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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時,楊變下意識將身邊人扯進懷裡,又示意其他人各自護住身邊的人。

可再一抬頭,熟悉的人都不見了。

他皺眉觀察四處情況,如定海神針一般,任人推搡也屹立不動。

元貞被箍得腰間生疼,卻礙於此時狀況沒有吱聲,心急如焚地在混亂人群中尋找綰鳶蔣靜她們的蹤跡。

“楊將軍……”

“噤聲!”

楊變冷著臉,仗著個子高,認準一個方向後,便一手護著人一邊往人群外擠去。他力氣大,常人根本擠他不動,很快挨山塞海的人群便被他分出一道縫隙。

兩人順著縫隙往外擠,耳邊全是驚叫聲和哭嚷聲。

“楊將軍……”

“我讓你閉嘴。”

元貞忍著心中的氣,“我的侍女……”

楊變不理她,如鐵般鑄就的手臂一個收緊,便勒得元貞頓時一聲痛呼。

啊!

這人!

這人實在太討厭了!

她的腰肯定青了!

元貞氣得去擰他的胳膊。

一下,兩下,彆說擰了,掐都掐不動。

楊變嗤笑一聲:“公主有功夫在這衝我撒氣,不如擔心下此時場中的百姓,這麼多人發生這般大規模的推擠踩踏,不知道要死傷多少。”

元貞頓時麵色一整,也顧不得生氣了。

人群實在擁堵,根本不是單個人力可抗衡的,等楊變帶著元貞從人群裡擠出來,兩人的模樣都十分狼狽。

衣裳亂了,發髻散了,元貞還丟了一隻鞋,她又被人群裡的氣味以及實在被箍得難受,腳下剛落到實處,就彎腰乾嘔不止。

“真是麻煩!”楊變低咒了聲。

元貞心中憤恨,卻一時說不出話,隻能恨恨地瞪著他,一邊擦著嘴。

突然人就懸空了,她被人一把操起扛在肩頭上,接下來是一陣疾奔帶來的顛簸。

“你快……你快放我下來……”

再沒有這麼狼狽過!

為了忍住吐意,也為了體麵,元貞被喉間的酸意嗆得眼淚直流,狂風在嬌嫩的麵頰上胡亂拍打著,發絲胡亂飛舞。

她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模樣!

“你快放我下來,你這臭蠻子,臭賊配……”

她拍打著他肩膀背部,胡亂罵著。

“公主今日方知楊某是蠻子是賊配?”他竟還能抽空諷笑。

“……我快要吐了……”

“忍著!敢吐在我身上,我立馬把你丟下去!”

啊!

“你這蠻人!”

此刻,元貞終於感受到當初希筠的抓狂感了。

“在這兒待著彆亂動。”

元貞抬頭欲罵,發現人已經不見了,而她——竟被放在一個屋頂上。

哦不,是涼亭的頂上。

這裡似乎臨著金明池,涼亭就建在一處水邊,毗鄰著東岸的夜市,在這裡能隱隱看見遠處夜市那邊的嘈雜和喧囂。

夜涼如水,明月在頭頂高懸。

遠處是火光與混亂,這邊卻是清涼如冰。

一陣夜風吹來,元貞不禁打了個哆嗦。

“我不氣,我不氣,我跟個蠻人計較什麼!他若不是因性格惡劣脾氣太臭,至於後來屢屢招來貶斥,以至於落得人人喊打的地步?”

“我堂堂皇家公主,我跟個蠻漢計較,真是給他臉了!”

元貞喃喃自語著,努力平複心情。

她坐得有些難受,不禁動了動,卻腳下一滑,差點沒摔下去,頓時也不敢動了,心裡火燒火燎的同時,也多添了幾分憤恨。

這該死的楊變!

她何曾受過這般委屈!真是白瞎了她之前幫他解圍!

就這麼小心地蜷著,枯坐了會兒,元貞的心情逐漸平複,反而被害怕與擔憂所取代。

看那水——

此處無燈火照明,僅憑月光照亮,平時看著清澈的水麵,此時幽深幽深的,時不時隨著夜風蕩起一陣陣波紋,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頭鑽出來。

換個地方再看——往日讓人留戀的景色,此刻都成了黑影幢幢,似乎頃刻就要鑽出什麼妖魔鬼怪來。

隻能往夜市方向看,卻隻能隱隱看見火光漫天的嘈雜與喧囂,根本看不見場麵如何,反而更添幾分煩躁與焦慮,擔心人群失控死傷太多,以及綰鳶蔣慧她們。

“公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黑暗中奔來了幾個人。

是希筠和綰鳶,並幾個禁軍。

禁軍將二人放置在此,根本來不及與元貞見禮,就匆匆離開了,隻留下兩個禁軍在此看侯三人。

“楊將軍正帶人疏散人群。”綰鳶說。

她沒比元貞好到哪兒去,也是發髻散亂,麵帶驚慌之色,看到元貞後才鬆了口氣。希筠更是都急哭了,見著元貞人了才止住哭聲。

“可見著蔣靜蔣慧蔣培他們了?”

元貞倒不擔心蔣尚等人,都是大男人,又有武藝在身,再傷也傷不到哪兒,就怕蔣靜蔣慧在人群裡被人推倒踩踏。

還有蔣培,雖是男兒,卻到底年幼。

“兩位小娘子和小郎君都無事,發生推搡時,都被各自身邊的侍衛護住了。倒是小郎君,之前差點沒被倒下的柱子砸到,幸虧楊將軍趕來的及時,救下了他。”綰鳶道。

元貞心裡一鬆,又問:“可知曉那邊到底怎麼回事,我方才好像聽見有人喊說什麼樓塌了。”

“是那翠煙閣搭的燈架塌了,上麵點了許多燈,塌下來後燈把彩樓點著了,又把附近的彩棚都燒了,幸虧楊將軍反應快,我來時他正帶著值守的侍衛疏散人群和滅火……”

怪不得她嗅著風裡一股子焦糊味。

“傷的人可多?”

綰鳶搖了搖頭,這個她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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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對女主態度不佳,是有緣故的,後麵會說。有紅包

第17章

17

元貞打算從涼亭上下來,這時才發現有些尷尬了。

無他,這涼亭高聳,頂又是盔頂式,又高又沒有地方借力。

兩個禁軍試了下,徒手根本爬不上來,她自己也下不去,這一時半會兒手邊也沒有工具借用,那邊正亂著,想找個梯子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那蠻人是怎麼把她放在這裡的。

“算了,我就先坐在這。”元貞道。

綰鳶揚著脖子擔憂問:“公主可冷?”

其實元貞有些冷的,可當著禁軍的麵也不好明說,隻能搖頭說不冷。

可就這麼坐著也不是事。

希筠道:“我去尋人找個梯子。”

禁軍攔住她,苦笑道:“內人你就彆添亂了,若非公主在此,我等也不會在此候著,人手實在不夠。”

東岸雖有禁軍巡邏,但頂多也就十來人不到,即使從彆處調人過來,也需要時間,可現下的場麵卻不等人。

元貞也知這道理,道:“行了,彆添亂了。”又對兩個禁軍說:“你們彆在這守著了,去幫忙吧。”

禁軍猶豫。

元貞又道:“我坐這麼高,你們都無法把我弄下來,誰來又能傷得了我?”

倒是這麼個理。

“那還請公主安坐在此,我等去幫忙了。”

兩個禁軍也不再猶豫,很快便走了。

接下來的時間,全靠綰鳶希筠兩人不斷和元貞說話,才能熬過。

眼見都過去大半個時辰了,還是無人前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綰鳶看了看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公主,說:“我去看看,找人拿個梯子來。”總要讓公主先下來再說。

過了一會兒,綰鳶回來了,隨同而來的還有蔣尚。

蔣尚搭好梯子,%e4%ba%b2自上去攙元貞下來。

“都指揮使說已經將貞妹妹安置好了,我倒沒想到……”蔣尚滿臉苦笑。

是的,那蠻人就是這麼安置她的。

元貞一肚子氣,礙於體麵,也不好當著人麵發作。

“蔣慧她們呢?”

“我已經讓人把他們送回去了,我以為都指揮使已經命人將貞妹妹你送回去了,萬萬沒想到竟把你漏下在此枯坐……”

蔣尚一臉愧疚。

他扶元貞時,能明顯感覺到她的手很涼,顯然受了凍。

“都怨我疏忽了!”

自責完,他反而替楊變解釋,“場麵實在太亂,都指揮使一直忙著,剛開始人手不夠,都是指揮使%e4%ba%b2自帶著人疏散人群,又帶著人滅火,至今還未閒下……”

其實他也一樣,一直帶著人疏散人群又安撫受傷百姓,好不容易閒下這時綰鳶找了來,這才知道元貞竟被丟在了涼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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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楊變也正往這裡走,身邊跟著權簡。

權簡說:“瞧瞧你辦的什麼事,把人家金尊玉貴的公主就這麼扔在那亭子上吹冷風。”

“當時情況緊急,我手邊無人又要離開,怕她出事,就尋思把她放在高處,就算碰見什麼壞人,一時半會也做不了什麼。”

楊變也知道自己辦得這事不地道,可他並非故意,實在是忘了,直到綰鳶找過來說要梯子,他才想起人被他丟在涼亭上了。

而且——他怎知道宮人給她送去了,還過去了幾個禁軍,這麼多人都沒辦法把人弄下來,她還又讓禁軍轉頭回來幫忙,自己坐那吹冷風。

“去了好好跟人賠個禮,今天這事我看不單純,多少年了,金明池也沒出過這般亂子,怎麼你一來就生了這等事,我恐怕這會兒已經驚動宮裡了……”

說到這,權簡突然打住了聲,卻是見前頭來人了。

正是元貞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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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稟來時,宣仁帝正在清心殿。

陳貴儀以袖掩麵,聲淚俱下地說著自己未教好淑惠公主。

宣仁帝滿臉不豫之色,顧忌著一旁眨巴著大眼的小皇子,到底沒說什麼。

之後,陳貴儀小意兒陪好,又抱著小皇子逗趣給宣仁帝看,漸漸宣仁帝也一掃不悅,露出幾分笑顏。

見此,陳貴儀更是小意兒,想留下聖上在清心殿過夜,如此一來明日看還有誰敢看她笑話。

就在這時,劉儉進來了。

他步履可見急促,顯然是發生了什麼事。

片刻後,已經下匙的宮門開了一角,數名官員步履匆匆踩著夜色進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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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池畔。

見楊變徑自站著也不吱聲,權簡陪笑說:“公主勿怪,實在是人手不足,方才來的路上我正說他,怎麼辦事如此不細心,竟疏忽至此。”

元貞冷眼旁觀,尋思定是有什麼事,不然以楊變此人目無餘子的秉性,大概也不會主動過來賠禮。

可當著人麵,她也不至於駁了對方臉麵,遂假笑說:“怎會怪?畢竟楊將軍可於我有救命之恩。”

行吧,這一看就是得罪上了。

權簡也不好多言,隻道馬車已經備好,這便送公主先回去。

一行人往外走去,來到臨江的街麵上,此地雖距出事的地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