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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定珠淚水滾落麵頰,看見這一句,愣了愣,連忙擦去。

【彆哭,沈定珠,彆哭,朕提前去探探路,往後你也下來了,朕已經在黃泉之下建好了強盛之國,到時再跟蕭琅炎爭個輸贏!】

沈定珠見他還是這麼孩子氣,忍不住笑了,可眼淚到底還是溼潤了眼眶,讓視線變得模糊。

信已經近末。

【好了,朕這次真的要走了,倘若來世有機會再遇到你,朕希望能比蕭琅炎先認識你。再會,沈定珠。】

沈定珠哭的泣不成聲。

有風輕輕拂過,紫藤花在日影中搖晃,帶來無數芬芳。

恍惚中,她好像重新回到了那年夏。

鳳眸漆黑,眉梢高挑的少年說:“朕叫封靖。”

*

沈定珠亡於七十二歲,實乃高壽。

她去世的時候,正是飄雪的冬天,年邁的蕭琅炎依舊威嚴,俊美的五官也成了堅毅銳利,滿頭白發。

沈定珠靠在他身邊,昏昏欲睡。

忽然說:“皇上……我剛剛做夢了,夢到八歲那年,月兒圓圓,我在摘星樓上,而皇上在摘星樓下。”

蕭琅炎含笑,愛憐地撫摸她眼角的細紋:“是團圓的夢,朕讓人加蓋摘星樓,明年中秋,與你看更高的星星,可好?”

沈定珠沒有說話。

蕭琅炎低頭:“沈定珠?”

她原本掛在他脖子上的手,緩緩地落了下來。

蕭琅炎怔住,指尖探在她脖頸的脈搏上,漸漸地,薄眸中,浸出悲痛的淚水,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掌。

溫柔地說著話,好像她還能聽到一樣。

“加蓋摘星樓以後,朕就跟你能經常上去看風景了,你%e8%85%bf腳不好,朕還可以背著你,到時候在上麵,看著孩子們熱熱鬨鬨地來看望咱們,你最喜歡熱鬨了,對嗎?”

“我們的兒女,都很爭氣,你放心地走,向著光去,丈人丈母,都在光裡等你,你彆害怕,朕握著你的手,你一直走彆回頭,到了該離開的地方,你再鬆開朕的手。”

他越說,越泣不成聲,哭的弓起腰來,扶著沈定珠的身子躺下來。

蕭琅炎半跪在腳榻上,啞聲:“沈定珠,黃泉路上,奈何橋下,你一定要等一等朕。”

蕭琅炎為她舉辦了隆重的喪事。

移入陵寢的時候,從甬道到墓室,都有數百盞鮫人油燈,長明不滅。

蕭琅炎抱著沈定珠的牌位,跟身邊的蕭行徹吩咐:“你母後怕黑,以後朕若是不在了,你每年祭祖時,都要在她墓前點燈,讓她知道你來了,明白麼?”

“是,請父皇放心。”蕭行徹答應。

一個月後,沈定珠的喪事塵埃落定後,蕭琅炎也在一個沉冷的夜裡,駕崩離去。

兒女們哭聲催天,百姓們擠滿街道,送彆帝王的靈柩。

在蕭行徹的安排下,蕭琅炎與沈定珠合葬。

寒冷的夜晚,下著刺骨冰冷的雨。

蕭心澄一身素白的衣服,站在空蕩蕩的瑤光宮裡。

鹿匪沉悶的身影,依舊站在不遠處,從來不會近一步,也不會遠一步。

“母後走了,父皇也走了,我沒有爹娘了。”蕭心澄喃喃垂淚。

鹿匪不知怎麼安慰,向來冰冷的聲音,也學著柔和下來。

“你還有家人,弟弟妹妹。”

蕭心澄微微轉過身,紅彤彤的眼眸,看著鹿匪。

“你知道我為何蹉跎至此年華,哪怕忤逆母後,也不願意成婚嗎?”

鹿匪一愣,輕輕搖了搖頭。

蕭心澄:“因為我沒見過比我父皇母後更至死不渝的感情,甚至到了母後離世,父皇都害怕我們操辦不好母後的後事,他強忍悲痛,也要%e4%ba%b2手送她一程,看著她安穩地走了,他才放心地去追她的腳步。”

“鹿匪……我父皇這樣的男子我遇不到了,但是我遇到了我喜歡的一個,可礙於世俗,我不敢說,我怕他先打退堂鼓。”

鹿匪好像意識到什麼,抬起褐色的眸瞳看著她。

他向來直言不諱,但這一次,他卻有些緊張。

蕭心澄向他走近,緩緩伸手,摟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懷裡。

鹿匪沒有推開她,隻是低聲有些急促地說:“於禮不合,我是下人。”

“不,”蕭心澄反駁,“鹿匪,你是我的%e4%ba%b2人、我的朋友、我喜歡的人。”

鹿匪一震。

蕭心澄:“我已經跟二弟說過了,我想離開京城,去我的封地生活,你願意陪我一起嗎?”

鹿匪沒有猶豫,點頭。

蕭心澄抬起含淚的眼眸看他:“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要是不願意,你便推開我,我不會為難你,我會放你回你的家去。”

鹿匪緩緩低頭。

他的大掌,逐漸從後麵抱住了蕭心澄。

這是他做過的最大膽的事了。

他一個血脈低賤的死士,竟能得到如月般皎潔尊貴的公主的心。

“我沒有家,”鹿匪抱緊了她,說,“我的家在你身邊。”

兩人相擁,炙熱的淚水,燙在彼此的心上。

第527章 全文完

【番外】

現代,2024年4月。

博物館中。

導遊穿著得體的衣服,身上掛著的名牌上,寫著“王繡翠”三個字。

她指著麵前玻璃內的一頂龍鳳冠。

“遊客們請看我左手邊,這頂兩千年前的龍鳳冠,來自晉朝第六位君王昭明帝蕭琅炎的皇後——昭元皇後沈定珠的陪葬品之一。”

遊客們連忙圍攏過來,看見展品的精致華麗,不免驚訝出聲。

導遊:“絞絲勾的金線,純金打造,內嵌十六顆瑪瑙,外鑲九顆碧色琉璃,是當時最為精巧的工匠,耗費了一年的傑作,昭元皇後當年便是戴著它,與晉帝完成了大婚。”

有個戴眼鏡的女孩好奇地問:“可我記得,一開始昭元皇後家族遭貶,跟在昭明帝身邊的時候,隻是一個通房。”

導遊微微一笑:“沒有錯,或許正是因為在艱難時期的互相陪伴,讓這對帝後對彼此生出了永遠無法代替的感情,所以昭明帝大權在握之時,就為昭元皇後補了一次大婚,正因為如此,才能讓我們後人,在兩千年後,能透過這些華麗的文物,窺見昭明帝對昭元皇後滿滿的愛意。”

她指了指側麵:“大家仔細看,會發現鳳冠內側最後麵,靠近邊沿的位置,刻著四個字:定珠吾愛。傳說是昭明帝蕭琅炎%e4%ba%b2手鐫刻。”

遊客們發出讚歎的聲音。

“晉國的強大,就是從昭明帝這一代開始,想不到真的有男人,又能乾又寵愛妻子,一生不納妃妾,兒女們都爭氣有出息,在曆史上各自留名千古,真是我那迷人的老祖宗係列啊!”

“對啊,其實昭元皇後的陪葬品特彆多,我剛剛從展畫館來,聽說她生前喜歡字畫,所以光是陪葬的字畫,就有三千多卷!很多還是孤品。”∴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導遊笑道:“沒錯,昭元皇後離世以後,昭明帝%e4%ba%b2手操辦了她的喪事,將所有她生前喜愛以及珍貴的東西,都送進了陵墓裡。據傳,昭元皇後生前一共獲賜六萬六千餘件珍品,也就意味著,昭明帝平均一天就要送兩個東西給她,討她的歡心。”

遊客嘖嘖:“老祖宗誠不欺我,愛一個女人的方式,果然是買買買,寵寵寵,送送送!”

另外一個遊客感慨:“其實據我所知,昭元皇後是一個傳奇女子,有野史記載,與她同一時期的長琉國的太武帝,也深愛著她,兩國曾聯手智鬥北梁,就是為了她。”

“對對對,我也看過那篇博文分析,”有人附和,“就是因為,考古學家在挖掘太武帝的陵寢時,發現一幅畫像,也寫的是夢定珠,不少學者都發表了自己的見解,都認為這個定珠,就是晉國的昭元皇後沈定珠。”

“雖然沒有正史記錄他們曾認識,但肯定有些關聯吧?”

導遊微微一笑:“曆史到底如何,我們不好評價,都是留待後人說,不過,這些真真實實放在眼前的東西,倒是像我們傳達一個事實:昭元皇後,是一個被命運眷顧的女子。”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白色包%e8%87%80裙,配同色西裝,燙著大波浪,紅%e5%94%87妝容精致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正要跟導遊打招呼,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一看屏幕,寫著:表弟。

沈定珠不得不走到一旁接電話。

“封靖!你小子,我說了,我工作的時候,彆打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少年的聲音:“我就是想提醒你,你馬上要見的那個投資家,好像是你的高中同學,似乎追過你,姐,你沒印象了?”

沈定珠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追你姐的人多了,我還要挨個記住嗎?好了不說了,晚上你來我家吃飯,我媽給你燉了排骨。”

封靖笑了起來:“二姨真好,就算我不是我媽%e4%ba%b2生的,她也對我這麼好。”

沈定珠頓了頓:“彆說這種話,大姨一直很愛你,她走以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所以你不要總是去賽車,我們都不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少年在那邊摸了摸頭,“晚上我給你帶你喜歡吃的草莓蛋糕。”

沈定珠嗯了一聲,掛掉電話。

她走向導遊,導遊看見她,眼中一亮,連忙請沈定珠過來,對遊客們介紹:“這位是晉代曆史學家,沈小姐,這次的晉代曆史講座,就由她來主持。”

沈定珠朝遊客們微笑:“大家好。”

遊客們驚訝於她的容貌,方才戴眼鏡的女生,更為激動。

“我認得你!你就是沈定珠,那個跟昭元皇後名字一模一樣的人,我還看過你的訪談,你真人比電視上更漂亮了!”

遊客們開玩笑:“什麼?一模一樣的名字,不會就是昭元皇後轉世吧!”

沈定珠輕笑不已,美眸閃爍著烏黑的光。

“大家真是謬讚了,我隻是恰好同名,不過說來也是巧,正因為這樣,我學生時代對晉代曆史非常感興趣,冥冥之中也決定了我現在的職業方向。”

有人打開介紹冊,激動地說:“我果然沒記錯,這些文物的讚助主辦方,是環海集團的總裁蕭琅炎投資的!據說今天他也會出麵,因為這裡有不少是他的私藏,他掌管集團以後,以蕭家的名義向國家捐出了這些文物,一個蕭琅炎,一個沈定珠,天哪,這也太震撼了,是什麼複古cp!?古人的愛情,讓我磕到真的了?”

遊客們興奮起來。

“這就算是噱頭,我也認了!今天的講座,我一定聽!”

“那可是蕭總啊!鑽石王老五,帥的人神共憤。”

沈定珠疑惑地看向導遊,小聲問:“我來之前,沒聽說蕭總也要來聽講座啊。”

導遊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壓低聲音:“因為我們館長發現,沈小姐您的名字,恰好跟蕭總的名字能炒熱度,所以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邀請了蕭總來聽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