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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其中有許多都曾是周老將軍的護衛,而今逐一叛變。

玄甲軍殺得血流成河,卻始終有人不斷地衝上來交戰。

戰況焦灼,沈定珠正想撿一把寶劍防身,卻沒想到,腰上忽然被一根軟劍勾住,還不等她反應,一個被後拽的瞬間,就落到了大公子的手裡。

他抓著沈定珠的腰,輕功一點,帶她到了懸崖邊,還有四名暗衛護著大公子。

沈定珠反手就要打一巴掌過去:“放開我!”

然而,大公子卻飛快地捏住了她的手腕。

“你的命一定很金貴,我得留著你。”他眸子十分冰冷,沈定珠的美貌近在眼前,他隻是微微沉了一下眼神,便毫不留情地將她雙手捆在身後。

“一會蕭琅炎來,我倒要看看,你這個人質,能不能把我二弟換回來。”大公子在她耳邊冷聲說道,似有些咬牙切齒。

投鼠忌器,玄甲軍們看見沈定珠被抓,從進攻方改為防守方,漸漸凝聚成一整支隊伍,緩緩後退。

那些支援大公子的猛士與暗衛們,也退回了大公子的身邊。

兩邊僵持不下,氣氛劍拔弩張。

直到一匹烈烈馬蹄的聲音,像轟雷般打破焦灼死寂的戰局。

蕭琅炎一馬當先趕到。

他猛然勒緊韁繩,揚起的紫金龍袍染儘狂血,手裡長劍的血珠像無儘的水珠般往下流淌。

金冠束發,袍上凶龍,寒眉下一雙殺紅的雙眼。

這樣強大淩厲的氣勢,不用彆人說,大公子也知道了。

蕭琅炎竟%e4%ba%b2自率兵來了。

為的,是他手裡抓著的這個女人。

蕭琅炎目光最先鎖在沈定珠身上,看了她一遍,確認她沒受什麼傷。

他才轉眸,看著大公子,語氣深冷:“齊靖西,北梁倘若跟朕在戰場上見真章,朕還會高看你們一籌,而今為難女人,算什麼本事?”

名為齊靖西的大公子嗤冷:“不抓她,焉能逼你放了我弟弟?”

他話音一落,蕭琅炎身後,便有大批兵馬趕到。

陳衡手裡擒著的,正是血痕累累的二公子,他弟弟齊鳴南。

“鳴南!”齊靖西眉宇凜冽,“將我二弟放了,我就放了你女人,不然——”

他將劍橫在沈定珠脖子上,將她推在了懸崖邊。

“我讓你眼睜睜地看著她死。”

沈定珠腳下,便是萬丈深淵,奔騰的淮水洶湧得像一頭凶獸,吞噬著一切。

她麵色慘白,卻在抬起黑眸的時候,跟蕭琅炎怒喊:“殺了他們,北梁一直在籌謀攻打晉朝,彆放過他們任何一個人!”

離得遠,她看不清楚蕭琅炎到底是什麼神情,隻能望見他,高坐馬背,高大的身形如一座壓迫的巨山,黑沉沉的籠罩在每個人眼中。

蕭琅炎抿緊了薄%e5%94%87,忽然,他橫起劍鋒,直指昏死的齊鳴南。

齊靖西心頭一凜,蕭琅炎竟真的不管沈定珠的生死麼!

“一個女人,朕或許有幾分真心,但朕豈會為了她,就放你們平安離開?”

話語像尖銳的刺,紮進沈定珠的心中,她反複告訴自己,蕭琅炎說的不是真的。

但是想起他上一次冷厲的態度,眼眶難免的紅了。

齊靖西在她身邊嗤笑出聲:“沈定珠,我都有點同情你了,早知如此,你當初何必跟他,我若知道,跟我訂婚的人是你,會早早地來晉朝接你,做我的王妃,我至少不會像他一樣,看著你被人擒住,無動於衷。”

沈定珠的一滴熱淚順著臉頰劃過,她倔強地不肯低下頭顱,懸崖邊猛烈的風席卷上來,吹動她的裙擺,讓她看起來像一朵翩然振翅的蝴蝶。

“蕭琅炎,這麼久了,我欠你一句謝謝,那麼多個難熬的日夜,沒有你,我大概早就堅持不住了,如果我們相識的時候,我不是那麼糟糕的情況,該有多好呢?”

“而如果沈氏被抄家,其實是我的一場噩夢,那麼我希望這次之後,我能醒過來……”

她說罷,蕭琅炎麵色突然一變:“沈定珠!”

下一秒,連齊靖西都沒有反應過來,沈定珠猛地撞上了他,兩人轟隆隆墜崖!

蕭琅炎倉惶下馬,瘋也似的追過去,玄甲軍和他帶來的兵馬急忙圍擁而上,幾個瞬間便將齊靖西帶來的人全數製服!

蕭琅炎衝到懸崖邊,差點跟著跳下去,被追上來的玄甲軍死死按住。

“皇上!不可!”

蕭琅炎薄眸充斥著血絲,看向崖下,一片轟隆的水聲,哪裡還有人影?

被懸崖山穀的狂風卷上來一條粉色的綢帶,緩緩隨風,蕭琅炎伸手去抓,才發現,這是沈定珠用來係發的繩子。

傅雲秋掙紮著爬不起來,臉貼在地上,也要發出狂笑。

“死了,她終於死了!哈哈哈哈,蕭琅炎,你活該!沈定珠終於死了,再也沒有人能跟我搶了……”她話都沒說完,就被玄甲軍刺死,睜著眼睛死透了。

蕭琅炎高大的身軀搖搖晃晃,他轉身,一臉死白彷徨,一步一踉蹌。

突然。

“咳……”蕭琅炎嘔出一股鮮血。

雙膝發軟,直直地跪去了地上。

“皇上!”“皇上!!”

叫喊聲直達天際,蕭琅炎卻隻覺得耳鳴,那一瞬間他什麼都聽不見了,唯有自己喘熄聲和不斷加快的心跳。

他雙手撐著地,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手裡的那段粉稠。

蕭琅炎想起,在瑤光宮中的那個放著密令的盒子裡,還有沈定珠留給他的一封信:

“父%e4%ba%b2說,建武帝曾交代,密令一定要給予晉朝的明君,請允許我自私一次,我隻想把它留給我的丈夫,在意識到我希望皇上隻是我一個人的丈夫時,我在想,不做沈氏女以後,我應該可以好好去學會,怎麼成為你的妻子,如果我的家世,不那麼讓你頭疼就好了,幸好餘生很長,我們可以慢慢商量。”

蕭琅炎又豁然吐出一口鮮血,他不斷地用手背擦去%e5%94%87角溢出的血色,忽然站起來轉身,朝懸崖走去。

“等我,等我!”他像是發了瘋一樣,幾人來阻攔,都被他揮去了一旁。

無可奈何下,玄甲軍隻能劈手將蕭琅炎打昏。

“快將皇上帶回去,傳太醫!”

“派個人去沈府,告知沈家雙%e4%ba%b2,貴妃娘娘投水,歿了。”

第258章 皇上是不是瘋了?

晉朝的夏天向來炎熱,酷暑難耐,烈陽蒸烤,然而,百姓們最近卻總覺得有一團烏雲始終籠罩在京城上方。

聽說皇上的寵妃在被北梁貴族擄走後,墜崖而亡,皇上當場咳血昏迷,等醒過來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讓人延著淮水打撈沈貴妃的屍首。

隻為了皇上一句“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淮水貫穿的江州、漢州、成州還有渝州四大城郡,都被貼上了皇榜,皇上已經下令,百姓們但凡能打撈到沈貴妃的屍身,封侯拜相,子孫三代永保爵位。

一時間,淮江水麵上擠滿了漁船,水匪漸無蹤跡,魚兒被大批大批地撈上來,也多次發現了幾具破敗不堪的屍首,但都不是沈定珠。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水裡找不到人,蕭琅炎就派兵在九州內搜尋,見過沈定珠的大內禁軍,都分彆領著幾支精湛強盛的隊伍,拿著畫像四處搜羅。

最終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蕭琅炎越來越瘋魔執著了,他甚至怕沈定珠真的活了下來卻躲著他,於是在城郡張貼的每一張皇榜上,都有他們的女兒蕭心澄練的《慈母說》,還有兒子蕭行徹小小的手印。

他渴望沈定珠回來,但凡有言官勸諫,下場隻是殺無赦。

一時間,朝內風雲動蕩,皇上為了尋找一個墜崖死了的貴妃,簡直不顧一切了。

三個月後,沈家苦苦哀求無果,沈父隻能叫上兩個兒子抬著棺材,陪他跪在宮門前,哀求蕭琅炎允許他們為女兒發喪。

“皇上,三個月了,珠珠恐怕已在水中身毀,人死如燈滅,草民懇求皇上可憐我們二老,允許我們讓她的衣冠塚,也能入土為安吧。”

沈父與兩個兒子跪了許久,徐壽的身影才緩緩出現在宮門口,隻見他展開聖旨,歎息連連:“皇上允準,並下旨批令,沈貴妃溫貌柔順,追封為昭元皇後,允葬帝陵,待百年後,與皇上合棺。沈老先生賜爵仁國公,沈夫人加封誥命,國公爺,還請您收拾一些娘娘生前的衣物,交由奴才,讓奴才將娘娘的香魂,送還皇上身邊吧!”

沈父怔了怔,滿頭華發,蒼老憔悴,聞言,隻能輕輕地點點頭:“好,好……”

與沈定珠分彆是在炎熱的酷夏,尋找多月無果,為她發喪這日,已是滿地衰敗的深秋。

蕭琅炎禁了全城三日的歌舞燕樂,二品及以下官員皆要吊唁哭喪,沈定珠的衣冠塚就立在沈府的庭院裡,被迫來哀悼的官吏們,皆掩麵悲哭,挨個進來磕頭,高呼一聲皇後娘娘。

倘若誰哭的響,次日朝上必會得蕭琅炎的褒獎,也有不願意哭的,蕭琅炎當堂龍霆震怒,怒斥對方:“毫無心肝!”

更有史官為此時的事,在曆史上留下一筆簡潔的形容:“……京中哀哭聲久久不絕,聖上召舉國方士齊聚京城,試為昭元皇後招魂,未能遂願……”

為沈定珠的出靈這日,斜雨黃昏,乃是蕭琅炎讓欽天監算的下葬吉時,天色將明將暗,帝王一身白龍衣袍,在雨中迎著飄揚的雨絲,猶如一座沉默的山。

他立在棺槨前,身旁的沈父沈母,摟著蕭心澄,哭聲哀痛,他們的小兒子太過年幼,身體孱弱,此次便沒有抱出來。

周圍的官員們皆人人身穿縞素,垂首立在風雨中,聽著高僧為昭元皇後超度:

“……盼爾之魂,隨幡歸引,與陛下喜結,生世良緣,且獲善終……”

當高僧將沈定珠和蕭琅炎的八字一同焚燒在靈盆裡的時候,其餘僧人揚灑紙錢,敲缽聲陣陣不絕,空寂清幽的聲音,回蕩在漫天飄搖的雨幕裡。

放了一身衣裳的棺材,裡麵更是裝了滿當當的陪葬品,從沈府出殯,禁軍開道,直至抬到皇陵下葬。

送葬的隊伍綿延百裡,百姓們跪在兩邊,哭著送離沈定珠。

他們並不認識沈定珠,但帝王將他對她的懷念與寵愛,抬到了眾人眼前,於是,天下皆知沈定珠。

*

一切塵埃落定,又是一個尋常的秋日雨夜,蕭琅炎獨坐在瑤光宮裡。

這裡還維持著原樣,銅鏡前的木梳上,依舊纏繞著沈定珠留下的幾根發絲。

蕭琅炎將那段粉綢放在她的妝匣裡,半敞的匣子中,還有她離宮之前換下來的一對耳墜,好像她隻是離開片刻,一會就會推門回來。

“爹爹?”蕭心澄提著燈,被徐壽送到了瑤光宮裡。

蕭琅炎回過神來,抬起充血通紅的薄眸:“澄澄,時辰不早,為何沒有休息?”

蕭心澄乖乖地將燈籠放在地上,她從徐壽的手裡,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