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安安穩穩地住下來了,我們反而將長琉國的使者往外趕?讓長琉國知道,肯定認為我們已經選擇偏幫北梁了!”
臣子們爭吵個不停,各執一詞,文人激動起來,講的唾沫橫飛,最後各自都開始引經據典,將過去曆史上曾發生過相似的事跡,拿來鋪開來闡述。
徐壽立在蕭琅炎身旁不遠處,臣子們吵得像油鍋沸騰一樣,劈啪全是響,而以徐壽對蕭琅炎的了解,應當很快就要不耐煩的發火了才對。
可是,徐壽悄悄地看向自家主子,卻見蕭琅炎看似在聽大臣們說話,實則沉黑的目光,已經瞧著不遠處大敞的窗子。
窗牖外,是一片秋陽和煦的晚楓美景,估摸著,皇上又在想皇後娘娘了。
徐壽知道,皇上最近忙的不可開交,等回到瑤光宮的時候,往往已是夜半,那時皇後娘娘都睡了。
以他家主子這個習慣來說,沒有跟皇後娘娘說話,那就是相當於沒見麵!
確如徐壽猜測的那樣,蕭琅炎看見時辰已近晌午,估摸著沈定珠要用膳了,現在去陪她吃個午膳還來得及,否則再晚一點,她又要午睡。
一群大臣們吵的唾沫橫飛,直到蕭琅炎輕輕叩了叩桌,在如此嘈雜的聲音裡,竟一瞬間讓臣子們安靜了下來,仿佛那輕叩的聲音是多麼震耳欲聾一樣。
眾臣拱手,紛紛歸位,對著蕭琅炎躬身,聽憑吩咐。
蕭琅炎一臉漠然:“朕已有決定。”
臣子們安安靜靜地等待下文。
直到蕭琅炎道:“勸返長琉使臣,同時殺北梁四公主立威,以懾四海。”
眾臣:……
方才還各執一詞,吵的臉紅脖子粗的大臣們,頓時惶恐不安,團結一致地勸說起來。
“皇上三思啊!這無異於是在戰局上火上澆油。”
“是啊,皇上,不如且先放著,以不變應萬變。”
“皇上不見即可,臣派人暗中盯著,咱們大晉不給態度,他們自會知難而退。”
這些話,正中蕭琅炎下懷,這才是他真正決定的處理方式,隻是若直接說出來,這群瞻前顧後的臣子,便又會有的抗議。
會很耽誤他的時間。
何況,長琉跟北梁的戰事,絕不能因為他們各自派人來求援,就讓大晉站在棘手的問題之上,蕭琅炎絕不是受製於人的性格。
不管是誰將球踢過來,他都不接球,讓場上的兩國先互相爭鬥,靜觀其變。
蕭琅炎拍板定論:“就依你們所說,派人盯著兩方,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
他說著,讓眾臣自行離去,隨後大步如流星,離開了禦書房,擺駕瑤光宮。
他剛到殿外,就聽見裡麵沈定珠的笑聲傳來——
“不誤,再喊一聲母後聽聽。”
緊接著,奶呼呼的聲音響起:“母後,母後。”
蕭琅炎進門的時候,恰好看見沈定珠將蕭不誤抱在懷裡,滿眼都是母%e4%ba%b2對孩子的愛意,嬌美的容顏透著真心實意的笑。
“真乖。”沈定珠%e4%ba%b2了%e4%ba%b2他肉乎乎的小臉。
蕭不誤已經一歲半了,正是可愛的時候,非常黏人,隻要看見沈定珠了,就要靠在她身邊,不管是玩還是睡,都不能離開母%e4%ba%b2半步。
宋嬤嬤在旁邊說:“三殿下長得可真快,幾日不見,又覺得三殿下小手小腳都跟著長了不少。”
沈定珠碰了碰蕭不誤的小鼻尖:“能不快嗎,%e4%b9%b3娘都說,這小家夥得天天吃八頓。”
蕭不誤抓住自家母後的指尖,就想往嘴裡放,眾人哄笑不止。
沉碧端著茶水進來,最先看見蕭琅炎,連忙請安:“奴婢參見皇上。”
沈定珠一抬頭,看見蕭琅炎就站在門口瞧著她和孩子玩鬨,他薄眸裡像是染上了和煦的秋陽,笑意淺淺蕩蕩,連冷峻淩厲的眉宇,也顯得溫和。
眾宮女連忙福身請安,沈定珠笑著抱起蕭不誤:“皇上今日終於得空了?”
蕭琅炎大步朝妻子走來,先是從她手中接過兒子,在懷裡掂了兩下,笑著道:“果真沉了,朕今天朝務不忙,想起許久沒有好好陪你用膳,故而來看看你。”
他說著,自然而然地伸出大掌,扶著沈定珠的脖頸,就輕輕地%e5%90%bb了一下她的眉心。
沈定珠倒是仍舊害羞,旁邊的宮人都習以為常地低下了頭。
蕭琅炎左手抱著兒子,右手拉著沈定珠坐下,快到飯點了,一看蕭琅炎有留下來用膳的意思,沈定珠吩咐宋嬤嬤去讓小廚房加菜。
蕭不誤白胖可愛,在蕭琅炎的懷裡,不老實地扭動身子,總是想去沈定珠懷裡趴著。
蕭琅炎強勢地摟著兒子,並道:“你母後累了,讓父皇抱一會怎麼了?”
小小的人兒,不知是聽懂了話,還是聽懂了語氣,頓時不鬨騰了,但趴在蕭琅炎的肩膀上,還在拿小腳來回踩他的%e8%85%bf,表示自己的不配合。
沈定珠想起一件事:“正好皇上來了,早上的時候,宮務司送來了冊子,讓我製定你生辰宴上的受邀臣子,禮部已經擬了一些名單,我再讓沉碧拿來,給你過目瞧瞧?”
畢竟是皇帝的壽宴,能來參宴的臣子,都是心腹重臣。
但,蕭琅炎卻說:“朕也正想同你商量,今年朕的壽辰,不準備在宮裡大辦了,朕打算帶你出宮,去丈母家裡過,你不是正好說,好久沒陪他們好好相處麼,借著朕壽辰那天,帶你微服出去,也陪陪他們。”
沈定珠美眸頓時漾起驚喜:“真的?可是……會不會不合規矩?”
“朕就是規矩,你還怕什麼?”他說著,握住沈定珠的手,拉過來%e4%ba%b2了%e4%ba%b2,聲音低沉溫柔,“最近你為了繡翠的事也累了,朕不想你操辦的太辛苦,今年就回你家過吧,你什麼都無需管,朕來安排行程,你隻管跟著朕。”
沈定珠抱住他的胳膊,嬌美的臉上洋溢著動人的淺笑:“太好了,那我還能順道去看看繡翠恢複的如何。”
就在這時,蕭不誤開始哼唧了,小家夥應當是餓了,將頭湊向沈定珠,像是要找奶喝,沈定珠便喚來%e4%b9%b3母,將孩子抱走。
她一回頭,發現蕭琅炎瞧著她的腹部,劍眉薄眸沉靜,若有所思的模樣。
沈定珠笑了:“你瞧什麼呢?”
“還沒動靜嗎?”蕭琅炎將沈定珠拽到懷裡來摟著,低聲說,“最近是朕太忙,不夠努力了。”
沈定珠一下子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說孩子的事。
她臉頰白裡透紅,表情藏著微妙的偷笑,看著蕭琅炎道:“順其自然,你急什麼,我都不急。”
蕭琅炎微微揚眉,好整以暇看著她:“你不急?之前是誰坐在朕身……”
他話都沒說完,就被沈定珠捂住了嘴,美人一臉驚慌羞惱,看了看外麵,幸好宮人都離得遠。
蕭琅炎笑的有些恣意,沈定珠暗暗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第467章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不過七八日過去,那群長琉國的使臣就到了晉國的京城,他們先是在入城的時候,被連續盤問了一整日,半夜才被守城官放進來。
除此以外,蕭琅炎沒有任何招待,更沒有安排鴻臚寺卿來迎接,而隻是有兩名五品的迎官來接他們,將他們送到了最近的驛站去居住。
長琉國的使者一行人,加上兩名使臣和各個部下,一共來了十六人,一下子占據了驛站大半的房間。
他們接連兩日都跟迎官表達出,想要求見蕭琅炎的請求,可迎官屢屢回絕,都說皇上忙的無暇%e8%84%b1身,請他們等待。≡思≡兔≡在≡線≡閱≡讀≡
總之,除了見不到蕭琅炎,也得不到應有的禮待,彆的倒是都沒有限製。
這兩名迎官,幾乎每天都會來驛站,看似帶著他們出去品鑒大晉的景點和享用美食,實則是為了點他們的人數。
明著是陪伴,暗地裡卻是滿滿的堅實。
私底下,那長琉國的兩名使臣互相交流,都說:“晉帝這是想我們知難而退啊。”
“聽說北梁國的四公主,至今也是遭到冷待,與我們境地相同。”
如此一來,見蕭琅炎一麵,更似難如登天,但隔了幾日,這兩名長琉國的使臣,便對大晉的迎官說:“馬上就是晉帝的萬壽生辰了,我們想作為禮賓留下來,一同慶賀這個節日。”
迎官回去請示了上頭的意見,才能回答他們:“自然沒有問題。”
……
繡翠在宮外恢複的很好,那兩個伺候她的小丫鬟,比她年紀還小幾歲,一個活潑一個內斂,繡翠在她們身上,看到了自己與沉碧的影子。
於是對她們兩個非常體貼,幾乎將她們當做了自己的妹妹。
這兩個丫鬟也跟繡翠越來越熟稔,用心的伺候,直到有一次,那個稍微活潑點的紅兒,當著繡翠的麵道:“小姐對我們這麼好,以後我與藍兒是不是都能一直跟著小姐,哪怕小姐出嫁了,我們也能當陪嫁,跟著走?”
彼時,繡翠正在曬太陽,聞言,感到疑惑地笑了笑:“我傷的這個樣子,身體都沒養好,你怎麼就想到出嫁那份上了?”
紅兒捧著茶壺到她麵前:“小姐不用害羞,奴婢看得出來,那位將軍大貴人,隔三差五就來看您,還給奴婢和藍兒那麼多銀子,百般叮囑要伺候好您,您肯定是要嫁給他的。”
繡翠頓時一怔:“怎麼是他給你們銀錢?”
藍兒在曬衣裳,聽見她們的話,急忙趕來,在衣服上擦了兩下手,就岔開話題:“小姐也曬了許久太陽了,奴婢推您進去吧,否則一會要頭暈了。”
繡翠卻按住她的手:“藍兒,你們到底是娘娘指派給我的,還是西追將軍安排來的?”
紅兒這才意識到,原來她們伺候的這位小姐,不知道誰才是操辦這一切的人!
藍兒馬上說:“小姐說的娘娘是貴人,奴婢跟紅兒都是粗人,怎麼會有那個福氣跟娘娘接觸,當然都是西追將軍來安排,不過想必也都是皇後娘娘的囑托。”
平時西追來,也會帶宮裡的糕點給繡翠,有時候是沈定珠寫的一封慰問信,鼓勵繡翠好好配合吃藥。
所以,紅兒和藍兒都知道,繡翠原本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因為受傷不能留在宮裡伺候,才出宮的。
聽了藍兒的話,繡翠顯然沒有全然相信,皺著眉陷入沉思。
她開始想,之前她昏迷時,聽到西追跟沈定珠的剖白,原來不是她迷迷糊糊時做的美夢?
如果這一切真的都是西追安排的,如此大的宅子,體貼的下人,還有每日都來輪流問脈的太醫,西追可真是煞費苦心了。
仍記得,她剛搬進這裡的時候,西追就提著一小摞工具,將每個有台階的地方,都給她塗上了泥,變成了小坡地,方便她坐在四輪椅上下。
到了下午,西追果然來了。
藍兒和紅兒都習慣他到來,上了茶,她倆就退下,守到門外去。
“我今天在宮裡遇見岑太醫了,他說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