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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西邊安靜些。

遂,她便順著臨水台基往西邊走。

“公主,您還在生氣?”希筠忐忑道。

元貞微微伸了個懶腰,轉頭看她。

“生氣?我為何要生氣,我暢快著呢。她因陳貴儀封妃之事,總是處處與我作對,我怕父皇為難忍她多時,索性今兒就當眾挑明了撕擄開。”

她一邊往前漫步徐徐,一邊說:“陳貴儀剛誕下十三弟,這一年來風頭正盛,暗中不知多少人盯著,淑惠卻蠢得此時跑來招惹我,就看她那嘴臉,指不定外麵這些火,清心殿也在中間點了一把,正好敲山震虎了。你看吧,此事必然會被人捅到父皇麵前,之後還有她和她娘難受的。”

都說她任性跋扈,實則她任性跋扈都要分時分地,這次算徹徹底底任性一次,連皇家顏麵都被她視若罔聞。

吵架好啊,吵架可使身心愉悅。

為何要想那麼多,為何凡事要忍要權衡利弊?真若等到國破家亡那天到來,萬事皆休!

元貞回憶夢中可有此事發生,好像似乎沒有,對於不太重要的事,她那個夢展現地並不清晰。

依稀隻記得此間諸多煩雜,讓她身心俱疲,同時心中更是厭惡世事,遂借著父皇對她愧疚,出家做了女道。

如今做女道,暫時是不想了,出家也逃不開這凡塵俗世,一日是公主終生是公主,她享了這榮華富貴,就得承受這榮華帶來的孽,躲是躲不開的。

她得想想怎麼才能轉變國破家亡的定局。

可一想到這些,便隻覺得眼前黑暗,她養尊處優多年,又是個女子,何德何能能做到如此地步,去轉圜一個王朝的滅亡,心情不禁又低落下來。

“誰?!”

此地偏僻,突然見前麵杵著個人,綰鳶下意識斥道。

對方不躲不避,反而遙遙一拱手道:“元貞公主。”

是楊變。

他怎在此處?

“楊某四處巡邏,湊巧走到這裡。”

此言明顯不實,什麼場麵用得著他堂堂一個都指揮使四處巡邏,而且他這一身酒氣?

似乎看出元貞眼中質疑,渾身酒氣的楊變索性也懶得遮掩了,破罐子破摔。

“在殿中吃多了酒,出來散散酒氣,未曾想會在這撞見公主。”

這人可真是不討喜啊。

沒人願意自己的陰私被人撞見,常人撞見這種場麵,都是能躲就躲,躲不開也會做個樣子,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見。

他倒好,遮掩都遮得這麼不走心,生怕她不知道他聽見了她方才說的那些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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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隨機紅包,明天見。

第14章

14

因為那個夢,元貞知曉楊變此人並不若表麵這般,大概也是性格桀驁直接,不屑於弄些彎彎繞繞。但知道歸知道,這並不能抹除此時她被人撞破的尷尬與不悅。

不過元貞也懶得與他多說,遂點了點頭,轉身打算離開。

哪知,卻又被楊變叫住了。

“方才那些話,楊某不會亂說,算是報了那日公主禦前為我解圍。”

元貞腳步微凝。

半晌——

她未轉身,隻是微微側首。

“將軍與其擔憂我之言,能否入得他人耳,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竟被人設計牽扯上宮闈陰私,若再有下一次,怕是不會再有下一個解圍之人。”

丟下這話,元貞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楊變不解地皺起眉。

她這是惱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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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水殿中,此時也是觥籌交錯。

榮國公進獻了一副前朝道玄畫聖的畫作,宣仁帝如獲至寶,高興之餘不免多飲了幾杯。

酒過三巡,他上後殿更衣散了酒氣,又去了嬪妃所在的殿中。

見宣仁帝來了,身上又帶著酒氣,王貴妃讓人換了茶,周淑妃讓人拿來熱帕子,宣仁帝依紅偎翠,美不勝收。

倒是吳皇後坐在一旁,像根木頭似的。

其實也不是吳皇後不懂體貼丈夫,隻是她乃太皇太後為宣仁帝所擇繼後,素來就不受寵,自然不想湊過去討人嫌。

“貴儀姐姐不在呢。”

新晉的高美人湊到近前,軟語溫言,“多虧聖上大度,準許妾身見了家人,方才妾身在外頭聽了件事呢。”

“何事?”

高美人撅著嘴,撒嬌道:“就怕妾身說了,聖上說妾身搬弄是非,不過此事與元貞公主有關呢。”

聽到這句,本來神色淡淡的宣仁帝看了過來。

“何事?”

“水心殿那邊,元貞公主和淑惠公主吵了嘴,元貞公主說淑惠公主擠兌她,說都是因貴儀娘娘沒能封妃,淑惠公主遷怒於她,總是找她茬兒。現在官眷那邊都在議論這事呢。”

高美人確實是新晉的新人,但要說多得寵也不至於。

這兩年新晉的人裡,大多背後都有人,高美人背後是誰,在座的嬪妃大致心底也都有數。

此時見高美人出頭把這事挑出來,眾人倒也不意外,隻有一種果然落實之感。

畢竟這一年多來陳貴儀實在太惹眼了。

本就還算得寵,如今又老蚌懷珠誕下一名小皇子,聖上雖子女眾多,但能長大的兒子卻不多。

尤其能以近五十之年,還能生下兒子,這對哪個男人來說,都是一件值得高興誇耀的事情。

因此,這一年多來宣仁帝對陳貴儀的看重可想而知,

陳貴儀已經有一個兒子了,如今又生了個幼子,幼子不可怕,可怕的是陳貴儀膝下還有個皇四子。

如今一眾皇子裡頭,年紀小的且不提,排在前頭的有——本來排行四如今是皇長子的太子蕭栩,他乃宣仁帝原配鄭皇後所出;皇次子蕭杭,為王貴妃所出;排在第三的便是陳貴儀所出的皇四子蕭棣。

太子素來不得寵,下麵已經長成的弟弟們指不定就能爭上一爭。

可想而知陳貴儀老蚌生珠,最近又一直借著幼子邀寵,有多麼討人厭了。

“淑惠都當娘的人了,怎生還跟妹妹吵嘴?真是不像話!”

見宣仁帝隻斥淑惠公主,提都不提陳貴儀,一眾嬪妃皆是目光閃爍,卻無人多言。

至於高美人,挑頭把這話說完,就縮回到後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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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貞領著綰鳶二人往回走。

見公主臉色不好,一向話多的希筠也不敢多話。

“貞姐姐。”

元貞抬眸看去,見一少女站在不遠處的柱子旁衝自己招手。

“怎生來找我還要躲躲藏藏?”她走了過去說。

這少女正值豆蔻年華,穿一件粉藍色芙蓉團花的褙子,粉色的襦裙。圓臉杏目,看著很是活潑可愛。

聞言,她抿嘴一笑:“這不是人太多了嘛。”

這時,另一個少女也從柱子後走出來,叉手行禮。

“公主。”

比起可愛少女,這少女顯得穩重許多,穿一件鵝黃色銀絲芍藥的褙子,雪青色的襦裙。白皙的鵝蛋臉上一對含笑目,秀麗又不失大方得體。

“都是表姐妹,不用多禮。”

知曉這裡人多口雜,元貞也沒在這跟二人說話,而是讓人去尋了艘遊船,上船後往西岸駛去。

春風拂麵,岸上楊柳依依。

三人在桌前落座,綰鳶和希筠則在一旁烹茶。^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貞姐姐,你最近還好吧,你是不知這兩天外麵都在說你的婚事被人搶了,家裡擔心壞了……”

見蔣靜如此口沒遮攔,蔣慧甚是頭疼,忙拉住她,對元貞歉道:“公主,你勿要理會靜兒胡言亂語。”

二人還是如此一靜一動,相得益彰。

元貞笑了起來:“勿要多禮,還是叫我名字吧。我知靜妹妹是擔心我,不會多想的。”

不同其他嬪妃家裡,蔣家雖出了個德妃,還有個得寵的公主,但在京中一眾權貴人家裡卻並不起眼。

這還與蔣家底蘊有關。

本就是個小小的武官之家,在未出德妃之前,蔣家男人都是底層軍官,屬於小門小戶。

即使出了德妃,如今蔣家官位最高的是元貞的大舅,乃橫班正使從五品%e4%ba%b2衛大夫,勾當皇城司公事。

也就是俗稱的皇城司使。

可皇城司早已非當年的皇城司,隨著這些年來禁軍異軍突起,文官又致力打壓皇城司,皇城司這個早先為曆代聖上器重的耳目機構,職權和人員是一縮再縮,早已淪落邊緣,屬於閒職閒差,算不得重用。

其實也是蔣家人自家明白自家事。

當年蔣妃得寵,本就是聖上白魚龍服在宮外一次偶遇,雖招入宮中侍奉君前,卻因為人木訥又體弱多病,隻得寵了幾日,就遭來了冷遇。

一冷就是多年。

直到外甥女得到聖上寵愛,女兒才封了妃,卻也隻坐了妃位兩年,人就撒手而去。

隻留下外甥女小小一個人兒,在宮中舉步維艱,他們幫不上忙不說,不給添亂就是好的。

遂,在大舅蔣拯的嚴厲管束下,蔣家人素來處事低調,家風也不若其他皇%e4%ba%b2國戚人家行事張揚不管不顧。

蔣靜乃二舅蔣林之女,今年十四歲,素來是個天真爛漫的性格。蔣慧乃大舅蔣拯之女,今年十六,比元貞小一歲,素來行事穩重。

因二人年紀與元貞相近,平日裡蔣家人不方便出入皇宮,多是讓二女出入宮裡陪元貞說些體己話,順便也交流下彼此的近況。

“聽到外麵那些流言,爹和娘很是擔憂,卻又找不到機會與貞姐姐你相見,隻得使了我二人找機會來見見你。”

這次金明池開池,蔣家人自然也來了,卻到不了皇%e4%ba%b2高官之間,甚至女眷所處之地,也與元貞並不在一處。

“待這幾日我抽空去家裡一趟,也有許久時間未見過舅舅舅母了。”

那一夢長久,宛如過去多時,真有一種大夢經年之感。

“若是爹和娘知曉你要去家裡,必然十分高興。”

蔣靜插嘴說:“貞姐姐真要去家裡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之前做了些花茶,還想與貞姐姐喝呢。”

她天性爛漫,人又愛笑,說起話來東一句西一句的,可恰恰因為這樣,氣氛一直熱鬨。

若換做蔣慧,怕是做不到這般,隻能和元貞相對兩無言,還得元貞尋著話茬與她找話說。

“對了,二哥哥說今晚金明池東岸放煙火呢,貞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聽說你這幾日都住在瓊林苑,不若到時候一同去,反正離得也近。”

放煙火?

元貞一愣。

宮裡倒未聽說有這個節目,莫怕是哪個大商以此來博人眼球?

索性也無甚事,元貞想了想說:“行啊,今晚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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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兩個表妹說了會兒話,元貞心情大好。

索性也不讓蔣靜蔣慧回去了,留在瓊林苑玩。

三人一同說話遊船,下午又去賞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