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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後悔了,寫信給我,一定要寫信給我,不管你在多遠的地方,我會去接你。”

沈定珠握著炙熱的銀票,她鼻子一酸:“謝謝你。”

不過,她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如果她能回家,她一定要好好地陪在孩子身邊。

許懷鬆最後望著她的眉眼:“彆把我忘記了,要記得我,你往後走投無路的時候,我會是你的最後一條路,這句話,任何時候都有效。”

說著,他張開手臂:“可以抱一下嗎?隻一下,絕不越界。”

然而,沈定珠卻笑的溢出兩滴眼淚,她輕輕地拍了拍許懷鬆的手背,這已經是她對彆人最%e4%ba%b2昵的舉動了。

許懷鬆有些落寞地收回手掌,沈定珠用最為誠懇的目光看著他:“許先生,保重。”

她臨走前,許懷鬆給了她一套乾淨的小廝衣裳,讓她在馬車裡喬裝打扮一番,藏起秀發和曼妙的身軀,又在山邊搓了一臉的泥土。

沈定珠將銀票都塞在衣襟最裡麵,待收拾妥當,她跟許懷鬆告彆,在岔路口各奔東西。

直到她走出很遠,回頭去看,許懷鬆居然還立在山坡上的那棵大樹下,遠遠地眺望她的背影,看見她回頭,他揮舞手臂。

他背著光而站,身形輕動,像暫且為她遮陽的一棵鬆柏。

沈定珠歎了口氣,轉而離去,再也沒有回頭了。

許懷鬆站了許久,真的沒等到她後悔,他的神情一點點地清冷下來,直到仆人催促他起行,他才不得不離開。

沈定珠思緒一片清明。

人生相遇的順序很重要,但也沒那麼重要,她這樣的經曆和遭遇,除了蕭琅炎能扛得住,許懷鬆未必可以。

就算她跟許懷鬆在一起了,也會有新的矛盾出現,何況,她的心告訴她,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在心裡為蕭琅炎種下了一顆種子。

他們的感情太不牢固,時而激烈,時而洶湧,可又千絲萬縷地黏在一起,分也分不開。

她不能否認,在那樣彼此相依的每個日日夜夜,她心中原來已給蕭琅炎留了一席之地。

隻可惜,她跳崖的那一瞬間,心中萌芽的種子好像都被崖底的風一起連根拔起。

如果在一起很折磨,那兩個人互不打擾,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不少百姓從與陽關的方向逃出來,他們有的乘坐馬車,也打算繞道去蓬城,但更多的,卻是貧困至極,靠著一雙腳根本翻不過茫茫大山,故而被困在了這裡,婦孺傷殘的哭聲不斷傳來。

沈定珠與他們相比,逆行進城的行為,無異於找死,不少人都向她投來驚詫的打量。

一名頭發花白的阿婆拉住她:“小夥子,與陽關正在打仗呢,晉國人打過來了,守關的大人收到消息第一時間就逃了,現在滿城裡都是殘兵敗將,拚死抵抗也撐不住多久,你可不能再過去了啊!”

沈定珠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廝衣服,這位阿婆恐怕因此將她認成男人了。

她粗了粗嗓子,有些狼狽地說:“多謝阿婆,不過我有%e4%ba%b2人在與陽關,必須得去。”

阿婆聞言,隻是一聲哀歎,搖頭離去。

與陽關隻有一進一出兩個口,如今晉國那名突然出現的將軍,正在西南邊領兵攻打出口,而沈定珠則從與陽關的入口,順利進入了關城。

城裡一片逃亡的狼藉和慌亂,到處都有求救和怒斥的聲音,周圍隨處可見的房子房門大敞,看一眼裡頭,屋主早就搬空家中物品逃了。

沈定珠一路走向西南的出口位置,不停看見百姓們互相攙扶,搖頭哭泣。

“完了,這是要完了,出口一旦被打下來,我們和白獅城就徹底被堵死了,以後要淪為晉國人的地盤了。”

“成為晉國人也沒什麼不好,聽說,晉國的皇帝,至少不昏庸無度。”他們彼此安慰著,臉上卻都是戚戚焉。

越靠近西南方向的關門出城口,越能聽到震天廝殺的聲音,沈定珠知道自己不能再過去了,否則還沒等看清楚晉國領兵的將軍是哪個,就先被弓箭射成了篩子。

她已經站在了城牆附近,看著上頭站著許多北梁的殘兵敗將,正在拚死抵抗,但底下不斷有帶火的長箭射上來,很多人隻慘叫了一聲,便從牆上摔了下去。

如此慘烈的情景,讓沈定珠看得臉色發白,她正想轉身就走,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卻沒想到,被一個粗糙的大掌,猛地按住胳膊。

“會不會射箭?”來人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身上的鎧甲早就被打出了幾個窟窿,肩膀上還插著一根斷箭。

看他的穿著,是軍中小隊校尉的職位。

見沈定珠目光愣了愣,漢子急了,張口就罵:“怎麼,被晉國人打怕了?啞巴了嗎!會不會射箭!”

沈定珠慌忙搖頭:“不,不會。”

然而,她都說了不會,漢子還是將一把弓弩放在了她手上:“不會也得上去幫忙!快點!”

他說著,將沈定珠一推,隨後,對著身邊兩個受傷的將士道:“再去城裡找!有男人不管老少都給我拉過來,他娘的,家都要沒了,還跑?一群懦夫!”

沈定珠捧著沉重的弓弩,被他們直接推上了城牆,她腦袋還一片混亂,自己怎麼就被抓過來當壯丁了?

看來,與陽關能做主的武將都跑光了,連一個小隊的校尉都能臨時披甲掛帥。

沈定珠站在冷風呼嘯的城牆上,忍不住探頭看了城下一眼。

隻這麼一眼,她頓時睜圓了眼眸。

第267章 才知帝王心,和那雙含情淚眼

高牆之下,黑壓壓的一片,像是大軍壓城一樣,他們精兵良將,北梁人的弓箭一旦射出,他們最前麵的盾甲衛便會高舉盾甲,將大軍的中心護住。

這個軍隊如此強大,金剛不壞似的,怪不得北梁人提起晉國將士,都聞之色變。

沈定珠目光梭巡,想看一看到底誰才是領兵的元帥,沒想到,突然一道淩厲的箭矢,擦著她腦袋邊飛向身後。

她被方才那名校尉狠狠往回一拽,跌坐在地上:“你他娘的傻愣著乾什麼,射啊,給我射他們!”

校尉奪過她手裡的弓弩,對著底下就是猛攻,最後沒箭了,才又扔到沈定珠懷裡來。

“校尉,火棍來了!”一群身上帶傷的北梁將士,扛著一根根被油浸泡過的柴火趕來,他們引燃火勢,朝下猛地扔去。

這已經是黔驢技窮的手段了。

然而,沈定珠意識到什麼,麵色一變,急忙斥喊:“不能扔火棍!”

可惜沒有人聽她的,燃著火的木柴棍子扔下去,很快就升起白色的巨煙,不僅看不見晉國軍隊的形勢,也嗆的他們不斷咳嗽。

沈定珠被煙嗆的難受,彎腰乾咳作嘔。

就在這時,那名校尉為了確認敵軍的位置有無變化,特意探頭出去仔細觀察。

“嗖”的一聲破空厲響,夾雜在混亂的聲音裡。

直到那尖銳的銀箭突破煙霧,直逼校尉的麵門時,他想再躲避,已然來不及。

“咚”的一聲悶響,沈定珠眼睜睜地看著方才還在跟她說話的校尉,被一支銀箭貫穿了頭顱,直挺挺地睜著眼睛倒下死去。

周圍的將士們頓時轟然亂作一團,罵什麼的都有,沈定珠臉色僵了僵,被厚重的泥灰蓋了一層,卻掩不住眼裡受驚般的恍然。

這麼精準的箭法……

然而,最重要的,是她認得這個銀箭!

沈定珠倉惶在亂人叢中爬過去,檢查箭矢尾部刻的字。

“沈”字,耀眼刺目。

這一瞬間,沈定珠眼眶發酸,是她大哥的箭!

領兵的人是她大哥沈瀾嗎!

沈定珠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正想在城牆上一看究竟的時候,被一旁的將士猛地撲倒:“小心!”⊙思⊙兔⊙網⊙

底下晉國軍隊萬箭齊發,屠戮著城牆上還站著的殘兵們。

沈定珠動彈不得,等到周圍的動靜變小了,她才推開了壓在她身上的那個將士。

他已經體力不支昏了過去,沈定珠倉惶站起來,嘴裡喃喃:“哥哥,是我哥哥……”

然而,她跟那些還活著的殘兵們朝下看去,卻見煙霧已散,方才還黑壓壓臨城的晉國大軍,居然消失了?

他們去了哪裡!?

沈定珠急忙順著城牆一直往前跑到頭,直到看見一抹黑色隊伍的尾巴,騎著馬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樹林裡。

“大哥,大哥!”沈定珠聲音都被嗆得啞了幾分,她的喊聲,並未被任何人聽見。

沈定珠心情複雜,水眸緊緊地盯著不遠處連綿的山形。

若是她大哥領兵,他肯定知道,這會兒再堅持片刻,北梁人就撐不住了,到時候城破,就能殺進來。

可他卻選擇這個時候調兵離開,是要乾什麼?

城門被從內關閉,沈定珠從出口過不去,隻能暫且跟隨著剩下的傷兵們,去了他們在北邊林中臨時安紮的簡易兵營。

幾乎城中所有的百姓都聚集在這裡了,跟他們待在一起,以免在城裡待著,前頭是晉國的軍隊,後頭是馬上從白獅城搶掠到這兒的亂軍。

夜裡,星子幾顆。

兵營裡燃燒著好幾處火堆,人們目光呆滯地圍在火邊,人人頭頂都籠罩著沉重的烏雲。

沈定珠坐在一處火堆邊,抱膝考慮著自己接下來的選擇。

亂軍肯定已經在路上了,最遲明天晚上一定會趕到,在此之前,她相信憑她哥哥沈瀾的戰術,一定已將與陽關占領了。

隻是在這之前,她務必得保護好自己。

就在這時,身邊的幾名傷殘將士議論紛紛——

“你們說,晉國的那隊精兵忽然消失了,是去哪兒了?”

“肯定是被我們不死不休的氣勢嚇跑了!”

“不可能,傻子都看得出來,我們是負隅頑抗,他們忽然跑了,會不會是從北邊繞過來,想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沈定珠恍然提起精神:“北邊也有路能進來?”

那人看了她一眼:“當然有,不過是一條連起兩山的木橋,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我猜,肯定是晉國的將軍派探子出去,發現了這條路,要是從北邊突襲進來,那兒可沒有城牆能防禦。”

身旁的將士們卻一點也不擔心:“高校尉早就猜到了,他還活著的時候,讓我們把北邊那座能過來的橋砍了!我就不信,他們晉國人再厲害,還能飛不成?”

沈定珠聽著,默默地站起身,不動聲色地走入林子,她向著他們口中所說的北邊木橋快步走去。

林子裡漆黑無比,沈定珠撿了一根樹棍,用打火石點燃,隨後便快步朝前趕去。

直到走了兩炷香的時間,她的腳步又急又快,如同她歸家的一顆心,想到大哥就在對麵,她更加迫不及待,臉上冒出細汗,用衣袖擦去,漸漸露出一張原本就嬌白的麵孔。

沈定珠穿過掩映的密林,陡然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