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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前朝一部分,現在他跳出皇宮這個範疇,眼光自然不一樣了。

若是如今他依舊身處入內內侍省,必然首要大事是除掉尚書內省,將代批權搶過來。

可他不是,他在宮外,如今封了國公,掌著殿前司,眼光自然看得更遠。

譬如,再來一場功勞,助自己榮登三師三少之位,或是封個王。

到那時候,他將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以宦官之身做到這個位置的,還不是惡名,是大功臣,古往今來還有誰?

所以這個時候,裴鵬海怎可能給魏思進好臉色?

畢竟要不是元貞鬨這一出,他想辦的事沒這麼容易辦成,估計還要跟那些文官各種拉扯,利益交換。

“你消停消停,彆壞了義父的好事。”

他用力地拍了拍魏思進的肩膀,一切都在他眼神之中。

“不管什麼事,都等我從太原回來後再說。”

魏思進懂了。

如今義父擔了主帥,但事情畢竟還沒定死,一日不出發,一日事就可能產生變數。若這時候跑去攀扯元貞公主,對方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尤其今天見對方這手段,顯然是個有手腕的,她又在聖上麵前得寵,誰知到時候會再鬨出什麼幺蛾子?

所以大事當前,義父絕不會容許橫生枝節。

魏思進突然覺得,今天自己做得一切,都是俏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本想讓義父來宮裡隨文官們一起對付那位公主,如今倒好,對方之舉反而成就了義父,而義父一門心思都在太原之事上,反而沒了對付此女的心思,還投鼠忌器。

真是失策!

“進兒,你是個聰明人,等義父到頂了,不就輪到你了?難道你就不想……”裴鵬海也知曉要讓人聽自己的話,就得給好處,“人的眼光要看長遠些,不要總盯在那些蠅頭小利上。”

裴鵬海走了。

魏思進卻是內心一陣洶湧澎湃,久久無法平息。

.

元貞回到金華殿。

大抵是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一眾小宮人雖各司其職,服侍也妥帖,但看元貞的眼神都有些閃爍。

晚膳早就提回來了,在小廚房裡溫著。

元貞也累了,希筠命人擺了膳後,她就坐下用了起來。

菜吃了不少,還用了兩小碗粳米飯,算是難得胃口大開。

飯罷,照例是更衣沐浴。

一番弄罷,換上家常的衣裳,元貞今晚不想去書房了,去了一旁的香室插花。

插了兩瓶花,讓人明日送去福寧殿。

元貞洗了手,又來烹茶。

茶烹到一半時,楊變來了。

元貞揚目看去:“怎樣?”

楊變眼神格外複雜,至少元貞第一次見他如此複雜的神色。

怎麼說呢?

有震驚、有感慨、有……

還不等她分辨明白,這人已經走過來,半跪在她麵前,一把將她抱住。

這——

見情況不對,綰鳶已經連忙拉著希筠退下了。

希筠倒想掙紮,可惜掙紮得不夠有力。

“怎麼了這是?”

“沒什麼。”

他將臉埋在她肩頭上,還在上麵蹭了蹭,聲音很小。

這廝不會誤會了什麼吧?

誤以為她此番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就是為了牽出太原之事,讓權中青去太原?

肯定是誤會了!

可她要怎麼解釋,其實不僅僅是為了他義父去太原之事?

元貞在心裡歎了聲,怪不得人都說,說一個謊就要需要無數謊去圓。又有些感歎這人,明明是一頭凶獸,偏偏偶爾又會變成一副小狗狗的模樣。

以前元貞養過一隻小狗,是一隻小奶狗,她很喜歡,日日帶在身邊,可惜沒養多久,就莫名其妙死了。

自然懷疑是被恨她的人弄死的,可狗這東西就是%e4%ba%b2人,改不掉,元貞也不敢再養,怕又被人弄死了。

至於為何又養了小桃子?

小桃子是自己跑來金華殿的,一開始元貞隻是吩咐宮人隨便給它些吃的,後來它一直往金華殿跑,甚至在金華殿紮根,元貞才養下。

關鍵是貓這東西高冷不%e4%ba%b2人,小桃子自打來金華殿後,從不吃外麵人給的東西。

“我今天也不光是為了權少保去太原,我在尚書內省這事早晚要過到明路,早過明路比晚過明路要好,畢竟入內內侍省那還一直盯著我,我與其坐等他們再出招,不如反倒其行。”

“我知道。”

這時楊變已經平複了心情,站起來去了元貞對麵坐下。

一切如常,就是表情有些訕訕的。

“那事情可有了結論?”

“暫時定下了,裴鵬海為主將,義父為副,禦史台一位監察禦史為監軍,隻等明日朝會過流程。”

果然不出元貞所料。

若是換做平時,裴鵬海不出的情況下,當是文官的人為主將,武官為副將,監軍的則是宦官。

這三足鼎立倒是被那些人玩得極好。

“能為副將其實義父已經很高興了,他讓我轉告公主,說公主大義銘記於心。”

這話倒說得元貞有些慚愧。

什麼大義?

讓一個外臣感激皇家公主的大義,聽著似乎有些譏諷,可何嘗又不是事實。

“不提這些,你一定要與權少保說,讓他一定要盯緊了裴鵬海,我就怕裴鵬海為搶功誤了事。還有權少保應是第一次對上北戎吧,讓他一定要謹慎些……”

關於打仗之事,元貞實在不懂,隻能儘量叮囑。

楊變本是沒放在心上,聞言也凝重了顏色:“你放心,義父乃沙場老將,必定不會輕敵。”

說到這裡,他似有些悵然,卻也心知她是拚儘全力才做得這副局麵,他倒也不再適宜說些掃興之言。

“怎麼?有些不甘心,你也想去太原?”元貞看了他一眼,一針見血道。

是不是自己什麼心思都瞞不過她?

楊變摸了摸鼻子:“我倒不是覺得自己打仗比義父厲害,隻是他有傷病在身,我怕他……”

頓了頓,“這些年都是他做主帥,我替他上戰場衝鋒陷陣。”

元貞想了想,實話實話。

“當下這局麵,朝中不會讓你和權少保同處一處軍中。”

楊變低聲咒罵了句,正要一腳踹在桌子%e8%85%bf上,卻在元貞目光中止住,結實有力的長%e8%85%bf慢慢收了回來。

元貞被他這模樣逗笑了。

“以後少不了你打仗的時候。”

對這句話,楊變倒也沒多想。

“百官和入內內侍省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入內內侍省那,裴鵬海今日借著助力,謀了主帥一位,怕節外生枝,入內內侍省那暫時會很老實,不會來招惹我。至於百官——”

元貞也沒瞞他:“我已經讓蔣家幫我在市井和太學造勢了,先借民議壓一壓那些官員,待事情已成定局,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造勢?那我幫你也找一些人去做。”

怕她不放心,楊變直接把權簡賣了,“權簡是做這個的好手,他認識的衙內也多,我再讓人幫你在禁軍裡造勢,文官壓武官已久,如今文官吃這麼大個癟,他們肯定不會放過。”

“好。”

事說完了,就該走了。

尤其楊變本就是抽空出來,太原的事雖已定下,到底也不算定死,權家那邊還得做些事防止有變,他還得回去議事。

“那我走了?”

“走吧。”

“你就不留留我?”

“我留你做什麼?”

這下楊變直接收回邁出的長%e8%85%bf,又轉了回來,來到元貞麵前。

“你可真夠狠心的呀,還是不是個小娘子了?”他說得咬牙切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明明他立於一側,俯身下來與她說話,占得是居高臨下的位置,偏偏倒有幾分可憐的味道。

“你當百官說得那些話,是真心的?”

“什麼話?”

“就是一生不嫁那句。”

元貞暗歎一聲,看了他一眼。

“當然是假的了。”

楊變看著她,半晌——

“行吧,我信你。”

又道:“這次是真走了。”

元貞站了起來:“我送你。”

然後將他送到了窗子邊。

第50章

50

之前元貞當殿駁斥百官,說到那句讓百官照鏡子端自身時,權中青出來說了句好,殊不知當時禦座上的宣仁帝,也激動地拍了下龍椅扶手。

這股亢奮一直持續到他回到福寧殿,見到在此恭候多時的虞夫人。

“夫人,你把元貞教得很好!”

此時虞夫人已知曉垂拱殿發生的事,見聖上如此反應,她也放下心來。

表麵上卻是先請罪,說未能攔下公主去垂拱殿,然後才平靜而謙和道:“哪是老身教得好,是聖上對公主的耳濡目染。公主關心陛下,日裡勤奮不綴,公主雖寡言,但老身還是能看出公主是真心想幫陛下的。”

宣仁帝清瘦的臉上一陣潮紅:“朕還是第一次發現元貞嘴皮子是如此利索,竟能把百官駁斥得皆不能言,朕倒是不如她。”

“聖上哪是不如公主,不過是聖上身為皇帝,需要自重,有些話不能說,也不可說。”

“倒是如此,有時候朕也想罵罵那些老……”‘匹夫’二字被宣仁帝咽了回去,“可朕身為帝王,哪能如此辱罵官員,日後落在史書上,那成什麼了?今日我這女兒,倒是給我出了口惡氣。”

這時,虞夫人卻不再插言了,隻溫聲附和一兩句。

過了會兒,宣仁帝終於平複下來。

他看了看下麵坐著的虞夫人,道:“見夫人形貌,似是身子好了許多?”

虞夫人含笑道:“這些日子有公主分擔,老身倒是比以往閒適了不少。”

大意就是,因公主分擔,我不用操勞了,有功夫養身了,才能好了許多。

宣仁帝自然聽懂了。

可想了想他還是說:“元貞尚且年幼,也不夠穩重,內省那沒有夫人坐鎮,朕還是有些不放心。”

頓了頓。

“不如夫人再坐鎮些日子,待元貞能擔當一麵時,再退去榮養?”

虞夫人:“老身自是無有不從。”

之後二人又閒聊了幾句,虞夫人就告退了。

因為談的不是要務,蕙娘一直跟在虞夫人身邊,自然看出虞夫人是有意幫元貞說話。

那些恭維之言,何嘗不也是為了打消宣仁帝猜忌女兒之心,不然虞夫人何至於這麼晚了等在福寧殿。

“夫人……”

虞夫人似是知道她想說什麼,看著遠處那漫長似沒有儘頭的宮道,說:“你不覺得這樣挺好?這朝堂宛如一潭死水,腐朽又彌漫著惡臭味兒,有個變局之人,怕是以後會很熱鬨吧。”

蕙娘一時有些茫然,分不清這熱鬨倒是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夫人樂見其成,那就是好的吧。

“還有,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