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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楊家這父子倆怎麼了,聽隔壁的說,他們昨天就關了門。”

沈定珠黛眉與水眸烏黑,聞言,溫柔一笑:“隻怕也回家過年去了。”

“不會啊,我跟他們打交道這麼多年,知道那楊家父子最是勤快,就算除夕當天,還要再開門半日呢。”

施老先生把熱茶喝完,又說:“下午我再去他家找一趟,你這安胎藥,讓彆人開我也不放心。”

沈定珠心中感動。

施老先生真的是將她當成女兒來照顧。

“謝謝仁伯。”

“你這孩子,跟阿伯還客氣什麼?你是阿伯半個女兒,往後不許這麼客氣,還生分了。”

兩人相視一笑。

正在此時,外院傳來“砰砰”的拍門聲。

施老先生的宅子不大,一進一出的外院和內院,那拍門聲大的,沈定珠在後院的暖屋裡都能聽到。

小廝阿良已經去了。

施老先生連忙起身:“是不是許大東家又來找你了?我瞧瞧去。”

沈定珠重新拿起窗花,皎白的麵容有些困惑。

許懷鬆說是今日有事,約莫不來了,故而沈定珠才如此悠閒。

莫非是事情辦完,提前回來了?

她低下頭繼續剪窗花,突然,外院傳來叫罵的喧鬨聲,沈定珠麵色一變,急忙放下剪子趕去。

院子裡,站著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阿良被打倒,正蜷縮在地上捂著肚子,一臉痛苦。

為首那人長得粗獷,正揪著施老先生的衣領:“你女兒生不出孩子,你想辦法吧,給錢讓我表兄休了她,還是我們拍喜?若是拍喜,你可得去看著!”

沈定珠聞言,眉頭突突地一跳。

所謂拍喜,是民俗中的一樣陋習,有些地方仍保留著這樣的習慣。

女子嫁過去,倘若五年都生不出孩子,就要“拍喜”,而所謂拍喜,就是夫家所有%e4%ba%b2戚拿著能看見的東西,往女子身上打。

直到活生生的打死,再找借口說女子承受不住拍喜,故而順理成章的為男子續娶。

也正是因為拍喜的血腥殘暴,經常打死人,所以得讓女方的家人去看著,證明女方的家人也是同意的,就不會鬨到官府去。

施老先生顯然認得這群人,他嘴角被打破了,花白的胡子沾著血。

他急的手都在哆嗦:“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

為首的男人凶神惡煞:“你還好意思說?你女兒芳妍嫁給我表兄多少年,快十年了吧?一個孩子都生不出來,真是沒用!”

“總之少廢話,要麼給五百兩白銀,買你女兒的休書一封,要麼,你今天就跟著我們走,去%e4%ba%b2眼看著拍喜!”

五百兩!

施老先生將所有家業販賣了,恐怕都不夠。

這些人張口就要這麼多白銀,明擺著是來鬨事的。

何況,施老先生自己都說,他寄過去給女兒的銀錢都被退了回來,這麼多年,他女兒也不肯跟他聯係了。

沈定珠沉了沉心神,走過去冷冷道:“你們光天化日強闖民家,已犯了律例,何況我朝律法早有言明,男女婚嫁休離,要杜絕燒殺搶掠,全憑自願。”

“若要休,便給一個理由,哪有你們直接上門要錢,逼我們買休書的道理?仁伯,我看此事有問題,不如我們直接報官。”

那凶神惡煞的男人頓時指著沈定珠:“你他娘的是誰啊,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但一抬頭,看見她的樣貌以後,他和他帶來的那些人,都愣在原地,倒吸一口氣。

美,實在是太美了。

眼前的女子站在寒風中,周圍冬日景色寂寥,黑色的瓦,白色的積雪,陰沉的天際。

但唯有她,身上一點彩色,像是闖入水墨中的驚豔霞雲,更因嬌容上的神情,更顯的冷若冰霜,仿佛空穀幽蘭。

施老先生急忙朝沈定珠擺手:“阿珠你先回去,他是我女兒家的小叔子,這件事你彆管,你快回屋。”

這人綽號“三混子”,那可不是白來的名號,什麼閒事都乾,不是個好東西。

沈定珠皺著黛眉,她半步沒有退讓,渾身氣勢油然而生,貴不可言。

三混子將施老先生推給手下的人,就朝沈定珠走去。

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沈定珠下意識護住了腹部,緊緊皺眉。

“嘖嘖,你應該不是那老東西的小妾吧?我看他可無福消受的樣子,這麼說,你是他什麼人?養女?侄女?”

沈定珠抿著紅%e5%94%87,不予理會。

三混子回頭,問施老先生:“我說施老,這次你又打算以多少錢,把這個閨女賣了啊?既然咱們是%e4%ba%b2戚,你不如賣給我,給個麵子,也讓我享受享受。”

施老先生仿佛被揭穿了心頭的傷疤,一張老臉氣的通紅,原地罵了起來:“你個混賬!滾出我家!”

抓著施老先生的仆從一拳打在老人的肚子上,施老先生頓時咳嗽不斷,聲音像風中殘破的落葉。

沈定珠看清楚形勢,對方人多勢眾,又不像是講道理的人,瞧那三混子的衣著,穿著裘襖,想必家世比施老先生好點。

硬來肯定是沒好處的,沈定珠美眸沉著冷靜。

“我們給錢,但你們要的太多了,五百兩,得給我們點時間,初一那日你來取。”

三混子驚訝地回頭,三角眼充滿驚喜地看著沈定珠。

“還是大美人好說話,早這樣不就好了,我就說施伯仁這個老東西糊塗了,還白挨我們兩拳。”他笑出一口黃牙。

伸出手,想摸一摸沈定珠白嫩的臉,她頓時後退一步,眸光警惕淩厲地看著他。

三混子嘻嘻大笑:“哎喲!第一次看見有人生氣都這麼好看,不過彆急,說不定哪天,老子把你娶回家,你還要天天笑臉相迎呢!”

施老先生粗紅著脖子催趕:“滾!滾出我家!”

三混子哼了一聲,招招手,那些人才放開他:“咱們走,初一的時候要是你們給不出錢,就給我等著。”

他們大搖大擺的離開,臨走時,還順走了施老先生買來的一千響的掛鞭。

阿良踉蹌著起身,趕緊去將門栓插上。

沈定珠扶著施老先生:“仁伯,你沒事吧?”

施老先生搖頭,花白的頭發淩亂,眼裡通紅:“阿珠,連累你了,你趕緊走,或者你去許大東家那兒避一避,這些混賬要不到錢,就會走了,他們不敢鬨出人命。”

大不了,他這把老骨頭,就跟他們拚個死活!

沈定珠歎氣:“仁伯你也看出來了?我這是權宜之計,不過,我並不是想要給我們爭取時間,而是我們必須去報官。”

“他們都敢來這麼鬨,可想而知仁伯你的女兒,如今在他們家是怎麼樣的情形,我們可以躲,你女兒怎麼辦呢?我們得想辦法讓她從這個泥坑裡出來。”

施老先生哭的捶打%e8%83%b8口:“都是我的錯,當初我就不該……哎!”

見他情緒激動,沈定珠怕他年紀大了出事,連忙讓阿良過來,一起扶著施老先生回了主屋。

他們不知道,三混子這群人,還沒走出巷子,就忽然被幾個從天而降的錦衣護衛,拿麻袋兜頭罩住,連求救的聲音都沒喊出來,就被帶走了。

第305章 她怎麼沒求到他頭上

三混子覺得後脖疼得很,他逐漸轉醒,想起來昏迷前,有個孫子給了他一悶棍!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在一個空曠的院子裡,他帶來的隨從也橫七豎八地昏在身邊。

就在這時,院子裡的屋子裡出來兩個麵色肅殺的護衛,一看見他們,三混子當即嚷嚷開來。

“你們這幫孫子,偷襲算什麼本事,把我的手放開,好好較量一番!真是活膩了,不知道我的威名嗎?成州郡守是我姨夫的三姥爺!惹到我,算你們活到頭了。”

他話音剛落,門內就有一抹高大的身影,邁著閒適的步伐走出來。

一看見對方的麵容,三混子頓時愣了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男子劍眉薄眸,一張微微昂著下頜的冷峻麵孔,透著上位者才能流露出來的睥睨和殺伐。

他看三混子的眼神,好像看著一隻螻蟻。

“你他娘的又是誰啊?”他怎麼不記得自己惹過這號人物?

蕭琅炎眯眸,側頭去問陳衡:“是他在院子裡說的那番話,要娶她?”

陳衡點頭,方才三混子鬨事的時候,他就在屋簷後麵聽著,回來以後就將話原封不動地轉告給蕭琅炎了。

蕭琅炎重新看向三混子,薄眸中凜然如塵囂軒昂的殺氣,尤為駭人。

三混子反應過來:“你是那大美人的什麼人?”

蕭琅炎麵無表情地招招手,陳衡與另一名護衛,當即上前,再次將三混子裝進麻袋裡。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趕緊把我放了!他娘的,等我出去弄不死你們!”三混子依舊在叫囂。

直到,他從麻袋裡被迫抬起頭,看見蕭琅炎站在旁邊,仿佛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他,那眼神,竟讓三混子感到毛骨悚然。

“她是我的妻,你說我要做什麼?”說罷,蕭琅炎大掌將那串掛鞭往麻袋裡一扔。

還不等三混子反應過來,蕭琅炎已經冷著臉,動作極快地點燃火線,陳衡麻利地將麻袋封口。

兩個瞬息的功夫,轟隆劈啪的鞭炮響,便從麻袋裡砰砰傳來,煙霧伴隨著肉的焦香不斷飄出。

三混子的聲音也從叫罵逐漸變成一聲比一聲淒厲的慘叫。

他哭著求饒,說的語無倫次:“我錯了!我不知道她有相公了,哎喲!饒了我吧!”

蕭琅炎接過陳衡遞來的手帕,擦著修長的指節。

他垂眸漫不經心地問:“許懷鬆回來沒有?”

“沒有,卑職在他倉庫裡放的那一把火,應該夠他忙一陣子。”陳衡答。

蕭琅炎薄%e5%94%87抿出一抹嘲諷的冷笑。

“商人重利,許懷鬆更勝一籌,朕還以為,他會不顧那些家業,留在她身邊獻殷勤。”他連沈定珠這三個字都不肯說出口了。

蕭琅炎沉著冷峻的麵色,銳利的薄眸猶如暗夜刀影。

他看著漫天凝雲,忽而改了主意:“她拖延這個混賬到初一,必然是想去報官,不在這兒等了,我們去看看成州郡守。”

陳衡頓了頓,當即明白過來。

皇上是想去直接守株待兔,不知道皇後娘娘進了官府,看見坐在高堂上卻是皇上,會如何作想?

陳衡覺得折騰。

早知如此,皇上何必包下施家旁邊的小院子,還站在牆下,聽皇後在那邊說話。

陳衡不懂,隻覺得皇上醞釀著一場暴風驟雨。

蕭琅炎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的麻袋裡鞭炮已經停了,一千響,炸的三混子不斷慘烈的呻[yín]。

他皺眉,覺得吵鬨,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施家的院子。

蕭琅炎順手拔出陳衡的佩劍,頭也沒回,像是隨意朝後一拋。

長劍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