物質是好，但後患無窮，且沒可持續發展的可能性，風險遠遠大於收益。

就算走到死路，她要奮力一搏，她也不會選沈潤。

沈潤雖好，卻不夠勇敢，做事畏手畏腳。她們之間，隻適合做朋友，不適合做戀人。

“黎小姐？”

沈司聿忽然喊她，將黎若茗的心緒打斷。

“是要回學校，還是去哪裡？”

黎若茗垂眼，她不習慣與他這般對視，總有種害怕被他一眼看穿的疑慮：“回學校，謝謝您。”

沈司聿不置可否，他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沈明舒：？

“哥你也要出去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沈司聿沒回答，隻回頭睨了她一眼，沈明舒便下意識地乖乖收聲。等到黎若茗和沈司聿到了門口，她才暗自嘀咕一聲：“怕不是又被爸媽喊去趕相%e4%ba%b2局了，你就相吧，保準一相一個相不中，孤獨終老預備役。”

*

黎若茗拿起傘的時候，車已經停在了門口。

有人從主駕駛的位置走下來，對著沈司聿頷首示意。

“去A大。”沈司聿答。

開後座的車門，回身看向黎若茗。

又是這種目光。

僅一次見麵，黎若茗就數不清沈司聿到底用這樣的目光看了她幾次，她已經被看得心神煩躁。

但無論是現在，還是從前，她都不能裝作沒看見他，將他的一舉一動給無視掉。她沒這個權力，也沒有這個自由。

見沈司聿再次望來，黎若茗隻能深吸一口氣，微笑道：“謝謝。”

她上了車，坐在左邊，沈司聿則坐在右邊，他關上車門。過了幾秒，那人也重新回了主駕駛的位置。係安全帶的時候，他佯裝不經意地看了眼後視鏡，似是看出她的不大自在，主動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沈總的助理，喬瞧。”

猜到了。

黎若茗隻能繼續微笑：“你好，我是明舒的家教老師，黎若茗。”

“你好你好……”喬瞧係上安全帶，俯身回去的時候不經意間瞥見了後座人的眼神，頓時噤聲，老實地啟動發動機，鬆刹車，踩油門。

車輛平穩地駛離明橋灣，朝A大的方向而去。

黎若茗低頭看了眼手機，已經四點多了。點開微信，置頂的班級群裡冒出一個紅點。

是校友會誌願者的招聘。

她對著時間，發現自己正好有空，便填了報名問卷。除此之外，沒人再給她發來消息，一切都很平靜。

開到A大附近的時候，時間已快到五點，晚高峰的前潮緩緩襲來，車輛的速度也逐漸減慢。

黎若茗看了眼窗外，到處都是車子，到處都是人，紅綠燈交替有序地閃著光。儘管下了場雨，整座城市的熱鬨與繁華也不見減少半分。

少了誰，湖城依舊不變。

玻璃映照出光，黎若茗看見窗外，也看見車內另一側的沈司聿。他低著頭，手指微動，似乎在跟著誰發消息。

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沈明舒口中的他很不一樣，也與她先前設想的不大一樣。

這念頭剛一升起，黎若茗便意識到自己的越界，她不該對這樣的人生出更多的探求欲，她還不夠格。

聰明的人，可以站在深淵邊冷眼旁觀。不聰明卻想要明哲保身的人，一點也不能靠近深淵。

而她是後者。

黎若茗才將自己從深淵邊帶走，沈司聿又突然出聲：“小黎老師，方便加個聯係方式嗎？”

沈司聿剛吐出最後一個字，原本還算緩慢行駛的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喬瞧呼出一口氣，著急忙慌地解釋：“……剛剛前車要加塞，隻能急刹了。”

“……”

沈司聿沒接話，隻看著黎若茗，遞過手機，上麵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