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述了一遍。

懷鶴將手搭在陸清歡手腕上探了一下脈息，當下凝了神色。

靜默了好一會兒，懷鶴才開口說話。

“你脈象強健有力，身上其實沒病。但我也探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

又試了一會，懷鶴鬆開了手，“確實很奇怪。但也不是我第一次見了，外強中乾，看似強健但節奏虛浮無力。”

“我之前見到的患者，從我這走之後沒多久就駕鶴西去了。”

這樣的脈象屬實罕見，懷鶴幾十年從醫也就見到了幾次。

“五臟肺腑都有無力之勢，瞧著已是將死之人了。”

懷鶴向來直白，從不拐彎抹角，有什麼就直接說了。

季芍手裡的藥酒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但因為她是坐著，瓶子沒有摔碎，順勢滾了下去。

“真的沒法子治了？”季芍聲音都在顫著，她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現在看我是沒辦法，等我找找師父留下來的醫書。”

“人都是靠一口氣提著，這孩子氣不足，五臟又有被蟲蛀之勢，卻不見虛弱。這樣子……”懷鶴想到了什麼似的，瞪大了眼睛。

她猛地站起來，不見剛才平靜的樣子，“我想起來了！”

季芍也聽到了希望一樣，期待地看著懷鶴。

“人之將死，五臟衰竭，身體會隨著五臟的衰竭而僵化。痛覺消失，若是在這個時候，施以藥物使之為屍而又不完全死去，則不老不死，不傷不滅。”

循著記憶將這段話說出來，懷鶴又失望地搖頭，“不過是之前看的誌怪小說罷了，其實沒什麼用處。”

“如果是真的呢？”陸清歡輕聲問她。

雖然不知道暗夜是從哪裡得來的靈感，陸清歡也確實聽這段話覺得實在熟悉。

簡直是暗夜這些研究的完美寫照。

“您忘了，我就是吃了藥才變成這樣。”

和小說中寫得幾乎一模一樣。

要說不一樣的地方，可能就在於暗夜的研究還沒到達最後階段。

院子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懷鶴也覺得十分棘手。

“唯一的結果就是變成不死不活的屍。”

懷鶴這話讓陸清歡想起了晚晚。

內臟被掏空，隻剩下一副會動的，沒有靈魂的軀殼。

聽起來就令人膽寒的未來。

“我有點不舒服。”季芍忽然站起，像是落荒而逃一樣走近房子裡。

陸行止怕她出事，也趕緊跟了上去。

從廚房裡溜出來的謝雲鶴和陸棲妄也陷入了沉默。

沒人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這個事實就像一塊巨石壓在他們身上。

直壓得人喘不過氣。

“那個抑製劑，雖然不清楚有什麼危害，但目前來看確實是最有效的藥物。”懷鶴主動打破沉默。

陸清歡牽了牽%e5%94%87，“怎麼都心情這麼低落？我還沒出事呢。”

有什麼多關心自己的人，即使現在是生命的儘頭，陸清歡也是幸福的。

“快去看看媽吧，我怕我去了隻會讓她更傷心。”陸清歡推了推陸棲北，催著他們進屋。

“麻煩您先告訴我媽，可以找到解藥。”確定他們都進去了，陸清歡低聲懇求懷鶴。

第233章 太像了

懷鶴抬著頭，定定地盯著陸清歡看了一會兒。

“你母%e4%ba%b2知道不會開心的。”

陸清歡輕輕搖頭，“一時的歡愉好過長久的痛苦。”

與其讓他們和自己一樣惶惶不可終日，陸清歡寧願他們一直蒙在鼓裡。

懷鶴終究還是拗不過陸清歡，無奈之下隻好應下她，也進了屋去找季芍。

大概也是因為彆無他法，季芍接受的速度比陸清歡預料的快得多。

懷姝在一邊安靜看著，頗為同情陸清歡，“小丫頭，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好的心態，可惜我到了這把年紀才想開。”

“要是和你一樣大的時候，我也能這麼豁達就好了。”

她很是遺憾的樣子，說著還搖搖頭。

“事已至此，懊惱也沒用了。”陸清歡自嘲道。

她不是沒後悔過。

可人哪有不犯錯的？

“看得太通透也未必是好事。你也不要一點希望都不留，你一定看不出來，我如今身患絕症吧？”懷姝雲淡風輕的，就像在說彆人的事情一樣。

在陸清歡臉上看到了幾分詫異，懷姝滿意地點頭。

“可要不是得病，我也不知道姐姐這麼關心我。也不會發現她的日子這麼閒適自在。”

在外漂泊了幾十年後，懷姝才真正找到自己心之所在。

她說完，夠著身子拍了拍陸清歡的胳膊，“隻要還沒到生命結束的時候，做什麼都來得及。”

陸清歡因這句話怔了許久，懷姝又輕輕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抬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我困了，找你哥哥把我抬進去休息一會吧。”

懷鶴安撫好了季芍的情緒，在陸棲北和陸棲南的努力下，氣氛總算回到了剛開始的樣子。

謝雲鶴拉著陸清歡進了廚房摘菜，說話前還再三關注陸清歡的表情。

“我師父說話確實直接了些，可能冒犯到你了。”謝雲鶴歎了一聲，她可太了解自家師父了。

現在醫院都流行人性化治療了，可懷鶴還是堅持要讓患者本人知道病情。

陸清歡其實沒料到謝雲鶴為此道歉，“我倒是無所謂。在外麵的時候我愛人已經找了頂尖基因學教授給我做了基因測序。”

說到薄行懨，陸清歡才忽然想起他們已經很久沒聯係，手機裡的電話還是三天前打的。

把豆角扔進盆子裡，陸清歡擦了擦手，手機依然沒有新消息提示。

沉寂如初。

邊框的棱角硌得手有些疼，陸清歡抿了抿%e5%94%87，還是把手機放回了原處。

萬一薄行懨正在開會呢。

“我之前也有一個未婚夫。”提到薄行懨，謝雲鶴頗有些豔羨的意思，可說起自己的未婚夫，她咬牙切齒的，手裡也用力起來。

“他惹到你了？”陸清歡小心接話。

謝雲鶴哼了一聲，“他倒是沒怎麼惹我，是他家裡人，覺得我學醫沒出息，給我們退婚了。”

是個令人唏噓的故事。陸清歡想了半天自己該怎麼安慰謝雲鶴，就見坐在對麵的人笑了起來。

“退婚了也剛好，他們那一家子人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其實我也沒見過那人幾次，他家主動退婚還省了我不少事情。但他們憑什麼說我以後沒出息？”

懷鶴在意的竟然是這個點？陸清歡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在這一點上她們倒是很默契。

“跟在師父手下學中醫，一方麵是因為我真的喜歡，一方麵是想做出些成績給他們看看。我才不是廢物呢！”

說著說著，謝雲鶴情緒激動了起來，目光如炬地盯著陸清歡，“等我學會了師父的醫術，第一個給你治病。包治好！”

陸清歡笑得開心，“治不好可是要給我賠錢的。”

謝雲鶴一拍%e8%83%b8脯，很驕傲的樣子，“這算什麼？我可是很自信的。”

她們還在聊天，忽然有人在外麵扣門，陸清歡離得近，站起身就去開門。

陸清歡先是聞到了熟悉的古龍水味，目光向上，她見到了剛才還在思念的人。

他手上還拎著一個蛋糕盒子，見到陸清歡，%e5%94%87角勾起笑，“應該還沒來遲吧？”

鼻尖微微泛酸，陸清歡伸手揉了揉鼻子，“誰讓你過來的，還不提前給我說一聲，我讓四哥去接你……”

話沒說完，落進熟悉的懷抱，薄行懨垂著頭，笑著說她：“告訴你就不算驚喜了。”

接到電話薄行懨就很擔心陸清歡，可手頭的事情太多，他一時半會又%e8%84%b1不開身。

直到現在才處理完，他連夜就趕過來了。

“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過我這回。”嘴裡說著求饒的話，薄行懨的聲音卻還含著笑意，一聽就知道心不誠。◆思◆兔◆網◆

陸清歡伸手輕輕推了一下，“還有人看著呢。”

轉過身剛想介紹，陸清歡先一步看到了謝雲鶴微張的嘴。

她一張臉上寫著不可思議，手裡的豆角掉在盆子裡。

“太像了，太像了！”謝雲鶴開始還隻是小聲嘟囔，到後來直接變成了大聲喊著。

陸清歡還一頭霧水，與薄行懨一同看著謝雲鶴徑自跑進屋子裡，像是受了刺激一樣。

“像什麼？”薄行懨憑直覺感覺說的是自己。

但他也實在沒聽明白。

陸清歡努力消化了一下，“沒準兒是說你長的和電視裡像？”

“我從不接受訪談。”薄行懨微皺眉頭，難得有他無法理解的事情。

竹簾被拉開，懷鶴也急匆匆出來，讓謝雲鶴帶著到了薄行懨麵前。

仰著頭盯著薄行懨看了老半天，懷鶴才找回聲音。

“真是太像了……”

陸清歡被吊足了胃口，“到底像什麼，懷鶴大師你倒是說啊！”

懷鶴定了定神，讓謝雲鶴準備了椅子。

“你與我的一個故人長得十分相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你母%e4%ba%b2叫什麼？”懷鶴像是害怕下一秒人跑了一樣，抓緊時間問著。

陸清歡哭笑不得，“您先讓他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再說，這樣也不方便說話。”

謝雲鶴很有眼力，趕緊從薄行懨手裡接了東西放到邊上的桌子上。

“我母%e4%ba%b2叫何佩華。”薄行懨雖然不明白，但看陸清歡這樣信任懷鶴，也是如實說了。

第234章 逆天改命的本領

這個名字懷鶴並不知道，從她緊皺的眉頭就能看出。

“有更多事情嗎？關於你母%e4%ba%b2的生平之類的。”懷鶴仍不放棄，還追問著。

薄行懨與陸清歡對視一眼，看她微微點頭才放心開口。

“我母%e4%ba%b2並不是安寧市人，這一點沒有聽家裡人提起過，我也沒有母%e4%ba%b2帶我回外祖家的記憶。”

何佩華早逝，薄行懨對於她的印象極其有限，能說出來的也隻有從父%e4%ba%b2口中得知的一些。

懷鶴認真聽著，一一個字都不願漏下。

在此時，屋裡的人大概是看懷鶴半天沒回來，都追了出來。

看到薄行懨，還都被嚇了一跳。

聽他在說關於母%e4%ba%b2的事情，季芍也坐在了薄行懨身邊。

“要說起來，我和小何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那時候還是競爭對手呢，打小身邊就沒人敢說我一句不是，小何一出現之後，我們倆就不對付。”

季芍當年在設計界，除了有自己的名氣之外，還有家裡幫著撐腰，可謂是一時風頭無兩，無人敢與之爭鋒。

無權無勢的何佩華殺出來，打破了季芍一直以來的溫室。

“要不是小何，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那麼多問題。”一說起當年的事情，季芍臉上就隻剩下了懷念。

不隻是那些回不去的青春歲月，還有已經故去的友