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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定然早已派人查過。

想到這裡,沈定珠輕輕歎出一口氣。

除夕夜那晚,北梁的使臣說沈家與他們二公子關係匪淺時,蕭琅炎信了,還是沒信?

夜裡。

燭光搖曳,蕭琅炎是肩膀上披著月色進院的,彼時已然快到巳時。

是沈定珠休息的時間,然而他到了院子外,卻見屋內還亮著一盞溫黃的燈光。

他推門而入,沈定珠果然沒睡。

美人剛剛沐浴完,身上帶著清幽的芬芳,剛剛用熏籠蒸乾的烏發,透著沁人心脾的花香,她背對著蕭琅炎,正麵朝軟榻裡麵,靠著看一本書。

聽見推門的動靜,沈定珠回眸,光燭中,美人姿態盈盈,讓蕭琅炎疲倦了一天的心,終於得到寧靜的安撫。

“皇上不是政務繁忙,怎麼晚上又有空來?”沈定珠放下書籍,轉而調個姿勢,坐在床沿邊,白嫩的腳踩在繡履上,顯得珠圓玉潤般可愛。

蕭琅炎揚眉一笑,順勢解了外袍掛在她的屏風上:“明日就是你母%e4%ba%b2生日,朕再忙,也要來一趟,明天無法來參宴,索性晚上提前來,方才已去拜會過你母%e4%ba%b2,她也尚未睡,朕給了她一點賞賜。”

他一邊說著,一邊低頭%e5%90%bb了%e5%90%bb沈定珠的%e5%94%87,就怕他%e4%ba%b2不夠,隻讓蕭琅炎%e5%90%bb了兩下,沈定珠就主動起身,去梳妝鏡前坐著,拿起木梳理了理鬢邊的烏發。

蕭琅炎含笑走到她身後,大掌搭在肩上:“你與你父母根本不像。”

“哪裡不像?”沈定珠眨了眨翩躚的長睫,眸子水潤烏黑。

蕭琅炎垂首,神情好整以暇,帝王的尊貴自眼角眉梢睥睨流出,帶著淡淡的悠然。

“朕給一點好處,他們就誠惶誠恐,而朕給了你許多,你偏高傲得連低個頭都不肯,往往都是朕捧高了追著送給你。”

沈定珠%e8%88%94了%e8%88%94紅%e5%94%87,皎白的麵孔浮著淡淡的嫩粉,她從鏡中望著蕭琅炎漆黑帶笑的薄眸,頭一次認真地說了一句:“臣妾從前是不敢領受,隻怕要償還更多的代價,皇上若是喜歡臣妾開口要東西,那往後每一回,皇上送什麼,臣妾喜歡什麼。”

蕭琅炎有些訝異,長眉挑起:“今夜為何這樣乖?”

若是往常,沈定珠便要嗔怪地看他兩眼,端著嬌嬌的架子,從不肯對著他低頭,哪怕嘴上說著服軟的話,也是違心的,永遠亮著晶潤的眼眸,像小狐狸憋著壞主意。

她在他眼中,時常這麼可愛。

忽然變成收了爪子,乖乖埋在懷中的人,反而讓蕭琅炎怔了怔,下意識便以為,她今日在沈府,莫非是受到了什麼欺負?

沈定珠深吸一息,放下梳子,轉而拉著蕭琅炎的手走到屏風後的竹榻上坐下來。

二人麵對麵,隔著溫柔的暖光,隔著滿室的芬芳,兩兩相望。

沈定珠黛眉淑麗,美眸中凝著兩汪水色:“皇上是不是不會騙臣妾,隻要臣妾問,您就一定會如實回答?”

蕭琅炎抿%e5%94%87:“是。”

沈定珠便認真地說:“外祖父曾收受那名齊公子玉佩的事,臣妾今天知道了。”

蕭琅炎眸色原本帶著淡淡的笑意,這會兒,卻猶如金輝般散去,隻留下深深的漆黑敏銳。

他劍眉微凝,又見沈定珠問:“所以皇上早就知道,對不對?”

蕭琅炎停了一瞬,才點頭。

沈定珠更覺得心裡傳來“咚”的一聲響。

她水眸瀲灩:“那,除夕夜那晚,皇上聽使臣說沈家與他們北梁異姓王二公子有過來往,皇上是不是曾一度懷疑過沈家真的通敵叛國?之前一直不肯答應臣妾,是不是因為,您也真的對沈家的罪名存疑?”

蕭琅炎沉默了,薄眸像是鎖著一層暗色,比外頭的夜還要幽長。

好一會,蕭琅炎才再次點頭,聲音比較方才,更為清冷:“是。”

沈定珠早在今天讓人徹查的時候,就有了這個預感,蕭琅炎必然將沈家過去的一點一滴,調查的清清楚楚。

而回想她每一次渴求他幫沈家平複時,那深邃且冷然的眼神,想必,他是懷疑沈家是否真的有通敵之嫌的。

沈定珠望著他的薄眸,%e5%94%87色紅潤:“皇上當初懷疑,現在為何不疑了?”

蕭琅炎近在咫尺的呼吸,滾燙如火,他大掌從桌子那邊伸過來,握住沈定珠的指尖。

“因為朕原諒了沈家,不管他們過去有什麼罪行,朕願意看在你的麵子上,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多麼有情分的四個字,重重地砸在沈定珠的心上,她眼眶不知覺地溼潤起來。

既然沈定珠問到這裡,蕭琅炎便跟她說清楚。

“沈家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其實不重要了,朕之所以願意籌謀,為沈家找理由沉冤昭雪,是為了能度過你心裡那道坎。”

“倘若解決了這個你一直以來執著的問題,能讓你對朕心中沒有隔閡,那麼朕便覺得,沈家是否真的通敵叛國不重要,朕已判他們無罪。”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說出,一顆熱淚,順著沈定珠的麵頰滑落,她水眸圓睜,看著眼前身形高大,端坐在光中的男人。

他既是帝王,但他又利用他的權勢,像民間的丈夫一樣,嗬護她。

蕭琅炎私底下為她做了不知多少,而他說出口的,卻寥寥無幾,以至於沈定珠一直覺得,他的寵愛都很強勢獨斷,實則,蕭琅炎的在乎,在所有的細枝末節裡。

從前是她沒有看清楚,兩人互相抗拒推遠,又彼此走近。

蕭琅炎認真說完,卻見她哭了,頓時起身走去攬住她:“好端端的,又掉眼淚?岑太醫要你不能傷神,你再哭,朕便罰你。”

他聲音沉穩動聽,帶著獨特的霸道與占有,如今,卻讓沈定珠聽出更加隱隱的柔情來。

她埋在蕭琅炎的懷抱裡:“原來皇上一直對臣妾很好,是臣妾沒察覺。”

蕭琅炎聞言,一笑,英俊的麵孔上,一對薄眸閃耀輝澤,連帶著氣質也不那麼凜冽,反而顯出君子一樣的溫和。

“現在才知朕好?”

沈定珠纖細的指尖擦去眼淚,仰頭便道:“皇上,臣妾的瑤光宮中多寶架上,有一個盒子,裡麵放著臣妾給您準備的一分禮物。”

第248章 故友告彆,壽宴出亂子

蕭琅炎聽言,劍眉陡然揚起,薄%e5%94%87邊的笑意變得更加顯眼:“驚喜?那你怎麼現在就告訴朕了。”

沈定珠長睫顫動:“臣妾早該交給您的,隻是一直沒有下定決心。”

她說到這裡,蕭琅炎也明白了過來,大概是什麼重要的物件,她不喜歡他時,自然不肯交心。

蕭琅炎毫不怪罪,隻是摟著她的腰腹,笑道:“那就等你回宮,%e4%ba%b2手再交給朕。”

他要她心甘情願地給,這麼多年都等了,還在乎這幾日?

蕭琅炎%e5%90%bb了%e5%90%bb沈定珠的秀發,將她抱去床榻上。

“你等著不睡,就是為了問朕這個問題?”

沈定珠輕輕點頭,黑發在軟枕上鋪開,房內一盞搖晃的溫暖燈燭,照出美人白瓷般的粉潤麵頰。

“也不全是……”她竟有些不習慣睡在自己的閨房裡了。

這個她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居然沒有瑤光宮更能給她帶來安全感。

蕭琅炎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坐在床榻邊:“朕等你睡了再走,後日朕安排了官員當朝為沈家舊事翻案,你需養精蓄銳,直到聽見好消息。”

沈定珠心中歡愉欣然,終於能為父%e4%ba%b2洗清冤屈了。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她的手指勾著蕭琅炎的拇指,美人微微側著身子,另外一隻玉手覆在腹部,她聲音低軟嬌柔:“謝謝夫君。”

蕭琅炎薄眸倏而睜圓,低頭看向她的時候,沈定珠連忙閉上了眼,唯有嬌潤的麵頰上,浮現起明顯的彤雲,連帶著耳根一片粉紅。

平時兩人戲言,互稱夫君娘子,也都是在榻上縱情聲色的時候,沈定珠一向不肯太放縱,清醒的時候更是不會喊,沒想到,這次竟主動那麼喚他。

蕭琅炎薄眸深深,喉頭滾動數下。

沈定珠見他不說話,正想睜開眼看看蕭琅炎什麼表情,沒想到這時,他恰好彎腰,在她耳邊道:“今夜太晚了,你身體也受不住,朕就不折騰你了,但這胎生下後,你再好好補償朕,到時求饒也不放你。”

“轟隆”一聲,沈定珠心裡的春水決堤,裹挾著甜蜜,將她灌得飄飄然。

她睜開眼縫,媚態如雲,卻不自知,隻嗔怪地拍了他一下:“臣妾要睡了。”

蕭琅炎薄%e5%94%87中溢出低沉的輕笑,他說不走,果真沒有走,沈定珠在他的陪伴下,很快睡著了。

等見她睡熟,蕭琅炎掖緊被子,才又披星戴月地離開。

當天晚上,他隻睡了半個時辰,就起來籌謀安頓,除了政務,他更需要盯著沈家舊案被平複的事,力保不出任何問題。

在那之後,他便要為沈家抬官抬爵,他要牽著沈定珠的手,將她送上皇後的寶座。

夜色已深,唯有禦書房裡燈火通明,燈燭快燒儘時,宮人進來換燭,蕭琅炎順勢起身,走到窗牖前,遙望深黑的天際與皇宮。

他高大偉岸的背影,在燈燭搖晃,與暗夜婆娑間,顯得孤寂深沉。

……

沈母的生辰宴辦的並不隆重,但來賀壽的人實在是太多。

從二品的尚書令,再到六品小官,皆來送禮讚賀。

沈家門庭自從沈相倒台以後,還從未這麼熱鬨過,放眼望去,烏泱泱的一群人。

這些人,在當年沈相得勢時,也曾討好依附;沈家鋃鐺入獄後,袖手旁觀;而今沈家即將東山再起,當初的沈相很有可能成為國丈,人人都來恭賀。

從來都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周老將軍是唯一沒有落井下石,還在沈相受難之際給予了援手的人,故而他剛來賀壽,沈父便單獨將他帶去清淨的後院休息。

“前頭吵鬨,周老兄在此歇息片刻,我去應付了汝南世子就來。”

周老將軍笑嗬嗬地擺擺手:“我來送個禮品,就準備走了,皇上已經準我辭官還鄉,不日就要起程離京,沈老弟,我是專程來跟你告彆的,今年我已六十有二,這一彆,恐怕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麵了。”

春風不燥,穿過兩人都半白的華發,沈父滄桑的目光流露出幾分悵然感慨,當年兩人還算知己故交,如今再碰麵,沈父毫無權勢,已是一介白衣,而周老將軍剛剛喪子,家中一片黯然悲傷。

他道:“周老兄,請你去我書房等待片刻,彆急著走,我一會去提一壺好酒來,為你踐行。”

說罷,沈父匆匆去了,周老將軍扶膝起身,望著湛藍的天空,長歎一聲。

前院來的人太多,沈定珠也不便去前院,便由護衛看守,她躺在自己的院子裡曬太陽。

恰好門口管家帶著周老將軍路過,老將軍扭頭看了一眼院子裡,數十個護衛和幾名宮女,圍著一個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