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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皮肉裂出細縫,好在及時上了藥,已經止了血。

遠處依稀傳來寺廟梵鐘被敲響的撞擊聲。

他的身體越來越輕。

殘存的意識變得薄弱,而那些他不願回想的的記憶如猛獸,來勢洶洶的將其吞噬。

“殿下,您怎麼又來了?”

妙隱大師撥動著手裡的佛珠:“這月您都來了四趟了。”

這是在香火旺盛的靈通寺。

也是十五歲那年的周璟。

他的確來的很勤。而妙隱大師也並未圓寂。

而周璟來靈通寺前,還跟在端漠皇身後,恭敬的去歡聲笑語的慈寧宮請安。

【“皇祖母。”】

他一來,殿內的笑聲停了,氛圍也沉寂下來。

太後年輕了不少,懷裡摟著周煜,卻看都不看周璟一眼。

她不虞道:【“皇帝,你不顧哀家勸阻,非要立他為儲君也就罷了。”】

太後身上的威嚴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冷冷道。

【“你明知哀家不待見他,看一眼就窩火,你還把他往哀家跟前帶!你願意自欺欺人,哀家隨你折騰!可你帶著他來此,是嫌哀家活的長久了礙你眼了是嗎?”】

此刻,站在妙隱麵前的少年,稚氣未退。一身白色長袍,身姿如鬆。絲毫沒有被太後說的話影響。

也許是習慣了,也許他絲毫不在意。

周璟衝妙隱含笑道:“皇祖母近些時日身子不爽利,孤實在孝順,自然要過來為她老人家祈福。”

妙隱大師定定看了他許久。

他是知道周璟不似外表那般無害,是黑芝麻餡兒。

這會兒妙隱直接拆穿。

“殿下莫常去太後跟前晃,太後的身體就硬朗了。”

周璟微笑。

“這可不行。”

妙隱嘴角抽了抽。

“香紙在殿內,殿下去菩薩麵前跪著便是。”

“不急。”

周璟:“孤走的累了,先去寮房歇一歇。”

嗯,睡一下午,然後做做樣子回皇宮是吧。

妙隱又好氣又好笑。

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虛偽的,貪婪的,真誠的,良善的……

可從未見過周璟這種黑心肝的,眼下就如此,以後可怎麼了得?

“殿下既然來了,不如貧僧給您算一卦?”

周璟拒絕:“孤不信這些。”

不信這些,你還過來!

哦,你是過來裝模作樣的。

“上回二殿下都特地來算了姻緣。”

周璟笑了:“他?”

“學業上不知上進,這種事上倒是上心。”

娶妻有什麼好的。

那些小姑娘一個比一個愛哭。煩人的很。

說著,他眉頭一皺,忽而想起許多年前在街上遇見的紮著羊角辮長相白淨的小姑娘。

她像是剛睡醒,眼圈紅紅的在人潮中張望,突然瞧見街上長的最俊的周璟,朝他跌跌撞撞跑過來,仰著頭乖乖巧巧的問:“大哥哥,你瞧見我哥哥了嗎?”

許是她長的乖巧,周璟也樂意搭理她。

“找不到了?”

“嗯。”

她嘴巴一癟,還挺委屈:“我一覺醒來就不見了。”

周璟卻不如他外表那般平易近人,他就是個惡魔。

“想開點。”

他半蹲下來,彎著%e5%94%87:“也許是死了吧。”

小姑娘愣愣的,很快張嘴大哭起來。

說話嗓音輕的很,可一哭起來卻吵的人耳朵疼。

周璟這種人沒心,把人弄哭了,心滿意足的就要走。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這時,麵相刻薄婆子跑過來,動作粗魯不耐煩的拉人。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

小姑娘胳臂被她扯的生疼,她哽咽道:“哥哥,我要找哥哥。”

“找什麼找!”

婆子黑著臉,她是府上看門的,不過打個盹的功夫誰知道先夫人生的二小姐就跑了出去。這下沒好氣道:“大少爺當兵去了。”

“掃把星,攤上你準沒好事!夫人死了,大少爺這次隻怕凶多吉少,為了找你,老奴跑了三條街,%e8%85%bf都要斷了!本來就不受寵,還一天到晚淨給人找麻煩!”

周璟腳步一頓。

他冷冷看著那個婆子。然後越過她,看到了年輕的吳知府。

哦,這時候的他還不是知府,隻是知府身邊通判。

他溫和的朝吳通判招了招手。

吳通判連忙快步過來,還不等他行禮,就聽周璟道:“孤玉佩被偷了。”

周璟隨手一指,指向婆子。

“她拿的。”

婆子驚恐。

周璟:“那玉佩是孤生辰父皇送的,平時最是愛惜,此人膽大包天,吳通判,你怎麼看?”

吳通判:……

他覺得另有隱情。

可他是個機靈鬼。

“來人,把人關去牢獄!本官%e4%ba%b2自審問,不交出殿下的玉佩,誰也不準把人放出來!”

都不等婆子喊冤,人就被官吏捂住了嘴帶了下去。

小姑娘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流,還在抽泣。

周璟抬手戳了戳她的臉,軟軟的。又沾了沾她的眼淚,放到嘴裡一吮,鹹的,不好吃。

“哭夠了沒?”

“一個奴才都欺負到主子頭上來了,你娘不管啊?”

周璟沒有問她叫什麼,也沒問她是那個府上的,隻是對吳通判道:“把人送回去。”

事情過去那麼久,他還記得她哇哇大哭的樣子。

姻緣?

他可不稀罕。

周璟懶得理妙隱,抬腳就要走,不知身後的人連連歎息搖頭,最後眯著眼掐指算了很久,神色也變得凝重。

妙隱反反複複算了一次又一次。最後立在原地,望著周璟消失的背影看了許久。

等周璟睡足準備下山時,他攔住周璟的路。

“貧道有一言。”

周璟朝他笑:“寮房的枕頭太硬了,睡著實在不舒服,孤下回自帶枕頭來。”

他想了想:“三日後,孤再來此為皇祖母祈福。”

很好,你已經想好又要去氣太後了。

時間都定好了。

妙隱大師不免頭疼,他意味深長道:“若對恩怨耿耿於懷,最後隻會害人又害己。您這一雙手,不該沾染罪孽。”

周璟笑容卻越來越大。

沒錯,這個時候,他就是小變態了。

他嗤笑一聲:“和尚,彆站著說話不腰疼。”

第108章 孤醒了,慕小姐遺憾麼

從靈通寺下山,周璟冷漠異常。渾身上下寫著不高興,來往的路人都下意識的和他保持距離。

他的存在就背負著血債,是沾血的,就注定活在殺戮中。

妙隱這個和尚,就會說些他不愛聽的。

還囉嗦。

下回可不給他帶進貢的茶葉了。

他踢著台階上的石子。不知為何,越走越疲累。

甚至頭暈目眩。

他一時間分不清現實和虛無。視線越來越糊,他踩到了木枝上,一個踉蹌。

“殿下。”

好似有人輕喚。

是誰?

眼前的一切漸漸消散,畫麵被碾成了碎片。最後隻剩下黑暗。

“殿下。”

聲音變得清晰,他也總算和記憶抽離。也認了出來,那是慕梓寒的聲音。

無人瞧見,躺在床上的人,被褥下的手指動了動。·思·兔·網·

‘咯吱’一聲,窗戶被風吹開。

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瓢潑大雨,天上像是被人捅出一個洞,雨勢越來越大,像是要淹沒整座京城。

電閃雷鳴間刮進來的風也沾了濕氣。肆意將窗戶吹的哧哧作響。

往年這個時候,早該轉暖了,可今年卻還是冷的不行。

夜裡一下雨,更甚。

已經五更天了。怕是再過會兒,天都要亮了。

邵陽至今還沒回來。也不知血珊瑚可有到手。蒙時他們都還等著。

頭上的金重的能壓斷脖子,慕梓寒早早的全給拆了。她趴在床頭給遲遲未醒的周璟撚了撚被褥,就準備跑過去關窗。

可她剛起來,手腕一緊,被人扣住。

周璟渾身不適,五臟六腑像是被鐵棍狠狠攪動。他乏力的睜眼,薄%e5%94%87在動:“去哪兒?”

慕梓寒眸色一亮,裡麵好似閃爍著熠熠星輝。

“殿下總算是醒了,您可有哪裡不適的?還疼嗎?晚膳沒用,這會兒怕是餓了吧,得讓廚房那邊送些點易消克的吃食。”

她還不忘回答周璟。

“您不宜見風,我正要去關窗戶。”

說著,小姑娘示意周璟鬆手。

可他沒有。

他壓下喉嚨往上翻滾的腥甜。手下觸?感極好,可涼冰冰的。

再看她,還是那一身嫁衣,沒換。但洗過臉,花的妝容也被她洗去。這會兒小臉俏生生的。

%e5%94%87呈粉嫩色,不似先前的紅豔。

周璟眉頭緊鎖:“冷?”

慕梓寒沒應,但是止不住的打了個噴嚏。

男人蹙了蹙眉。她儼然還記得慕梓寒生病時,有多麼難纏又嬌氣。還要讓人伺候。

他垂著眼將身上的針一根一根拔下來。最後掀開被褥:“上來。”

慕梓寒一愣。隨即連連搖頭,沉靜的將周璟昏迷後發生的事告知。

“皇上和娘娘就在隔壁,再三叮囑,您一醒,就得讓人去傳話。”

“公主去皇宮了,太醫說了,需要一位血珊瑚作為藥引。”

“你如今醒來,還得讓蒙時他們過來瞧瞧。”

周璟就這麼看著她。

他不言亦不語。

慕梓寒敗下陣來鼓鼓臉,在他的注視下,有些臉熱的慢慢解開穿在外頭繡著石榴的寬衫,再褪去繡花鞋,小心翼翼的躺下。

到底怕冷,她拉起被子,將脖子以下的全都蓋住。

床很大,她又挨著床沿,兩人之間怕是隔了一段鴻溝。和他大眼瞪小眼。

周璟輕嘖一聲,不容分說掐住她纖細柔軟的腰肢,把人拉近。他的被窩無疑是暖的。身體更暖。

“還冷嗎?”

慕梓寒道:“不冷了。”

她伸手虛虛環住他,學著往日慕衍安撫她時的舉措,嘗試著拍拍周璟的後背。

“沒事了。”

“殿下可是嚇著了?您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皇上下令了,徹查此事,便是將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線索,抓捕害殿下的幕後指使。”

周璟涼薄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也不知哪裡來的耐心聽她絮絮叨叨。

“說完了嗎?”

觀他神色,慕梓寒有不祥的預感。

周璟開始秋後算賬。

他黑眸沉沉,看不清裡麵藏了多少晦澀和殘忍。平淡無波,像是一汪死水,又像是隨時都能卷起千層浪的波濤洶湧。

可即便如此,他嘴角還是勾起一抹笑,溫和的讓人毛骨悚然。

“孤都這樣了,怎麼沒趁著機會滾回你的錦園?”

周璟很虛,明明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