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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沈定珠擦去淚水,她卻與蕭琅炎賭氣般側過身,自己擦掉淚珠,紅著美眸看著外頭金烏落入了山下,天空一片黯淡藍。

蕭琅炎沉息,扳正她的肩膀,迫使兩人對視,他聲音沉沉,充滿耐心:“朕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為沈家平反,不僅需要證據,還需要時間,朕已經在朝中安插寒門子弟,早晚有一天,這些人能化作利劍,與世家抗衡,其中也有你父%e4%ba%b2從前的門生,將來可為沈家的冤情平反出力。”

“至於你的外祖,你既不喜他,朕便酌情重用,既給他勢,卻不放權給他,等孩子長大,你大哥和二哥在朝中已有建樹之時,朕再將你外祖放歸祖籍,容他頤養天年,你看可好?”

沈定珠用濕漉漉的眼眸看著他,神情怔怔的,因剛剛哭過,此時更顯得俏臉粉白,像是雨露過後的白牡丹,透著彆樣的豔絕。

“皇上沒有騙臣妾?”她聲音嬌啞,還帶著輕微的鼻音。

蕭琅炎一笑:“朕不騙你。”

說著,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朕也安排好了,明日送你出宮,去沈府看望你父母和澄澄,不過,隻能去一日,且要悄悄的,不能大張旗鼓,你願不願意?”

沈定珠眼中一亮,她豈會不願!

“願意,臣妾願意。”

夜裡,兩人相擁而眠。

沈定珠睡在蕭琅炎的懷裡,他從後摟著她,大掌護在她的肚子上,兩人呼吸一樣均勻。

睡到半夜時,沈定珠被外頭雨打芭蕉的聲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隻稍微一動,蕭琅炎便似察覺般半睜開薄眸。

“吵醒了?”他聲音透著還沒睡醒的磁性沙啞,蕭琅炎將沈定珠翻了個身,麵對著他的姿勢,“明日朕讓徐壽修剪你窗外那棵芭蕉。”

他說著,抬起手,輕輕覆在沈定珠的耳朵上,另外一隻手安撫似的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蕭琅炎閉上了眼:“睡吧,朕在。”

很快,他沉穩的呼吸聲,伴隨著強而有力的心跳響傳來,沈定珠靠在他的懷裡,竟覺無比安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漸漸依賴蕭琅炎。

倘若……他真的將對她的承諾完全實現後,好好地去嘗試愛他,也無可厚非吧。

次日一早,沈定珠就換了身衣裳,暗中乘坐一輛低調的馬車,在數十名便裝禁軍的陪同下,回到沈府。

一家人其樂融融,沈父始終保持著鎮定的態度,哪怕麵對蕭琅炎賜來的一馬車珍貴藥材和錦布,沈父都不曾變過一分神色。

反倒是看見沈定珠的肚子月份大了,沈父的眼中,流露出獨屬於父%e4%ba%b2的不忍和心疼。

府中前不久剛配備了幾個仆從,這會兒大嫂張羅著午膳,家人看見沈定珠回來,都很是高興,唯有蘇心澄,噠噠地跑到沈定珠身邊,看見她隆起的腹部,又怯懦地退了回去。

那雙大大的眼眸水靈靈的,看著母%e4%ba%b2,卻不敢%e4%ba%b2近了。

沈定珠張開雙臂:“澄澄,過來呀,讓娘%e4%ba%b2抱抱。”

蘇心澄邁著小心翼翼的步伐走過去,也隻抱住沈定珠的一隻胳膊,她仰起頭,大大的眼眸像極了沈定珠:“娘%e4%ba%b2,表哥說,你肚子裡現在懷的弟弟,是爹爹的金蛋,所以非常寶貝,我不能再向從前一樣到你懷裡去咯,萬一把金蛋撞碎了怎麼辦呢?”

沈定珠聞言,忍俊不禁,揉了揉小家夥的頭:“澄澄這可愛的奇思妙想越來越多了,娘%e4%ba%b2肚子裡的不是蛋,是小寶寶,他雖然很小,但很堅強,我也是澄澄的娘%e4%ba%b2,不會有了彆的孩子,就再也不疼澄澄、不抱澄澄的。”

說著,她主動抱住女兒,貪戀著孩子的奶香味,作為母%e4%ba%b2的思念,在這一刻得到紓解。

快了,快了,再有半個月,澄澄就能被認回宮中了!

到時便不用這樣偷偷地相見。

蘇心澄頓時高興起來,歡快的聲音像百靈鳥一樣動聽,她好幾次看向沈定珠的身後:“娘%e4%ba%b2,爹爹這次沒有來,是不是太忙啦?”

沈定珠眉眼彎彎,華美的衣裙,襯托出她無雙的絕麗:“是呀,不過馬車上有你父皇派人為你準備的禮物,也有你表哥的一份,澄澄拿去跟表哥一起看吧。”

蘇心澄滿懷欣喜地答應,沈定珠與家人用膳,午膳過後,終於有機會單獨與沈父相處,沈定珠便連忙問了有關於北梁國二公子的事。

沈父皺眉回憶:“我不記得有這號人物,府中當初被抄家時,各種疑似敵國信物的東西都被翻了出來,上報皇上,若是有,早就發現了。”

沈定珠鬆了一口氣:“果然是汙蔑,我早就知道,府中倘若收了外人的東西,父%e4%ba%b2豈會沒有發現呢?”

忽然,沈父壓低聲音,詢問:“之前流放前,為父交給珠珠的那枚密令,你可有保管好?”

沈定珠頷首,靜謐的屋內,光塵翻飛,美人眸色平靜如一汪水。

“父%e4%ba%b2交代,女兒不敢忘卻,現在正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隻是父%e4%ba%b2說,有一天明君登基,便可以將東西交給他,現在皇上在朝政上兢兢業業,女兒是否可以將此物拿出?”

沈父瞬時沉默,背著手站在屋內的多寶架前,衰白的鬢發顯出他幾分蒼老,好一會,沈父才搖搖頭。

“再等等,此物貴重,皇上若不問,你無需提及,女兒,這個東西,關鍵時刻,能救你一命。”

這句話,頗有深意,直到沈定珠回宮的路上時,她還在那枚密令,是不是就跟各勢力一直在尋找的玄甲軍有關?

突然!馬車在經過一處窄橋前猛地停住。

沈定珠身形一晃,思緒收回,輕輕挑起垂簾一角,低聲問:“怎麼了?”

禁軍副統領他們身騎棕馬,跟隨在馬車的前後左右,這時策馬來到沈定珠的窗邊,壓低聲音回稟:“前頭窄橋上有一人昏倒,娘娘請不要下馬車,卑職已經派人前去查看。”

第232章 本宮不點頭,誰都拿不走

沈定珠挑簾看去,隻見橋梁上,靠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因為離得有些距離,麵容看不太清楚,隻看見幾個禁軍上前確認他並非歹人,而是真的昏了。

於是,幾人合力,將男人拖下橋,扔到旁邊的灌木叢裡,沈定珠瞧見這一幕,抿了抿%e5%94%87:“還是將他扔到路邊吧,後麵經過的人,興許會救了他。”

副統領頷首,立刻吩咐照做,期間沈定珠看著他們挪動男人,離得稍微近了點,便瞧見那人的麵容。

一張五官輪廓深刻的麵孔,刀削下頜,眉宇漆黑,不知因為什麼緣故,麵色蒼白地獨自昏倒在橋上,沈定珠看他穿著,也不像落魄之人。

何故會沒有仆從跟隨,一個人倒在少人經過的小路上?

沈定珠是為了隱瞞身份,才選擇偏僻的路徑回宮,見禁軍將男子搬到路邊以後,她放下垂簾:“走吧。”

馬車碌碌離去,初春的風經過橋邊兩端的蘆葦,男人無力地睜開一條眼縫,看著那輛馬車遠去,空中徒留一陣香風。

剛剛半昏半醒間,好像聽到了一道妙麗的聲音。

早春二月,沈定珠已有孕六個月。

月份大了以後,她便不再怎麼出宮看望澄澄,按照欽天監測算的吉日,二月初十那天,就能將澄澄作為公主,迎入宮內了,沈定珠一直在等這一天。

初三這日,沈定珠扶著腰身,乘轎去百花園賞景。

正值春日爛漫好時節,南邊芍藥露蕊,花開絕豔,西北邊綠竹斜斜,正沐浴朝陽片片細葉透著碧光,正中芙蓉嬌憐。

沈定珠纖柔白皙的手腕,掛著一枚成色上好的羊脂玉雕比翼鳥手鐲,她粉嫩的玉指捧起一朵芙蓉細嗅。

隻稍稍有點彎腰,不一會,沈定珠就皺了皺眉,直起身輕輕捶打腰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繡翠會意,上前幫忙反複揉捏:“娘娘又腰酸了?岑太醫叮囑過娘娘,現在龍胎長勢好,娘娘得走的慢些。”

沉碧在旁接話:“娘娘若不舒服了,咱們就回宮去,皇上已派了十名醫女,學了緩解揉搓的手法,專門等著伺候娘娘。”

沈定珠紅%e5%94%87莞爾,錦繡堆玉的烏黑鬢發,明亮如緞:“再走走,這才剛剛出來,岑太醫雖說本宮要好好休息,但更交代了,要想生產時順利,需得每日多走兩步。”

說罷,她指著不遠處的芍藥。

“派人去將芍藥的花蜜取一些留下來,等澄澄進宮那天,做成軟糕給她吃。”

芍藥花蜜,每當二月的花期才能結出甜滋滋的蕊蜜,等過了這個時節,蜜就會酸苦。

蘇心澄酷愛芍藥味的甜糕,距離小家夥進宮還有七日的時間,沈定珠卻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了起來。

蕭琅炎也為女兒安頓好了住處,就在乾元殿和瑤光宮的南邊不遠處,取名“芳草洲”,他秀環沈定珠為女兒起的名字,於是,蘇心澄被登入牒譜之後,改名為蕭心澄。

這時,一旁花圃裡傳來其餘宮女的聲音。

“奴婢參見貴妃娘娘。”

沈定珠回眸看了一眼,兩個小宮女顫顫巍巍地低著頭,手臂上都掛著一個挎藍,裡麵裝滿了芍藥花。

繡翠低聲提醒沈定珠:“這是傅女官身邊伺候的宮人。”

沈定珠最近也聽聞,在最初蕭琅炎同意傅雲秋與長琉國攝政王和%e4%ba%b2的時候,傅雲秋要死要活,最近不知怎麼轉性了,忽然同意了。

也不再折騰,而是配合宮廷準備她出嫁的事宜,還托人帶話給蕭琅炎,前塵往事作罷,她已心如止水。

沈定珠想起這句話就覺得好笑。

傅雲秋能心如止水?她會折騰到活著的最後一刻。

沉碧訓斥道:“你們采這麼多芍藥花乾什麼?我就說枝頭上花不夠多,原來是叫你們摘去不少。”

兩個小宮女畏懼沉碧的威嚴,忙解釋:“奴婢奉傅女官之命,采花來為她染指甲,再有一個月,長琉國攝政王的迎%e4%ba%b2儀駕就要到京城了,所以,傅女官想更好看些。”

沉碧撇撇嘴:“真會折騰,嫁個攝政王罷了,將自己當成宮裡的主子娘娘?把你們手中采摘的芍藥都給我。”

“那怎麼行?”一個小宮女%e8%84%b1口而出,臉色蒼白惶恐,“傅女官嚴苛至極,要是知道奴婢們沒有將她的要求完成,必然會為難我等,還請沉碧姐姐不要為難了。”

沉碧不跟她們廢話,直接上手搶走花籃,兩個小宮女不敢跟她爭,隻捂%e5%94%87驚呼,眼中彌漫起害怕的淚水。

沈定珠一直冷眼旁觀,看著沉碧說:“可以染指甲的花,又不止芍藥一種,那邊還有紫藤蘿,你們去摘那種不就好了?這些芍藥,我們貴妃娘娘要。”

“可是……”小宮女顯然猶豫,她倆對視了一眼,在說和不說之間躊躇不已,好一會,才艱難地說,“傅女官指名要芍藥花,因為她說,從前皇上與她年幼為友時,曾誇過她芍藥染指好看。”

“大膽!”沉碧氣惱怒斥,兩個小宮女急忙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