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形許多人都看見了。
一個內侍朝元貞公主所在的方向走來,卻不知為何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往前摔了出去,他的衝勢撞到了元貞,致使元貞跌出圍欄,才會有之後這場看似意外的落水。
一個人是怎麼做到自己摔倒的同時,又把人撞出去的?
當時一旁還有數位公主宮妃,尤其永福公主,就在元貞旁邊站著,就那麼精確到某個人?
看似很正常,實則處處都顯得不太正常,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無奈那內侍當場就死了。
是的,死了。
他把元貞撞出圍欄時,正好一頭磕在圍欄上,當場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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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擁著元貞公主去了,其他的不相乾的人也不敢多留,被劉儉安排人都送離了此處。
倒是謝成宜和楊變這兩個最先跳下水救人的人,無人問津。
謝成宜拿著侍衛送上來的巾帕緩緩擦著頭發,一旁的楊變比他充裕多了,不光有幾個侍衛圍著擦身上的水,手裡還有一條大毯子。
楊變胡亂把頭上的水蘸乾,走上前來道:“你們怎麼不給謝副承旨也拿一條毯子?就這一塊小巾子夠乾什麼?”
一旁的侍衛十分委屈,道:“都指揮使,實在沒有多餘的,就找來這麼多。一條給了公主,另兩條給了兩個宮人,還有兩條一條給了指揮使,一條給了蔣指揮。”
公主最重要,宮人下水救人又是女兒身,肯定要緊著她們。楊變是這些侍衛的直屬上官,而蔣旻屬於皇%e4%ba%b2,是元貞公主的%e4%ba%b2表哥,這分配著實合理。
都有,偏偏就你沒有,這明擺著就是故意羞辱。
“若是謝副承旨不嫌棄,要不,我的借你用用?”
楊變挑著眉,噙著笑,拎著毯子遞到謝成宜麵前。
正在拭發的謝成宜停下擦拭的動作,麵容平靜道:“就不勞楊將軍了,我這樣便好。”
楊變瞅著他裝模作樣的樣子,心裡罵了兩句,麵上卻是帶著笑,心情似乎很不錯。
“既然謝副承旨不願要,那就算了。”
擦完水的蔣旻走過來,看了看二人,拱手謝道:“方才多謝二位施以援手。”
他並不知二人起了什麼機鋒,而整件事看著就詭異蹊蹺,孰是孰非還沒弄明白,再加上他擔憂元貞,也沒多留隻與楊變謝成宜二人寒暄了幾句,很快就離開了。
蔣旻走後,謝成宜見此地都是禁軍侍衛,明擺著都在看自己的笑話,他也沒有多留。
等他走後,權簡來了。
“你動作倒是快,我還沒看到究竟,就聽說你跳下水去救人了?”
他頗有幾分打趣之意,明顯看得出楊變對那位公主的態度不正常,可轉瞬又發現楊變臉色不對,當即停下了打趣。
“怎麼了這是?”
“回去再說。”楊變陰沉著臉道。
第40章 “你想乾什麼?”“你彆管。”
謝成宜濕漉漉地從瓊林苑走出來, 身上披了件袍子,還是一內侍見他這樣實在狼狽,借給他的。
此時瓊林苑外已經沒人了, 隻剩一輛馬車還等著。
高忠見郎君出來了, 靠到近前來。
又見謝成宜臉色沉肅, 他也沒敢多問什麼,忙趕著馬車將人往回送。
到了謝宅, 說是宅,不過是個小兩進的院落,也沒有幾個仆人,隻有個守門的老仆,和一個負責灶火的老婆子,及兩個小廝。
“郎君, 是發生了什麼事?”
待謝成宜從浴間走出來,高忠走上前來問道。
他是謝成宜隨從, 同時也是謝宅管家, 深受謝成宜信任。
“無事, 你去把白芷叫來,我有些事與她說。”
高忠沒有多問,領命下去了。
屋裡, 燭光搖曳。
搖晃的燈影, 在謝成宜臉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影子。
許久,他才有了動作,從袖中掏出了什麼, 緩緩在手指尖摩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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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林苑, 流雲殿。
此時外殿坐滿了人, 宣仁帝和吳皇後高居首座, 其他人或坐或站處在下頭。
因為宣仁帝臉色難看,也沒人敢出聲。
直到——
“趙禦醫說,公主受驚又落水,大概會著涼,再來就是從高空墜入水中,是有衝力的,因此受了些內傷。不過沒有什麼大礙,細心調養一陣子便好了。”
聞言,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倒不是都念元貞的好,而是這般情形之下,能明顯看出今晚這事不對勁,就怕人真出個岔子,是時禍及自身。
吳皇後想了想,道:“陛下,元貞落水又受傷,大概吃了藥後就要睡下了,如今時候也不早了,不如陛下先擺駕回宮,元貞這妾身會命人看著,她如今也不適宜挪地方,等明日看看情況後再挪回宮。”
宣仁帝看了看下方,見一群人都杵在這,尤其時間確實不早了,明日還有朝會,今晚他必須回宮。
他站了起來,對劉儉說:“跟公主說讓她好好養病,朕明日還有早朝,就不進去看她了。”
劉儉忙躬身應道:“是。”
事情似乎就這麼結束了,但看宣仁帝那依舊陰著的臉色,顯然這事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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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要記著每日吃藥,這內傷是要慢慢養的,過幾日微臣再來問脈。”趙禦醫說。
希筠把人送了出去。
這邊,蕭杞從元貞出水後就一直拽著她衣角不鬆手,如今都回流雲殿了,還是不鬆手。
看著雙目通紅,緊抿著嘴偎在床邊也不說話的蕭杞,元貞心中滿是複雜。
蕭杞是真依賴她,也是真拿她當%e4%ba%b2姐姐看待,可後來也真是他一碗毒酒送自己歸了西。
“彆擔心,我沒事。”
“阿姐,這到底是誰害你?肯定是有人要害你……”
綰鳶看了公主一眼,插嘴道:“七殿下,公主落水受了驚,吃了藥就要睡下了,如今聖上他們都回宮了,要不你也先回去,等明日公主回宮後,再來看公主?”
元貞也說:“你先回吧。”
蕭杞這才擦擦眼淚走了。
過一會兒希筠回來了,現在也沒其他人,隻剩了主仆三個。
她和希筠都坐在一旁,也不說話,就是睜著一雙眼睛看元貞。
元貞有些頭疼。
她今天應付了太多人,幸虧方才父皇沒進來,不然還得應付一場。此時看兩個侍女這樣,她是又頭疼又心疼,明顯兩人也被嚇著了。
可不是被嚇著了?
方才在升仙台臨水觀煙火,當時人太多了,那一處都站著皇後宮妃公主命婦們,沒見著吳皇後的貼身宮人也是在不遠處候著,所以綰鳶二人是不在元貞身邊的。
二人是眼睜睜看著公主被人撞出圍欄,當時整個人都嚇傻了,什麼也顧不得,撲到圍欄處,又往華觜岡下跑,期間沒少摔跤。
“行了行了,我這不是沒事了嗎?”
希筠紅著眼圈,嘟囔道:“公主就是平時太有主意了,這等事都不與我們說。”
“我怎知人家會用這種招數對付我,這不也是事發突然。”
“可之前……”
綰鳶看了看公主神色,出聲打斷道:“行了,公主剛受了驚嚇,你就彆在這擾她了。今晚我來值夜,你方才不是摔了嗎?走出去我幫你看看傷,看看用不用擦藥……”
綰鳶將希筠拉了出去,元貞這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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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楊變來了。
被突然驚醒的元貞很是頭疼,她怎麼身處在哪兒,他都能摸來。
“我沒事。”
她撐坐了起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楊變譏誚地挑著眉,見她光坐起來的動作都致使臉一陣陣發白,不滿道:“你這叫沒事?”
嘴上這麼說,人卻是一個大步上前來,幫她把靠枕扶好,讓她靠得舒服些。
見她不言,他又問:“這場事是誰設計你?告訴我個人名。”
元貞警惕看著他:“你想乾什麼?”
“你彆管。”
什麼叫你彆管?
元貞懷疑她若真給他個人名,他真敢半夜潛人屋裡,把人給殺嘍。心裡是又好氣又好笑又感動,又覺得彆人給他取的綽號真沒取錯。
合則他回去研究半天,就研究出這麼個報複法子?
“楊將軍,有些事靠武力沒用。”
“武力沒用,什麼有用?”
“那西軍如今處境,楊將軍使用武力可有用?”
元貞一針見血,直戳人傷口。
楊變啞然。
確實沒用,因為針對西軍非一人一股勢力,而是整個朝野俱是如此,殺一人可,可殺一人不起任何作用,若胡殺亂殺,是時鬨大了會牽連很多人。
楊變倒是不怕,可他也有軟肋。
元貞閉了閉眼,無力地靠在靠枕上。
“我的處境跟你們差不多,非是一人。”
“你一個公主能有多少對頭?”楊變很困惑,也很不解,“即使是後宮,也不過爭一時吃喝,一時聖寵,為何竟會鬨成這樣?你們後宮女子害人,手段都是這般狠毒?”
那倒不是,誠如楊變所言,後宮女子爭得不過是吃穿用住,以及體麵和聖寵,都是女子,下手狠毒的少,也是沒有能力辦太大的事,多是小打小鬨。
而她此番境遇,說白了就是牽扯到前朝,牽扯到更多的利益,所以有權利更大手段更多的人對她出手了。
可這些事卻對楊變無法言明,元貞莫名有這種感悟,一旦告知了楊變自己不想嫁人,要入尚書內省。而對方此番如此對付她,就是為了把她嫁出宮去。
所以她不敢讓謝成宜救,甚至不敢讓楊變讓表兄救,隻為了不給人借口。
將她嫁出宮隻是目的,人選是誰重要嗎?
可以是謝成宜,可以是楊變,也可以是關係更%e4%ba%b2近的表兄。
可元貞不敢道明,她莫名感覺若把此事告知給這個人,他定會發怒。一旦他發怒,還不知會失控成什麼樣,而現在乃關鍵時刻,她不能節外生枝。
此時元貞也不知招惹了眼前這個男人,對她而言是好是壞,總體而言是好的,但他又實在膽大妄為,瘋起來她真怕拉不住。
“為何竟選了謝成宜,難道害你那人是謝成宜背後之人?”楊變因缺失關鍵要素,還在往後宮上麵想。
“你之前說,此事你和聖上是私下談論過,卻未曾想被人泄露了出去,此人這般設計你又有什麼好處?就為了把你嫁給謝成宜?她難道還是謝成宜%e4%ba%b2娘不成,如此為其考慮?”
怎可能和謝成宜有關?
說白了,謝成宜不過是顆棋子,他還沒那個本事把手伸到宮裡來。他也是被人利用,又或是彼此互利互惠,才擇了他。
不能讓他再猜下去了!
再猜下去,有些事情就瞞不住了。
元貞咬住下%e5%94%87,蹙緊柳眉,麵露痛苦之色。
“你怎麼了?”
楊變當即顧不得說了,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