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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定珠的聲音隨著門外的腳步聲一起傳來。

“妾覺得不苦,所以,王爺也無需為妾做到這個地步,若是王爺想記住妾的好,那便等來日出去以後,請好好照顧妾的家人。”

蕭琅炎聽了她的話,一瞬間皺起淡泊的眉頭。

他抬起薄眸看向門口,外麵禁軍身影晃動,不一會,門被打開,禁軍拱手啟稟:“王爺,嫻妃娘娘得皇上特許,來看望您。”

嫻妃含淚步入:“琅炎,母妃來了,這些日子,你在這受苦了,讓母妃好好看看……哎!瘦了!”

蕭琅炎衣著簡單,姿態隨性地坐在椅內,見到嫻妃,也隻是態度清冷淡泊。

“母妃無需焦慮,保重身體才是,最近父皇如何?”

“朝中事務繁忙,你父皇焦頭爛額,已經將九兒從江南召回皇宮了。”嫻妃皺著黛眉,似有愁雲,籠罩在保養得宜的麵孔上。

沈定珠靜靜地在隔壁聽著,她知道,嫻妃口中的九兒,便是她%e4%ba%b2生的兒子九皇子——明王。

按照前世的時間來算,明王回京後不久,就會從蕭琅炎手裡奪走部分政權,兩個人從此開始龍虎之爭。

蕭琅炎聽到明王要回京的消息,並無動容。

他站起身,似做尋常的,走去坐在了牆下的椅子邊,用高大的身軀擋住那個洞口。

沈定珠一怔,旋即忍不住捂%e5%94%87偷笑,她猜測蕭琅炎是不想讓嫻妃看見這個洞。

下一秒,那邊就傳來蕭琅炎冷淡的聲音:“九弟能回來也好,母妃定能日日開懷。”

嫻妃感慨萬分:“你還不知道母妃嗎?本宮最大的心願,就是你、九兒,還有菩月,能一直簇擁在母妃身邊,其餘的,母妃一概不想。”

沈定珠聽得暗中咂%e8%88%8c,嫻妃可不是慈母的性格,早年蕭琅炎被送到她膝下撫養,很長一段時間,嫻妃都在苛責他。

對他的曆練,簡直堪稱殘忍,甚至甚少過問蕭琅炎的日常。

而嫻妃真正開始重視蕭琅炎的時候,是蕭琅炎在他十三歲那年,三箭連發,射殺了三名已經包圍了皇帝的殺手。

從此,他才能在眾多皇子中,漸漸%e8%84%b1穎而出。

牆那邊,蕭琅炎顯然也知道,嫻妃裝出來的母愛。

他不冷不淡地應付著她的話,終於,嫻妃說到了自己的目的上。

“琅炎,如今兵部和戶部的權利,依舊在你手上,這次你弟弟九兒回來,也是想幫你分憂,但你父皇的意思,還是信任你。”

“可朝中大事,尤其兵部戶部積壓最多,皇上說,這件事得你開口,隻要你同意,九兒才能幫你分擔,雖說皇上已經為了你的事,派人去徹查,但九兒不日就要進京,若是不想耽擱政務,你不妨……”

嫻妃話都沒說完,蕭琅炎已經抿%e5%94%87,轉而看著她,淡淡開口打斷了嫻妃的話。

“母妃多慮了,從前我雖把持兵部戶部等重要職門,但無論事情大小,最後拍板定論的,都是父皇。”

“如今兒臣已是被幽禁的一名閒王,父皇跟您說這番話,恐怕隻是一個托詞,到底如何,不妨等九弟回來,%e4%ba%b2自向父皇告請?”

言下之意,權利還是在皇帝那,他就是皇帝拿出來拒絕嫻妃的一個理由。

嫻妃麵色頓了頓,她哪兒能不清楚,但這父子倆,互相推諉,明明隻需要蕭琅炎一個點頭的事,她就能去找皇帝說情了。

蕭琅炎不同意,又性子冷淡,嫻妃幾次說服不了,便找理由想告辭。

“等等。”蕭琅炎忽而開口,叫住了嫻妃,“刑部戶部的權利,父皇不放,兒臣也沒有辦法,但是禮部尚且是兒臣一個人說了算。”

“九弟回京,不妨先從禮部著手管理朝政,也好循序漸進,慢慢尋得章法,母妃您說呢?”

嫻妃有些喜出望外,她眼底升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沒想到蕭琅炎竟主動願意讓權。

“本宮……自然是以你的想法為重,你弟弟接觸朝政晚,才能還不如你,若是你願意提攜幫襯他,讓他好好曆練,也是好的。”如此,便是答應了。

蕭琅炎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黑俊的眉眼,像是常年掛著冰霜,不許人%e4%ba%b2近。

他看著嫻妃:“隻是,兒臣在這裡居住,多有不便,尤其是膳食方麵,常常送來冷羹殘炙,實在不痛快。”

嫻妃僅是一個遲疑的瞬間,便聽明白了。

蕭琅炎身為龍裔,如今隻是被皇帝幽禁,甚至沒有直接撤走剝奪他的權利,那麼宮中見風使舵的宮人,便不敢真的怠慢。

所謂殘羹冷炙,隻怕是針對沈定珠的。

嫻妃眼中目光微轉,想通他話中原意,沒想到時至此刻,蕭琅炎竟還惦記著隔壁的沈定珠。

果真是個狐媚子,廢太子都為她枉送性命。

嫻妃麵上緩緩一笑:“母妃知道了,你且好好休息,母妃先回去了。”

她走後,蕭琅炎才站起身,不動聲色地朝隔壁看了一眼。

沈定珠竟又裹著被子,重新躺在榻上睡著了。

蕭琅炎知道她身體虛弱,總是嗜睡,可難免冷眸泛起嗤笑的神色:“沒心沒肺。”

夜裡。

沈定珠坐在桌子邊,驚愕地看著禁軍,送來了一葷一素和一湯。

那軟白的米飯,還騰騰地冒著熱氣。

她詫異地瞧著禁軍:“送錯了?”

禁軍沒好氣地道:“沈姨娘的福氣深厚,嫻妃娘娘心疼寧王殿下,就去找皇上求了恩賜,這是捎帶著你的那份。”

不僅給了噴香新鮮的熱乎飯菜,還帶來了兩柄油燈。

禁軍離開後,沈定珠握著筷子,默默地扭頭,透過半開的大洞,看了一眼對麵的蕭琅炎。

隻見他也執玉箸,麵前的菜肴,跟自己的相差無幾。

蕭琅炎大概是知道她在看他,並未有特彆的神色,隻是朝她的方向側了側頭,語氣清冷道:“吃飯吧。”

第145章 沈定珠,你記不記得當初

沈定珠躊躇片刻,終於將筷子伸向那盤青筍肉絲,菜肴清淡可口,她也吃得比往常多了點。

蕭琅炎不動聲色地看了她兩眼,薄%e5%94%87邊抿出一個滿意的弧度。

他就知道,沈定珠那日薄餅隻吃半張,是因為她嬌氣,吃不了冷,吃不了硬,菜肴味道不合適,就更不會下咽了。

嬌氣的東西,真是寵壞了。

想到這裡,蕭琅炎自己都跟著一愣,他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寵過她?

沈定珠用過膳以後,粉嫩的兩頰,騰升起紅潤的色澤,連帶著眼神,也熠熠有光。

她慢吞吞地走到牆邊,對蕭琅炎道:“謝謝王爺照顧。”

今天的飯菜雖然是嫻妃送來的,但是她知道,是蕭琅炎的功勞。

那邊,蕭琅炎冷冷地道:“本王說了,隻要你活著,現在開始,每日三餐你好好服用,彆再挑三揀四。”

沈定珠聽他口氣疏遠冷冽,便隻是乖乖地點點頭,沒有再貿然跟他開口,倒是攏著被子,又坐到了床榻上去。

不一會,沈定珠疲倦地睡著了。

忽然,耳邊傳來嘈雜的動靜,好像是外頭的聲響。

“皇上有令,廢太子雖然有錯在先,但是寧王手足相殘,也令他更為失望,故而賞賜五十大板,小懲大誡!”

沈定珠聽到五十大板,忽然驚醒過來。

她快步走到窗口,隱約看見火把光芒亮如白晝,照得她眼中烏黑的色澤驚跳不斷。

看來,皇上已經查到眉目,能確認廢太子跟皇帝服用的禁藥有關係了,不然,就不會給蕭琅炎定下五十大板的懲罰。

相信再過不久,蕭琅炎就會被放出去。

院子裡,眾禁軍身影模糊,來行刑的官吏有三名,沈定珠看不見他們的樣貌,隻能判斷出都是身形高大的人。

蕭琅炎氣性烈,高傲得很,他受刑,卻絕不肯趴在刑罰凳上,便直挺挺地站著,任官吏棒打。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王爺,得罪了。”官吏低聲說罷,一棍揮來,蕭琅炎高大的身軀晃了晃。

棍子砸在身上的悶響聲此起彼伏,門窗蒙了紗,根本看不見外頭的情形,沈定珠隻覺得焦急。

夏夜的燥熱,原本對身體虛弱的她來說,並不算什麼,但這會兒,竟因心情上的擔憂,白皙如玉的額頭上生出細密的汗珠。

那精致絕美的小臉,蹙著黛眉。

這五十杖刑罰,隻有一盞茶的時間,但沈定珠卻覺得,仿佛有一個時辰那麼長,她一直等在門口,好不容易看見官吏們告退離去。

蕭琅炎被徐壽和陳衡等人,扶著進了屋子。

她連忙跑去那個洞口旁,想看看他的情形,卻不曾想到,剛看一眼,蕭琅炎沉冷疲憊的聲音就從對麵傳來。

“徐壽,去將洞堵上。”

徐壽一愣,回頭一看,沈定珠那雙惶惶不安的美眸,正在對麵張望。

“王爺,沈姨娘她……”

“堵上!”蕭琅炎不耐煩地斥罵,徐壽連忙用兩張襟子卷了卷,死死地塞入洞口。

沈定珠貌美無瑕的俏麵上泛起驚訝:“徐公公,徐公公等等,王爺怎麼了?傷得重不重?”

徐壽不敢回答,隻感到身後,蕭琅炎那雙陰沉逼人的視線,直直地落在他後背上,仿佛他多說一句,王爺就會叫他身首異處。

沈定珠眼睜睜地看著徐壽將洞堵死,那襟子塞得很緊,她推了兩下都推不動。

夜裡。

沈定珠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蕭琅炎那邊是什麼情形?夜色深濃,外間的院子裡,傳來蟲兒的鳴叫。

突然,一聲瓷器碎裂的動靜,從隔壁傳來。

院子裡頓時亮起燭火,徐壽和禁軍走到門口:“王爺,發生什麼事了?”

蕭琅炎沙啞的聲音帶著些許粗暴的脾氣:“沒事,不用進來,滾!”

沈定珠太過了解他了,上次蕭琅炎將東西碰倒,便是他眼疾複發,黑夜裡,他看不見。

想到這裡,她一下子坐起身來,走到之前的那個大洞邊,再次嘗試用手指推動襟子。

可是沒想到,她推了兩下,依舊紋絲不動,沈定珠咬牙切齒地嘟囔:“這個徐壽,死心眼,非要塞得這麼緊做什麼。”

沈定珠悄然嘗試,卻沒想到,忽然一道冰冷的聲音,近在咫尺般,傳入她的耳朵。

“沈定珠,你又想惹本王生氣?”

沈定珠怔了怔,知道聲音這麼近,蕭琅炎必定就站在牆邊。

她聲音放軟道:“王爺,您眼疾是不是複發了,妾想幫您,您要喝水嗎?”

她想照顧他,就想之前他幫助她一樣。

沒想到,蕭琅炎卻有些不耐煩地道:“本王還用不著你幫,等到明日,本王讓他們來將牆封上。”

沈定珠聽言,一時怔怔,她緩緩垂下纖穠細密的長睫,如芙蓉般美豔的臉上,泫然欲泣。

她好久不說話,蕭琅炎反而更加不悅:“啞巴了?”

沈定珠哽咽,壓抑著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